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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回,接着却换上了一副正经的表情,怀仞很认真地看着我,然后说,苏翎,别累坏了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莫名其妙。
不可否认,看到他如此认真的表情,听到他如此关切的话语我是有一丝的感动的,自从母亲亡故以来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了,可是我必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可以与别人走得太近。
连宠我如昭明都可以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企图灭我全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把心交付?
更何况,司徒怀仞对我来说太过神秘,他的来无影去无踪和神通广大有时会让我感到一丝恐惧。
我转过身去不去看他的表情,所以没有看到他很自失地笑了一下。
直到很多年后当我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听另一个男子告诉我他的哥哥是多么喜欢我时,我才明白过来,曾经拥有和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他把莲子羹端到我面前,一口一口地喂我。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待我就像对待一个瓷娃娃,永远那么细心,可是却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摆弄。
我不是女人,也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这样的照顾,可是每次在他替我梳头更衣或是喂饭时我提抗议,他都只会轻轻地笑一笑,然后说,乖,别动。
可是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甚至有些享受。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消磨你的意志,使人变得软弱。
——当然,关于这些,我也是直到失去以后才悟到。
我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他很耐心地给我喂粥,我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他的线条很坚毅,是完全不同于我的俊美,虽然我的容貌也属于很出众的那种,不过,那是一种中性的纤丽。
苏翎,别玩火,
他的声音有些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给他一个笑,懒懒地在他怀里翻个身,问,怀仞,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我算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不能容忍一个人碰过了别人再来碰我,所以怀仞自从认识我以来就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过,可是我知道,富贵俊美如他,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恩?
他好象没有听清,随口问了一声,但我却不想再重复了,抬手拉低他的头,轻轻一吻。
为什么总是把我当作琉璃娃娃?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收起你的爪子,变得不那么伤人,
这个问题他回答了,一边说一边却吻住我,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半晌他才略微松开了我的唇,轻笑,原本是想问美人你,今夜我是否有荣幸在这里留宿?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必了
他抱起我往屏风后的床塌走去,而我没有抗拒,廊外,夏夜的荧火流光一样飞舞,微风吹在发上,很是舒服
6
那一夜睡得很沉,直到天明时分才醒过来。
才张开眼睛就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我动了一下,只觉得腰间一阵酸疼。
醒了?
是怀仞的声音。那个人慢慢走近了,把手中的菖蒲放在我的床头,俯下身子看着我。
洁白的菖蒲带着露珠,在晨曦中微微颤动。怀仞的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衣,长发很随意地垂落,然而那双眼睛却是幽深的,一眼望过去,仿佛看不见底。
他替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散开来,梦境一般不真实。
我问怀仞你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薰香吗?他笑了笑,回答,这是上等的翡翠薰笼,从燕国王都觅来的,能够使花瓣散发出最幽微的气息,一笼可值千两银子,
又便宜了我?
我不等他说完,有些戏谑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低笑着说你知道就好,说罢在我额间轻轻一吻。
怀仞,我不喜欢菖蒲。
我侧了侧头不去看身边的花。
哦?
他轻轻扬眉。
总之,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让我看到菖蒲。
我的声音有些闷,怀仞沉默了一下,接着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笑了起来。
抱歉因为以前没听你说过。
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伸手把菖蒲抱了出去,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薄纱的屏风后,须臾就不见了。
我用手扶了一下额头。
菖蒲盛开在冰国的,最美丽的花。
可是关于这花的传说,不过是一个为了江山舍弃心爱之人的故事。
怀仞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依旧捧着一捧花。
水栀子好么?香气可以安神。
随你。
我有些无力,于是又躺了回去。他燃好薰香后在我床边坐了下来,笑着看我。
待会想吃点什么?
也没什么想吃的叫下人随便准备一些就好。
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着怀仞,怀仞,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把我的身子扶起来靠在他的怀里,拿了一旁的犀角梳子替我梳头。
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
墨玉般的长发垂落下来,被他拿在手中细细地把玩,他低笑着应了一声等待我说下去,于是我微微闭了眼睛,继续——
是如阳王龙越。
知道了。
他忽然又低低笑了,只是找到他么?
