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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值钱。
有了工作之后我变得充实起来,我不再裸着身子在房间里散步,那些窗外的风景也渐渐疏远了我的视线。夏天来了,我浑然不觉。
我的梦里总是出现一个女人,一张模糊的脸,上面有可怖的刺青,张牙舞爪的在梦里向我扑来,我会吓出一身冷汗。于是半夜里我常起床喝水,因为噩梦使我口干舌燥。再次躺下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去回忆梦中的女人,那女人像贺昔,像卿宴,又像周屿,总不清晰,却让我不寒而栗。
夜晚是寂静的,有人却是夜的精灵,比如小美。小美出院后,仍然住在我家,尽管我不习惯,但因为每天我都忙到很晚才回家,与她见面的时间变得很少,她似乎在我眼前消失了,所以也就淡然了。小美总比我回来得更晚,有时深夜,甚至凌晨。我不知道这个冷酷的女人为什么精力总是那么旺盛,她可以两天两夜不睡觉,却照样精神百倍。
小美还是在深夜里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那种声音令我烦躁不安,让我恨不得想吞噬她的房间,将她装进我的肚里,然后一个响屁,使她灰飞烟灭。
那天我抽空去看了鲍妈,回来的路上遇见小美,这在平常是很难得的。我以为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公司处理公务,然而她却出现在街头,很悠闲的样子,一身很酷的牛仔打扮,没有开车,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袋,站在那棵杨树下面,那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小美对着我笑,脸上的太阳镜遮住了她的眼神,我不知道里面隐藏的是冷漠还是热情,只是她脸上绽开的酒窝让我知道那是一张挂着笑容的脸。
我回以一笑,并不打算招呼她。
在我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叫住我,“我想和你谈谈。”
她说的是上海话,我听着很别扭,心想: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你在我家住了大半年,我与你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三句,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答,我疑惑地望着她,等着下文。
小美摘下太阳镜,阳光下她的脸颊白得要命,像湿了水的白纸,能透过皮肤依稀看见下面的血管,那种颜色很美,也很恐怖。
小美粲然一笑,又改用普通话对我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浑身一颤,我的秘密?我的什么秘密?
小美转身往前走去,我像被勾了魂似的情不自禁就跟了上去。这个女人总让我害怕,她古怪的行为,她说话时的眼神,带着一种地狱般的潮湿,却又极富引力,牵引着我一步步跌下去,很深很深。
第三十八节
跟在小美身后时我又感觉到那种压抑,小美椭圆的屁股很饱满,那些突出的肉团像一张鼓,让我有种使劲敲上几下的冲动。
走了很久,眼前出现一座仓库,那是我熟悉的地方,小时候常跟鲍帅来这儿打泥仗。那些角落里撒满了我们的屎尿,但岁月已经将那些味道洗刷得干干净净。仓库的四周长满了野草,妖艳的山菊花在盛夏里早早地展示着粗野的柔媚,那些颜色深得令人心痛。仓库已作废许久,空气的味道透着荒野的浓郁,晦涩,阴凉。
我心里闪过一丝恐惧,似乎小美是那美丽的狐妖,专门摄取男人的心魄,再引到这荒郊野外的野地里,一滴一滴地吸取男人的精血。我感觉裆下一阵愤怒,老二有力地昂起脑袋,来吧来吧,谁怕谁?
小美径直进了仓库,我站在门口犹豫,生怕一不小心就迈入了地狱的大门。小美没有理我,旁若无人地走着正步,神情极为严肃。仓库的深处很黑,却隐约有些灯光,地上映出一个影子,披头散发的在不停蠕动,像坟地里爬出的女鬼。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门上渗出一股冷汗。老二一下偃旗息鼓,悄悄低下了头。恐惧是扼杀性欲的好方法。我心里胡乱地想着荒诞的故事,默念了几遍佛祖的名字,终于鼓起勇气,迈进了大门。
黑影不是女鬼,小美也不是狐妖。不过当我看见地上趴着的那个女人时,我却比撞见女鬼还感觉恐怖!
