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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徐阳文确实处处与我抢,他倒是个很好的对手。”
我两人当一旁的徐阳文不存在,他也厉害,神色如常,自在得如同我们在讨论不相干的人。
我说:“张澎,如果没有徐阳文,你又怎么会想我走到你身边?”
张澎脸色一整:“穗扬,你错了。”
我没有问他我哪里错,只是扯扯徐阳文的手,对张澎说:“张澎,请你下次叫我的时候,记得连名带姓。”
他苦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
我夸张地笑,和徐阳文一起走开。
日子流失在堕落式的狂欢中。
“假如我在你怀里永远倒下,你会否从此长抱着我,直到我们的骨架粘在一起?”
“我会。我们的骨灰会放在一起,被后人景仰。他们会说:看,那就是李穗扬和徐阳文,到死也拥抱着,当人们发现他们时,他们下颚的骨还连在一起,因为他们在最后的生命中,仍在热吻。”
徐阳文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我大笑,笑得眼泪飞溅。
徐阳文看着我笑得毫无仪态,眼神却象望着完美无暇的情人。
“穗扬,若我死了,你会如何?”
我立即回答:“你胆敢比我早死,我就去找张澎。”
“真的?”
“真的。”
他黯然,一晚翻来覆去。我假作不知,装睡。
早上,他掀开被子,在床上撑起上身,伏下低头吻我的眼睑。
“穗扬,你昨晚说的是真的?”
“假的。”我睁开眼睛,对他温柔一笑:“那是假的。”
他脸上露出惊心动魄的喜悦,整个人靠了上来。
热吻,我们热吻。
火热的感觉从唇上蔓延,爬上指尖,爬上身体内每个器官。
舞会重开,灯光闪烁,马车不再是南瓜变的,那上面的钻石闪闪发光,货真价实。
“我爱你,穗扬。”
“我也爱你。”
我兴奋地大叫:“李穗扬爱徐阳文。”
“徐阳文爱李穗扬。”他吻我前额,轻轻地说。
我不觉痴了。
“再说,再说一次。”
“徐阳文爱李穗扬。”
“再说,求你再说。”
“徐阳文爱李穗扬。”
“不要停,徐阳文,求你不要停下来。”
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满足我的要求。
我们四处游逛,所到之处搂腰靠背,不顾他人侧目。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我的幸福和猖狂。
曾经失去的,我要找回来。
找回来的,我要告诉所有人。
我索求着,徐阳文的爱,一点一滴,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
今日回家看妈,随手递给她一个盒子。
“什么东西?”妈兴致勃勃拆开包装,呆住。
当日落魄时卖掉的首饰,我一样一样买了回来,堆在这盒子里。
要把这些辗转变卖四方的首饰真不容易,但每当找回一件,我就如找回一片失落的心灵碎片。
碎片全部回来的一天,就是心灵破镜重圆的一天。
妈看着盒里的东西,想哭,又骂了起来:“说了多少次,人老了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拿起一条往日最喜欢的白金手链在手腕处比了比,又哭又笑地埋怨:“有钱就买点新的,这些旧东西还特意弄回来。”
我坐在一旁,深深看熟悉的脸。
我说:“妈,我很抱歉。”
我怯生生地靠上去,试探着拥抱她。
很抱歉。
为了我曾经对家庭的失望,为了我曾想彻底抛弃这个家,为了我对你种种不敬的揣测……
我想起徐阳文在第一个夜晚对我说:我很抱歉。
那么一遍一遍在我耳边低念,是否也如我今日心情。
在家吃了一顿香甜饭,把小弟带回家的女朋友品头论足一番,又帮伯父点了一根烟,才从温暖的气氛中出来。
明日是徐阳文生日,已准备盛大酒会邀请众人参加,生意人到底虚伪,连张澎也有请柬一张。
清风轻抚,我在路边的小摊边停步。
“很便宜的,二十五元一个。”摆摊的小贩不断游说。
我失笑,二十五元?简直就是天价。当日摆摊,让我对行情价格了如指掌。
不过我没说什么,选了一个小巧的救生圈钥匙环,买了下来。
世界,又何必太现实。
花二十五元,可让此人高兴一整天,还可以回家告诉家中老小…我今日遇到一个呆客,原本最多卖十元一个的钥匙环他居然花二十五元买,唉,早知道就说一百元一个好了。
………………………
“兴趣这种东西,真叫人难以琢磨。”
兴冲冲赶去找徐阳文,走到门前玩心忽起,掏钥匙开了后门,踮起脚尖从那里窜进去,打算吓他个心脏病突发。没想到来了客人,徐阳文正与几个朋友在小客厅内闲聊。
我再不识大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去唬他,躲在门后吐一吐舌头,竖起耳朵做偷听贼。
有人接着说:“不错,忽然之间对某样东西感兴趣,就这样看上了。”另外几人同声嗤笑。
徐阳文也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不过是来刺探我的虚实,有什么问题直问就行,为什么冷嘲热讽。”
一人问:“最近传言徐大少爷被某位帅哥困住脱身不得,有没有这回事?”
我心里一跳,更加把耳朵竖得直直。
徐阳文好久不答话,我等得心烦意乱,几乎要跳出去拽着他回答的时候,他才出声。
“这个人很特别,我对他有兴趣也是应该的。”
“哦?那里特别?”
