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天,果然是个很好的天气,万里晴空。
因为昨天夜里月朗星辉,这是好天气的预兆。
时鈴仍是着一身素衣素裙,正要出门的时候雪漾跟过来央求道,“县主,你让奴婢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出去奴婢实在不放心,要是出个什么事奴婢可怎么向太后交代。”
时铃将雪漾推进门里去,“不用了,能出什么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况且,我今天不是交代过你要将铃音府再整理一遍吗?”
雪漾垮下脸,“这哪还需要整理啊,府里东西本来不多,昨天就已经整理干净了。”
“那你就再彻底整理一遍。”时铃说着已经跨出门去,转过身来双手推着雪漾,“整理得更干净一点,免得交到别人手上不体面。”
雪漾没有法子,只得默默转身走进屋里去。
时铃一个人来到气势恢宏的纪王府,站在大门前犹豫片刻,最终走上前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很年轻的家丁,看他的模样比时铃还要年少几岁。
“这位姑娘,您是找哪位?”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是生得一副聪颖的样子,嘴巴也伶俐。
“我来找纪王爷。”
三年前时铃是来过纪王府的,如果有那时候的家丁在大概还认得她,可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家丁显然是时铃进了佛堂以后才来的,他并不认得时铃。
“噢,你找我们家王爷啊,他今儿个不在,一大早进宫去了。”
时铃静默片刻,轻轻应了一声,“哦,是吗?”心里莫名地涌过一丝失望但同时又松一口气,“那,老夫人在吗?”
“在,在的。”小厮应着,将时铃请进去,“您是哪家的小姐找我们老夫人呢?”
“呃”小厮听后面传来的声音,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是故交,我是纪王爷的故交,也有许久不见了,现在有样东西想交还给纪王爷,既然他不在,那我交给老夫人转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只是故交2
小厮领着时铃一路穿过前庭院走到大厅外廊。
还未踏入大厅便清楚听到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看这画像,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瘦了些。”
“老太太,不着急,那再看看其他的,像张家小姐也不错。”
“张家小姐?恩,倒是听说过她,脾气不错,有没有画像瞧瞧?”
里面的两人正说话间小厮领着时铃走了进去。
“太夫人,这位小姐说是王爷的故交,有事找您。”
坐在长椅边的老太太着一身沉色缎衣,老脸堆起不少皱纹,头发已经花白。
她头也没有抬,只顾着看手上的画像,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转身退了出去。
时铃才开口道,“时铃见过朱老太太。”
朱老太太这才抬起头来,有些意外但是审视的目光打量她片刻,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哦,是时铃来了啊。”
“是。”
朱老太太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才又开口,“找拓儿吧?他不在。”带着些不情不愿。
她早见过时铃,三年前缠上了自己的孙子,一个女孩子家,没脸没皮地,后来闹了罪被囚禁佛堂三年,现在能放出来是她命好,居然还对拓儿不死心又找上门来了?
时铃还站在她的面前,朱老太太并没有请她上座,她便站着,“我知道纪王爷不在,找您也是一样的。”
朱老太太抬了抬眼皮,不太在意的神情,“有什么事呆会再说吧,我先忙完手头上的事。”
时铃顺从地点点头,领受这份冷淡。
如果是以前的她,心高气傲,一定怒冲冲地掉头走了,这个朱老太总是给她脸色看,按她以前的性子是忍不下的。
但是,现在不会了,既然决定要忘掉以前的自己,就不能按着以前的性子来。
“对了,时铃,你过来瞧瞧。”朱老太太突然冲她招了招手。
时铃走上前去,老太太又说,“你帮我看看这画像,是张家的小姐好看些还是莫家的姑娘比较能入拓儿的眼?”
时铃微微惊怔,突然觉得喉咙干涩,“老太太这是,给纪王爷说媒么?”
只是故交3
其实不用问,事实是摆在眼前。
站在朱老太太旁边的那个大娘,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衣裳,头上戴着大红花,一看就是媒人的装扮。
这是坊间的规矩,媒人都爱穿着五颜六色一身喜庆的。
时铃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走上前去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一幅画像。
画像里的女子着粉红色曳地纱裙,头挽蝶髻,珠圆玉润的芙蓉面,她正翩翩起舞,画得栩栩如生,美丽轻灵,像是看到她真人就在面前跳舞一样。
时铃低头端详片刻,“这画中小姐人长得美,体态也轻盈。”
老太太的意思她是明白的,纪王爷是时候该婚配了,叫她帮着挑选画像,其实是叫她死了对纪王的这条心,不要痴心妄想。
听时铃赞那画中女子,老太太接过来一看,附和地点点头嘴里却说,“恩,这家的小姐人是长得标致,但我听说她脾性不太好,太过骄纵任性了,拓儿不会喜欢的。”
时铃顿时觉得像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脸上火辣辣的。
老太太话里带着话呢,她知她是暗讽三年前她太过骄纵任性。
媒人不知情,笑呵呵地说,“不打紧,这个不适合,下面还有呢,老太太您放宽心,纪王爷这等人中龙凤,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老太太叹一口气,“话虽如此,可是,难哟,要给拓儿找个既是门当户对身家清白又样貌水灵,还得才德兼备温柔贤淑的好姑娘哪里这么容易的。”
媒人连连应着,“是,是,老太太说的是,纪王爷不是一般的姑娘能匹配得上的。”
朱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了时铃一眼,“倒是有一个的。”
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时铃不得不挺直了背,又听老太太说,“以前桑府那个丫头倒是不错,名门大户温柔大方,还知书达理,是很合我的意,拓儿也是喜欢的。”顿了一下,挑了时铃一眼,接着说,“可惜呀,红颜薄命,是个好孩子,难怪拓儿现在还忘不了她”
只是故交4
一提到因自己而死的桑榆,时铃就心里头满是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咬着下唇,这会儿像是被人拿着鞭子不停地一鞭接着一鞭抽下来,身上冷热交替,心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使劲绞着。
老太太还在说,“如果她还在,指不定现在已经是我们家的媳妇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时铃头垂得很低,默默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老太太摆摆手,“罢了罢了,这就是命啊。”
“老太太,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如仔细看看画像呢。”媒婆在桌面上一下子摊开几张画像,“这样来比对一下就知道哪家的姑娘好了。”
“说的也是。”老太太很快从桑榆红颜薄命的唏嘘里缓过来。
可是连续看了几幅画像都不太满意,那两人对这家那家的姑娘讨论得兴起,老太太也不再理会时铃。
时铃只顾垂着头,浑身突然都失去了力气,她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纪王爷要娶妻了,她为什么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她想不到,还是她从来不愿意去想?
