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念倦了,依依轻声唱支曲子哄小念入睡,平日强颜欢笑,可是歌声渐渐凄凉,细若游丝的歌声,让人一直以为要断了要断了,却始终没有断,如寒冰底下的暗流状若平静却一直在汹涌。
雨中路悠悠,梦里风萧萧,仿佛中你在微笑。
无声又无息,花落了满地,只留下芬芳依稀。
蓦然再回首,梦还是一样,为你等在夜未央。
小念微微睁开眼,看见依依脸上缓缓流下一行泪,那茫然无依的表情,让小念想起他死后,依依怕是想要等在夜未央亦不可得,不禁叹息一声,重又闭上眼睛,可是胸口忽然气血翻腾,惊慌之下小念支起身子,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依依大惊,顿时尖叫起来:“来人啊,救命救命!”
耳边一声怒喝:“住口!”
一只坚强有力的手将她推开,扶住小念。
依依白衣沾血,全身瑟瑟发抖。那血污,让她惊怕,让她恶心,感觉到鲜血渐渐渗进衣裳里,依依全身汗毛倒竖,然后她缓缓地软倒在地上。
然后看见鸟皇毫不介意地抹去小念嘴角血迹,送上温水给小念漱口吃药,依依看见青瓷杯子上的五个血指印,顿时吐了。
鸟皇回头,厌恶地:“带出去!”
宁嫣扶依妃出去,禁不住叹息:“娘娘啊!”怎么会这么不济事?
依依轻声道:“宁嫣,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宁嫣本打算同依贵妃在外面候着,可是依依心灰意冷,整个身子软软地搭在她肩上全无半力气,这个样子,宁嫣怕她支持不住,若病了,就更不好了。
宁嫣劝依依:“娘娘且回宫歇歇,我看这里还要忙乱一阵,等咱们歇好了,赶过来等着皇上皇后也来得及,不然,娘娘若在这关口病了,岂不让皇上挂心。”
依依点头,宁嫣这翻话她也没听进去,她身心俱惫,只想回去躺在床上。还有,身上这血,一定要快洗刷下去,已经要沾到她的皮肤上了,让她汗毛倒竖,不住地想吐。
依依回宫后先换了衣裳,又要洗澡,吓得宁嫣捏住她手:“娘娘,快别提洗澡二字,让皇上听到,还以为娘娘嫌弃他,况且娘娘这身子还弱,春寒料峭,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依依惨淡地:“我病不病,又有什么关系?”
宁嫣瞪大眼睛:“娘娘!娘娘什么时候病都可以,只这个时候不能病,皇上病的这些天,娘娘一天也不能离了皇上跟前,就算皇上不要见你,你也要守在宫外,皇上总会知道你的心。”
依依回头惨笑:“宁嫣你还看不出吗?纵是皇上有心,现在也是无力。”
宁嫣半晌道:“娘娘,咱们也只得尽力,能平安固然好,不能平安,也只当报答皇上圣恩。”
依依惨笑不语,若无先前的承欢侍宴无闲暇,也无后来的君王掩面救不得。
宁嫣道:“娘娘纵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圭亲王想?”
依依变色:“不要提这个名字。”
宁嫣道:“娘娘!你非要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亲王不可,如果你在皇上面前不提,他日落到皇后手里,就死定了。”
依依道:“皇上想不起他,他或者还可以多活几日,若皇上……”若皇上要杀他,该当如何?
宁嫣再也忍不住了,落泪道:“娘娘,皇上或者杀他或者不杀他,还是不杀他的可能性大,若是落在皇后手里,那却是非死不可啊!”
依依前思后想,自己是死定了,奇圭竟也无生理,一时间惊恐悲哀无法抑制,只得抱住宁嫣,痛哭起来。
:“我好怕,宁嫣,怕得恨不能死掉。”
17 我曾经爱过的人啊
太医们一个个过来看过了,都沉默不语。鸟皇出来,叫南暄:“马上派人去冷家找掌门来。”
南暄呆了呆:“可皇上说,无论如何,不可惊动他父亲。”
鸟皇忍不住骂道:“放屁,是皇上的安危重要,还是怕韦掌门担心重要?况且这样大事,是能长久瞒得住掌门的吗?”
南暄不敢答言,这种危急时分,不管皇帝以前说过什么,只要能救得皇上的命,也不得不违背了。
鸟皇皱眉:“你亲自去吧。”
南暄答应:“是!”
