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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地叙述事实,顾惜朝也平静地听,心里,却翻翻滚滚的难以平息。
这就是他曾经向往的京城,庙堂,这就是他曾经准备报效的朝廷,曾经屏弃的江湖,原来到了高处,也就无所谓庙堂,无所谓江湖,盘根错节的,谁也少不了谁,既然这样,这个庙堂进与不进,这个江湖出与不出,又有什么分别?
他道:“为什么要我去杀雷卷?”黄金麟瞧着他道:“雷家庄最大的屏障就是平地一声雷和天雷阵法,破阵这种事,不找你找谁?”顾惜朝极讨厌他的眼神,冷然道:“你去捉拿戚少商,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诱我去破阵。”黄金麟道:“这也只好怪你自己,如果你能看着戚少商死,你当然可以不去。”
如果要救戚少商,就要去杀雷卷,可若是杀了雷卷,能否真的能救戚少商?
黄金麟见他沉默下来,便又说道:“你没有别的选择。戚少商通辽叛国的公案现在弄得朝野皆知,要救他,总得有个人替戚少商扛下这个罪名。你杀了雷卷,戚少商才有机会脱罪,相爷才有可能放过你们。顾惜朝,你自己也清楚,这天下有多大,相爷的势力就有多大,要是相爷不肯放手,你们死都找不到地方埋!”
他话未说完,顾惜朝刷地一声还剑入鞘,回头就走。黄金麟诧异道:“你干什么去?”就听见顾惜朝冷冷道:“去杀雷卷。”他真的已经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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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之后。雷家庄已经成了一片海,火海,血海。而在这火海血海之上,凝立着的青衣人影,却如一朵不染俗尘的碧莲,淡雅绝伦。
平地一声雷,破了,天雷阵,破了。雷家庄的屏障已经失去,金戈铁马以及十八尊就呼啦一下冲了进去,与雷家庄的人展开了混战。这种时候,金戈铁马倒真是以一当百以百当万,在人群中来回劈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开始是男人,后来是女人,再后来是老人和孩子,直到最后,再没有活着的人。
在那条血路的尽头,是雷家庄的正堂,大门敞开着,雷卷就坐在里面,嘴边的血迹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方才破天雷阵的时候,顾惜朝已经将他击成重伤,此时的雷卷功力折损,已经无力再战。
“冲进去,拿住雷卷。”顾惜朝冷冷吩咐着。回应他的却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顾惜朝吃了一惊,脚尖一点地,飞速后退,紧接着就听见一连串爆炸的巨响,以雷家庄正堂为中心,方圆两三丈之处,一切皆成破碎!
金戈铁马、十八尊,大部分未能逃离,已经成了残缺不全的尸首,还有少数侥幸保得性命,却也都受了伤,倒在地上。满目创痍,满目硝烟,满目的死亡与杀戮,满目的苍凉与血红。
顾惜朝就这样站着,看着,一动不动,忽然就有了莫名的哀伤。杀了雷卷,就能换回戚少商的性命,那么,当戚少商知道杀了他好兄弟雷卷的正是顾惜朝的时候,谁又能来挽救他的生命呢?
第十一章:距离
追命是一大早赶过去的,这一路上一直不停埋怨:“二师兄,你怎么能把惜朝一个人丢在那里呀!”跟在后面的铁手只好一声不出,虽然昨晚的确是想安顿好追命就回去接顾惜朝的,但是,醉酒后的追命双颊红晕双唇鲜艳,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于是,灯熄,帐落,顾惜朝的事情就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小居的大门,就看到晚晴呆呆地坐在门口,铁手赶紧上前问道:“晚晴你怎么了?”只不过一个晚上不见,晚晴竟然憔悴了许多,面上的泪痕,双眸中的泪影,让人失措惊慌。追命赶紧四下里看看,问着:惜朝呢?
