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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冷落看见,鸟皇在吞咽什么东西,她咽下一大口,然后嘴角流淌出来一小点,红色的液体。
鸟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然后咽下去。
她大约不知道自己整个舌头都是红的。
哪来的血?
冷落快步走出门口,然后吐了。
韩青问冷落:“怎么样?有结果吗?”
冷落将情况说一遍,他一脸心有余悸。
韩青道:“魔教也有好汉,可惜误入歧途。那个女子,同冷家有点渊源,拷问仍要拷问,问不出来,杀掉就是了,别生枝节。”
冷落一头冷汗,看来他那只手指是白断了,不仅白断了,差些没惹祸上身。
冷落一边答:“是。”一边后怕。
鸟皇从欧阳喜的牢门前走过,看见一动不动的躺着的欧阳喜,她忍不住叫:“欧阳,欧阳!”
欧阳勉强挥挥手:“我在睡觉,别烦我。”
鸟皇苦笑,然后被人推走。
鞭子割裂肌肤,鸟皇信守诺言,一声不吭。
鞭打一个不出声的女人,让冷落很有挫折感,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无聊无用的蠢事。
冷落伸个懒腰,过去同鸟皇聊天:“还好吗?”
鸟皇微微张开双眼,笑一下:“还好,只是有点困了。”
冷落说:“不开口,我把你放下来,让所有下人轮奸你。”
鸟皇回答:“你的办法很没创意,这种意料中事,怎么会令我开口?”
冷落叹口气,放弃了。
冷落出了刑堂大门,天已黑,一个人影跟过来,冷落回身拔剑,剑锋险险从那人身边划过,冷落心中有数,来人的功夫对他还构不成威胁。
那人却不还手;只是将手中一件红袄向冷落一扔。
那是一件美丽的新鲜式样的女子红色小袄,那个熟悉的式样,让冷落的头,“嗡”地一声。
那人冷冷地:“老实把人放了,你的女人可以活着回来,不然,有人会把她一块一块送回来。”
冷落怒道:“我杀了你!”
剑抵在那人胸前,那人并不还手:“杀我吧。”
冷落用力,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但是那个人,一动不动。
冷落一额冷汗,半晌问:“你拿什么保证……”
那人说:“没有保证,不过,如果你说不,我保证,你会每天收到她一根手指,然后是鼻子眼睛牙齿,一块块的肉,保证都是从活人身上割下来的。”
抓到的这两个魔教教众,其实不是重要人物,不过是小头目,抓住了算不得什么功劳,可是,让他们逃了,却也是个过失。
最可恨的是,来的这个人,根本只是个武功低微的小喽罗,冷落却拿这人无可奈何。
此处是冷家的地界,冷家人再想不到会有人深入腹地来救两个不上台面的小头目。
冷落说:“即使我放了他们,你们也逃不出去。”
那人道:“那就同你没有关系了。”
冷落回来刑讯大堂,鸟皇有点意外,冷落在大厅里转了两个圈子,走到鸟皇面前:“我同你并没有仇,我做的一切不过因为你是魔教中人,而我是冷家人。”
鸟皇愕然:“那又怎样?”
冷落道:“魔教中人,只会比冷家更恶毒,如果有一天你抓到我心爱的人,你也会象我这样做,是不是?”
鸟皇茫然地:“为什么呢?我又不是刑堂的人。”
冷落怒道:“我弄瞎你心上人的眼睛,你当然不会放过我。”
鸟皇笑了:“那当然,我不会放过你的,不过,跟你心爱的人无关。如果我活着,我会来取走你的眼睛的。”
冷落凝视鸟皇双眼:“当真?”
鸟皇问:“你发疯了吗?”
冷落打开镣铐:“鸟皇,记得你说过的话,回去后,不要伤害我的女人!”
鸟皇愣了:“放我走?”
冷落同时打开欧阳喜的牢门:“你带他走吗?”
鸟皇扶起欧阳喜,看冷落一眼,也不多问,飞快地离去。
鸟皇看到黑暗的冷家小校场上站着一个人,身影修长挺拔,他站立的姿势象一杆枪。
鸟皇眼一热,教里没有救援失手的教众的规矩,失了手,应该自杀,被俘已经是错了,谁会来救。但是她的伙伴们还是来了。
孤身犯险,还是来了。
尹军看见两个人相偎着从房里出来,知道其中一个,一定重伤,可是他看见失去双眼的欧阳还是愣了:“欧阳!”
