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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纪王脸上又恢复冷漠的神色,这样更好,他要的不就是她离他疏远一点么,看来,在佛堂里呆了三年,她倒学乖了不少。
他打量着她的脸,眉头更皱,神色里闪过一丝丝厌恶。
她瘦了许多,单薄,脸色苍白,腰肢更是不盈一握,即使脸上的表情淡漠,但仍是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
时铃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脸的时候便正好捕捉到他眼神里的那一丝丝厌恶,她呆住,心里一阵钝痛,像心口突然被撞破了一个洞。
她不明白为什么?
从前的他不喜欢她缠着他,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为什么她现在对他如此恭敬疏远,都遂了他的意,他还要厌恶她?
时铃很快又低下头去,隐藏起自己脸上的表情。
纪王淡淡地道,“本王自有定论。”
“纪王不必再听她狡辩,救人的侍卫也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将我的宫人推进湖里,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戚贵人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时铃觉得自己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一定就是她的所作所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纪王目光冷冽地盯着她的脸,冷冷地问,脸上的那一丝厌恶一直摆在那里。
他根本没有向她求证是不是她做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单方面,他就已经认定了她是凶手。
“不是我,信不信由你。”时铃淡漠地应道,撇开脸。
“所以本王不信。”
他连停顿的片刻都没有,直接便回了这一句。
时铃垂下眼帘,沉默着不再辩解,她知道,说再多也是没有用了,又何必浪费口舌。
以前是自己傻,总是抱着一丝希望,无数次幻想着在她有麻烦的时候他会帮她,但现在,连这种虚幻的希望都不敢再抱持,到底,这一切都是要自己一个人面对的。
先发制人3
戚贵人露出得意的笑,到了这份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铃已经被定罪。
“哟,这儿真是热闹。”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划破僵着的气氛。
随之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一位白袍男子,他面如冠玉,似笑非笑,有种别于女子的魅人风情,这种风情最是摄人心魄。
一时众人纷纷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原来是太子,时铃抬起眼看向他,恰好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马上移开视线,低下头。
戚贵人见是太子,面上更显得意之色,于是向他又说了一遍“事件经过”。
时铃默不作声地听她说完。
倒是太子饶有兴味地摸着下巴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却突然盯着时铃问道,“你就是时铃?”
时铃浅浅点头,低声道,“回太子,是的。”
“你就是那个任性嚣张的时铃县主?”赫连扶苏直接便接了上来,又打量着时铃,“看起来真不像。”
时铃面有尴尬的神色,一时哑言不知如何应答,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心中早已是那个定位,但听到别人亲口说出来,心里仍是不太好受的。
赫连扶苏是听过时铃的,三年前,他刚刚被立太子,那时按太后的意思是要将时铃许配给他,但是素闻时铃任性之名,他并没有同意,于是当时借口到民间体察民情躲出了宫,后来便又听到了时铃与纪王的一些传闻
戚贵人眼见纪王对时铃的处罚只字不提,于是终于按捺不住,道,“太子,不知您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赫连扶苏呵呵一笑,道,“戚贵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有可能是误会一场。”
“误会?”戚贵人听得眉头紧皱,“怎么会是误会,我的宫人不就是证据吗?太子现在就可以审问我的宫女。”戚贵人不依不挠,并没有因为赫连扶苏是太子而打算放过时铃。
纪王森冷地看向地上的那名浑身湿透的宫女,冷声道,“你最好如实招来。”
先发制人4
那名宫女颤抖着身子,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纪王殿下,是是时铃县主将奴婢推进湖里的。”
时铃依旧是面无表情,她早料到了,戚贵人能将矛头指向她就必然是做好了准备。
三年前的时铃是怎么样的人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人是她推进湖里的也并不让人觉得意外,甚至是预料之中。
时铃低下头,事至如今,可谓“罪证确凿”,她要想脱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她可以想像经过此事后,时铃县主就更是臭名昭著
“等一下”突然,一直怯怯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是刚才陪小皇子玩耍的较年轻的那个小宫女有些惶然地站在众人身后,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纪王殿下奴婢”
赫连扶苏挑她一眼,缓声道“平身吧,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雪漾低着头,有些犹豫踌躇,跟在旁边另一名年纪稍比她年长的宫女低声提醒了一句,“雪漾”她本来是想阻止雪漾,毕竟把实情说出来对她来说太危险了,但是雪漾却像没有听到她的提醒一样。
“回太子殿下,奴婢可以为时铃县主作证,戚贵人的宫女不是时铃县主推进湖里去的。”
“等一下!你在胡说什么?!”戚贵人怒喝一声,吓得雪漾瑟缩了一下。
时铃同吃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雪漾,她真没有想到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小宫女竟然胆敢站出来为她作证澄清。
“哦?”赫连扶苏嘴解挑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了兴致,“你不必害怕,把你所看到的从实说来,本太子自会调查清楚这一切。”
“回太子,奴婢当时在清和园陪小皇子玩耍,从后面清楚地看见时铃县主走在戚贵人的右边,而戚贵人的宫女是走在戚贵人的左后方,时铃县主也根本没有把她推到湖里。”
这个小宫婢只是很单纯地觉得时铃县主心地这么好,还替她捡过玩具,现在被戚贵人陷害是很冤枉的。
不得安生
时铃感激地看向雪漾。
赫连扶苏点点头,表示自己明了。
纪王的声音更冷,向雪漾逼问道,“那么你应该也看见是戚贵人的宫女是怎么掉进湖里的吧?”眼神状似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戚贵人。
“这个”一问及此事,雪漾明显地犹豫了,虽然她新进宫,宫里的规矩懂得并不多,但是她就是再笨也知道不应该揭那些主子的底,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说宫女其实就是戚贵人推进湖里的。
正在雪漾为难的时候忽然听赫连扶苏笑道,“罢了,也许只是戚贵人的宫女一时失足掉进湖里,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哈哈,就当是天气太热了消消暑。”
赫连扶苏的个性一向圆融,一句嘻嘻哈哈的玩笑顿时让僵着的气氛和解下来。
戚贵人眼见陷害时铃不成,也有意打圆场,“呵,太子说的倒也是,也许就是一场误会罢了。”又转向时铃,“时铃,是我误会你,对不住你了。”
时铃只摇了摇头。
纪王冷眼看向时铃,不再发一言,似是有些不屑地转身大步离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再多浪费时间。
这时,旁边的老太监提醒道,“时铃县主,咱们该走了,太后还等着呢。”
时铃冲他笑笑,点头,又看向替她澄清的那名小宫女,轻声问道,“你叫雪漾是么?”
