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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似乎想要替她脱掉皮靴,苏绣的身体快于大脑作出了反应,她迅速地推开他的触碰,并且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慕云锦宽厚的胸膛被她倏然一推,力道之大,竟然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踉跄了一下,还好及时稳住身形,再次回首时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阴鸷的眼神如一道冷冽的闪电劈向苏绣,“你别告诉我,你要废掉一条腿出去!”
“还没那么严重,”苏绣即时回嘴,“再说就算真的废掉一条腿,那也是被你慕云锦害的!”
慕云锦哑口无言。
那日在墓地追着她跑的时候,远远地见着她不慎摔了一跤,再次爬起来时已变成一瘸一拐的样子,心里猜着她是不是摔伤了脚。
果然还真是这样……
苏绣见他不说话,便开始自己动手脱掉皮靴。慕云锦顿住脚步,一脸歉意地靠在桌边,未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苏绣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都不愿错过。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脱掉了皮靴。慕云锦仔细一看,那本该是纤细洁白的脚踝竟然磨出了血水,微微肿起了一个小包,血水已经染满了袜子的一侧。
看样子,应该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
他怔了怔,看着那血水一丝丝渗出来,仿佛痛在自己的心尖一般,刺刺的痛,难以忍受。
看着看着,下一秒便不受控制地骂出了声,“该死的!竟然伤得这么厉害!”
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全是焦虑和隐忍,苏绣被他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惊得哆嗦了一下。她赶紧捂住了耳朵,防备地看着他,心脏莫名地突突挑起来。
她呆立地看着他,猜不透这厮到底是想要骂她还是……
蓦地,慕云锦倏然回首,狂躁地走近她身边,不顾会被她扇巴掌的可能性,脱下身上那套“借来”的运动衫,露出里面一条质地优良的衬衣。
苏绣这才看清楚,那件本该是白色的衬衣不知为何沾染上了殷红的液体。她微微一嗅,闻到从他身上飘来的一股淡淡酒气。
她蹙着秀眉问道,“大白天的,你就喝酒了?”
但看起来又不像,为什么那污渍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从一侧撒上去而并非是因为喝酒时滴落下去的呢?
慕云锦的手倏地一顿,只是须臾,转眼又恢复了专注的动作。他淡淡地勾了勾唇,半开玩笑似地说道,“如果我说是因为你,所以被人泼了酒,你会不会相信?”
苏绣一呆,辨识不清他这话里的真实度。
正想说话,只听见“嗤啦”一声响,突兀的撕裂声在空旷萧索的空间里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她目瞪口呆。
一块不太长的白色衣料被慕云锦十分技巧地包裹在了她的脚踝处。
“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儿疼,”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埋下头将白布缠得更紧些。
“嘶——”
果然,随着他手里的动作,右脚踝处有着明显的刺痛,苏绣双手本能地抓紧了两侧的报纸,眼睫轻轻上下颤动了两下,声音有些发颤,“喂,你轻点……”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没说话,也没抬头,只是埋首替她包扎。
苏绣微微垂首凝视着慕云锦。眼前俊朗的面容,一脸专注,双眉微微蹙着,性感的双唇紧抿成一条好看的直线。
他轻轻握着她软弱无力的腿脚,细细摩挲着,心中犹如压着千斤巨石。慕云锦轻轻叹了口气,却又未发一语,埋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嗤啦”又是一声响,又一块衣料被他毫不留情地撕下,最后给她的脚踝固定好,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她。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慕云锦说,眸光落在她忍痛咬出血丝的受损粉唇上,起初还淡冷的神色明显沉了沉。
她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嘴唇,相较而言,脚上的痛更难以忍受。
见他直盯着自己的唇瓣看,满脸愁容的模样,这一刹那她忘了他欺骗过自己的事实,也忘了内心设置的界限,忍不住扯扯嘴角想牵出一个笑,却不成功,笑容显得异常勉强,一丝丝全是涩意。
她点了点头,“嗯,虽然还是会痛,但是……好些了。”
