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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他的手掌,牢牢握在手心里,忧心忡忡:那是人家的血。老子的功夫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怎会轻易著道!倒是你,怎麽落得这般狼狈。
秦纵迟疑片刻,终於将身子轻轻靠在我肩头,低声道:不管怎样,这次我可守住了诺言。
我一呆:什麽?
秦纵柔声微笑:你忘了麽,我说过,不会再使诡计对付正道中人。
我只觉口中苦涩万分:你不是原先要炸山麽?
秦纵微微怔仲,片刻才道:我为什麽要炸山?
心头一懔,暗叫不妙。
进了南康郡,便是莫家的地头。以秦纵的武功,天下能胜过他的只怕没有一个。他若想要谁的命,根本是手到擒来。直接出手便是,又何必选择炸山这样劳力伤神的笨法子!再说,这些天他昼夜不息,一直不离我左右,哪有什麽功夫去人家地头预先设下埋伏。退一万步考较,真要交换人质哪里不好,莫家选择崆峒之颠做交易地点,从一开始便摆明了是个圈套等著他跳。
偏偏秦纵这个聪明人,关键不知为什麽犯了傻气,明知是圈套还是跳了。
念及此处,不由低声问道:那端水小厮是谁,也是位护法麽?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应声。
心头猛然一跳,回头瞧去,只见肩头之人呼吸均匀,长长眼睫微颤,竟是已经睡去。
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此时并非熟睡的时候,外头强敌在伺,这边残的残,伤的伤,只剩个孩子,但。。。
念及那少年,不免抬头,悄悄唤道:萧即墨。
那少年蓦的跃下来,眼光在我俩身上打了个转,最後落在中间紧紧握著的手上,沈下脸冷冷道:你怎麽知道老子名字。
我一怔,随即推诿在秦纵身上:他方才同我讲的。
萧即墨也不追究,转眼瞧著他,眼光柔和起来:他腿上血止住了麽?
我瞧著他的断腿,悄悄握紧了手:会止住的。
萧即墨哼道:会止住是什麽意思,你就这点本事照顾他麽?
我压下不快,淡淡道:这里枝叶茂密,不容易找到,权且先在此处等等,现在日头快落山,待到天一黑,咱们就出去。
萧即墨大怒,指著秦纵道:你是等得了,但他,他失了那麽多血,他等得了麽?
我叹了口气,这孩子当真单纯得紧,谁对他好他便喜欢谁,在蝴蝶谷也是,在这里也是。
萧夫人宁愿伤我体肤得罪秦纵,也不愿再有牵连,必然会在他身上动些手脚。蝴蝶谷的往事,只怕他根本不会记得多少。
就像当初一样。
萧即墨瞧我不说话,脸上更怒,摩拳擦掌:我出去捉个大夫上来。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萧即墨恼羞成怒:便是寻不到大夫,偷点药上来也好。
我笑了笑:莫家的刀剑手弓箭手会跟著你的大夫你的药一道上来。
萧即墨毕竟还是个孩子,眼神偷偷瞟了秦纵好几眼,脸色灰败,坐立不安:那怎麽办?那怎麽办?
他来来回回踱了好几个圈子,忽然以拳捶手恨恨道:什麽岭南莫家,什麽侠义正道,好心好意帮他们把人送到,却骗老子上山送命!待我此次出去,定要叫那老太婆好看!
我心中低声道:原来如此。
萧夫人遵守诺言,让他送十七到虔州。所谓人质交换,一开始便只是引秦纵去宝盖峰的借口。那端水小厮说的炸山,只怕原本便是与莫家通气好了,让秦纵死得咎由自取。莫家引诱萧即墨上山,一旦萧被炸死,广明教依旧得背黑锅。百般拖延,千般算计,竟是善恶颠倒,原来这一切还是叫最不能信的傅颜丹说对了。
我呆了呆,蓦然惊醒,这才发现那萧即墨不知何时已然坐到了秦纵身边,原本滴溜溜乱转的眼眸,此时只是怔怔的瞧著他出神。
眼光顺势瞧去,心中黯然。
秦纵的睡颜,如夜里最寂寞的睡莲,宁静安祥,温柔不惊。洗去晨日里的喧嚣,哪怕明日便凋落,依旧纤尘不染,独自绽放。
轻轻挣开身子,想要将他放倒,却不料他的手一直牢牢的攥著不放。我迟疑了会,倘若力下得大了,只怕转眼便要将他惊醒。
只听那少年轻轻道:他,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麽?
