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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嗒,滴嗒。
水滴声,一声,再一声。
滴嗒,滴嗒。
细细的呻吟声音。
好象是醒着,又象是睡着似的,头沉甸甸的,找不到四肢百骸都去了哪里。
一动也不能动,象是身上有万钧的巨石压着。
痛楚的感觉象是一线光,由远而近。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身体绷得紧紧的。
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视野里却还是一片昏黑。
我死了么?
有水滴滴在了脸上,象是揭掉了皮,水滴在脸上破碎,冰凉而痛楚。
会痛?做鬼也会痛么?
一滴水打在眼皮上,重重的一下有些痛,破碎的水珠迸进了眼睛,我彻底清醒过来。
没有死?
我没有死!
猛地坐起身,却啊的一声又倒了回去。
痛!
没有一个地方不痛,手脚腿臂胸背头……
象是被撕得零零碎碎的一个破败的人偶,手脚都不听使唤。
转过头打量身周,这是一个岩洞,处处都潮湿生着厚厚的青苔。
被暗流卷到了这里么?
竟然……
那样的巨浪下,竟然还有生机?
为什么?
心象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吸不进气,无力动弹。
行云。
行云。
躺在那里象一条离水的鱼,定定看着虚空,头脑里也是一片虚空。
身体慢慢的凉了下来,热痛变成锐痛,象是有刀子在割划着身体。
划开皮肉,划开筋骨,浇上冷冷的水。
不是热辣辣的痛,是冷森森的,一直侵到骨子里去的。
身子动了一下,试着撑着上身坐了起来。
衣服破碎不堪,只余一件单衫,袍服血迹发带全都被水流冲走,整个人疲倦而苍白,一点身外之物也没有。身子伏在一块石头上,脚还浸在水中。
象是暗河下面的溶洞,我被水冲进来搁浅在这块石上。
试着动动了手臂。
腰上一紧,我低下头。
银色的练子缠系在腰间,紧紧的勒进身体。
这是……
辉月的碎银鞭!
辉月?
一下子抬起头来!
辉月呢?
他一起被水卷了下来,他人呢?
活着吗?还是……
手颤抖着捋着那条银练,站不起身所以就爬着。
那根在昏暗中也熠熠生光的银练,一端是系在我的腰上,一端向下延伸,没在水中。
辉月?
我手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拉不动练子。
那一头沉甸甸的!
难道辉月还在水里?
身子整个儿扑在石头的边缘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提拉,骨头格格的作响,似乎无法负荷就要寸寸断裂的一般痛。
银练被我拉高一截,也看到一只手臂被扯出水来。
袖子湿淋淋的贴在肌肤上,苍白的美丽的一只手。
心头一颤,为了那毫无生气的,垂萎着的手。
咬牙用力,一手伸出去拉住了他的手,向上提。
最后一分力也要抽空时候,终于张臂抱住了他,重重向倒仰倒,石的尖棱刺进身体,眼睛发黑,痛得睁大了咬紧牙。
辉月!
手慌脚乱把他平放在地上,先伸手去鼻端试了一下。
并没有呼吸,但是,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
辉月!
是不是因为在水里太久不能够呼吸……
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也并没有控出水。
应该……也不会是普通的溺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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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动不动身子软伏的辉月,有种深沉的无力感。
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跳下来?这不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堕天湖么?
无论功力多么高深,从无一人能从堕天湖中逃生。
为什么?
辉月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
定一定神,将他的身子半抱着靠在一边的石上,双手一翻抵上了他的背心。
虽然身体疲倦欲死,好在灵力仍然没有到油尽灯枯那一步。
可是灵力一送进辉月的身体,我心里就猛一沉。
他身体里空荡荡的象是个望不到底的洞,没有半点灵气与我相应和。灵力源源不断的送进去,竟然象是泥牛入海,波澜不惊。
辉月没有一点反应。
我毫不懂医术,就这么简单的运送灵力还是行云指点我的。
运了一会气,停了下来,扎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辉月身上的衣饰也都被水冲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什么,一件单衫还水淋淋的贴在身上。
不能让他就这么裹着湿衣服……
好好的身体大概也要冰出病来的。
身体蒸腾出热力,我身上的那件薄薄的丝衣倒是干得差不多了。抽开衣带解下来,他的那件湿衣贴在身上,一点点褪了下来,给他裹上我这一件。衣服上还带着我的体温,可他的身体仍然是冰冷的,没有一处稍稍暖和点的地方。
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想分一点温度给他。体力与灵力双重消耗,做完这简单的事情,我累得一动也动不得,靠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喘息。
四顾打量处身的石洞,黑沉沉的,上面看不到顶,下面则全是水。
没有光,没有风。
只有水声。
潮湿而阴冷,这里绝不可久留。
看着辉月惨白的面庞,我心里沉沉的。
随行云而去,是因为已经无牵无挂。
可是辉月这一跳,却……
本该死去的人,仍然活得好好儿的。可是该好好儿的人,却变成了生死未卜。
心里象是热油淹煎着,痛又茫乱。
辉月难道不知道跳下来的后果么?
他这样冷静睿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可他为什么还跟着跳了下来!
抱着他手臂酸痛无力,好在他总算被我暖和了一些,不再寒似冰块。
怎么离开这里?
往哪里都看不到光。黑沉沉的水面下暗流汹涌,我该如何才能让辉月脱离这险境?