“那就好,那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周围走一走,看看还有没有后门可以出去。”
“嗯,好的。”
慕云锦点了点头,转身没走两步又折回来,脱下身上的运动衫给她罩在身上,说道:“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会很冷,小心着凉,有什么事儿叫我。”
“好,我知道了。”
他不再说什么,起身抬腿便往前走,走到一半忽然又回头,果不其然擒住她若有所思的眼波。不意被逮个正着,苏绣赦然别开视线,他淡淡一笑,身影没入仓库内一片漆黑中……
慕云锦刚离开那会儿,苏绣倒是松了一口气。有他在身边,总觉得十分不自在。二十分钟过去后,一直未见着慕云锦的苏绣反而开始担心害怕起来。
彼时,夜的清冷,已爬上了人间。
苏绣环视四周,空无一人的仓库内仿佛野兽的血盆大嘴,漆黑无比,又叫人恐惧万分,她一个人呆得越久,就越来越感到恐惧。
突然,黑暗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一会儿又发出一声“哐当”的巨响,惊得苏绣倏然回首,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谁?慕云锦吗?”额头飙出冷汗,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未得到任何的回应。
苏绣尽量屏住呼吸,抱住双腿缩成一团,焦急地远远观望着。心里害怕极了,因为这黑暗的笼罩,她快窒息而死了!
不一会儿,似乎又有一声异响传来,这一次苏绣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在哪里?慕云锦呢?他又去了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又该怎么办呢?可怕的是,那声响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绣?苏绣!”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苏绣一惊,是慕云锦!
“我在这里!”她惊呼,近乎虚无地呼出一口气。下一秒,禁不住嗔怒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那么久?!”
慕云锦怔了怔,走近她,在她身边跪下来,“怎么了,害怕了?”
“废话!你去了那么久,我会不害怕吗?!”苏绣挑了挑眉,嘴角忍不住隐隐抽动,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呆立了一分钟,慕云锦才扯了扯嘴角,笑着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发现那边有个后门,所以我找了些工具想要撬开,可是试了试也打不开。”
苏绣闻言,这才发现慕云锦手里拿了一个铁铲,估计刚才就是他用这工具撬门所发出的声响。
顿时无语极了,却又不能发火,只得闷闷地盯着他咬唇。慕云锦看着生闷气的她,突然乐了。
“苏绣,你这是在担心我吗?”他眨着眼睛凑近她的脸,唇角勾出一个斜斜的坏坏的笑容。
苏绣一怔,呆住了。
见状,他将身体缓缓前倾,就在他的唇快要贴上她的唇的一刹那,她抬起手就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刮子。
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一双清澈的眼睛防备地直视他。
慕云锦摸了摸被打得有些生疼的脸颊,盯着她清澈的眼眸几秒钟之后,失笑,却未做任何解释。
他知道苏绣已经在自己额头上盖了一个反派的戳,给他定性了,所以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只能惹她的怒气。与其这样,倒不如不做任何解释。
思及此,他没看她,径直站起身来走至前面的大铁门,尝试着用铁铲撬开。不一会儿就弄得大汗漓漓,却仍旧未果。
这边苏绣却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被她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刮子,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奇怪的反应!
可神奇的是,似乎对他一直怀着的恨意,减少了许多……
看了半晌,见他挥汗如雨,苏绣忽然说道,“算了吧,别浪费体力了,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
“也好。”慕云锦点了点头,走回来找了个离苏绣足足五米距离处的一块儿空地,坐下。
苏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微蹙了蹙眉间却没有说话,只把身上那件运动衫拢得紧了紧。
慕云锦视力很好,恰恰逮住她那个蹙眉的神情。
正好,脚下一团肥肥的黑影爬过,他迅猛地爬上了一个木箱子,动作之夸张,绝对是苏绣不曾见到过的。
而且,他的声音也飙高了好几倍,惊诧无比地喊道,“妈呀,苏绣!那个,那个,那是什么?!”
