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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我自己就深受其苦。
“他们都和宫里的女奴生过孩子。”
“嗯……”我双手叉腰道,“你要怎么证明给我看?”
豪纳笑了:“你真够精明的,沙虎。要我说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他说这话也许是想奉承我,但我听在耳中只觉得无比刺耳。不过,我还是回敬了他一个微笑。“谁都别想占我的便宜,豪纳。就算你是坦吉尔的代理人,也别想多骗我一个子儿。”
他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我是个老实人。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如果大家都说我不老实,很快就没人愿意跟我做买卖了。我的主人也会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向你保证,这两个孩子对你都合用。你想要哪一个吧?”
“两个都先不要,”我简单地说,“我要货比三家。”
豪纳惊讶地挑起黑眉毛:“我们是这里唯一做北方奴隶生意的人。你要买北方人,只能通过我和主人。”
“想和谁做生意,我自有主意。”
豪纳盯着我,仿佛在估摸着我的斤两,等我改变心意。不过,他很快就微笑起来,拍了拍手,把那两个孩子打发了出去。两个小奴隶转过身去,消失在门口。“当然当然,和什么人做生意是你的自由。”豪纳哄小孩似的接过话头,见我走回原地坐下,他又拿起那只玻璃酒瓶来。“这酒怎么样?这是用主人的葡萄酿的。”
“我不喝葡萄酒,”我不耐烦地说,“阿奇维酒更对我胃口。”
豪纳突然惊觉似的哦了一声。——然后,他把酒瓶劈手向我砸来,同时大声呼救。
我站起身来,拔剑在手时,房间里已经满是魁梧的宫殿守卫。他们不是阉奴,也不是小孩,每人手里都拿着把锃亮的长剑。
酒从我脸上滴下来,浸湿了我的斗篷。我敏捷地挡开了酒瓶,但豪纳这一下让我错过了开溜的最好时机。代理人自己动作比我还快,这时已经退到我的威胁范围之外。“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啊。”我嗤声道。
“这都是我的意思。”墙后传出一个镇定自若的声音,“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一个人从墙边的密门里走出来。看来,他必定是阿拉达本人无疑。
坦吉尔穿着一套上好丝衣,周身耀眼的珠宝越发彰显出这位沙漠亲王尊贵的身份。他浅棕色的脸干干净净,显得相当年轻,唇上颌下都蓄有精心修剪过的黑色胡须。那微微下曲的鹰勾鼻让他看起来像只危险的猛禽。他红褐色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们。
“你就是沙虎?”坦吉尔一手捻着胡子问道。他的胡子闪着薰香精油的光。如果你喜欢他这整洁光鲜的调调,没准会觉得阿拉达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一直想亲耳听听沙虎的咆哮声。”
“不妨再走近点。你不光能听见他咆哮,还能见识他的利爪呢。”
阿拉达大笑起来。他有副温暖清亮的嗓子。“不会的。我有很多特点,但‘愚蠢’绝对不在其中。多谢你的好意。不过,除非沙虎关进笼里,拔去爪子,我是不会走近他半步的。”他扫了“绝击”一眼,“我希望你能放下武器,乖乖合作,也省得我麻烦。”
“要我束手就擒?”我怒视着他,“奴隶贩子,我怎么能听你的?”
“好吧。那我就自己动手了。”听我叫他奴隶贩子,阿拉达倒并不生气,“我想你也许能派上挺大用场。至于那女人——”他盯着黛看了一会,“既然你说绝对不卖她,我就只能动手抢了。反正奴隶也不能有财产,不是吗?奴隶怎么能再养奴隶?”
除了明显毫无战力的阿拉达和豪纳,屋里还有六个人。情况并不算太糟。黛还站在我身边。她脖子上戴着铁镣,可双手都是自由的。
“你不想知道我要拿你派什么用场吗?”阿拉达又捻了捻胡子,他的眼睛里映着戒面的反光,“我很有钱。不过我对现在的家产还不满足。我有金矿,也有奴隶,这两种生意我都做,它们都对我很重要。要不是有奴隶,我还能从哪儿找矿工?”他笑了,“看看你的胳膊,还有肩膀!剑舞者先生,你一个人就能干三个人的活。”
我只觉得嘴里一阵发干。一想到要再次沦为奴隶,我不禁打心眼里害怕起来。恐慌像一把利刃,一点点瓦解着我的理智。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我担心的。
“她不是奴隶,”我明明白白地对他说,“她是个自由的北方女人。”
阿拉达那对青色头巾下的浓眉挑了起来。他眨了眨深红色的眼睛。“那她为什么带着颈圈?你又为什么自称奴隶贩子?”