欧阳喜苦笑:“唉,这下破相了。”
尹军背上欧阳喜:“快走。”
安志赶着马车接应,尹军把欧阳喜放到车上,立刻抓起车上一个女子的头发将她拎起来,送到鸟皇面前:“冷落的女人,挖了她的眼睛!”
鸟皇这才明白,原来冷落的那翻话是有原故的。
鸟皇问:“尹军,你答应过放这女子走吧?”
尹军道:“我只说,她能活着回去。”
鸟皇沉默一会儿,看着那全身颤抖的女人:“算了,不必伤及无辜。”
尹军一手拔出匕首:“我要以眼还眼。”
鸟皇厉声:“住手!我说过放了她!”
尹军大怒,一掌将那女子打下车去,大声道:“是!队长!”
鸟皇挥手:“走!”
鸟皇去见副教主:“救救我的朋友。”冷先道:“那不是你的朋友,是你的情人。”鸟皇说:“救救他。”冷先微笑:“我不会帮你,但你可以帮自己。”鸟皇道:“请指点我。”冷先道:“二十四堂缺个副堂主,你只要发誓在那做满二十年,就可以得到足够的钱救你的朋友,但是如果你发了誓去不能实践,你会在那个地方受满二十年的刑。”
鸟皇坐在床头,她问欧阳:“痛得厉害吗?”欧阳没有表情,他双眼血肉模糊,已在化脓,但他一声不吭。鸟皇站起来,她已决定。欧阳问:“你去哪里?”鸟皇道:“我去见教主。”欧阳道:“我们不过是蝼蚁,教主看不到我们。”鸟皇道:“我要试试。”欧阳道:“不要做你做不到的事,我会更痛心,一个人眼瞎了一样可以活下去,活得很好。”鸟皇道:“我明白。”
鸟皇会失去欧阳,谁也没有料到,欧阳会用那双她为他争得的双眼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三残问:“你可知道你发誓做这个职务就不能退出,而且必须服从。”鸟皇说:“我知道。”三残道:“服从我的任何命令,即使我要你死。”鸟皇道:“是。”三残道:“给她拿来刑堂的衣服。”下人送上一整套衣裳,三残说:“换上。”鸟皇答:“是。”三残道:“在这儿。”脱去外衣,鸟皇拎起堂主的衣服,三残说:“脱光!”
连空气都是沉默的。
鸟皇没有选择,她麻木地没有表情地脱光衣裳,换上新衣。
三残已离开,下人手捧七十万两白银的银票,这是鸟皇出卖所有所得的。
侮辱只是开始,还有漫长的二十年。
另一边尹军进了欧阳的病房:“鸟皇要我来看住你。”欧阳笑了:“她怕我死吗?”尹军道:“到这地步,你要求死别人亦无可厚菲。”欧阳沉默一会儿:“你要我自杀?”尹军道:“鸟皇内疚,我怕她做出让大家后悔的事。”他竟是逼欧阳自杀!欧阳道:“你说的对。”他沉默许久,终于手握佩剑:“我去了,你会好好照顾鸟皇吗?”尹军僵硬地仰着头:“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欧阳道:“你得用比你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去保护她才行。”欧阳抽出剑,尹军说:“我会。”
安志进来,正看见欧阳将长剑向自己胸前刺去,而尹军木然不动,他扑过去,剑刺进他手臂。安志痛叫,他夺下欧阳手中的剑,伤口中的血大量地喷出来,他不及用手掩住伤口,已经愤怒狂暴得失去痛觉。安志怒吼:“尹军!”尹军站起来:“我在。”安志狠狠给他一记耳光,尹军一动不动,安志再打,他的血溅在尹军身上,尹军的血也顺着眼角嘴角流下来。欧阳道:“安志,尊重我的选择,不要迁怒别人。”尹军的眼角,血色忽然淡了,是泪水冲淡了血液。尹军说:“我很愿意替你死,欧阳。你宁可受尽折磨也不出卖我们,但是我不想看见鸟皇替你受更大的苦,她不会甘心让你成一个瞎子,即使你自己甘心,她也不会甘心。”安志大怒:“你在说什么!不管出了什么事,队长自会决断,你凭什么敢说这种话!”尹军道:“鸟皇能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为了保护我们选择牺牲她最爱的人,如今她为了保护她最爱的人选择牺牲自己!!欧阳已经完了,不能再带累鸟皇。”安志终于明白尹军的逻辑,同时也为尹军的心事所震惊,这个人,爱上了他不该爱的人,他爱了他最好朋友的女人。安志退后一步:“尹军,你竟敢说这种话!”欧阳道:“尹军说的实话,我不能再活下去了。”安志道:“但是鸟皇要我来看着你,她说你死了她不会活下去。”沉默。
鸟皇站在门口。
四个人沉默良久。
鸟皇慢慢走进来,站在地中央。
尹军低下头,鸟皇对他说:“滚!”
