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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
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明,即便如此,这样的飞行依旧是可以进行的!(注五) 最后一句,不是豪言壮语的豪言壮语。
后来负责“租借法案”物资分配并在分配中国物资时起过决定性作用的罗斯福总统行政助理劳克伦·克里,最欣赏的就是邦德的“真实”。后来,无论是在罗斯福总统还是宋子文面前,及各种场合,他多次讲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能够,我总是支持中国航空公司。因为我对他们的飞行效率和意义有最高的评价。这,主要是归功于该公司副董事长威廉·兰霍恩·邦德。”
“对他,我极为信任!”
一切不仅只表现在“纸上谈兵”。
当吴士驾驶的那架DC…3在宜宾迫降又被日本飞机炸毁后,“中航”要求“泛美”
总公司及时补充,而“泛美”没有做到。事情反映到宋子文那里,宋子文要求克里帮助,此时,租借法案刚刚实施,一切都在千头万绪之中,克里也毫无办法。事情转了一圈又绕回到总公司,无奈之下,总公司决定抽调阿拉斯加分公司一架DC…3分配给“中航”,孰料想,阿拉斯加分公司主任又以辞职相威胁不许调走他的这架DC…3。
远在重庆、焦急万分盼着得到补充的邦德听到这一消息后,马上给总部“泛美”
最高主管发电:如果中国航空公司不能得到这架DC…3,我将辞职!
关键人物三:闷闷做事的“老黄牛”黄宝贤抗战八年,从性情暴烈的林伟成到温良恭俭让的黄宝贤再到彭学沛、王承黻、李吉辰,再到沈德燮直至最后率领众部下毅然起义回归祖国并引起世界轰动的刘敬宜,“中航”中方总经理走马灯地换来换去,六年时间,很难单独认定和评判哪位老总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但又不能否定他们辛勤的工作和在每个人努力下结出的果实。其实,在“中航”除了像邦德这样是因为时局的云谲波诡而位置又注定了他要出“头彩”有
些“独领风骚”外,很多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地奉献,连性情一贯张扬的美国人也不例外,一切缘于工作条件。采访那么多的原“中航”老人,对他们的领导,评价最多的也不过是“头”和“尾”而已。
林伟成是“头”,黄宝贤也是!
军人出身的林伟成性情火暴,和他恰恰相反,温良恭俭让的黄宝贤就是一头默默奉献的老黄牛。
在美方眼中,林伟成是政府从军方派来的,林伟成以国家大义为重,强令飞行员执行运送战斗装备的命令,最后导致双方发生强烈冲突。虽然后来在中美高层间紧急磋商后得到了解决,但一直和林伟成“磕磕绊绊”的合作让美方实在难忍,于是,毕业于华盛顿财校、原“中航”业务主任黄宝贤被提拔为总经理。
和前任相比,黄宝贤性情平和,凡事都和美方商量解决。一党独裁之下的国民政府是个不折不扣的官僚机构,而这种机构的显著特征就是效率低下,随之产生腐败。
据陈纳德回忆,当他接受中国空军顾问这个职务后,蒋介石马上给他一张“大额”支票,并告诉他,此乃非工资而是用于政府间做事“打点”之用。(注六)此话足以把干瘦的美国老头听得目瞪口呆。连身为国民政府最高统帅的委员长都要如此所为,其麾下可想而知。
邦德也叹曰,和中国人交往不难,难的是和中国政府、交通部这些“官府”的“交往”。
黄宝贤到任后,这些现象不能说不存在,但所有对外(主要是政府部门)的协调、沟通,一经黄宝贤“处理”后,起码单从“外表”看,要顺和得多。
黄宝贤也非整日慈眉善目充当和稀泥的和事佬,当邦德把英国人即将关闭滇缅公路的消息“透露”给他后,他马上转告国民政府交通部,为高层定夺寻找、开辟新航线赢得了时间。在中国的对外最后通道面临关闭之时,也是他,找到邦德,协商开辟新航线的途径、路线。同样也是他,在面对交通部发来的紧急通令后,斩钉截铁地立下“军令状”——开辟新航线是吾及“中航”之己任!