雪漾点点头,“回县主,奴婢是雪漾。”
时铃冲她一笑,点了点头才转身向太后的永和殿走去。
赫连扶苏看着时铃的纤细的背影,笑着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这个就是三年前太后欲指给他的太子妃?不过看来她除了不像传闻中那么嚣张刁蛮外似乎也不怎么想当这个太子妃。
巍峨的永和殿一如三年前,庄严肃穆,走进去便让人心情沉重,生怕有什么行差踏错。
时铃端端正正地跪在辜太后面前。
变得安分
三年前,是时铃任性地冲到桑府去威胁桑榆离纪王远一点,没想到当晚桑榆竟上吊自尽了
桑榆,本就是楚楚柔弱的女子,朝中重臣桑显的千金,只是因为传言纪王与她互生情意,当时那么为纪王着迷的时铃听到这些传言便受不了了,以她的性格便是直接冲到桑府去恐吓桑榆离纪王远一点,没想到
当听闻桑榆死去的那一刻,时铃僵了许久回不过神来,尤如一道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她从来,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让她死的啊!
可是桑榆却因为她的恐吓威胁而死,那么柔弱的桑榆受不了她的刺激寻了短见,从此香消玉殒,这叫她,怎得安生?
是,她是错了,错得彻底,错得离谱,她不该任性地不择手段驱赶纪王身边的女人,她更不该认为纪王就是属于她时铃的。
只是呆在佛堂已经是对她最轻的惩罚了。
一个人呆在那残旧的佛堂里,没有一个人陪她说话,连个活的物都没有,只是天天对着四面残破的墙,那种孤独和折磨,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轻易就能体会到的。
“过去的就不要提了。”太后缓缓开口道,“你也别成日想着桑府的事,桑榆那孩子本身就柔弱多病,哀家听说她以前也曾有过想不开的行迹,不全是你的错,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可是时铃你还年轻,你还有长长的一生要度过,总不能因为这种负罪感毁了你的下半生。”
时铃低下头,太后虽然这样说,但她却不敢真的这样想,心里的负罪感消弥不去,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太后又开口,“三日后是哀家的寿宴,你也进宫来吧。”
太后说话永远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是。”时铃点点头。
“打扮得漂亮点儿,你才从佛堂里出来,别失了哀家的脸面。”。
时铃只温驯地点了点头。
辜太后看着时铃,心内只叹道,这孩子真的是时铃么?那个活泼任性的她竟一反常态变得如此柔驯,眉间沉若死水,是吃了多少的苦见了多少世间人情冷暖
“好了,你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太后看出时铃的疲态。
时铃磕头,“谢太后。”
辜太后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这孩子在佛堂里呆了三年出来,变得生分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像在她面前撒娇。
“太后”时铃突然开了口,“时铃斗胆提一个要求可以么?”
“但说无妨。”
“我想向太后要一个人。”
“哦?”辜太后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挑起了眉,第一个想的是,纪王。她以前也提过类似的要求,想让她赐婚。
“小皇子身边的一个宫人,叫雪漾。”如果她不提出这个要求,那个叫雪漾的宫女恐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戚贵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辜太后有些意外,端详着她,身边的老太监适时的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把在清和园拱桥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辜太后听完,不加犹豫便答应道,“随你的意,哀家这就吩咐下去让她与你一同出宫。”
时铃谢过太后便出宫。
时至入暮,她极目远眺,只见天际的红光,那轮火红的夕阳却被皇宫里的高墙挡着完全看不见。
事过境迁
没多久便看见那个叫雪漾的小宫女拿了包袱匆匆地向这边走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忐忑。
也是,任何人离开旧的环境到一个新的环境,在没有适应以前总是内心忐忑的。
时铃冲她笑了笑,雪漾脸上的神情便一下子放松下来,心内暗暗地松了口气,她确信其实这个时铃县主也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恐怖。
时铃的府宅在宫外北边,是太后封她为县主的时候赐给她的,三年不回去,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回到铃音府,下了轿,时铃抬头看着横挂在门口的牌匾,唇边扯开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
往事浮上眼前,铃音阁三个字是纪王题的。
是她缠着他要他题的,想起那时候,她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为了找他题字竟然不顾一切就冲到训练营去了,那里面可全是光着膀子在练武的男人,看见个女人走进来一溜儿的视线全都集在她的身上了,当时的她,怎么就那么没脸没皮不怕死呢?
“时铃县主。”雪漾看见时铃站在门口发呆也不走进去,喊了一遍也没有反应,于是又喊一遍,“时铃县主?”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