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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说爱你-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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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看得直发碜。 

  “那你听着啊。”李其放清清嗓子酝酿了一下,“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在你的面前…” 

  “俗。”陈初鉴定,陈龙点头附和。 

  “在我的生命中,有一朵紫罗兰熠熠生辉…” 

  “酸。”陈初又一抖。 

  “小陈初,”李其放恶狠狠的笑,“你饿不饿?我给你煮面去?” 

  李其放可以确定陈初在那头拿开电话笑了半天,然后才端着腔调继续批判:“要用自己的话说,自己的!” 

  陈龙伸出短粗的三根指头,在李其放眼前不断的晃。心急火燎的想让他明白,关于爱情,其实最简单的“三字经”才是最有用的,无论什么人,什么时候。李其放瞪他一眼,不想明白。他拿着电话就奔卫生间去,陈龙跟着他跑,被他一甩门差点撞上鼻子。 

  李其放在马桶上坐好,继续他的爱情宣言,用自己的话。“陈初,要自己的话是吧?人类有语言以来的历史源远流长,上下五年前,没有什么话是没人说过的,没有什么句子是没人用过的。自己的话只有在自己心里,从来没有呈现出来的那些,才是自己的话。”“所以不用说?”“所以,你来听我心里的话。”李其放压低声音告诉他:“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你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你只能感觉到电话这边我在跟你说话,你能感觉到我心里面想告诉你的一切。” 

  那之后是一个悠长的停顿,李其放确实用心的说了什么,陈初无声的听着。过了很久他才笑起来,呵的一声,开怀的笑,然后拖长声调,笑着骂了一句。“李其放,你可真白痴。” 

  37 

  在陈龙的眼泪攻势之下,李其放最终跟他上山下乡去了。 

  当时的具体的情况是,李其放为了表达陈初质疑他智商的愤怒,说你这个小笨蛋,屁股擦药了没有?让我过去吧?陈初大羞,喊你不要过来,我最近都不想看见你。李其放回忆了一下陈初那天晚上的样子,他觉得是淋漓尽致的美感,陈初那边可能就只觉的不堪回首,于是他又绕山绕水的示爱了一番。陈龙在外面久候无果,两只爪子快把门挠通了,后来他去刮门把上的金属,滋滋响。李其放听得牙酸,才想起来陈龙在外头。最后他问,你不想见我那我干活去了哦?陈初说你去吧,快去吧! 

  “然后你就过来了?”欧博文听完陈龙的汇报,转头看着李其放,满眼的不可思议。李其放无聊的托着脸,懒得理他。到了这里才发现根本还不能开工,机器都没来齐。一群人呆在村办小学的办公室里发傻。陈龙口沫横飞的跟欧博文讲述拽来李其放的艰巨过程,也不管自己的本子还差一半没写。李其放拿鼠标砸他,戳戳笔记本屏幕,告诉他多干活少说话。陈龙说不急不急,反正就那么些原始素材,拍好了再出本子都不耽误剪辑。李其放大骂,不急你催命一样催我? 

  他本来是逗着陈初的,结果陈初同学认真的表示,廖小群说了,金牛座的人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失恋的时候更会用工作来发泄。一路顺风,我就不送你了。李其放说我怎么就失恋了?陈初说你又没恋,等同于失恋好了。李其放哑口无言。陈初这才笑起来,说快去快回。李其放厚着脸皮说那你要想我。陈初说你回来之前我就把你忘了。李其放大恸。 

  “李其放,你究竟会不会恋爱啊。”欧博文锲而不舍的钻研李其放的表情。“一个成年男子,勾搭一个青春少年,然后还不去哄着人家,没完全和好就敢自己跑到这么一个手机信号只有一格的地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那我回去了。”李其放站起来就走,陈龙扑过来抱住他不许跑,欧博文继续掩面控诉:“不仅如此,还跟另一陈姓男子搂搂抱抱,不忍睹,不忍闻。”李其放仰天长叹,他大爷的,我这是干吗来了? 

