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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八字,表明心迹。殿下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谭某必将再闯龙潭!
没有受到意料中的阻拦,谭公等人离开的顺利安然,而玄熠在他们远走后,才缓缓望向那个孩子:“昼矢,拿到了吗?”
那个孩子…昼矢丢下长刀,走到玄熠面前弯身奉上适才那块玉佩,沉声道:“草民幸不辱命。”
玄熠拿过那块五莲佩饰,细细的看了一番,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若是普通信物别人还可说是本宫栽赃嫁祸,若是这块玉佩,我倒要看看谭府要如何解释!”
语毕,玄熠看向这个不大的孩子,一丝难以察明的笑意涌了上来,他淡淡道:“不愧为戏子,模仿皇族有模有样,他日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昼矢忙跪下磕首:“草民不敢,能为九殿下效命,是草民的福分,自当尽心尽力。”
玄熠缓缓点头,挥退昼矢,然后望着手中的玉佩,再度得意的笑了起来:“缘心,若不是我事先知道他是假的,只怕也会被他骗了呢,你找来的人果然有点本事。”
吏部侍郎独子,周缘心慢慢自暗处走出,俏丽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笑,飘逸的长衫随风轻摇,竟有种超凡脱俗的仙骨之风。玄熠一把搂过缘心,将他拽至怀中,缘心微微笑着轻轻挣脱,缓缓摇首。玄熠偷香不成,痞痞一笑,然后收起笑脸沉声道:“只是他才十岁便可有此急智机警,留在身边,只怕将来……”
缘心浅浅蹙眉,轻悦的声音慢慢响起:“若你不喜欢,我唤回他便是。”
玄熠笑着搂住他,缘心一时挣脱不开,只得倚在他的胸前不再动弹,听着玄熠故意暧昧的凑到他的耳边细语:“是是是,只有你才能令我如此听话。”
缘心啼笑皆非的槌了他一拳,淡淡笑着:“你打算如何利用那块佩?”
“谋杀十三皇子未遂的罪名如何?”玄熠奸诈的笑着。
缘心再度蹙起绣眉:“你要怎么做?不要伤害昼矢,他是个好孩子,若不是为了他重病的妹妹,他又怎么会沦落为戏子?他虽精明,却从未害人,此次帮你也只是为了筹钱医妹,你可不能伤害他。”
玄熠大笑两声:“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串,好好好,不碰他,只放出风声,这样行吗?”
缘心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谁知玄熠立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缘心瞪大眼睛,一时间面若红榴,又羞又恼:“你……你若再敢如此,我便……”
“‘你若再敢如此,我便再不理你’!是不是?”未待缘心说完,玄熠便抢应道,看到缘心直跺脚,开怀大笑两声:“你就是这副模样才会令我乐在其中。”
“你……”
缘心扬起手,正欲解恨,忽然瘦小的师爷玄柏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过来,哑着嗓子道:“殿下……”
缘心收起了手,很有眼色的说:“你有事先忙,我走了。”
玄熠点点头,却在缘心转身后一巴掌拍到他的小翘臀上,恼得缘心两道嗔光射来,恨不得生撕了他,最后才恨恨的走了。
玄熠嘿嘿爽笑着,然后看向玄柏,慢慢收起痞笑,将玉佩丢给他:“我要明日全京城都知道今晚有刺客意图行刺十三弟,而且留下了罪证……”
“那是否传召御医?这样更合情理。”玄柏道。
玄熠哼笑一声:“当然要传……而且,我要御医看到一个被伤至有性命之忧的皇子!”
玄柏一怔,玄熠又接着道:“找个有准头的手下,要重伤却不能要了他的命,明白吗?”
“属下明白。”
玄熠背过手,望向昏灰的夜空,一丝阴笑扬起:“若你谭府说是为保十三弟而被当成刺客,那么,重伤十三弟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谭琨……这一回合,本宫必胜!”
相较九皇子寝宫内的浓浓阴谋之气,谭府显得格外愁云惨淡,卸下装束的众人汇集于前厅,却因谭公异常的沉默而无人吭声。谭琨小心翼翼的为父亲包扎着伤口,而涟儿,正悄悄的用眼角偷偷观察谭公的神色。忽然,谭公恨恨的重击桌面,吓得所有人为之一颤。
“想我谭克己活了一把年纪,居然是殿下以死相救!枉我信誓旦旦要保殿下周全,最后竟要靠殿下才得以逃出生天!这把老骨头不要也罢!!”
