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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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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了声谢,一口气喝了半碗,这粥没吹凉,烫得喉管火辣辣的痛。
  却听一小孩声音尖叫道:公子!
  跟著一个肉团扑了上来,哭倒在我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公子,你可醒了。
  我瞧著他肥滚滚的小身板叹了口气,这小厮老子记得,家里头唤他贺有量,长到十三岁却得一百三十来斤,分量著实不轻,因此得了个诨名叫做贺小猪。
  贺小猪揪著我衣角哇哇大哭:公子你可吓坏我了。
  我拍拍他:没事。
  贺小猪继续嚎啕:若是你死了,姑娘们都不扔银子,可叫我去哪里喝西北风啊。
  老子嘴角抽了半天风,才咬牙切齿道:你当老子是象姑馆里头的头牌麽?
  贺小猪呆了半晌,哇的一下又跳下床,躲在怀清身後,怯怯道:你是谁?
  我嘴角继续抽搐:我是你家公子。
  贺小猪摇头道:我家公子风流潇洒,怎会开口如此粗俗!
  我呆了呆,却见张婶也是一脸痴呆样,却听怀清咳嗽一声,轻声道:粥要凉了。
  贺小猪不死心,上前道:你若真是我家公子,定然知道我叫什麽。
  我懒懒道:贺有量,贺小猪,贺泰山,你爱哪个名字便哪个。
  贺小猪顿时欢叫一声,又化作一团肉球滚了上来:当真是我家公子!公子给起的十八个名字中,我喜欢泰山,比有量好听多了,偏偏他们都爱叫我小猪。
  张婶这才神色释然,抹了把汗道:吓了老太婆一跳,还以为光凭那玉佩不靠谱,白白废了不少眼泪,却是认错了人。幸好幸好。
  老子平白吃了个闷屁,心头不快,拍了拍小猪的背道:又长肉了,床都叫你压垮了,赶紧下去。
  怀清轻声道:张婶,咱们先出去,给这位小哥也顺道盛一碗粥罢。
  那两人走了,贺小猪仍然不肯挪开,拉住我又哇哇大哭起来:公子你替怀清少爷挡了一刀,正在胸口,大夫换了好几个,都说没救了。你要真死了,我可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我问了两句,心底大概是明白了。
  爹娘去了後不久,二娘卷了家产同马夫跑了,家里仆人走的走,散的散。老管家拦不住,只得递了封急信,唤我从华山回来。原先诺大的家底,只剩下几间瓦房,东西都被摸得精光。老子懒得追究银钱琐事,只说既然二娘志在四方,那便随她去罢。老管家哀我不幸,怒我不争,临终前叫我从园子里一颗老槐下掘地三尺,挖出一百两棺材本,说是老子若不回华山当道士,最好去投奔咱们贺家远在泉州的许家表亲,就算恩义不再,也争取混个脸熟。
  问到这里,我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老子果然是个义薄云天既往不咎的好男儿,忧的是当初怎麽那麽刻板守旧自诩清高,硬是将那一百两全花在老管家的风光大葬上,分文不取也就罢了,还将那麽大的宅子只卖了二十来两,连买两枚望楼春的桂花糕都不够。
  贺小猪继续道:咱们好容易到了泉州,四处打听姑老爷家,都说许家迁了几次没得踪影,原本都要放弃了,却不料半路上正巧撞见泉州四霸路上劫人,恰巧劫的便是怀清少爷。
  我笑了笑:然後老子拔刀相助,将那四个混蛋揍得东倒西歪?
  贺小猪吞吞吐吐:大致是不错,只不过中间略有颠倒。他见我面色难看,赶紧抢著道:但,但总算将许少爷救了回来!
  我叹了口气,搞了半天,四十年前的老子原来竟是这麽不济。功夫这麽丢人,还去什麽无量峰找秦纵寻仇,当真是脑子进水活得不耐烦了。虽然不知去那里原因是为什麽,估计多半是为了什麽所谓武林道义,邪不胜正正必压邪没事找事有事找抽之类。
  贺小猪瞧著我脸上阴晴不定,小心翼翼道:公子,你怎麽了?
  我道:你将那桌上铜镜拿来。
  贺小猪从老子身上滚下去,屁颠屁颠将铜镜献宝样的递上来。
  我左瞧右瞧瞧了半晌,这人是活的,壳子是真的,皮囊是好的,偏偏脑子是傻的。
  遂指天誓日:从明日起,老子要发愤图强,好好练功!