我舔了舔嘴:“说来话长。总之,你不能就这么把她占为己有,她不是奴隶。”
“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奴隶了,”阿拉达微笑着,“你也一样。”
我从皮带里抽出黛的刀,转手抛还给她,然后对阿拉达的走狗们说,尽管冲我们俩放马过来。
“你们俩?”阿拉达诧异道,“先看看那女人吧,剑舞者先生……她喝的那杯酒本来是为你准备的。”
我转过头去,只见黛摇摇晃晃,立足不稳,那把刀从她颤抖的手中掉了下去。
“虎——”
她先是失去了知觉,随后又失去了平衡。我一手扶住她,将她平放在地,然后猛一转身,用“绝击”划向一个卫兵的喉咙。
“我一共有六个人,你没有胜算的。”阿拉达说。
“你不妨再叫几个人来,”我还击道,“这几个脓包还不够我热身呢。”
阿拉达用温润的指甲弹了弹自己的牙。“我一直很想见识见识你传说中的剑舞是怎么回事。”
“自己拿把剑,阿拉达。”我挑衅道,“我不介意陪你跳舞。”
“哦,太遗憾了,”他听起来真的很惋惜,“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再说,我也不太喜欢看见自己的血。”他对豪纳做了个手势,“拔掉沙虎的牙齿挺让人难过的,不是吗?不过我的奴隶可不能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造反上。你不用担心,我会从我的小秘室里关注战况的。豪纳经手的所有交易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和豪纳一起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六个全副武装,忠心耿耿的卫兵,还有脚下昏迷不醒的黛。
“来啊,”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来和沙虎跳支舞吧。”
一开始,他们没有一拥而上。阿拉达的卫兵似乎喜欢公平较量。我们比速度,比力量,比技巧,比战略……直到我放倒了两个人,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练习,我在跟他们玩真的。剩下的卫兵焦躁起来。我听见墙里某个地方传来阿拉达愤怒的号令声,剩下四个人顿时把我团团围住。
我马上贴到墙边,以防他们从背后偷袭。虽然还有三面洞开,但我和“绝击”的速度都不差。我剑走偏锋,突破他们一波又一波攻势,在他们胳膊上留了几道纪念。可是,他们本来就不是要杀我,只想慢慢消耗我的力气。
这真是挺没劲的:你一心想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却只想活捉你。
我的肩膀痛起来。“绝击”飞舞着,一次次挡开敌剑,划伤手臂,攻向守卫们胸前。可惜四个家伙把我围得死死的,我根本无法咬住一个敌人猛攻。我想送他们四个几句好听的,但小命(或是自由)随时可能不保时,只有傻瓜才会把精力浪费在骂街上。
身后那面墙动了动。我觉得墙上的挂毯扫过我的腰。突然,挂毯向边上一翻,一条胳膊从墙里探出来,一下勒住我的脖子。
是阿拉达,——刚才一直在密室里观战的阿拉达。
我一只手挥着“绝击”,另一只手向腰间的匕首伸去。阿拉达勒得越来越紧,守卫们纷纷向后退去。既然坦吉尔大人想亲自动手,他们何必扫主人的兴?
我只觉得眼前蒙上一层红雾,视线模糊起来。
四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我。他们身后,黛软绵绵的身子横在地毯上。我拔出刀,反手向敌人刺去,但一个卫兵见主人有危险,忙回过神来,一剑砍在我手上。
刀和“绝击”一起掉在地上。我背过手去,想抓住阿拉达的脑袋,但仓促间只扯到他的头巾。那块上等好布从他头上滑下来,层层叠叠地落在地上。
真不幸,阿拉达的胳膊怎么不和头巾一起掉下来?