第64章
秦纵曾道:凡事皆有两极,善为福,恶为祸,善恶相佐,福祸相依。
我瞧了瞧天色,夜凉风紧,暗淡无月,若要趁夜出山,的确是个大好时机。
不妙的是,岭南莫家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天一黑,搜山的人犬俱增,大批人马聚集山下,显然放手一搏,拿定了主意要我们仨的性命。
萧即墨年少好胜,仗著自己有几分功夫,几次动了念头想要侥幸突围,好在发现及时,被迫用武力阻下。那小子颇为不爽,怒道:老子动作快点,未必叫那帮混蛋发现。
我道:只要你去了宝盖峰,莫家便认定了你必死。如若不死,广明教与蝴蝶谷恩怨难起。山外头只怕早就递了消息去萧夫人处报你死讯。
萧即墨冷笑:告诉那死老太婆我死了,岂不是正中她下怀。那老太婆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为了老子与广明教起恩怨。。
我叹了口气:个中缘故,实难道明。我这里只有一句,如若心存侥幸教人擒住,你可是必死无疑。
萧即墨束手无策,咬牙道:那怎麽办,眼睁睁瞧著他流血而死麽?
我探了探秦纵的脉,勉强支起身子,按住他道:你拿著刀护在这里,我去。
山上草药颇多,只是草药多的地方,麻烦的人也多。
不知道莫镜龄之前喂给老子的是什麽,就算是妙手回光丸,我也认了,只是希望药效时间再久些。
好容易取了些止血草回去,便见萧即墨脸色煞白的抗了刀迎上来,指著秦纵急道:方才我以为有人,怎麽晃他他都不醒,一探身子,竟然发起高热来。
我将草药交给他,吩咐:捣碎了给他敷上。
伸手探了探秦纵的脉,再抬头看了看天色,沈吟片刻,低声道:再迟一刻,咱们便下山。
莫家此次倾力封山,下山的几条要道,必然处处是伏兵。
我与萧即墨约好,我先他後,兵分两路,声东击西。
临行前,那少年唤我停住,将刀递了过来:你带上这个。
我懒得回头,只是摆摆手:老子不惯用刀。
身後没了动静,半晌他才低声道:你,要小心。
我微微一笑:放心。
慢慢握紧拳头,指尖触及掌心烫痕,叹了口气道:他便拜托你了。
提气跃起,纵身而出。这一步踏出去,便不能再回头。
无月之夜,风高夜黑,山上无数火把,星星寥寥。
伸手捏了几枚石子,一路绕了半个山腰,足足一个时辰,身後引了一帮闪亮异常的大刀长剑,两群凶悍无比的獠牙黑犬。
我咧嘴一笑,喘了半宿,咳出两口鲜血:既然来了,大家便好好玩玩。
不知奔了多久,脚步越来越沈,几次险些命落犬口,好容易重新杀回宝盖峰,背後再无退路。身後一干人犬皆是气喘吁吁。为首那人扶著膝头,喘道:阁下好本事。
心中暗暗叹息:若在平时,这山上山下跑十个来回如履平地,可现在才一个半圈便体疲气喘苦不堪言,老子的气数,今日果然是到头了。
那人功夫不弱,喘息两口便回复沈稳,踏上一步,冷冷道:将你身上之人放下,或许可留你一个全尸。
我笑了笑:老子若是不放呢?
旁边一人厉声道:廿二,邪魔外道,你同他讲什麽道理!直接杀了他,为武林除害!
我仰天大笑,眼角都几乎笑出泪来。
那人怒道:妖孽,你笑什麽!
我止住笑容,盯著他额狠狠道:老子闯荡江湖的时候,只怕你爹都还未投胎,这妖孽二字,是你叫的麽!
他被我气势一震,颇有些吃惊,竟是情不自禁退後一步。
却听一人叹了口气道:他叫不得,那我叫不叫得?
我心中一震,听那声音,正是傅颜丹。
一时之间,莫家众人迅速列成两排,傅颜丹神态清冷,立在中间。
他瞧著我,脸上看不出什麽喜怒。
我心下微沈,岭南莫家怎麽会让广明邪教的护法站在自己地头上耀武扬威?
傅颜丹淡淡一笑:颜丹此来,贺公子心中定有不少疑处。
慢慢退後一步,踏落一枚石子,只听啪嗒一声,那石子滚了两下,跌进万丈深渊,从此再无声息。
复抬眼眸,我笑了笑:那日伤了和尚,将他卖给岭南的人,是你麽?