之后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语气有些冷。这件事只有怀仞才能帮我,龙越不同于晋王,手下高手如云,又多死士,虽然加紧稽查的公文已经发了下去,不过那些官场上的草包怕是拿不下他的。
可以。
这次他答得很利落,谈生意时的他永远是冷醒的,顿了一顿,开出他的条件来——
五十万两黄金,外加边城洛邑三年的河道使用权。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被我一把抓住。
我的眼睛睁开了,望着他的手,五十万两黄金,再加上洛邑河道的三年使用权怀仞,你还真是敢要。
黄金其实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河道。洛邑是冰国与燕国接壤的地方,边塞重城,贸易也繁华,给了他三年的河道使用权就意味着三年的税金流失,更严重的是那里是军事要冲,再加上明里暗里的种种好处,那可不是几十万两黄金就能够解决的事。
我是个生意人,只是就事论事。
他把我的下巴勾起来,望着我,笑,苏翎,你知道如阳王的人头有多么珍贵,不仅你在要,据说燕国的国君也在找他,你若嫌这个价钱太贵,我自然会另择买主我相信,燕国的国君也一定乐意给我一个好价钱。
我心中一凛。
怀仞,你如果敢把如阳王交给燕国的话我就杀了你。
这可不是开玩笑,燕国与冰国是邻国,可是双方不睦已久,他们早就想饲机进攻冰国,而这次的政变,无疑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如果,比沧雅更有威望的如阳王落到他们手上后果我几乎不敢想。
他望着我的眼睛,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动,许久,他在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放开我,有些慵懒地笑了,说,苏翎,我言尽于此。
那一刻,我真有一剑杀死他的冲动,他是在威胁我,逼迫我就范。
好,我答应你。
许久,我几乎是咬着牙说道,静静地望着他,冷笑,不过,司徒怀仞,洛邑的河道使用权虽然给了你,但是你只能免税,督察检阅货物的程序还是不可以少的。
他淡然一笑。
无妨,只要货物能从河道上过就可以省去我不少事情这几年世道不好,陆路又不像河道有那么多军队护着,你不知道每次从边境过货有多麻烦。
他又低头吻了我一下,他的吻极尽温柔,深蓝色的瞳孔里也收尽了犀利的神色,他轻笑着说,苏翎,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看芙蕖吧,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如阳王的事定了下来,我便放心了许多。怀仞做事虽然要价极高,但凡是我交给他的事,无论多么艰难,他倒还没有办不成的。
闲来我思量着给沧雅安排老师的事。
文史方面已经决定了,用端明殿大学士李稷,他虽然曾经在同僚中斥责我为外戚窃国,然而他是先帝的老师,昭明之所以成为一代圣主,其中有他的一半功劳。
可兵法武功方面却让我颇有些踌躇,文韬方面已经用了我的政敌了,武略方面,一定要找一个心腹之人。但是眼下政局初定,朝中缺人,我的亲信全都身居要职,要他们抽出空来教导沧雅,也不是个办法。
这段时间肃清了一批反对我们苏家的人,朝中人事动荡。眼下,是时候该补充新血了。
几天后的上朝,我传令下去册封端明殿大学士李稷为太傅,教导幼帝沧雅读书事宜;我的大哥——文渊阁大学士苏砚升为内阁首辅,统领百官,并同时封太傅,教导幼帝兵法武功。
我的大哥苏砚,虽然任职内阁,可是我知道他在兵法方面,其实并不比人称“军神”的我差的。
诏令一下,他们都说我疯了,说我想把幼帝教导成一位明君,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挖掘坟墓。
可是每当想起沧雅那一双酷似先帝的眼睛,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让他成为真正的帝王——终有一日,他会像当年先帝那样万人景仰,君临天下。
我想,自己大概的确是疯了。
7
洁白的衣料在晨曦下泛着流水的光泽,入手时如抚摩过一段缥缈云烟。然而穿在身上才感觉到些许分量的垂落,冰凉而沉静的,一丝一丝渗入骨髓。
在侍女的服侍下我抬手,任她们给我系上浅碧的腰带,腰带间垂落上等的美玉,一律的碧色,深深浅浅,如一池幽寂的荷塘之梦。
我转过身来,望着镜中的自己。
轻袍缓带下是略显单薄的骨架,及腰的长发没有梳,于是很自然地垂落,在幽暗的空间里泛着墨玉般的光泽。
好一个人间绝色。
身后之人懒懒散散地赞扬,却换来我深深皱眉,怀仞,我不要穿成这样出去。
今天是我和他约定出门去看莲花的日子,虽然是残夏,但山中的碧台莲正开得好,怀仞早就想带我去看看,无奈我一直不曾得空,这才拖到今天。
一清早他来送了衣服给我,就是我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一套,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制成的,只是触感成色无一不好,料想一定价值不斐。
然而我不爱穿。看上去的感觉有点奇怪,我有些不认得自己了,这种装扮太飘逸,也太过柔弱,仿佛这样的我会一碰就碎似的。
怀仞站起来,一只手抬起我的头,他眯着眼睛细细端详了半天,却轻笑,很好看,只是眼神过于凌厉了。
我皱眉。
我不要这样出去。
难得出去玩一天,好歹顺着我一回,我不喜欢看你浑身带刺的样子。
怀仞低低说着,声音里带了一丝笑,他放柔了声音轻轻地哄我,乖。
我不要。
我的眉皱得更紧了,咬唇。
可以预见到路上行人侧目的目光,我堂堂一个监国,穿成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
怀仞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继续哄我,他说苏翎你穿这套衣服真的好看极了,难得出去一次就放松一下自己,你平日的神经都绷得太紧了,再说,我们出门的时候乘轿,走的又是山路,不会有人看到。
我继续摇头,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要,他把我揽进怀里,连哄带骗地试图说服我,正纠缠间,内室的门却无声无息地开了。
大人,是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这几天身体不适,眼下正发着高烧,又说起了胡话,情况十分危急,
是杜康的声音,并没有抬头看我和怀仞之间的情景,只是用他那平静无澜的声音禀报。
我吃了一惊,心神蓦然定了下来,一手推开怀仞,问道,怎么回事?
说是前些日子,您进宫的那天,陛下淋了雨,回寝宫后就发起高烧,御医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所以就没在意,谁知道陛下竟一病不起,这些日子更是严重起来。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的声音变冷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那可关系着沧雅的性命,他们究竟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
杜康顿了顿,却是欲言又止,我无暇和他罗嗦,高声吩咐了一声,备马,我要进宫,
随手抓了一袭披风匆匆往外走,转身的时候手腕却被人拉住,我回头,正对上怀仞那双幽深得不见底的双眼。
怀仞,真的很抱歉,今天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我心下歉疚,低声对他说。沧雅的病情刻不容缓,无论如何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