邦德经常在外,奔波在香港、重庆两地,来往于中国、美国之间(未沦陷前,邦德的眷属一直住在香港),每当邦德不在公司之时,黄宝贤把“中航”的一切工作处置得有条不紊。
采访的老人说,如果不是后来生病,也许黄宝贤不会那么早离开“中航”。
可以说,从1938年初黄宝贤被任命为“中航”总经理到1942年底离开,他的工作成就显著。如果说邦德是一个救火队的排头兵,那么黄宝贤就犹如一个承上启下的接应二传。国民政府、交通部和靠美方“技术实力”构成的“中航”公司都在黄宝贤的操持下合作得相得益彰。而他本人和邦德合作也相当不错,如果把冲锋在前的邦德喻为红花,那么黄宝贤就应该是一片踏实的绿叶。 邦德的报告写得相当“到位”,蒋委员长满意、宋子文满意、交通部满意、“泛美”
总部满意、“中航”公司中方高层也都满意,看起来一切几乎都是安排妥当。地面两军激战正酣,急需大量军需物资源源补充进来,如再没有后勤保障,一路狂奔似的退却也许还要再现。但话又说回来,只要航线开通,给养输送到,也许真能像外交部长所说的那样,给日本人来个绝地大反击也并非不是可能之事。
第六章 马拉松式谈判“新航线”(4)
航线确立了,“中航”高层都松了口气,下一步就是等DC…3从地球那一端飞来,一俟飞机到来,航线将正式通航。
都没闲着。
宋子文继续在美国游说,游说军方,希望他们同意,他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拉”
来能驾驶“两个发动机”的飞行员从部队中退役,以便到中国航空公司来,黄宝贤躺在病床上组织人员就新航线开通后的事项一一落实,邦德好像是有点无所事事。他最后那份“形势报告”是在美国交给宋博士的,选择这个时机回美国是他要亲自到生产制造DC…3的道格拉斯公司考察,以对还未到手的飞机性能、制造商实际生产能力有一个彻底了解。从美国回来后,国民政府、交通部正式落实了新航线计划,邦德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夏普驾驶一架飞机飞赴缅甸。密之那机场及相关地面设施还有待完善,根据和英国人达成的协议,那里正在进行改造,他要去检查进度情况,按计划,密之那机场应在1942年初交付使用。
看起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当中进行。
也的确是这样。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1941年12月7日,随着太平洋的一声巨响,日本人突袭珍珠港,进而把战火扩大到太平洋和整个亚洲,对于已经踌躇满志准备打开国际通道
的中国政府,对于已经全力以赴作好准备开辟新航线的中国航空公司,对于那些在前线苦苦支撑、焦急盼望军需的前线官兵,所有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
历史可以证明,对于在艰苦抵抗中的中国,已经没有时间了!
注一至注五:邦德《开辟战时驼峰航线之起源》。
注六:《陈纳德回忆录》。
50驼峰航线 截断天道奔到此处,每个人都说奉令要最先撤退,英国人来了、印度人来了
什么“考察报告”、新航线、密之那,全顾不及,都被抛到了一边,目前首要的是,先把人安全撤走,把所有剩余物资转移到安全地方再说。
撤退在12月9日晚上7点开始,撤退地点是香港以北200英里远的广东南雄和西南内陆重庆。
所有能飞起来的飞机无一例外地都被击伤了。
曾参与过撤退的一位老人说,坐在机舱里,外面的凉风飕飕地通过弹孔往里灌。
7点整,法兰克·L·希格斯第一个起飞,受了伤、满载着航材和人员的DC…3在启德机场跑道上沉重轰鸣着,艰难地抬起机头。这个样子都能飞起来,让坐在第二架中的机长哈罗德·斯威顿时信心大增,十五分钟后,他驾着一架DC…3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接着是保罗·W·凯斯勒(三架飞机副驾驶和报务员全部是中国人)午夜过后,卸下人和货的希格斯从南雄再次返回,准备再飞一个香港——重庆往返,没过多久,陈文宽和在“中航”自己培养出来的第一任土生土长的正驾驶陈鸿恩也从重庆飞来,参与整个撤退。
先前的混乱在邦德的组织下开始变得有条不紊,按顺序,先是“中航”在香港的眷属,其后是国民政府官员,他们包括货币稳定委员会和银行官员,再加上几名部队将领。
全力以赴地拼命干,到目的地的飞机都是迅速折返,以快速完成第二次飞行。哪想到南雄也不安全,日本飞机竟然追踪到此,几乎把地面所有的东西都炸成碎片。
截止到12月12日,四架飞机,连人带货物,再加上基地中所有航材,两天时间,总共飞行了十六架次,共撤出二百七十五人。按今天的标准衡量,这个数字显得小一些,但只要看看那是在日本人随时都会打进来的条件下,用破烂不堪的飞机并满载各种物资、人货混杂的条件下,且每架次只能搭乘八九个人的仓促飞行,一切都将释然。
最后一次,把行政院长孔祥熙的夫人宋蔼龄连拉带拽地都给撤了出来。
飞行人物一:虎胆英雄,查尔斯·夏普就情愿还是不情愿的飞行而言,查尔斯·夏普当之无愧地应该排在第一位!