一个守卫等得不耐烦了。也许他觉得主人在制服敌人方面进展不够迅速。无论如何,他抄起碗大的拳头,冲着我胸口就是一下。我本来情况就不大妙,这下更是连气也喘不上来了。
阿拉达没费什么劲就把我放倒了。四周黑下去时,我耳朵里一直响着他的咒骂声。
“重镣!”他喘着气吼道,“去金矿时我可不想让他半路跑掉!”
后来?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后来的事就只能留待下回分解了。
二十一
好个重镣。除了脖子,我的双手双脚和腰上也铐上了冰冷的铁镣。沉重的铸铁让我脚都抬不起来。但还没等我走上几步,卫兵就把我丢进马车里,驱车向山间赶去。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车里(好吧,戴着重镣时,本也就“四仰八叉”不到哪里去)。马车每一颠簸,我身上那些铁家伙就狠狠地撞上车底木板,弄得我浑身淤青,遍体鳞伤。我的脖子到现在还疼得一塌糊涂。
我怕得要死。
人们说我很勇敢,天不怕地不怕,无论碰上什么事,眼皮都不眨一下。(这种话当然不是真的。但是,既然要靠传奇英雄的身份吃饭,我也不急着四处辟谣。)我忙着卖力气赚钱,一直没工夫扪心自问:是的,沙虎也有害怕的时候。现在,面临再次沦为奴隶的命运时,我才意识到传奇英雄的光环是多么脆弱。我看得很明白:沙虎并不比其他人更勇敢。——只有当你害怕的东西近在咫尺时,你的弱点才会暴露无遗。
除了腰布和项链,他们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没有斗篷,没有鞋,没有剑带,更没有“绝击”。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反而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把虎爪也收走。
当然,这有可能是阿拉达对我别出心裁的嘲弄。这串项链等于是向所有与我日夜共事的奴隶宣布:我就是传说中的沙虎。想让沙虎颜面扫地,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
在我看来,阿拉达是个对物理折磨和心理折磨同样热衷的混蛋。也许他是想杀一儆百,给奴隶们点颜色看看:沙虎不是个强壮勇敢,独来独往的人吗?看看,现在他不是也成了阶下囚?看看,他现在要多卑贱有多卑贱,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黑地板板。
我坐起身来,在马车地板上跪下,带得手铐脚镣一阵铿锵作响。阿拉达派出整整一小队卫兵押送我,总共有二十人之多。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把这当成一种荣誉:二十比一。二十个卫兵押送我一人。何况我现在身戴重镣,别说动了,喘上口气都难。
这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阿拉达知道,我一心想逃跑;他也明白,我一旦自由,就会摸回宫里去救黛;而他更清楚的是,一旦摸进宫去,我很乐意随手摸上把家伙划开他的肚子。
没错,如果能逃出去,我就这么干。
一路上我都在计划怎么逃跑。这件事占据了我的全副精力。我没有注意沿路情况,更没有想象重新成为楚拉后的生活。
到达金矿后我才意识到,阿拉达实在没必要为我的报复担心。——别说逃跑,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卫兵把我带进隧道,向山腹中走去。道路回旋曲折,忽上忽下,一个转弯接一个转弯……我晕头转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隧道里挤满了人。矿山像一只吃得太多的怪兽,胃里装满了臭气熏天的楚拉,到处充斥着他们的无助和绝望。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四肢戴有重镣。他们腰上那圈铁链足有十尺长,上面又接出另一截铁链,将他们牢牢拴在岩壁上。每隔十五尺就有一个奴隶,所有人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劳作着。隧道里刺鼻的臭味说明,这些奴隶一系上山壁就从没解下来过,拉屎拉尿全在隧道里。
借着火把无情的红光,我看见一个死人。他那软绵绵的身体毫无生气地瘫在岩石地面上,散发着一阵阵尸臭。
我顶替了他生前的位置。
他们从墙上解下连在尸体身上的铁链。我听见链条撞击岩床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一个守卫走到我身边,照着我的肚子来了一拳。我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我痉挛着,僵硬地挺身站直。不,我不能顶那死人的缺。
最后,守卫还是将我牢牢拴在了墙上。他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