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轻就是在这个时候阻断他们视线的。
她跑得比较急,压根没注意周边环境,更没注意那只伸出来的高跟鞋。
于是“噗”的一声,林轻在溜冰场似的地面上滑出去好远。
她爬起来的时候,那女人刚收了脚,半托着下巴,眼神鄙视地:“这里是医院。”
简直是一秒钟从大家闺秀变恶毒妇人。
王意尴尬地咳了一声。
林轻撕掉手腕上一块蹭破的皮,只看了她一眼,就又朝着手术室追过去。
抢救室外头,护士正在劝:“王先生,您就把手机给我吧。马上就要打麻药了,您这……这也有点太上瘾了。”
床上的那个根本听不着,只眼神涣散地用一根手指一下下按着屏幕,每动一下,面部肌肉就会因为疼痛抽搐一下。
好在他人长得好,不然此刻一定是一脸狰狞。
关键时候护士长走过来,直接一针管下去,“啪”,手机掉了。
林轻表演的,刚好就是这个接手机的特技。
护士长认出她来:“林小姐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手机看着挺贵的,你可给攥好了。前面就是无菌区,你去后头等等啊。”
林轻捧着手机,就一个问题:“姐,他死不了吧?”
护士长麻利给人挂上吊瓶,医务工作者生死看多了,凡事看得比较开,什么时候都能开开玩笑:“没伤着脾脏、肝脏、或者腹主动脉就死不了。”末了加一句宽慰,“看这玩手机的精神头,应该没伤着。就是得小心着别伤着那个功能,你知道的,男人嘛。”
手术室的大门在身后关上,林轻再一次从众人面前走过。
“你手里的电话,”绊了她一脚的人伸伸手,“给我。”
林轻瞥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从刚才起就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管是动作、语言、神态还是那找抽劲儿,都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但她现在没空认亲,才走出一步,被对方拦住了。
她居高临下看了眼林轻,再伸手:“我脾气不好。”
巧了,林轻脾气也不好,这时候不想和她废话,直接把手机一揣,一出手就是一个小擒拿手。
她算好了,这些人里会点功夫的都是王信宏的保镖,没道理为了一个女人和她动手。只要这女人没帮手,就缠不了她多久。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需要帮手,反应出奇地快,细胳膊压着林轻的拇指一转,瞬间挣脱了林轻的一抓,另一只手反客为主来抓林轻手腕。
林轻万万没想到对方也是有底子的,两人噼噼啪啪拆了几招,竟然不分胜负,最后还是一直看戏的王意起身来拉了这个架:“小霍,小林,别闹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停手,那女人理了理头发,没什么耐心地:“有意思吗?”
林轻把手机掏出来,往走廊边上的垃圾桶里一扔,绕开她走了。
走出几步,林轻想了想,想起来她像谁了。
像自己。
丁巾巾的病房门大开着,有护士进出。
林轻进门,先看到的是丁巾巾父母紧张的脸,和与他们对峙的王铭清。
然后,她看到王铭清身后的李洛基。
他仰头半靠在沙发上,左手握着把红乎乎的水果刀,右手捂着胸口,指缝间都是血,紫衬衫上暗红一片。
丁巾巾坐在床上,脸上一片疯魔,不知是是哭是笑。
脑子里轰的一下,所有血液一股脑涌到头顶,炸了。
林轻有一瞬间的失聪。
几乎没用任何反应时间,她推开王铭清,抽出生死不明的那人手里的水果刀,一步抢到床边,朝着神志不清的丁巾巾就是一刀。
丁巾巾的母亲尖叫一声,丁巾巾的父亲冲上来掰她的手腕。
整个病房混乱一片,只有丁巾巾坐在床上,不躲不闪,神情恍惚。
林轻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她看见丁巾巾母亲的嘴巴一开一合,连丁巾巾父亲眉心愁出的三道纹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是魔怔了。
佛曰,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佛又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前尘往事一起涌上心头,曾经的痴迷、爱恋、痛苦于这一瞬间,诸神归位。
她不知道自己慌乱中到底伤了谁,回过神来时,丁巾巾脸上有一道拇指长的血口子,丁巾巾父亲的袖子被削下去大半。
抓着她手腕的人身高腿长,挡住了背后的日光,他的右手垂在体侧,手心殷红,胸口暗了一片,衬衫却完好无损。
在丁巾巾又一波的尖叫声中,林轻慢慢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你没事?”
