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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在心里嗤笑,他竟然使出这样蹩脚的方法想要收买我。我说:“申先生,我没料到您也会用这样的方法。”
他点点头,说:“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却是一个最有效的方法。”
“好,那我来告诉您,我有正当职业,有固定收入,有自己的寓所,甚至,偶尔还能拿着郑家小姐的身份唬人。且,关键是,我安于现状,并不贪心。您说,我还缺什么?”
他看着我,或许是我脸上神色太过嚣张,或许是他明白了,所以叹口气,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说:“是,我所能付出的,也只有钱罢了。可是,我这样劝你,实在不光是出于我的私心,也是为你好罢了。你若有耐心,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我实在,也是欣赏你的。”
外面的阳光依然强烈,从他背后照射过来,更显得他的脸晦暗不明,但是,我却明显感到,他放下了刚才武装着的咄咄逼人,有了一种松懈和无力。
(三十)
我安静的等待着他开口,直觉告诉我,这定是隐藏了很久的一个故事。
“大约是八年前,那时候,亦谨还刚刚毕业进公司,亦慎也只是一个刚进入大学的孩子。我满心希望他们两个能努力继承我申家家业,而总体来说,他们两个都还算出色。容洛华是亦谨的一个高中同学,当时也只是一个我们申氏企业的一个普通职员,并无什么出色之处,且当时也已经有了男友,大约是一个姓耿的男子。可是一个巧合,她与亦谨又遇到了,一来二去,那女孩子竟然宣称爱上了亦谨,与她本来的男朋友分手了。我当时对此略有所闻,想着男人在年轻时候有几个女友也算正常,况且亦谨向来受女孩子欢迎,对那女子必不会太认真。可是,一日,亦谨突然提出要带容洛华回家。我当然是不答应的,亦谨与我大吵了一架。”
我听着,眼前似乎浮现了那张小照上,容洛华灿烂的笑,这个女子,自让有她可取之处吧。
“后来,还是我太太以及亦慎劝说,说不必当作很正式的事情,只是亦谨的一个朋友来拜访,也无不可。当时,他们两兄弟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亦谨性子冲动些,亦慎性子安静些,却从来都是互相关爱。容洛华来的那天,我们都在,虽然没有隆重接待,但是,面子上总还是客气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倒还文静。洛华很快与亦谨相熟,她有时候来我家,若果亦谨不在,便由亦慎接待。我开始时还道是年轻人,总有共同语言,可是,我错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有一阵子,公司很忙,亦谨又是新人,所以当然更要忙碌些,我有一日回来拿文件,竟然看到了,容洛华与亦慎拥抱在一起。你可以想象,我的震怒。我让他可以以亦谨女友的身份进入我申家大门,已是她莫大的福气,可她既然为了亦谨抛弃以前的男友,为何又在我家里与亦慎搅在一起!”
我黯然,感情一事,何其复杂。
“我发现他们在一起以后,容洛华与亦慎宣称,他们是相爱的。我不是老派人,我了解年轻人所谓的爱,可是,我不了解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在几个月前宣称爱我的大儿子,在几个月后又宣称爱我的小儿子。亦慎不懂事,那她到底大着几岁,难道也不晓得事理?后来,亦谨知道了,他很痛苦,却执拗的告诉容洛华,他不会放弃,而,亦慎更是小孩子脾气,认为,既然容洛华不再爱亦谨,他便不应该强求,而我们大家也应该高兴的承认他们的情侣身份。于是,两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大大的闹了矛盾。”
“我绝对不容许这样一个局面,况且,那样一个女人,不值得!所以,我找容洛华谈话,我答应给她很多钱,只要她离开!可是,那女人不光在选男友上变来变去,还很蠢,死活不要我的钱,只是哭哭啼啼告诉我,她是真的爱亦慎。可她难道不明白,不管她拿不拿钱,我都是绝对不容许她再出现在我两个儿子面前的。最后,看到我的强硬态度,她竟然说,她怀上了孩子!那孩子,还是亦谨的!”