谭公懊悔的直敲桌面,毫不怜惜,倒是谭琨心疼的握住父亲的手,死死制住。
“琨儿!放手!”
“爹!”谭琨重叹一口气:“您就算废了这支手臂又能怎样?十三殿下还是在九皇子手中,于事无补……”顿了顿,谭琨微微笑起:“我倒是没想到十三殿下如此大义,不枉父亲全力营救。”
一直没吱声的涟儿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跑到谭公面前,有些紧张道:“谭伯伯,不对的!我说过哥哥是哑巴,那个人会说话,他不是哥哥!”
谭公爱怜的摸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那是你娘亲心想到的诱敌之计,如果伯伯是坏人,你又告诉伯伯,哥哥是个哑巴,那么等老夫找到他时自然不会认为那是你哥哥,他便可逃过一劫。如若不是殿下点醒,老夫也没想到呢。”
说着,言语中带着一丝敬佩,为淑妃娘娘的深谋远虑。
“不对!不对!”
涟儿急得直跳脚,可惜纵使他明知那人是假,除非自曝身份,不然根本无法证明。但鉴于母亲的叮嘱,涟儿又不敢贸贸然承认,一时间进退两难,急得耍起小孩子脾气。
“他是假的!他是假的!谭伯伯!你相信我!”
谭公本就极为烦燥,被小孩子的大嗓门一吵,顿时露出不耐的神情。谭琨忙把涟儿拉到一旁,悄声道:“漪儿乖,不要吵了,爹爹自有打算。”
“可是……”
谭琨忙捂住那张小嘴,冲涟儿挤挤眼,但看着那双泪眼婆挲的眸子,心头一软,将涟儿抱起,轻声道:“有些事情大人考虑的比较多,所以你不明白,只要相信我们就好了,我们一定会救出你哥哥的。”
“不明白的是你们!”
涟儿一下子挣脱谭琨的怀抱,跳到地上,急得大喊一声,转身跑掉了。谭公无奈的摇摇头,面向谭琨:“琨儿,好好看着他。”
“是。”
谭琨行了个礼,忙向外奔去,迎面撞上急匆匆而来的管家。
“不好了!老爷!少爷!外面来了好多官兵!直接闯入府中了!”
老管家气喘嘘嘘着说,可惜他的话音刚落,嘈杂的喧哗声已经逼近!屋内的人立刻绷紧了神经,有些不安的面面相觑,不知来者何意。
“爹!你们可曾落下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谭琨心中暗惊,忙问。
“不可能有,大伙都是彻底换了行装才去的,连兵器都是没有印徽的!”
“谭公!”忽然一人惊呼:“您的那块玉佩!”
谭公一怔,随即焦急的皱起了眉头:“十三殿下断然不会主动交出,莫非他出了事?”
“来不及研究了!”谭琨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忙奔到父亲身边:“此次凶多吉少,爹!要怎么做?”
谭公微眯鹰目,身上透出当年征战沙场般的锐利气势,沉稳不惊的说:“琨儿,你带领众叔伯自密道离开,好生保护漪儿。若为父被捕,你便另寻方法尽早救出十三殿下!若为父顺利脱险,便于城南废庙中集合。”
谭琨闪过一丝动摇,但马上以无比坚定的目光允诺,因为他知道,矫情难舍只会坏了大计,此时需要的不是感人肺腑的父子生离死别,而是更多人的安全撤离!没时间感伤流泪,谭琨迅速奔到涟儿房中,一把抱起正蒙头生气的涟儿,连让他提问的时间都没有便匆忙领着众人钻入内堂巨副山水画后的密道之中。
“出什么事了?”涟儿紧抓着谭琨的脖颈,不安的睁大了双眼。
“没事。”
谭琨望着身后十几个人头,再看看怀中不谛世事的孩子,顿觉自己的脚步愈发沉重……
此刻的前堂之中也气氛紧张,谭克己昂首而立,正与来方将领周旋。
“陈将军带领众人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玄熠手下大将陈朔恭恭敬敬的一行礼,笑道:“大人言重了,只是九皇子寝宫内闯入几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伤了十三皇子,摄政王非常生气,严令末将彻查此事。怎知现场偏偏落下这么个东西,所以末将特来问问谭大人的意见。”
谭公毫不意外陈朔拿出那块玉佩,淡淡一笑:“咦?这不是老夫前些时日遗落的玉佩吗?怎生跑到陈将军手中了?”
陈朔呵呵一笑:“谭公取笑了,这等家传之宝岂是会随意丢失之物?如若真得丢了,怎生不见谭公派人寻找?”