我不能让他因我而死。
我不想再看到一次死亡。
抱着他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就是在这双手的环抱中,行云依然逝去了。
现在又是辉月。
不……
不能。
一定得让他活下去。
原来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最坏的,都已经经过了,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牵挂放不下?
可是辉月为什么要一起跳下来,他……
闭上眼喘息一阵,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妥当。
好象……
睁开眼看时,这块本来高出水面的岩石,不知何时竟然被水淹了一半。
我倒抽一口气,心猛地向下一沉。
这么一块暂时栖身的岩石也没有了,该去向何处?
仍然不知道哪里才有出路,不知道这水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会流向哪里去。
何况辉月现在这样孱弱,该如何是好?
心里惶急,想不出对策。
该怎么办?
第 72 章
将碎银鞭牢牢系在他腰间,另一端缚在自己的身上。
张臂紧紧抱住辉月,水已经淹到了脚边。
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我欠不起他。
他飞身扑下来这一跃,我该如何能还?
现在他生死难测,我又怎么做才能保护他?
水涨得极快,转瞬间升至胸口。
我牢牢抱着辉月,一起在暗流中没顶。
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逼了过来,胸口象是被巨石挤迫。
我的唇贴上辉月的。将灵力与气息渡给他。
他毫无反应,身体软垂任我抱住。
心里有浓重的无力的感觉。
在这无边无际的深水里,我能不能保护得了他?
行云,我该怎么做?
环抱他的手臂慢慢收紧,我只能尽力的,去保护他。
太久得不到空气,渐渐有了要窒息的感觉觉。
湍急的暗流,将我们推向不知名的方向。
浮沉不由已,随波逐流的飘荡在深水中。
看不到光,踩不到底。
不知道这水会将我们带向何方。
胸口闷痛,渐渐觉得手足无力。
口鼻闭塞,灵力渐弱。
我慢慢睁开眼。
难道堕天湖中真的是从无生还?
我并不可惜自己,是我自己选择死亡,可是辉月不该被我牵连。
象是一场幻觉。
象是做了一场太真实,太身临其境的梦。
我只是个普通人,却遇到不普通的境遇。
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遇到可以付出生命去爱的行云。
我的生命要走到终结了么?
可是辉月不该在这里丧生……他不应该因为我而丧命。
朦朦胧胧的淡银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陡然亮了起来。虽然微弱,却让黑寂已久的眼前豁然明朗。
我睁大了眼睛,看到那淡淡的微光,发自我自己的身上。
漆黑的深水之下,看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升起银色的光晕,融融淡淡,并不耀眼,也不让人觉得温暖。
就象是冰雪的光。
辉月的身子在水中飘荡,双目紧闭,长发漫舞。
用尽全力地抱住他,为他渡气。
他的身子在阴寒的水中又渐渐失去了温度。
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变得缓慢而微弱,生命的迹象是要被水流冲刷殆尽。
不!
身体紧紧的相贴,灵力凝成一线从他的胸口透进去。
辉月不要死!
不能死!
身体所发出来的光芒更亮了。
看到自己的身体,慢慢起了变化。
不是错觉,不是晕眩感乱。
肌肤有些尖锐细密的疼痛。
是真的,看到了银色的细鳞,慢慢的罩住了平滑的肌肤。
抱着辉月的手慢慢的蜷缩变型,指变得弯而枯,形似尖爪。
象是科幻的电影,一个人,变成了一条传说中的,细颀修长的银龙。
碎银鞭还紧紧绕在身体上,辉月伏贴在我的身体上,可是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和重量。
不再是肌肤相贴。
隔着一层细密的鳞。
原来他们真的没说错。
这具身体,真的不是人。
象是飞鸟临空,游鱼入水。
灵觉从未有如此充盈过,眼耳都象是与身边的水化作了一体。水流的每个细微的漩涡,石壁上每个可能成为陷阱的尖突之处,陡然间在头脑中全部明晰。
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不会在这水中丧命。
任谁也没有听说过,有淹死的鱼吧。
或者说是跌死的鸟。
荒谬的感觉浮上来。
想死的人,却偏偏没有死。
而不该死的人,现在却生死未卜。
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只是辉月与我不同,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一直这样停留在水中。
身子轻轻摆动,无声而迅捷地向前游去。
看到天光的時候,心中的欣喜无法言喻。
身体随着心意而改变。
银鳞消退,四肢重新清晰分明。
我拖着辉月靠上了浅滩。
先去摸他的胸口。
还好,还在微微起伏。
极目四顾,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得去有人烟的地方,找大夫找药。
辉月情势危急,就算我是外行不懂太多医理都可以看出来。
想着要护他心脉,可是并不太懂得该如何做。
试着渡气给他,拼命的从命门处给他运送灵力,都如泥牛入海。
辉月……
我把他身上的水设法弄干,背在背上,看着四下里一片荒野,决定沿着这条河向下游走。
无论何时何地,水总是生命之源,人烟总不会离水源太远。
身法轻快,灵力好象极充沛,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处也不怎么痛楚。
约摸知道,应该与我变成龙又变回来有些关系。
赶一段路,就停下来,给辉月渡气。
然后背起他再赶路。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要回天城该走哪个方向。
得赶快找到医药,辉月的情况虽然没有变得更差,可是现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情形已经让我心如油煎。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昏昏沉沉中究竟过了多少时候。
仍然没有找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