申老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显然直到今日愤怒亦然,“不说孩子还好,说了孩子,我就更不能容她,我申家最不要的,就是丑闻。且不问那女人是否真的怀上了孩子,或者孩子到底是否亦谨的,就算她说的话是真的,我也断然不能容许她留下,我申家可不能出这样的丑闻!她以为,怀着我大儿子的骨肉,还能跟我小儿子走入结婚礼堂?〃
我动容,如果,容洛华说的是真的,那,小家明便是申亦谨的儿子。可是,那个女子,是可气又可叹。她或许真的对申亦谨有好感,才会诚心的要登门拜访他的父母,可是,是否她见到Larren后,才发现,原来,她一直搞错了真爱。到底,她是有勇气追求爱的,可是,不该伤害了耿宣,更不该伤害了申亦谨,还有,不该错误的将家明带入这个世界。而她的命运最悲惨的,有可能还是她遇到的两个男人的父亲,是申家老爷子。看着面前沉浸在往事中的申老爷子,我如是想着。
“所以,我便吩咐下去,不准她再进申家,把她从申氏公司开除,而且,他父亲所在公司与我也有些牵连,我告诉她,不能再找我两个儿子,否则,他父亲的工作也会丢掉。”申老爷子眼里精光闪动。
“亦谨和亦慎都是痴心的孩子,如果留在本市,断然是不会不去找容洛华的,所以,我派亦谨到国外分公司工作,安排亦慎到国外念大学。直到三年前,他们才陆续回来,我间接的告诉他们,那女人已经结婚生子了且已经不在本市了,他们也终于死心。可是,我做的事情,却不能得到他们的理解,亦谨被女友与弟弟背叛又被我强制着不准去找,所以更是游戏人间、女友不断,却再也没有见到他对哪个女子有半分真心。而亦慎,是最怨恨我的吧,且他也恨他大哥,觉得是我们,阻碍了他的爱情,是以到国外后,执意违拗我的意见,放弃商业、转而学服装设计,不回申氏企业工作,且,这么多年来依然孑然一身。”
我叹口气,原来是这样。一场爱,牵涉的人,个个受伤,连面前的老人,也不能幸免。我想开口安慰他,可是想了想自己的立场以及他当年对容洛华的强硬手腕,便噤声。
申老爷子开口:“郑小姐,我想你比那容洛华聪明许多,这些事,告诉了你,你便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再问你,你可愿意退出?离开我的两个儿子?”
我想了想,说:“申伯父,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申亦谨与Larren之间的心结。不过,物是人非,我不是容洛华,我不会爱着一个,却与另一个暧昧,且我有足够的信心,申亦谨是个明理之人,等他了解我与Larren真正相爱后,会得退出。而他与我妹妹的婚约,是否解决我并不参与。现在,我想,您已经不能再将他们两人送往国外四年,我也不是容洛华,不会惹下那么大的感情纠纷后黯然消失、胡乱嫁给别个男人。”
我目光坚定,坦诚的告诉申老爷子自己的立场。
申老爷子静了很久,才开口下定决心似的说:“好,既然你不死心,且看在你聪明伶俐的份上,我愿意承认你与亦慎的交往,且,如果你们要结婚我也不会有意见。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一,你要让亦谨放弃你,且真心祝福你与亦慎;二,让亦慎回心转意回来公司帮忙。”
我笑笑,说:“申先生,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把现在您解决不了的两个难题全部抛给了我。不过,两个条件,都不是我能答应的。第一个,要看申亦谨的意思,第二个,却是要问问Larren自己愿不愿意了。
他没再说话,我起身,说:“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先下去了。”走出去的时候,还感到背后一道灼人的目光。
楼下,申亦谨与Larren坐着,神情紧张,家明与申太太在一角,申太太拿来了点心,家明正在吃。到底,他们是血亲,看起来很亲昵和谐。
两个男人看到我下来,一起站起身,Larren问:“父亲与你谈了些什么?”