  陈初在电话那头听完汇报笑得没完没了,又开始说,你乖啊乖啊。李其放嗯了一声,委屈不尽。信号不好,每一句话都要强调着说,每一次都这么句句强调的聊着。两个人是从床上开始的关系,不知道不见面这种硬性排除了性的交往,是否意味着单纯的爱。无论如何,李其放觉得内心平和,只想跟他这么乐呵呵说着,也想走到他面前去抱着他,而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一直和这个叫做陈初的人相处下去。 

  在十多个自然村转了一圈,取景,拍人。安排村民做欢呼状,请领导站在机器前面做专注状,忙一天下来就到农户家里去吃鸡和蔬菜,生活过得别有滋味。然后从村里开拔到山里,扛着设备上山头,拍架设在高处的通讯站。最后一个山头还是远近多少有点名的风景区,4A级,快拍完的时候遇见另一队来山里取景的,是景区请来拍冬景纪实的。这队人导演是南方请过来的,冻了两天抗不住倒了,一组人撂在山里不知道干啥。听说这边拍完了,就来借导演,李其放看见一群人要哭的样子,只好乖乖被临时抓差。 

  这么耽搁着,别的人都回城了,剩下他又多留了一星期。之前一直跟陈初联络着,越往山里走,信号越罕见,最后几天就没怎么说上话。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陈初好像不怎么高兴,欲言又止的,说了声算了。李其放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再问他也不说,只说让他别冻着,别摔着,早点回去。李其放说好,然后催着全队人赶进度,哗啦啦拍完了,拿上酬劳就走,心急火燎的奔向他们共同所在的城市。 

  38 

  回城刚过中午,琢磨着陈初正上班,李其放扛着器材先回房子。山区滚了这些天,形象糟得一塌糊涂,急需回屋修整一下再奔去见人。辛苦爬上楼,还没开门,听见屋子里音乐大响。“当爱已成歌,唱歌的人已变成风景,美丽的往事飘零,在行人匆匆眼里…” 

  李其放蹬开门大喝一声:“廖小群!”一眼没看到人,再伸头探探,越过沙发看见廖小群抱着一团衣服坐在地下,盯着音响里旋转的CD。他本来就瘦,这么缩成一团,看起来连头发丝都惆怅着。李其放看这样子明白了七七八八,摆好器材,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他:“山羊胡子又跑了?” 

  廖小群转头丢了个白眼,他先是被李其放的野人样子吓了一跳,跟着镇定下来,继续满目怨恨的瞪他。他眼圈红着,瞪起来十分有气势。 

  “王八蛋!”廖小群开始骂人。 

  “嗯。”李其放随声应和。 

  “白眼狼!” 

  “啊。” 

  “没心没肺!” 

  “哦。” 

  “自私自利!” 

  “唉?”李其放半天才发现廖小群是看着他在骂,也就是说他其实是连着李其放一起骂。“你够了啊!” 

  廖小群掉头就哭,爬到柜子跟前翻酒瓶出来,他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王子,只有王八蛋,还有冒充王子的王八蛋。李其放说是是,王八蛋去泡泡水,您老慢慢喝。 

  “李其放。”走到浴室门口听见廖小群叫他,他回过头。“陈初他哥出事了。”这就是陈初欲言又止的事,李其放忽然有点放心,不排除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廖小群走过来告诉他,山羊胡子跟元虎是一道参股的,他们那个皮包公司做盗版生意,年前查得严,好几个这样的公司让警察一锅端了。碟全烧了,人抓的抓跑的跑,山羊胡子跟着元虎就逃回去东北,电话都没给廖小群留一个。 

  廖小群说其实没关系,他走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吵得不像样子,吵起来不像爱人只像仇人。廖小群说所谓天长地久,不过渐行渐远,每一段关系到了最后都是如此丑陋。廖小群说完了叹口气,软软的靠在墙上,像是筋疲力尽。李其放说你听歌听多了,别酸了。李其放伸手拍拍他,凑过去要亲他,他头一偏就躲开了。“你脏死了。”“安慰你还嫌三嫌四的,下次再想要也没了。”李其放把他推出去,关门洗澡。廖小群站在门外头,跟着音乐高声歌唱:“谁能把一支恋歌,唱得依然动听…” 

  水柱冲在脸上,暖热的水流漫过身体和思想。李其放想到,哪一段关系不是如此?事物从上升阶段到没落和消亡是必然的历程,道理谁都知道,知道也照旧身体力行,一次次的。也许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无论后果,不想后果。 

  廖小群站在玻璃门外,想起来手中抱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可以去,但是不愿意开口让李其放去。最终他轻声说了一句:“陈初生病了。” 