他伸出手,露出手心翻起的皮肉:“没事?”末了看了眼病床,冷笑,“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丁巾巾神智恍惚地摸摸脸:“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说完自己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搂过她父亲:“妈妈,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她母亲看不下去了:“今今啊,那是爸爸,妈妈在这儿呢。你别哭了,赶紧让大夫看看脸吧,啊。”
结果她自己倒是先哽咽了。
丁巾巾母亲扭头摸了两把泪,直和李洛基道歉:“李老板,您放过今今吧,她从小就喜欢您,怎么舍得对您动手呢!一定是药劲儿没过,这孩子这几天一直都恍恍惚惚,您大人大量,放她一马吧!咱们两个老的在这儿替她给您赔礼了!”
她说着,扯了丁巾巾父亲,颤颤巍巍竟要给李洛基跪了。
林轻转身去看李洛基,却见他已经没什么兴趣地转了身:“谈也谈了,闹也闹了,这面子我是最后一次给了。”
他说完,朝丁巾巾父母点点头,一眼没看床上的丁巾巾,转身出去了。
王铭清跟了出去。
林轻落在后面,丁巾巾父母看她的眼神十分警惕。
她在心里叹口气,说:“叔叔,刚才对不住了。”转向丁巾巾,“上个月我和刘宗见面的事,你告诉过谁?”
丁巾巾表情茫然地想了一会儿,语气平静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倒也听不出是正常还是癫了。
林轻笑,故意让丁巾巾父母听见:“我上次问了刘宗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告诉我,然后他死了。”
丁巾巾的母亲刚才是见识了林轻的横,直劝:“今今,有什么事儿好藏着掖着?有什么事儿比命还重?你倒是说啊你!”
丁巾巾咬着牙:“林轻,我不怕死,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林轻知道问不出来什么,打了个招呼走了。
走廊尽头,手术中的灯还亮着,黄裙子正指挥着一个黑西装拿酒精棉擦手机。
李公子坐在长椅上,王铭清站得远远的,一副在看画的形容。
林轻坐下时,李洛基挥了挥缠着纱布的手:“刚才去哪玩儿了?”
林轻越过纱布看了眼他胸口:“你是故意的。”
李公子忽然就笑出声来,吊儿郎当地:“我要是躲得慢点儿,可就见不着你最后一面了。”
林轻沉默了。
半晌,她很艰难地开口:“刚才那个情况,其实挺明显的。要是你真的被她捅死了,护士和王铭清她们不会那么淡定,你也不会还把刀□□。可就是这么明显一件事儿,我竟是没看出来。”
她摇摇头:“我发现,我竟然没觉得丁巾巾要杀你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我甚至以为她成功了。”
她忽然问:“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一条腿压上另一条,挑起一边嘴角,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儿。
林轻哈哈一笑,语调一下子轻快起来:“因为我很理解她,这种和你同归于尽的事儿,我也能干出来。”
他挑起的嘴角僵在哪里,半晌,他拿了西装外套,起身时在她耳边暧昧道:“求之不得。”
李洛基走了,倒是把张秘书给她留下了。
张秘书看了看还关着门的手术室,贴心地:“林小姐,不然咱们等会儿再走?”
林轻一愣,暧昧地:“怎么?张秘书你也看上那个黄衣服妞儿了?”
张秘书赶紧解释:“哎呦我的林小姐哇,这话可别给小张老婆听去了,你以后可就再也见不着三条腿的小张了哇。再说了,那位可是信宏大股东霍先生的千金霍及佳霍小姐,那脾气……要是给霍小姐听见你刚才那几句,小张估计三条腿变一条腿了哇。”
“货极佳?”林轻纳闷,“能忍这名字这么多年,她脾气也算好的。不过既然你不看,我们回去吧。”
两人往电梯去时,遇上了张超。
“哥?”发声的是张秘书,那一声叫的林轻一哆嗦。
张超摸摸张秘书脑袋:“刀刀啊,哥和林小姐说几句话。”
张秘书尴尬地躲开张超的手:“林小姐……。?”