申亦谨也看着我,他显然也有同样的问题。
我笑笑,说:“没什么,伯父与我随便谈谈,他对我的工作很好奇。”
我走向申太太,说:“谢谢招待小家明,他在我处可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点心。刚才一忙就忘了,前些天我看到一方端砚,甚是可爱,Larren说您最喜国画,便买来送您。”
申太太忙客气的说:“郑小姐客气。不过家明这孩子真是乖巧,小小年纪便很有礼貌。”
家明受到了夸奖,大眼睛看着我。我摸摸他的头,这个孩子,身世那么可怜,我对他不由又多了几分怜爱。
看着旁边脸上仍有不安的Larren以及半是伤心半是期待的申亦谨,我走近Larren,拉住他的手,说:“第一次来你家,可否带我参观?”这个男人,难道还怀疑我也是随便移情的人吗?他确实过于敏感了。
他脸上顿时闪现光彩,而旁边的申亦谨脸色却黯淡了下去。没有办法,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避免历史的重演,心下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这样做。
于是与Larren相携,出了客厅的门。身后的申太太还说:“你们逛逛,家明我照顾,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吃午饭,郑小姐留下来吃饭啊。”
(三十一)
拜访申家以后,情况看似更加复杂了,牵涉到了申家两兄弟的一段往事以及家明的身世。但是,我却觉得神清气爽,事情明朗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本来,相比于模糊一片的简单未知,反而清清楚楚的复杂让人更安心些。
对于Larren,他当年爱上了哥哥的女友,虽然因着他爱情至上的性子且当年年纪尚小,这件事尚可原谅,而且在申家我也当着众人的面表示我的不介意仍然与他在一起,但并不代表心里不存一丝恼怒,与,一点点的嫉妒。而我也不打算掩饰,在与他在申家花园聊天的时候,已经说明了我的心情,理智上我不介意,但是,感情上,我还是稍有不爽。
他于是很认真的告诉我,以前的爱是激烈的,可是也是易碎的,这段爱是温馨的,却令他想持续一生一世,且为爱负起责任。看着他郑重的表示,我想到,当年冲动善感的少年,或许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于是,我的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他看了我一眼,立刻反手扣住我的,两人的手紧紧握着,似乎就这样骨肉相连。
可是,申亦谨又何尝不是值得同情的呢?当年,他受到的伤害,必然更大,女友与弟弟的背叛,对于一个甫出社会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该有多么大的打击。所以,我印象中的他身上总带有的那一点阴沉、一点落寞,也不是无因可寻的了。他并没有大方的承认我与Larren在一起的事实,那日在申家吃饭,他也缺席。这令我心中也有不安。
我虽然没有理会申老爷子的两个条件,但是,让申亦谨放开心胸,接受我与Larren在一起起,却也是一个不得不做的事,如果我想长久的与Larren在一起的话。可是,这件事怕不容易成功,因为,那天他饭前负起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便一直回响在耳边,他说:“我至后悔的事,便是先遇到玉洁,而不是你。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阻止我爱你。”
最近两日,各个八卦小报都在传,申家大少爷要与郑家小姐解除婚约,但到底还是跟上次一样耍花枪或是真的缘分已断,大家也不得而知。而妈妈和父亲都打电话询问我,显然,这次虽然申亦谨没有再提解除婚约是因为我,他们因着上次,对我们还是有些疑惑。我在电话里统统保证,绝对不会插入他与玉洁之间,而且,为了让他们顺心,我也计划尽快带Larren去见他们。
而想不到,在为了是否接触婚约而脑得天下大乱的时候,玉洁,却有时间来找我。
菲菲客气的将她请进我的办公室,因为知道她是我胞妹,且她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似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特地联系下个来的客人,将他们登门的时间推迟二十分钟。我看看手表,刚好是下午三点整。
她坐下,虽然面色焦躁憔悴,却还保持了仪态,没有如上次一样失态。她开口便说:“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没有错?”
我回答:“没有,每个人均有爱人的权力。”
“那么,如果努力追求自己所爱的人,有没有错?”
“也没有错,如果不努力,让机会白白溜走,会后悔一生。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