苏绣愕然回首,待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肥鼠!
她怔了怔,下一秒便忍俊不止了。
“不过是只老鼠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哈哈哈——堂堂的暮光集团老总,竟然怕老鼠?!”苏绣笑得肚子作疼,也没能止住笑声。
慕云锦远远地看着她的笑脸,漂亮的黑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他矫健地跳下木箱子,躲到苏绣的身边,挨着她很近的距离,与她肩并肩地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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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哈哈,男女主角终于还是碰面了。小预告,明天继续两万字更,话说,下一章是真的要结婚了。
锦绣良缘 第62话 终于结了(精,必看)
慕云锦佯装负气地说,“这有什么!有谁规定男人就不能怕老鼠?!跟你说实话吧,在这世界上爷最讨厌的就是老鼠了!”
话落,大剌剌地把苏绣的手臂抱在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状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很奇怪,这样的亲密并没让苏绣感到任何的拘谨,反而莫名地生出一股保护欲。那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对慕云锦的恨意,一直强硬地摆出的那副防备姿态也不经意间松懈下来。
她忍不住嘲笑他,“什么男人啊,还害怕老鼠?”
“我对老鼠过敏的!”
“扑哧——”她再一次笑出声。
“好啊苏绣,你现在是在嘲笑我吗?”慕云锦状似生气地问道。
“是,我就是在笑你,哈哈哈……”苏绣差点儿笑岔了气,毫不客气地承认道,“那你怎么办,要是被困在这里一整晚,你岂不是要被一群老鼠兄弟们给吓死?”
“有你在,我就不怕。”慕云锦盯着她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绣听了不觉一怔,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缓缓侧过脸,看向他——
眼前漂亮幽深的双眸里,黑如一潭湖水,仿佛看进了人的心里,一片纯净,不带一丝杂质,却又那么深不见底,一瞬间迷惑了她的心智。
一个不确定又有些矛盾的想法在她的脑中滋生。难道,这厮是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想要她放松警惕吗?
垂眼一看,这才注意到他正紧抱住自己的手臂,苏绣骤然间骂出声,“慕云锦!你是故意逗着我玩儿的,对不对?!”立刻甩掉他的狼爪,并且向旁边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些。
慕云锦也跟着挪过去,重新靠近她,说道:“我还真没逗你,小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老鼠。”
她怔住了,一直审视着他的眼睛,一时间忘记了说话。他那黑眸里幽幽地闪着晶莹的亮光,“终于不再生我的气了?”
“一码归一码,谁说我不生气了!”苏绣瞪了他一眼。
“好吧,我不求你的原谅和理解,只要你不再不理我就行。”说话间,慕云锦想起刚才蹲在木箱子上时,偶然发现角落里放着几块破烂的旧布料。
虽然那些布料很脏,但是用来驱寒倒也不错,思及此他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取出两块厚厚的布料,抖了抖灰层,又摸了摸,发现这布料还算干燥,便取了回来盖在自己和苏绣的身上。
见她依旧抗拒着自己的靠近,他微微一笑,索性将布料全给了她,说道:“行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样的。对了,你知道陷入寒冷时的要领是什么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避开她,找了个干燥的空地坐下。苏绣闻言不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
慕云锦看了看她,自问自答,“当然是分享两个人的体温。”
苏绣沉吟了一声,防备地看着他说,“你懂的事情还真多,可是你这么说……该不会是你想着要吃我豆腐吧?”
慕云锦撩唇浅讥,“我倒是喜欢吃豆腐,不过我可没那么饥不择食,喜欢在这样的鬼地方吃女人的豆腐。”
苏绣被他张扬不羁的话给呛得够呛,慕云锦只是笑笑,忽地又恢复了一脸的正色,“不是我懂的多,而是我亲身经历过,小的时候我可没少挨过饿受过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