那个女人是卿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卿宴狭路相逢。眼前的卿宴狼狈不堪,她像条狗一样的趴在地上,嘴上吐着白沫,瞳孔散射,脚上绑着麻绳,双手被反缚在背后,舌头伸在外面添着地上的泥巴。
我一阵恶心,差点就吐了出来。
当愤怒变作恶心的时候,愤怒便会灭亡。尽管我曾幻想过比这残酷百倍的下场发生在卿宴身上,但幻想一旦真实地展现在我眼前,我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始料未及而感觉悲凉。少了手刃仇人的快感,却多了心生怜悯的同情。我不知道鲍帅见到这样的卿宴会不会还有胃口与她上床,或许鲍帅更愿意见到那个服了春药后满面红光的卿宴,虽然会因仇恨而眼红,但至少不会像我此刻样的恨恨不休。
小美指着地上的卿宴对我说,“这就是你的秘密!”
我愤怒地望着小美,第一次用超过三个字的对白与她说话,“你什么意思?”
“她是我妹妹!我跟着我爸姓,她跟着我妈姓,他们离婚后我在上海,她在成都。”小美的话再次令我大吃一惊,生活怎么总是那么荒唐,似乎发生在我身上的永远都是那电视里的荒诞情节,从来就没有平静的时候,错综复杂的关系像一张蜘蛛网,使我无法动弹。
我看了看地上的卿宴,她可怜地望着我,眼里闪着惊恐。我又看了看小美,她正神情专注地望着趴在地上的卿宴,眼里透出的是愧疚和爱怜。我抖擞着摸出香烟,点燃,尼古丁的味道使我慢慢平静。
“这应该是你的秘密,而不是我的秘密!”我冷淡地对小美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跳在急速加快。
“不!我没有秘密,她是因为你才这样的!”小美愤怒地望着我。
我向后退了两步,一下撞在背后的钢丝床上,冰凉的钢管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仓库里久久回荡,那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重重的带着萧瑟的寒意。
“因为我?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被小美愤怒的表情激起一股无名之火,说话的声音几近呐喊。
“是你毁了她的!”小美向我步步逼近。
108107“我毁了她?那你怎么不问问她是如何毁了我的?”我不甘示弱地向小美迎了上去,鼻子几乎贴住她的脸,她急促的呼吸在我脸颊扫过,像一团火焰。
“毁了你?你自己作孽多端,伤害了贺昔,你居然说是宴子毁了你?你不感觉脸红吗?!”小美的声音变得沙哑,但愤怒的火焰更加炽烈。
小美的话让我哑口无言,原来她早已知道我的故事。难怪她那次说我的小说很变态,因为那个故事里我写了我与一对同性恋女人的故事,她知道我是写的贺昔与卿宴。
小美眼睛里闪着泪光,她的声音终于变得呜咽起来,“宴子现在这样你很满意是吗?她被你朋友强奸了,现在她又吸毒,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你终于满意了吧?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呢?是不是还觉得你能找回你的贺昔呢?”
我感到胸口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似是被人剖开了胸膛,心脏正一滴滴地滴着鲜血。
卿宴吸毒?我再次被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呆了。卿宴她怎会做这种傻事?
我同情地看着卿宴,她的脸被披下来的头发遮住了,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蓬乱的头发后面一定是一张痛不欲生的面孔。
小美解开手上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个鸡腿汉堡,一瓶矿泉水,还有一个蓝色的小药盒。她扶起地上的卿宴,为她解开背后缚着双手的绳子,慈母般地将手中的食物塞到卿宴手里。卿宴野兽般地抓过汉堡,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酸得直想掉泪。
卿宴被噎了几次,小美轻轻地给她擂背,让她慢点。服侍卿宴吃完东西之后,小美又打开那个蓝色的药盒,抖出两粒小药丸,送到卿宴的嘴里,卿宴昂起头,饮了一口矿泉水,很努力地咽了下去。
我傻傻地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对可怜的姐妹定定出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我那虚伪的自尊让我难以启齿。
卿宴服过药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小美抱起她,轻轻地放在钢丝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我想伸手帮小美将卿宴的鞋子脱掉,却被小美狠狠一把推开。她悲愤地望着我,“你也知道可怜别人?你不是希望她这样吗?”我低声说,“我没想到她会吸毒。”
“你以为她想吗?这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不骗她去见你那禽兽不如的朋友,她就不会被强奸!她也不会因此而想不开去吸毒!”小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那样子既显得可怕又显得柔弱。这与我一直以来对她性格坚毅的印象显得极不相符。
“你为什么不送她去戒毒所?”