夏普在“中航”中“出尽风头”,并非是因为他在担纲机长的同时还兼任航空公司机航组主任,也不是和吴士在“寻找”新航线时经缅北独闯印度那次“漫游”飞行,更不是后来在飞越“驼峰”中的优秀表现,而是那次让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脊梁上的飞行。
“武装押运”让查尔斯·夏普在“中航”声名大振,并最终导致美籍机长全体罢工。
一个差点引发中美双方全面对抗的关键人物,注定还会有一番“杰出”的表现!
纯粹是一次近乎高难度、冒险表演似的飞行。
香港撤退中,把“中航”飞机击毁在启德机场跑道上的日本人似乎还不过瘾,顺着DC…3飞行的航迹跟踪到粤北,对南雄机场又来个偷袭,把地面的物资和设施毁成“一堆碎片”。涂着膏药旗的飞机大摇大摆地离开后,扑救的人们在这堆“碎片”中,扒拉出一架DC…3,有好奇的上前一数,整架飞机布满五百余处弹孔。
第七章 一记闷棍(1)
发动机缸体被击穿,螺旋桨被打坏,仪表盘粉碎,操纵索变成几段,起落架折断,轮胎破裂
几乎所有的人在DC…3前顿足后,都摇摇头走开了——这哪是飞机啊,一堆金属碎片、一堆金属垃圾而已。
说它是废铜烂铁,可还有个飞机模样,可说它是飞机,天底下有这般模样的飞机
吗?丢弃吧,眼下“中航”加上这架也只剩两架DC…3,“泛美”总部调配的遥遥无期;要它?瞅这架势,连卡车都不如,还能飞吗?
当务之急是速下决心,南雄不是久留之地,无论是陆上还是空中,日本人随时都会过来。
哎,偏偏有人不信邪,不仅要让这架飞机飞起来,还要飞到印度去!
查尔斯·夏普再次粉墨登场!
正如在搜寻“新航线”时一时兴起,跑到印度是因为美国佬血统中就有冒险这个基因,还是爱出风头另有其他,反正每每在关键当口,他们的“创意”和行径总是有些匪夷所思,让人瞠目结舌。
邦德此时也赶到南雄,现场察看后,他给病榻上的总经理黄宝贤发电,征求他的意见,俄顷,总经理回电:请副董事长酌情办理。
邦德也没了主意,他把目光投向他的机航主任,“中航”正驾驶查尔斯·夏普,这是航空公司中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在这种情况下,应参照机长的意见办。
这次没有枪口顶着,就看飞行员的驾驶技术、飞行品质和精神意志。飞机被打成这个样子,已超出国内维修能力,必须把它弄到印度加尔各答做彻底修复。飞行线路为南雄——昆明——腊戊,直至最后的目的地——加尔各答,飞行路线长达1700英里,即使是用一点故障都没有的飞机,这样的飞行条件和飞行距离也要担当巨大的风险,何况这几乎是一堆零散的金属碎片。
DC…3这个样子肯定是无法升空,更别说转移。要把这架飞机弄到天上去,必不可少的是要缝缝补补简单处理一下。
没有修理条件,所以要求也不高:起落架能撑住机体、发动机能转动就行。机翼表面的蒙皮帆布被打成渔网样,用胶水粘,最后胶水都用没了,不知是谁调皮,把口香糖从嘴里掏出顺手堵在上面,别说,还真堵住了。美国佬就是再困难,什么都缺,惟独不缺这玩意儿。不一会儿,帆布做成的机翼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