尹军转身而去。
安志默默退出。
欧阳喜苦笑:“不怪别人,怪我。”
鸟皇道:“你要是那种会自杀的人,我倒真要怪你了。”
欧阳喜道:“我是那种瞎着眼睛仍会活得很快乐的人。”
鸟皇微笑:“教主已同意我的请求。”
欧阳微笑:“你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吧?”
鸟皇微笑:“我没有那么美丽,欧阳,只有你拿我当女人。”
欧阳笑道:“你还不至于那么差劲。”
欧阳没有问过鸟皇怎么劝动教主的,他只知道鸟皇说没有什么,那就是没有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如果有什么,那么不知道,对鸟皇也许是最慈悲的。
欧阳的眼睛,被二十三堂治好了。
怎么治的?没人知道。
那样昂贵的治疗,即使是教里重要人物,拿不出钱来,一样得不到治疗,象欧阳这样身份低微的人,居然治好了眼睛,是教里少有的奇迹。
鸟皇去二十四堂,她对众人解释:“我被教里调到别的地方。”尹军问:“什么地方?”鸟皇道:“你不必问。”尹军道:“是更肮脏的地方?”鸟皇轻声答:“哪里还有更肮脏的地方?”落剑谷的大屠杀,妇女儿童如同猪狗般被屠杀,就有他们参加,他们不能不下手杀人,然后眼见有人凌虐没有反抗能力的幼儿,他们不能反对。没有更肮脏的地方了,尹军沉默。
鸟皇给山腰一座小小的坟墓前放上祭品,那里躺着的,是她亲手杀死的五岁幼儿。鸟皇常常自问,活着的代价这样大,她是不是应该去死?不仅她自己为自己的生命付代价,别的人也会为了她的活下去,付出生命。当你杀一个敌人时,你不能选择只杀掉他而不连累他的家人。
魔教的政策一向是杀人杀死,斩草除根。
鸟皇杀过幼童,杀过弱女子,杀过老人,她在软弱时觉得自己应该杀死自己。
离去时,鸟皇看到一个人。
她想不到会在那种地方见到他,她立刻想到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高贵纯洁是种奢侈的品格,日日走在生与死的边缘,鸟皇学会的是挣扎求生。
鸟皇同自己的伙伴说:“我看到了教主。”
姚一鸣立刻明白:“他独自一个人?”
鸟皇点头:“在后山的坟场。”
姚一鸣问:“要我们怎么做?”
鸟皇道:“我希望教主大人欠我一个人情。”
姚一鸣沉默一会儿:“听闻教主功夫不弱。”
鸟皇道:“后山有一处山洞,里面叉路无数,象迷宫一样,进去后,不会被人找到,是一条退路。”
姚一鸣道:“可是,依旧不能近身刺杀教主,太危险。”
鸟皇道:“箭!”
姚一鸣沉默一会儿:“这个人情送得太险。”
尹军问:“一定要?”
鸟皇点头:“一定。”
尹军道:“我来射,我会射他的心脏,用肩膀去挡就行了,别用你的胸膛。”
鸟皇微笑:“我不会失误,听我的暗号。”
他们在那儿,守了许久,快要放弃时,二个月后的一天,鸟皇又看见了教主大人。
她走过去。
那男人厉声喝道:“别过来!”鸟皇站住,但她还是不肯放弃,她站在那儿:“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朋友也埋葬在此处。”那男人终于看她一眼,呀!满眼的泪水已模糊了他的视线。鸟皇有点厌恶自己的机灵了,她说:“对不起,打扰你了。”鸟皇转身要走。那人道:“回来。”鸟皇回身听他吩咐,那人道:“这是公用的地方,你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去吧。”鸟皇过去,在他身侧不远,将一捧土添在坟上。然后她默坐,等待机会。但那人始终将头抵在墓碑上默默流泪,鸟皇想:“什么人值这么多泪?不知我死后是否有人偷偷为我流泪。”
那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鸟皇站起来,她经过他的身边,在打暗号前,忍不住道:“哀悼逝去的人,但我们终究还要活下去。已经晚了,你还不想走吗?”那人问:“你懂什么叫哀悼吗?多数人只是习惯。”鸟皇道:“我不懂,我只不过是个要活下去的人,我只会埋葬过去。”那个男人一双俊目,面容瘦俏而高贵,表情痛楚忧郁,他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