惜朝?听见这个名字,晚晴抬起眼,一下子抓住铁手的衣袖,急道:“你们,你们快去连云寨,惜朝可能会有麻烦。还有,还有戚少商……”
到底怎么回事?铁手追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晚晴定了定神,从最简短的话语,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概叙述一番,铁手越听越皱眉,忍不住道:“你是说顾惜朝和戚少商?他怎么可以……对你不起!”追命赶紧说道:“二师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嘛,惜朝和戚少商的事,别人不理解,你还不明白么!”铁手一怔,倒也开口不得。
当下吩咐三乱好好照料晚晴,铁追二人急奔连云寨而去。十几里路,在全力施展的轻功下,倒也不需花费太久时间,一刻不停地冲进生杀大帐,正看到黄金麟和几个模样奇形怪状的人说话,离得远,他们声音又笑,听不真切,约略只听见“相爷吩咐”、“九幽先生”、“杀了戚少商”等字眼。
铁手昂然直入,朗声说道:“黄大人,我与追命奉命捉拿戚少商,并押解回京城六扇门,戚少商既然在你这里,就请交给我们吧!”说着话,手中平乱玦亮了亮,便静等回音。平乱玦是御赐之物,见平乱玦如见皇帝亲临,黄金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尽管再不甘愿,也只能将戚少商带了出来。
此时的戚少商已经半昏半醒,只凭一口真气吊住性命,当日,他眼看顾惜朝昏倒在地,顿时乱了方寸,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想要抱住他软下去的身体,而黄金麟也看准了这个时机,命金戈铁马冲了上去。戚少商虽与辽军大战小战无数,号称“万人敌”,却不可能同时抵御万人的进攻。激战了半个时辰,便渐渐支撑不住,身受重伤,被黄金麟擒拿。若不是要以他来要挟顾惜朝,只怕当时就会要了戚少商的性命。
追命走过去,俯下身看着戚少商失神的眼,失血干裂的唇,血污的面容却有掩盖不住的英俊威武。原来这个人,就是惜朝所喜欢的人呢,看起来倒也不错。此时戚少商微微睁开眼,看见追命,微笑漾在唇角,轻唤一声:“惜朝,你来了……”话未说完,就再度昏了过去。
追命心里一阵热热的,戚少商显然是在等顾惜朝到来,为了见他,才硬生生的支撑着,他立刻大声道:“二师兄,我们快走!”要赶快下山,到前面的镇子里,给戚少商请大夫抓药治伤,无论是出于一个捕快的责任,还是处于顾惜朝朋友的角度,他都不能让戚少商有事!
也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言辞,铁追二人对黄金麟略略一拱手,就火速离开。黄金麟却只能硬着头皮相送至山下,眼看着铁手追命驾着马车远去,心中一阵阵的懊恼,正当此时,就看见一道青影,由远而近的赶过来。
顾惜朝?他忍不住笑了笑,就差一步呢,这是不是天意?
顾惜朝奔过来,粗布青衫的衣摆下有飞溅的血迹,还有被雷火烧灼出的大小破洞,一头卷发也显得凌乱了些。在黄金麟的印象中,顾惜朝向来不会让自己显得狼狈,即便最初见他在长街卖艺时,也是一身清爽洁雅,如今全然不顾形象的急匆匆赶过来,倒真是让人小小讶异了一下,原来,戚少商在他心里已经是如此重要了?
不容他一个念头转完,顾惜朝已经来到近前:“我已经杀了雷卷,戚少商呢,把他交出来!”
黄金麟嘿嘿笑了笑,道:“顾公子真是好本事,好手段哪。相爷派遣了几批高手,都命丧于天雷阵和平地一声雷之下,想不到顾公子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成事了。呵呵,若是在捕杀戚少商一事上,顾公子也能有这样的胆识与魄力,只怕此时,早可以回京跟相爷复命了吧!”
顾惜朝不理会他的调侃,冷声道:“少废话,把戚少商交给我!”