“你以为戒毒所就真的能戒毒?那里面的人都是魔鬼!她是我惟一的妹妹,我要用我的方法让她解除毒瘾!”
我凝望着小美那张挂满泪水的脸,我感觉很羞愧,我一直误解她是个没有情义的女人,也曾误解她深夜回家是在夜里出去放荡,原来这个冷酷的女人在背后却是一位如此善良的姐姐。小美说得对,这不是她的秘密,这是我的秘密。因为卿宴走到今天,我确实难辞其咎。我决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为自己,为小美,也为可怜的卿宴。
第三十九节
小美回家后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她心里的苦楚,她依然与老妈聊天,依然在半夜里敲着键盘。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敬重起她来。我在她身上看见了大哥的影子,她对妹妹的关爱使我感动。
我开始不再讨厌小美,不再介意她踏入了我的生活。比如她洗澡时那哗哗的水声,我不会再觉得刺耳;她将黑色的内衣挂在阳台上的时候,我也不再觉得那些蕾丝的胸罩与内裤会强奸我的眼睛,我觉得那是阳台上的风景,格外醉人。
或许是卿宴的可怜打动了我,又或许是小美的话敲醒了我,我觉得自己以前对卿宴无由的仇恨似乎很没道理。卿宴其实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在这场因我而起的感情纠葛中也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她其实比我伤得更深。
卿宴还是住在那所废弃的仓库里,每天由小美给她送吃喝的食物和戒毒的药物,小美晚上总会陪她很久,有时甚至到天亮。我去看过卿宴几次,她不理我,小美也不让我帮忙照料卿宴,这令我很尴尬。我说能不能把卿宴送到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小美嘲笑着对我说,“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被人强奸后又吸毒的妹妹吗?”我一下脸红,却很理解小美的良苦用心,她宁愿这样委屈自己的妹妹,也不让她受到半点流言的伤害。
卿宴的出现令我逐渐明朗的心情又变得很灰暗,她像一把钳子,狠狠地将我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让那些见不得阳光的创伤再次感受到痛苦。我开始后悔,后悔当初的冲动,后悔不该作出那个愚蠢的选择,如果我不骗卿宴与鲍帅见面,卿宴不会落到如此下场,鲍帅也不会因此而锒铛入狱,贺昔更不会绝望地离去从此杳无音讯。
我低落的情绪直接影响了我的工作。一个月下来,我只发了九条稿子,工资一分没有不说,还被沙主任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与我同去的恭静却是异常的出色,不仅超额完成了采访指标,还有两条新闻选送上了省台。沙主任在大会上眉飞色舞地表扬着恭静的时候,老杨在下面小声问我,“你最近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我苦笑一下说,“没什么,只是感觉活着没意思。”老杨奇怪地看着我,对我的回答感觉很惊诧。他肯定无法想像我这样小小年纪居然对人生抱有这样消极的态度。
老杨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他说,“你别看沙胖子那耀武扬威的样子,他狗日的坏得很,是个地道的小人!”我对老杨的话感到很意外,我没想到老杨居然这样说沙主任,因为平日里我见他们关系很不错,而且沙主任似乎也很器重老杨,有提拔他的意思。老杨接着对我说,“沙胖子有个绰号你知道么?”
我说,“什么绰号?”
“傻主任啊!”老杨偷偷地笑,我也觉得好笑,这沙字与傻字还正好谐音。
“这个名字不错!”我若有所悟地回答。
散会之后,沙主任叫我留下,说有事情跟我谈,我极不情愿地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中向沙主任点头。
大家散去后,沙主任笑眯眯地走到我身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