  李其放一把拉开门,水珠喷了廖小群一脸,他用手背擦擦脸,瞪着李其放。“像你这种往外一跑就是十几天根本不管别人怎么过的人,现在才来装殷勤,晚啦!”“他没事吧?”李其放没心思说多余的话。“重感冒,早上我去看的时候烧得挺厉害,给他拿了药吃了,然后睡着了。我过来帮他拿外套,他说病假一个月就一天,明天还得上班去。”廖小群是因为山羊胡子跑了要找陈初喝酒,通过电话发现他不对劲,他在那片出租屋兜了无数圈才摸到陈初屋里。廖小群不会用他屋子里的东西,还是陈初自己爬起来烧的水。廖小群问他为什么不跟元虎他们回去,陈初迷迷糊糊的光是笑。 

  李其放飞速的往身上套衣服,手势镇定,指头总扣不上扣子。廖小群接过去帮他扣,他说放啊,且行且珍惜吧。李其放点点头,然后吻了他一下,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廖小群目送他出去,慢慢的靠在门背后,房间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你的忧伤像我的绝望,那样漫长。” 

  39 

  暮色渐临,李其放在一栋又一栋水泥小楼之间匆匆而过,中间陈龙打电话给他催着去看剪片,李其放哼了两声就挂了。 

  光线不好,走到地头差点错过去。灰色的四层楼,转了一圈发现三面都是住房,呈无规律块状分割,剩下一面是入口,几个小孩蹲在那里玩,看见李其放进来就喊上了。房东是对夫妇,听见声音端着碗出来问他租房还是找人?李其放说是来看朋友,房东夫妇狐疑的瞪他,李其放态度端正的交代了半天,男房东说没见过你,女房东仰头朝楼上喊401有人找,半天没人应。李其放赶紧说朋友病了,他就是来探病的,把身份证都掏出来了才被开恩放上去。女房东盯着他上楼,一直盯到他进门才端碗回屋。 

  李其放试着敲了下门,没人应,他其实不想把陈初从床上吵起来,但是他蹲在门口一准招得房东夫妇上来赶人。想想他以前租房子的时候,怎么没遇见这么有责任心的房东?李其放骂了一句,凑在窗户缝里叫陈初,陈初。 

  没叫几声门就开了,看不清人,只看见好大一个被子鼓鼓囊囊的推开门,然后哼了一声,倒头又进去了。李其放赶紧跟上,进来才发现房子里比外面没暖和多少。横竖不过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柜,床那头窗户下面贴墙有个三片的小暖气,完全不顶事。陈初闷着被子倒在床上,从头到脚裹成个茧子,听见李其放关门,伸出一只手挥挥。“回来啦。”李其放摘了手套,使劲握住他手,又给他塞回被子里去,整个人爬上床,把他连被子带人紧紧抱住。“回来了。” 

  陈初在被子里笑,探头出来看他。李其放伸手摸他脑袋,额头的短发全部汗湿了,脸色发红,还是有点热度。陈初说捂了一天,差不多好了。李其放又把他盖严,说你老实呆着。摸着被子外面凉里面湿,李其放奔下楼去最近的百货店抱了一床被子,顺便打包两份饭,一大碗汤回来。热毛巾擦了汗,新被子裹严实,湿被子盖外头,这才给陈初坐起来,喂他喝汤。陈初一直扭着不让他动,说哪有那么娇气。李其放说伺候你你就享受着,病人不许逞强。陈初说那要是你不在我还不过了?李其放愣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不是在吗? 

  陈初想了想,觉得有理,现在就只管现在的。于是他低头有滋有味的喝汤,李其放喂饱了他自己才吃。陈初病得发虚,吃饱了又想睡,李其放躺在一边,一手轻轻拍在被子上,哄孩子一样哄他睡。陈初又不干了,他说我睡了一天了,咱们说说话吧。李其放说好啊,然后他问他:“你怎么病的?几天了?” 

  “没有。开始就是有点小感冒,然后去买票,在火车站蹲了半晚上,就重了。昨天上班多跑了两趟,回来就晕得不行。” 

  “买票?”李其放好不容易截住他的话。 

  “嗯。”陈初瞟了他一眼才往下说:“我哥他们出事了,躲着不能出来,我去给他们买票,送他们回去。”李其放隔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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