黄金麟也冷笑了一声,说道:“顾公子很快就回和戚少商见面的,又何必急于一时?你跟我进来吧。”说着话,回身向生杀大帐走去,顾惜朝也不多话,迈步跟随。连云寨的道路也算是熟悉了,想起那时答应了戚少商挂柱到连云寨来,回寨子的路上,两人一直并马而行,戚少商的目光时不时的流连在他身上,而他虽然常常报以冷眼,心里却并不觉得那目光惹人讨厌。
也许那时候对戚少商的看法就已不同了吧,不是兄弟,也不完全是知音,而是比兄弟更亲密,比知音更深刻的情感。
走进生杀大帐,没看到戚少商,只见几个高矮不等、各有丑陋不同的人物等在那里,顾惜朝暗叫一声不好,回身便退,然而后路已经被另两人封住,展闪腾挪过了几招之后,顾惜朝已经完全被他们围在当中。
“黄金麟!”怒冲冲的声音,一半是因为被被困被骗,一半是因为担心与焦急,既然黄金麟设了局,那么戚少商现在又在哪里!挡开面前一招进攻,身影急向黄金麟掠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黄金麟没想到他还敢反扑,一不留神,无名剑的锋锐已经划伤了他的脖子,正想惊慌大叫,忽然,从黄金麟身后闪出一个红衣女子,貌若春花,艳丽妖媚,娇笑声中,已经和顾惜朝飞快地对了三掌,重新将他封在包围圈中。顾惜朝在雷家庄时已经激战三个时辰,此时身疲力乏,早已是强弩之末,怎禁得住五六个高手围攻?那五六名怪人显然也看明白了景况,并不与他鏖战,左一下右一下的,只是消耗他的体力。那名红衣女子更是言语轻佻,有时欺近身前,就想在他身上摸一把,顾惜朝大怒,两把神哭小斧同时甩出,将距离帐门最近的两人劈翻,脚下用力,急冲过去。
那名红衣女子身法却更快,鬼魅一般后发先至,一下子拦住了顾惜朝的去路,只是缓得一缓的工夫,身后追兵已到,有人一掌印在顾惜朝后背上,将他击得飞跌出去,另有几人抓手捉脚将他按倒在地。
顾惜朝奋力挣扎,怒视黄金麟,大声道:“你把戚少商怎么了!你把戚少商怎么了!”
黄金麟冷笑道:“你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你这么想见戚少商么?好啊,我很快就送他下去见你!”听他这么说,那就表示戚少商还没有生命危险,顾惜朝心神略松,身后有人猛然击向他头颈,软软跌倒之际,他喃喃的,极轻极轻的念出心里的名字:“少商……”
见他已经昏晕过去,黄金麟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摸摸脖子上的血迹,更是又惊又怒又怕又恨,走过去在顾惜朝身上踢了几脚,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红衣女子腰肢款摆,走过来道:“得了,黄大人,人都昏过去了你打他有什么用?”
黄金麟换过一副笑脸,对红衣女子道:“英子,这次可多亏你了。不然我还不被这小子给杀了!”红衣女子英绿菏娇声笑道:“黄大人可是相爷跟前的红人,我们几个以后还得靠黄大人多多提拔呢。”说着话,回头看看顾惜朝,蹲下来摸摸他的脸,笑道:“真是俊俏的小哥哥,相爷让我们把他带回鱼池子看管起来,我倒先要谢谢相爷了呢。”旁边几个怪人嘿嘿笑着,笑得暧昧而又猥亵:“英子是看上这小子啦,想拿他做雄螳螂了!”
几人扰攘半天,终于背起顾惜朝扬长而去,黄金麟摁了摁疼痛的额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准备回去歇息,就见一驾马车飞快地奔来,快到近前时,倏地停住,马车上跳下的女子,脸容惶急而凄然地向他跑过来。“晚晴?”黄金麟赶紧跑过去扶住她,晚晴的憔悴让他心里发疼:“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
晚晴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问他:“惜朝呢,他在哪儿?表哥,惜朝在哪儿啊。”
听见这个名字黄金麟就咬牙愤恨,但面对晚晴,他只能奈着性子,用最平和的话语对他说道:“晚晴,顾惜朝屡次徇私放走戚少商,相爷已经对他很生气很失望了,如果不是你一再求情,他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但是,晚晴,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忘了他吧。”
他背过身去,不敢再看晚晴的泪眼,仰望流云,心潮起伏:只差一步,又是只差一步。就因为差了一步,顾惜朝再不会见不到戚少商,晚晴也再不会见到顾惜朝。虽然只是一步的距离,或许就是生与死,天与地,今生与来世,或者永生永世的阻隔。
悄然回头,晚晴已经离开了。他叹了口气,晚晴虽然看起来柔弱,内心却是坚韧和坚强的,他从小喜欢晚晴,可是晚晴心里从来没有他。顾惜朝和晚晴只是差了一步,而他和晚晴差的就是千步万步,是怎么也过不去的坎,这距离,又该怎么算啊。
第十二章:参商
大雨倾盆而下,阻住了多少行旅的脚步。眼看此地距离开封府也不太远,铁手本打算连夜赶路,却也因为这场大雨而不得不投店住宿。
如果只是自己的追命,冒雨赶路还没什么,而现在身边还带着受伤未愈的戚少商,则不免要多加小心。幸而戚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