  贺小猪迟疑道:可是那四霸说了三日之内必来找咱们算帐,明日便是第三日了啊。
   
                  第68章
  天色一入夜,两辆驴车悄悄驶入院子。
  老子携了一干人等,背了包袱蹑手蹑脚上了驴车。
  那车夫是对兄弟,日间里我让贺小猪去外头雇来的。起先张婶张伯还颇为不解,我道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其硬碰硬送死,不如收拾好家当,趁著夜色举家搬迁。
  怀清,小猪与我一辆,张伯夫妇与行李一辆。
  两辆驴车摇摇晃晃颠颠簸簸上了山路。
  一路上略略相谈,得知许家迁至泉州後不久败落,姑老爷夫妻俩先後故去了,张婶原是许夫人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原先也曾服侍过我母亲,见到我自然颇为亲切。
  贺小猪中间插口道:怀清少爷成亲了没?
  怀清先是一怔,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前些年有人说过媒,只是家里清贫,拿不出聘礼,只得作罢。
  我咳嗽一声:这样也好。。。
  本想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怀清那单薄削瘦的身子骨纵使再有志向,这四方还得打个对折。正在想要接什麽话比较得体,却听贺小猪清脆的声音道:怀清少爷娶不成妻,公子你好个什麽!
  气氛顿时颇为尴尬,老子搔了搔头,见怀清静静瞧著我,只得干笑两声:这个,老……我不是那个意思。一面暗自恼怒:当初怎麽没把这头聒噪的小猪踢到张婶那辆车上去。
  贺小猪扑倒怀清身上便哇哇大哭:公子不要我了,难道是想和怀清少爷单独相处?
  好家夥,老子这麽小的声音他都听得见!?
  怀清叫他一扑,身子重重撞到车壁上,我赶紧将贺小猪扒下来,佯作生气:再胡闹将你踢下车去。
  贺小猪抽抽搭搭,泪珠子滚来滚去,一面红著兔儿眼瞟著我:公子你喜欢怀清少爷麽?
  我轻轻拍了他脑门一巴掌:怀清与我乃是表兄弟,亲人之间都是喜欢的,只是这喜欢本是血脉之系,非关风月。
  贺小猪抹了眼泪,牢牢抱住怀清道:那正好,我,我喜欢怀清少爷,公子可不许跟我抢。
  怀清抬起眼眸,定定的瞧著我,半晌,低头对他道:小猪,你年纪尚小,不识情爱。你与我……这只是年少好奇。
  贺小猪不依:怀清少爷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怎地就识情知爱了。
  怀清轻轻抬起脸,望向车窗外,夜风吹得他发丝纷飞,明明就在咫尺,却似人在天边,越不见得分明。
  他转过脸来,轻声道:我……也不识得。
  我一呆,那双眼漆黑清冷,似曾相识。心中一阵恍惚,忍不住喃喃唤了声:小莫。
  怀清微微诧异:嗯?
  我蓦然惊醒,莫镜龄武功高强,许怀清手难缚鸡,莫镜龄倔强高傲,许怀清温和安静。这两个人一个是冷冷寒月,一个是暖暖晴空,完全搭不上边际,在怎样也无法重叠。当下不由讪讪:不小心将你看错了。
  怀清微笑:是我与他生得相似麽?
  我答不上来,忽听贺小猪插口道:公子,你有朋友与怀清少爷生得相似?
  我道:这个,也不完全是。
  他不等我说完又开始自问自答,闷闷低下头去,一脸被抛弃状:。。。我怎麽都不知道。
  我道:花楼里认识的,你也要知道麽?
  贺小猪嚷道:公子什麽时候去过花楼,不都是几家的姑娘们争先恐後的邀你去她们画舫上玩麽?
  我惊:哪有这种好事。
  一转头,又瞧见怀清淡淡的眼神似笑非笑,老子顿时臊了脸皮,逼著自己假道学:咳咳,哪有这种荒唐事。
  话音未落,忽的车身猛地止住,贺小猪一个不稳,猛地朝外跌了出去。
  却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兀那车上的可是许广玉!
  我一呆:许广玉是谁?
  怀清低声道:怀清,字广玉。
  秦纵也有字,傅颜丹有字,许怀清也有字,偏偏老子没有字。
  嗯,字二叔公也不错。
  念及尤四,叹了口气,伸手按住怀清道:你且呆著,我出去。
  才要钻出驴车,忽然手臂被人拉住,蓦的回头,却听怀清低声道:你小心。
  他指尖冰凉,这盛夏夜里,触在肌肤上,好似寂寂冰莲,又若练练寒雪,竟让老子一时间又险些错将他当成了四十年後那个雪衣长剑的少年。
   
                  第69章
  拦路的是十来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边上两个脚夫,一个担架,上面哼啊哼的抬著个人,那绷带从头颤到脚,比粽子还粽子。赶车的两兄弟一见这阵仗,抱著脑袋蹲在路边直讨饶。贺小猪跌在泥地里,哭丧著脸抖著一身黄汤。张伯张婶已然叫对方拿住,颤声道:少爷小心。
  担架上那人沙哑著嗓子桀桀笑道:本大爷神机妙算,就知道你们半夜三更脚底抹油,哼哼,打伤了咱们兄弟,还想一走了之,做梦!