而且,纪王爷和桑榆,他真的是那么喜欢桑榆的吗?竟长情到为了桑榆他这几年都是孤寡一人?偏偏是她害死了桑榆,他该会有多恨她?
即使不是桑榆,也会是别的女人,他当然会娶妻,甚至纳妾。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不喜欢她,甚至对她感到厌恶,不是吗?
他与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是吗?早就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的,不是吗?
既然都已经知道,都已经想得通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
一下一下,被箭刺穿。
为什么还要痛?是因为重提桑榆的死让她有负罪感,还是因为纪王要娶妻了?
他和别的女人
她不愿意想,这种心理,是不甘和嫉妒吗?
时铃越来越对自己质疑,难道她说过要放弃他的那些话,都只是骗骗自己的?
毫无防备
只是一想到纪王和别的女人将会成亲,时铃的心没由来一阵揪紧。
心底里的那种痛,像是生来就存在似的,平日里潜伏妥当,但只要轻轻一触碰,即刻痛得入心入肺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越听朱老太太和媒人讨论着哪家的姑娘会讨得纪王欢心时铃的眼眶便越觉温热。
媒人在说,“对了,朱老太太,上回我来的时候也带了一张画像,不知道那家姑娘纪王爷看过觉得怎么样?”
朱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对呀!那个姑娘是不错,只除了她不是大户人家不够门当户对之外,其余的条件都跟拓儿很是匹配,瞧我这记性,那姑娘的画像放在书房里还没拿给拓儿看呢,我这就命人去取来。”
时铃突然急急开口,“老太太,我去帮您取来吧。”说着未等老太太应允转身便往外走。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大厅,不愿再听到她们所谈论的话题。
低着头急步向外走的时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身影毫无防备便撞上那个人。
脚下顿不住直直便向那个人扑了过去,正正扑进那高大身躯的怀里。
纪王方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有人扑过来不惊不乍抬手接住时铃。
怀里的人猛吃一惊仰起脸,她一双眼睛通红,眼眶里竟蓄满了泪水。
看见他,她微一怔,良久才反应过来挣脱他的手退开两步,“参见纪王爷。”
纪王的脸冷冷的,眉心蹙起,只在看见她含泪的通红眼睛时稍微变了脸色。
她整张脸满是苦涩,眼眶里的泪水在几乎要落下的同时一抬眼看见是他似乎被惊讶吓到又生生将泪水逼了回去,还努力调整着脸上的微笑的表情,那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时铃很快又低下头。
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时铃没有答,只低着头向她福了福身子然后越过他向书房走去,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样。
毫无防备2
刚才那毫无防备的一撞,在时铃抬起头看见冷酷又冷漠的纪王时,她濒临崩溃的情绪又被生生逼了回去。
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口突然被冰雪封冻住,所有的烈炙焰浆只能往肚里流。
看到了吧,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永远冷漠。
就算是一整座火山在他的面前爆发,也会反被他浑身的寒气吞噬。
也许,她从前从未想过他会娶妻是因为她认定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没有感情的人,怎么会娶妻呢,所以在听在朱老太太说要给他配婚的时候于是她吃惊了,才会觉得不思议,才会觉得心里有些怪异吧,是这样吗?
本来以为自己心里那些杂乱的情绪和难过无法整理,可是在看到他冷漠的脸那一刻,才发觉其实根本用不着整理,一切都已经是定局。
大海也许有朝一日会覆盖整片土地,却不会翻到天上去,这就是定局。
也没有什么是想不开的。
尽量这样安慰着自己,时铃匆匆向书房走去。
纪王府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面的格局她都一清二楚,很快找到书房并请府里的丫环将朱老太太要找的画像找出来。
拿着画像再回去的时候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媒人怏怏地杵在一边眼神来回溜着却不说话,老太太也噤声喝着茶。
纪王沉着脸,时铃进来他扫了一眼她手上握着的画像,好像已经对所有的事情了然天胸。
时铃脸上已经恢复淡漠,她缓步走进来,将手里的画像放在桌面上。
纪王脸色沉凝,一室寂然。
时铃低着头打开那幅画像,背着也能感受到他森冷的目光锁在她身上。
老太太轻咳一声,向着时铃问道,“时铃,你说,这姑娘配拓儿如何?”似是有意发问。
时铃轻抿唇,看纪王一眼,轻道,“很般配。”
纪王脸上登时布上一层冰霜。
朱老太太笑呵呵的,“是啊,拓儿,连时铃都这么觉得,如若你不嫌弃她只是小户人家出身,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