鸟皇道:“速去速回。”
小念在鸟皇背后微笑:“啧,我还没死,说话已经不好使了。”
鸟皇回身苦笑:“陛下。”
小念笑,轻轻拍拍鸟皇:“这个季节,你也不见得能找到我父亲,闷了一冬天了,好容易春暖花开,早不知到什么地方玩去了。”
鸟皇轻声道:“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小念笑:“大好时光,让他老人家好好玩吧。”
鸟皇沉默,可是人派出去了,她也不肯再招回来。
小念笑,鸟皇这样有自己主张,真的很适合做个皇帝,小念道:“鸟皇,国家在你手里,又可以安定几十年。”
鸟皇苦笑:“小念,那不是我的愿望。”
小念道:“那么,让你受累了。”
喜欢的人才不觉得累,不喜欢权力的人,只觉困扰。
鸟皇苦笑,她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关键是权力这东西,你一旦沾到手上,想甩都不可能甩掉,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死尸了。至于你拿刀的手累不累,刀拿在手里,已属幸运之至,安敢有怨。
太阳夕沉,小念却又倦了,虽然明知此时睡了,一夜又是睡不着了,可是也支持不住了,非得小睡一会儿不可。鸟皇看他睡着了,自己也退出来,告诉左右:“去请贵妃娘娘过来,我有话同她。“
阿丑含笑答应:“我去吧,别的人怕请不动这位贵妃娘娘呢。”
鸟皇自然知道阿丑心里厌恶恨那位弱不禁风的美女,想趁这个一个机会出口气。依依当日气焰冲天,如今中落了,即使鸟皇不出声,也自有人去踩,阿丑帮了鸟皇的忙,鸟皇岂会阻了她的兴。
阿丑笑着来到春晖殿,依依沉睡未起,宁嫣去叫过两次了,依依只是翻个身不肯起来,眼见着阿丑来了,宁嫣一惊,一边吩咐小丫头们去叫贵妃起床,一边自己迎上去陪笑:“阿丑姐姐,怎么敢劳动您大驾过来,有什么事,叫奴婢过去就是。”
阿丑笑道:“不敢,皇后有请,请随我过去。”
宁嫣急道:“贵妃身子有点发热,刚吃了药睡下了。”
阿丑笑了:“宁嫣,你这话,叫我怎么回?你们主子只要没有死,陛下叫她,她就得去。”
宁嫣沉默一会儿:“我这就去扶贵妃起来。”怀恨不满,但也只得照作,弱者的恨算什么呢。
依依的手冰冷,微微有点抖,扶在宁嫣的肩上,宁嫣回头以目光鼓励,不是不悲哀地,宁嫣一早知道依依不是好主子,可是既然跟了依依,就是依依的人,吃谁的饭替谁看门护院,也是本份。
依依拜见鸟皇,鸟皇也不出声,依依跪着不敢起身,半晌,鸟皇道:“别在皇上面前失态。”
依依低头,不敢不答应:“是。”
鸟皇又沉默一会儿,态度倒一直温和:“你去吧。”
依依再次低头:“是。”
再拜而退。
阿丑轻笑:“陛下好涵养。”
鸟皇无言,要杀一个人,何必在生前折辱她。
韦帅望倒没走远,南暄到冷家没找到韦帅望,经过指点,找到不远处的大兴安岭上去,大兴安岭倒也不大,只不过听说有个女人半夜到林子小便,就再也没出来,连尸骨都没有,只可能是迷了路。
南暄望林兴叹,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刚刚长出葱绿的林子里不知有什么野兽,那东西南暄倒是不怕,可是蛇蝎虫蚁就不一样了,更糟的是,南暄对于辨别方向向来不擅长,进了林子里一转,就连北在哪儿都找不到了,当下汗就出来了。
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更加给了皇后把柄,好歹他也是江湖人,人家给指明了地方,他连个人都找不到?