崆峒之颠,风大得紧。
傅颜丹长发未束,迎风乱舞,一双盈盈若水的眼睛瞧著我嫣然道:你怎麽猜出的。
我道:老子知道莫镜龄身上伤得多重。
心下暗叹,若是他早有伏兵,那日他便不会下手决决,了断生念。
傅颜丹撩了撩耳际长发,白晃晃的手腕上露出几粒翡翠念珠,微笑道:贺公子与镜龄三少两相情悦,生死相许,自然知根知底。
他此言一出,顿时满座哗然。
先前那唤做廿二的怒斥道:傅妖精,念在你救我三少份上,今次放过你,若是再满口乱语,妖言惑众,我廿二第一个不放过你。
傅颜丹丝毫不惧,环顾四周冷冷道:你们装什麽好人,所谓正道,无非是觊觎我广明圣教的邪佛宝典!
他发丝飞舞,盯著廿二纵声大笑:什麽岭南莫家,你们老太君想要九转莲一就直说,什麽放我性命,我默写给她的口诀才到第三层,便是我再说莫镜龄坏话第三遍,第四遍,你当真敢杀我麽?
廿二厉声喝道:你!
傅颜丹不理会他,转身瞧著我笑道:贺公子,今日你注定了要死,何必拖累容宣?你也听到了,若是留容宣下来,或许能得一命。
我再退一步,咬牙道:老子与秦纵生死不离。
傅颜丹瞧著我,突然叹了口气:容宣是不是伤得很重,我瞧他根本便说不出话来,你这样负著他,迟早是害死他。
他忽然放柔声音唤道:容宣,容宣。
我哈哈一笑,抓紧了身後负著的草人,厉声道:他死也是与我一道,这可由不得你!
转身一跃而下,耳畔风声如哨。
傅颜丹,我知道你的心思。虽然不想成全你,却也不会怨你。
走到这一步,应是天意。
第65章
迷迷糊糊中,听得几声细细簌簌,似是有人靠近。
但听一人唤道:你可是贺云天?
我张开眼睛,但见一牛头,一马面,长喙朱发,狰狞可怖,正提了钢叉,迎头而至。心中不免好笑:老子可真是跌晕了脑袋,竟然眼花至此。
那牛头钢叉顿地,我顿感身下不稳,几欲跌倒,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只听他嘶声再唤:你可是贺云天?
我收起笑意,正色道:不错。阁下又是哪路神仙?
那马面道:贺云天,你阳寿已尽,快快随我去幽冥界复命。
我笑:原来真是牛头阿傍与马面罗刹,怎麽不见黑白无常兄弟?
那马面道:你已属妖道,非无常所辖,上头特地吩咐了,叫我俩来拘你。
那牛头与我上了锁链,一路阴风阵阵,直将我拘到座城边。老子抬头一瞧,那城上一块铁牌,上书三个大字,正是幽冥界。城口两队阴魂徐徐行开,里头两个,正巧认识。一个萧无稽,一个花恋蝶,男女两列,一前一後,腿脚上铜锁铁链,叮当作响。
我忍不住道:老兄,问个事行麽?
那牛头道:怎地?
我指著他俩道:这俩人碰巧老子认识,一起死了几十年,怎地还未投胎?
那牛头道:他们生前作孽不少,自然是将债偿尽了,才可投胎。
我笑:那老子这辈子刀山火海,可有的受了。
那马面道:你这事,咳咳,得崔大人说了算。
推推搡搡,跌跌撞撞,行至森罗殿上,却不见十代冥君坐堂,只得一个皂衣判官翘脚在案上,正提了铜笔在生死簿子画圈圈。
牛头马面齐声道:大人,贺云天已带到。
判官赶紧收了脚,笑道:有劳有劳。一面上下打量我,道:你便是贺云天?
我点点头道:正是。
那判官咬了铜笔,翻开簿子,仔细瞧了半晌,取下笔头,在上头又画了个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死得不快,傍老弟,权且带他去前尘镜瞧瞧因缘。
牛头马面携我至一巨大铜镜,马面道:你心里想知道什麽,里面便有什麽,不过说了是前尘镜,只有发生过的里面才有。我称了谢,见两人离去,才凑上前去,仔细观摩。
里头映出两个人正在武斗。一个少年公子,一个光头和尚,不消说正是那日在崖上头妖精与和尚的互欧情景。傅颜丹本事不弱,但终究不如和尚,不消一刻便吃力不少。但听和尚桀桀笑道:傅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