  他躺在担架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尖声叫道:还愣著做什麽,速速将他给本大爷拿下。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握得手上关节哢哢作响,摆了个犀牛望月的姿势,邪魅一笑:龟孙子们,放马过来罢。
  那几个龟孙子当真听话,举了刀便朝老子这边砍来。
  却听那人尖著嗓子叫道:要捉活的,捉活的!!
  龟孙子们齐声道:是。
  那人又叫:千万不要伤他脸蛋!
  他奶奶的,这位老兄的屁话怎地如此之多。
  脚尖一勾,两块黄泥入手,真气一递,啪的一记正中那人嘴巴。我掂了掂手中的泥块,一捏成五,指东打西,但听啪啪啪啪几声,迎头五人身子一僵,已被打中|穴道。
  贺小猪又惊又羡:公子好本事。
  老子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却见那五人冷笑一声,举了刀复砍过来。心下大惊,转念一想,顿时了然。这飞花摘叶的准头是没得话说,偏偏内力不比四十年後,即便|穴道受得一击,也全无力道,根本制不住。更无奈的是,这身子前几日胸口才受了一刀,伤在要害,哪里经得住这般闹腾。我咬了咬牙,伸手一掌拍断一根车棱,顺势操在手里。那车承力处断开,顿时喀嚓一声,矮下半截。
  车夫兄弟大惊失色,眼中神情显是心痛之极。我抬了抬手掌,呲牙咧嘴:放心,老子皮厚肉糙,根本不痛。
  那兄弟怒了:你死了最好!
  他奶奶的,平白讨了个没趣,老子手掌还痛著哪。却听贺小猪惊声道:公子,小心!
  我头一偏,一幅明晃晃的刀面贴著脸颊扫过。我伸出两根手指,眼疾手快将他刀面夹住。那人一惊,待要抽刀,我右手反起,手腕连动,那木棱在他腰腹之间唰唰唰扫了三十个来回,顿时叫他痛得面无人色,手上劲道一松,眨眼功夫,老子已将那刀夺了过来。那人弓下身子捂著下身在地上翻来覆去直打滚,我哼了声,将刀反手插在地上:玩偷袭麽,这个老子在行。
  其余几人相互间递了个眼色,渐渐将我围住。
  我提起刀身,手掌一翻,嘿道:且让尔等见识见识这天下第一刀。
  河南邵家刀法以花哨无力闻名天下,十八兵器谱上排名最末,也算个第一。老子当初在孤老峰上呆著无趣,曾下山遍游一趟,将天下武功各路皮毛收集一起,回到山上逐个练了个遍。尤其是那邵家刀法,舞起来雷声大雨点小,不需要多少力道,便能舞得虎虎生风煞有介事,乃是恐吓立威狐假虎威必备之刀,此时不用实在可惜。
  却听一女子冷冷道: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等宵小,公子又何必自降身价,亲自出手?
  我抬头一望,只见一黑衣少女立在树上,一根黑色绸带舞了下来,顿时将一干人等手上冷器全给卷了个干净。担架上那人见了,竟然腾的坐起,贺小猪大叫一声,扑过去叫道:仙子姐姐。
  我犹疑不定,这头小猪哪里又认识这般美貌的姑娘。忽然心头一懔,暗叫不好:莫非她便是那个缥缈仙。
  那少女翻手一扬,绸带舒卷开来,所有刀剑叮叮!!落了一地。众龟孙们知是遇上了高人,脸上皆是一般惊骇,几双眼睛来回递了个眼色,抬了脚便往回跑。那少女淡淡道:冒犯了公子的人,都得死。
  我受宠若惊:不必,不必如此多礼。
  那少女瞟了我一眼道:车里头的是公子的心上人麽?
  我一呆,还不及答话,贺小猪已然握了拳头跳起来:才不是!一面朝我愤怒叫道:说好不跟我抢的,不许耍赖!
  那少女脸色未变,飘然下树,一袭黑衣衬得她脸色越发雪白:既是如此,不妨请她出来,让我也见识一下能让公子舍命相护的人,生得究竟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贺小猪急得跳脚:明明是我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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