谭公笑得更加欢快畅悦:“老夫只是不好惊动他人罢了,其实早派了犬子外出寻找,时至今日仍未归来呢。”
陈朔脸色一变,正巧一位副将跑来,一阵耳语,陈朔的眼中慢慢升起一丝阴冷的怒意。
“谭公的动作果然够快,不知这谭府的密道在哪里呢?”陈朔冷冷道:“令郎与您的几位亲信若被列为朝廷逃犯,只怕会苦不堪言。”
“陈将军费心了,谭府何来密道?若真有,老夫早被将军的气势吓得逃入密道了。”谭公哈哈笑着,惬意的捋捋长须,满眸笑意。
“来人!给我好好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陈朔怒喝道。
他?
谭公不动声色的寻思:莫非,他们不仅仅是为今晚之事而来?而是另有目的?
无数士兵涌入谭府,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翻箱倒柜的军人,翻腾着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寻找着一切可疑的人或物。谭公很冷静的看着这群人在近五十年没人敢猖狂的地域内叫嚣着,脸上始终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在最终一无所获后,陈朔冷着脸将谭公五花大绑起来,几个忠诚的家丁见状恨不得扑过来,自己的主人何时受过如此对待?而谭公只是很合作的毫不抵抗,静静的被押上了囚车。
琨儿,后面的,就全靠你了……
***
灰白的晨曦之光洒落到静静睡在杂草铺上的孩子,他微微睁开惺忪的双眼,这才发现其它人都面色凝重的静坐在庙中各角,不知在想些什么。谭琨则手持一根树枝,不断的挑动着早已熄灭的火堆,怔怔的出神。
蓦然事变,今早打探消息的人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十三皇子被刺,身负重伤,数名御医正在极力诊治。先帝生前认命的摄政王…玄羯大怒,严令彻查此事,结果发现卫国公谭克己的贴身信物紧攥于十三殿下手中,而且亲口指认谭克己。是以,玄羯下令查封谭府,谭家公子谭琨与谭公手下几名亲信在逃,全城通缉。
不论可信度多少,总之,时事对于谭府大大不利。谭琨一直在沉思着事态是如何发展至此,但每每考虑到十三殿下时就遇到了瓶颈,有太多疑虑解释不清。如果十三殿下被迫交出父亲的玉佩,又怎么会指认父亲?如果他真如漪儿所说是假冒的,是玄熠有心设计的圈套,为何又冒死帮助父亲逃脱?如果殿下是真,指认是假,那么玄熠又是如何取得摄政王的旨意?公正不阿的摄政王断然不会听从玄熠的安排,那么他被蒙蔽了?十三殿下会不会也被利用了?天!越想越糊涂!除非亲口向十三殿下求证,不然怎么也想不通透!
忽然,谭琨打了个冷战,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尽在玄熠的掌握之中,而他只是猫玩鼠般看着我们挣扎……自己又能否逃出这个游戏圈,与他一较长短?
一双温热的小手轻轻的扒上了他的手背,谭琨回过头来看到涟儿秀丽的小脸上写满不安与紧张,不由心头一怜,将他抱入怀中:“别怕,有琨哥哥在,漪儿一定没事的。”
涟儿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将头埋入谭琨怀中,身子轻轻颤抖着……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说明身份,那么,他们就不会有此一行,更不会因此惹祸上身……
谭琨只道他是害怕,不由紧搂住他,笑着安抚起来:“漪儿乖,你信不过琨哥哥?”
涟儿忙摇摇头,谭琨大叹一口气:“果然是信不过……”
涟儿一怔,又忙点头,谭琨再大叹一口气:“你果然同意我的话……”
涟儿看着谭琨戏谑的表情,这才明白他在逗自己玩,又羞又恼的小拳头奋力槌了过去,谭琨夸张的连连哀嚎,令庙内紧绷的凝重空气得到了片刻的缓解。忽然,一阵幽扬飘渺的笛声遥遥传来,庙内的叔伯们立刻如箭在弦,抽出兵器,警惕万分。荒郊野外,寸草不生,怎么会有如此笛声?只怕有诈!
谭琨扰起剑眉,放下涟儿,走到庙前聆听笛音,忽然轻轻一叹,神情有些异样,他轻声道:“众位叔伯静候在此,我去去就来。”
“琨儿!”
谭琨缓缓摇头,轻笑一声:“不会有事,若真要取咱们的性命,只需围上来放把火便可,放心好了。”
谭琨不顾众叔伯的阻拦,径直寻着笛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