“人从天堂掉下来,都是心如死灰,丑态毕现。”徐阳文说:“他掉下来,虽然伤心,却无丑态。”
我愣在门后。
有人轻笑:“看来有人憋足了力气,花不少心思要看他的丑态。你的脾气,难道要他再掉一次不成。”
我屏住呼吸,只待徐阳文给一个答案。
若他说是,我就跳出去一刀了结他。若他说不是,我就跳出去一刀了结刚刚提出居心叵测问题的坏蛋,再和徐阳文拥吻整整一个黄昏。
徐阳文没有回答,细不可闻地笑了几声。
我颤个不停的心蓦然停顿,一股刺得人完全麻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冻住刚刚还欢腾流动的血液,凝结,凝结。
心停了,身却相反地开始颤抖,似乎已身在十八层地狱的冰窟,从头冷到脚尖,不断打着寒战。
想尖叫出来,直直趴倒在当地哭绝了气去,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如在梦里游荡一般离开那里,徐阳文他们仿佛已经谈得入神,根本没有发现我的踪影。
书上说人有游魂一样的状态,心神恍惚状若失了三魂七魄。李穗扬今日亲尝。
脚有自己的意志,四处乱逛,我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晃了一圈,又迷迷糊糊上了出租车,含糊说了个地名,到了地头随手扔司机一张一百元钞票。
清醒过来,已经站在一扇有点印象的门前。
房子的主人显然正要出外,开门见我呆呆站立,一动不动,有些愕然:“李穗扬?”
我就象在水里,浮浮沉沉,说话却还口齿清晰。我问:“张澎,你是徐阳文的对头?”
张澎笑起来:“这个形容不对。”他俏皮的说:“我们是天生的冤家。”
我不欣赏他的俏皮,直接问:“是不是他不痛快,你就高兴?”
“是。”
我说:“那好,我有一个办法,让他非常非常不痛快。”
张澎讶然说:“你不会是打算离开徐阳文搬过来和我住吧?”
“我以为你欢迎。”
他上上下下看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我仿佛已经冷静许多,甚至能抽动嘴角挑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大模大样推开他走进他的小别墅,看看里面的环境,又重新走回到好奇看着我的张澎面前。“就现在。”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进大门,我后脚一伸,将大门踢得关上………
夜不能寐。
手机响了整整一个晚上,我将它扔到床底,躲进张澎的怀里。
张澎推开我:“喂,你不肯和我做,又偏要挨过来,是不是有心整我?”
世人皆冷血,我狠狠瞪他。
怪不得此人有资格当徐阳文的对手,一般的龌龊无耻卑鄙下流…外带有权有势。
越想越生气,转过身裹紧被子,一个人占据一半床。
张澎也不理我,另取一床被子,睡觉去了。
第二日,我被张澎挂在手上,参加徐阳文的舞会。
舞会主人昨天似乎一夜无眠,眼睛红肿,憔悴不堪,似乎一夜不见我,就已尝尽人世愁苦,失了人生乐趣。看见我对仇人巧笑倩兮,一脸惊讶失望。
“穗扬,你为何负我?”直如老掉牙片子,他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得好情深意重。
我自然演十足的负心反角:“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张澎转头望望我,忽然大笑,嚣张到了极点。我也知道,他现在必定是痛快之至。
十个明白内情的人有九个心里道…这姓李的好下贱、这姓张的好张狂、这姓徐的好丢脸。
那日后我跟了张澎,睡他的床,吃他的饭。
没有多少改变,衣食依然无忧,生活照样奢侈。
张澎和徐阳文权势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我不必担心自己遭报复,也不必担心我的家人。
只要有与徐阳文碰面的可能,张澎必将我带在身边。日子一久,一旦我出现在酒会,认识我的人就会问:“李先生,你也来了?怎么不见张先生?”
总是不待我回答,张澎就会出现。
形影不离,张澎和李穗扬已是圈中一对名人。
徐阳文也是圈中名人,他现在是出了名的痴情,据说凭这个俘虏不少纯男纯女的心,又被他摔成一地碎片。
人们说:徐少真可惜,那个姓李的有什么好,就那么死心塌地。
但凡遇到我,徐阳文必说三个字:“为什么?”
望进我眼睛的深处,激动又压抑着,低沉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穗扬,为什么会这样?”
每次我都回答:“徐阳文,不要问为什么,你当日收回我的魔法,我可没有问这么多。”
张澎往往在这个时候站立一旁,冷眼看这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矫情片段,光为这个片段,养我的票价就已值回。
“穗扬,为什么?”
我说:“徐阳文,下次叫我的时候,请连名带姓。”
然后,与张澎一起离开。
安排张澎的行程,已经是我的职责。他到哪里,我便去哪里。
张澎说:“穗扬,让我亲亲你好吗?”
我问:“张澎,你是为我而想亲我,还是为徐阳文而想亲我?”
他看我,看得好专注,仿佛是第一次看见我这般物种,而且这物种颇有值得研究的价值。
“穗扬……”他说:“当你有一天不再日日夜夜想着徐阳文,我便为你而想亲你。”
“你说的话好深奥,我不懂。”
他拉住我的手:“穗扬,你的手好冷。”
我说:“是吗?心都是冰的,手怎么可能不冷?”
时常回家看妈,妈说:“穗扬,你也该找个朋友成家了。”
我说:“妈,我不打算结婚。”
“为什么?”妈一脸责怪:“现在的人就是这样,不急不急,等年纪大了就知道后悔。”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