林轻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艰难地说:“刀刀啊,要不你先下去取车?我和张哥唠几句。”
林轻目送着身材窈窕的张秘书进了电梯,转头看向马甲都盖不住胸肌的张超,嘴角直跳:“万万没想到啊,信宏和宏基还真放心,也不怕你们兄弟俩互相透露机密。”
张超摇头:“咱们要是连这点忠诚度都没有,早就被老总们开了。”说完直接掏出一张支票,“小林子啊,这是上次的150万。我这次找你,是想谈下一笔买卖。这次黄副总跳楼、那位被袭绝对不是偶然。我刚才去揍了姓黄的小子一顿,他交代是有人给他发了黄副总生前和那位争执的录音,这才一时脑热觉得他父亲是被害死的。”
林轻莫名其妙:“张哥你找我谈什么?”
张超又摸出一张空白支票:“第三笔买卖了,张哥也不拐弯抹角。我想请你查查是谁看不得那位好。”
林轻更加莫名其妙:“你们信宏那么多能人……”说到这里反应过来,“你是说,是信宏内部的人想让他死?”
张超伸出一根手指:“就说你脑子好使。老爷子老了,下头就少爷一根独苗。前些年那位对生意没兴趣,加上平时不露面,想害他也没什么机会。这阵子那位忽然接手三家子公司,还上来就大刀阔斧干了几件大事,可是有人坐不住了。”他不动声色瞅了瞅王意,“就单说他那位舅舅,约莫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还有那些个副总们、股东们,有多少利害关系在里头牵着呢。信宏的人不能用,那些个私家侦探什么的又只能查查婚外情,你张哥也没那脑子。你说可咋办?”
林轻默然,半天问:“张哥,你和我说实话。他那些冷笑话是不是从你那来的?”
张超可冤了,伤心得直捶胸:“小林子你可别冤枉你张哥,你张哥就这欣赏水平啊?那不前几天书柜坏了个角嘛,你张哥就从小胡子那儿拿了本《笑话1000则》先垫着。结果这书就给那位看上眼了,天天翻啊,一边翻一边挑,有时候还选几条问我哪个好。哎呀我的小祖宗啊,前头十年都没和你张哥说过这么多话。”
林轻再次默了,又是半天:“行,这事我接了。钱咱们事成再说。那个,张哥,你下次能拿点小画册垫垫不?”
张超一副了然的模样:“哎呀,张哥懂你!啥姿势的都有!”看了眼手术室,“小林子,不等着见见?”
林轻眼神一黯:“不了。”
张超从左从右从上从下仔细瞧了瞧她表情:“小林子,你对那位到底什么想法,能给张哥透透底儿不?”
林轻一愣,很快答:“就像张哥对小胡子哥那样。”
张超看她表情,直摇头:“平时挺爽快一人,怎么越来越磨叽了。”
他哎呀哎呀叹了半天气,小马甲都快被揉烂了:“张哥知道,那位不怎么会说话,更不会哄小姑娘开心。什么送花啊、送包啊、搞浪漫啊、先上车后买票啊……这些你当你张哥没教过?人家看不上!要不是这样,老爷子早就抱上外孙了!”
拍了会儿大腿,张超又说:“咱们正常人稀罕的那些个东西,他都不懂,也不想懂。但说句良心话,那位对你是真用心,就和邪教没两样儿。大夫以前也说过,他这种情况,平时能看到的人啊事儿啊不多,可一旦认定什么,那就是一心一意。这几个月看下来,别的张哥不敢说,但‘很用心’三个字,还是能担个两遍。”
“他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一点点试。你高兴了,他自己傻乐半天;你要是有哪点不满意,他能反思一整天。你和李公子的事儿张哥不多问,但欺负老实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张哥是不知道你们说了啥,那位在外头等了你大半宿,后来你走了,他自己又在走廊里站了两个钟头,连鼻子都没抠过一下。”
“小林子,你听张哥一句。有些人的世界本身就不大,你随便跺跺脚,在他那儿都是地震。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得爽快给人个活路。”
“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