南暄喃喃道:“以后老子当权,看谁不顺眼,就让他来找韦掌门。”
林子里也有小道,无论如何,南暄不敢从小道上离开,进到林子里去,饶是如此,也有惊无险了两三次,这两三次,哪一次惊过了头都可能变成真真切切的危险。又一次休息时不当心坐在蚁窝边上,打了个盹,竟全身爬满红色小蚂蚁,冲洗过后,全身都起了一粒粒小疹子,痒痛而后肿。
主帅尚且如此,跟来的随从更是叫苦连天,叫到后来,连叫也不敢叫了,只觉得这林子里危机四伏,阿弥陀佛最好都在心里默念,谁也不知道乱叫乱嚷会错过听到什么,或是招惹到什么。
此时的小念正在御花园里看满眼的桃花,风来,细细花瓣纷飞,凭尔去,忍淹留。
小念轻声笑道:“去年今日此门中……”忽然住了口,咦,说错了,然后补救道:“明年的桃花依旧笑春风,我这张老脸可就不知何处去了。”
鸟皇向阿丑使个眼色,她与阿丑当然都知道去年谁的人面与桃花相映红,小念念这首诗之前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一念这首诗,一定是想起那个桃花般的女人了。阿丑应命而去。
鸟皇才笑道:“父亲大人快来了。”
小念忍不住笑一声:“胡说,南暄虽说是江湖人,可他家也是有名的世家了,他知道什么叫江湖,你派他去的那个地方,他能找到自己就不错。鸟皇,你教训得他也够了。”
鸟皇苦笑,把宝押错的人当然活该受教训,不过,这一趟差事,倒也不是为了捉弄南暄,南暄虽然不熟森林,但南暄为人比较固执,他会照命令一直找,找到为止。而且他心虚,他怕她,他不敢不找到韦帅望,虽然这样做对南暄来说有一点残忍,但对于想达到目地的鸟皇来说,是最好选择。
小念笑道:“差不多,就派人叫他回来吧。”
鸟皇苦笑,不能,如果叫他回来,你就只有等死了,难道你不明白?
可是小念的笑容里有一丝悲凉,想必他也不是不明白。
片刻,依依过来,怯生生到小念跟前,小念倒笑了,拍拍她肩:“你身子弱,这里风大,你不必陪我了。”
然后同鸟皇并肩说笑而去。
依依站在微风中,风,果然有一点凉。一小片花瓣“啪”地贴在她脸上,那如花娇颜惨白地衬着一片粉红,越发地苍白起来。
那男人的念头转变快似风车飞转,女人们的心却似碾上的粮食,转眼粉身碎骨。依依身子摇晃,宁嫣扶住她:“贵妃!”
18何曾共
鸟皇沉默一会儿,责备小念:“陛下何必如此?”
小念道:“生日无多,不想侍候一张惨淡面孔。”
这个冷血的男人,只爱自己吧?小念回头笑:“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小念笑:“世人误以为最有权势的人拥有最大的自由,”小念哈哈两声,笑问:“你说呢?”其实连恨谁爱谁都不能自己,妻子儿女都不能保有,亲情爱情分不清真假,你最喜欢的人可能最恨你,连自己恨谁爱谁也不能明白表达。
鸟皇愣了愣,然后明了,如果小念爱依依,当然不希望为依依招下更多妒恨,若他不爱依依,更不必伤鸟皇的心。或者,小念先前停下不说的那句诗,也只是怕她多心,并不是真的想起了谁。
鸟皇忽然觉得有一点悲哀,皇帝陛下坐拥天下,何曾看过别人的面色。如今,人之将死,倒小心殷勤起来,鸟皇受之不起。
鸟皇一刹那觉得眼睛一热,她扭开头,轻声道:“这漫天的桃花,象下雪一样。”她不能落泪,也已没有眼泪。即使悲哀,也只会面无表情,无法泪流满面。
小念轻轻拥抱鸟皇的肩:“我怀念过去的日子,鸟皇,你可爱过我?”
鸟皇半晌答:“我想,我的爱还没有过去。”
小念慢慢捏住鸟皇的肩,良久,轻声道:“那么,岂不是……那多么难当。”人如急湍中一片叶子,身不由主,身不由主,如果你渴望另一片叶子,那岂不更加难当?如果爱,是不是更痛?
鸟皇苦笑,抬头,一只手忍不住轻轻抚摸小念的脸:“不要紧,如果没有你,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死了。”
小念低下头,有一刹那儿的迷惑,这一直以来,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所做的,值得吗?他是否把一样重要的东西摆错了位子?对一个皇帝来说,爱与情是否应该放在权与势的前面?小念苦笑,不,当然不能。如果那样,就是昏君了。虽然把权势放到最前面也不一定能做个明君,象崇祯送走陈园园,不能摆脱国破家亡,可是把爱情放到第一位,一定会成昏君。象李隆基,那么大本事,到最后也只落得被逼宫退位。
爱情那么甜,一旦沉迷,谁还肯认真努力,费九牛二虎之力取得成就满足自己?如果巧克力在手边,你还肯为一只苹果翻山越岭吗?所以,小念对自己说,不,我没有错,即使我做错,也不是原则性的错,而是操作与执行方法不对。
小念轻轻拥住鸟皇,这个女子就是把原则性问题搞错了,她的操作与执行方法都没问题,否则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是一国之主,而他,早就死了。小念微笑:“鸟皇,好在我要死了,欠你,也欠不了许久了。”
鸟皇呆呆地瞪着眼睛,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