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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露出迷惑的神色:“后续报道?什么样的后续报道?”
“关于病症起因的后续报道。我刚从昆明回来,当地有一个症状相同的患者,但他半年多之前就发病了,我希望你把这个消息在网上发布出来。”
见对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刘云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向前探着身子:“那我需要详尽的相关资料。”
罗飞“哧”地一笑,把一个文件夹甩到桌子上:“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包括这个病人的清晰的照片。”
刘云激动地舔着自己的嘴唇,但却没有急于去拿那些资料,他搓搓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问罗飞:“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罗飞心中暗笑了一下,这小伙子的头脑倒确实是灵得很。然后他坦然回答:“警方现在需要查明这个人的身份。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所以,我希望能利用媒体的力量。”
“那你可找对人了。”刘云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们网站的受众面是传统媒体无法比拟的。我会把这个人的照片张贴在新闻网页的头条,你很快就能体会到网络的巨大力量!”
“但愿如此。”罗飞淡淡地说道。他心中明白,网络虽然覆盖面很大,但局限性也是明显的。如果这个病人出自偏僻的山村,那网络上的寻找作用就几乎为零。不过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姑且一试吧。
罗飞确实没有想到,反馈这么快就到来了。
相关新闻是第二天一早在网站上发布的,中午,罗飞就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很容易听出,电话那头是一个充满了激动情绪的陌生男子。
“是罗警官吗?我今天上午看到了那则新闻,在网络上,天哪,我真不敢相信!网络,真是太神奇了,它改变了我们的世界!”
“对不起。”罗飞觉得对方的话语有些跑题,便打断了他,“你认识照片上的那个人吗?”
“当然!网络使他找到了我,现在又让我找到了他,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是他的什么人?朋友吗?”
“朋友?可以这么说吧,也许称知己更合适一些!我太激动了,也许有些词不达意,但相信我,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以前你们对我的说法不屑一顾,现在你们必须认认真真地听我讲述,我会让你们目瞪口呆!哈哈,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听着对方纠缠不清的乱语,罗飞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忍耐不住,径直问道:“请问你现在人在哪里?”
“你想来找我吗?”对方发出一阵咯咯地怪笑声,“不,不必了。我刚刚从龙州飞机场出来,你知道,看到这样的消息,我是一刻也等待不了的!还有半个小时,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对了,你最好把那个周立纬也叫来。哈哈,科学家,这将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扬眉吐气地面对他们!”
罗飞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对不起,我这么问可能有些不太礼貌──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以前有人说我是疯子,也有人说我是骗子。但我是个学者,我的名字叫岳东北,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人都必须正视我的身份!好了,一会见吧!”
在一阵忘乎所以的笑声中,对方挂断了电话。
接到罗飞的通知后,周立纬很快便赶了过来,未等坐定,他先开口说道:“岳东北,我来之前,去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还真有一些信息。他以学者自居,本来是学历史的,后来又涉足玄学。因为宣扬的理论具有浓厚的迷信色彩,所以在学术界遭到封杀。最近两年在网络上活动频繁,通过网络这个开放的媒体大肆发布自己的所谓研究成果,也颇有一批追随者。”
“嗯,那应该就是这个人了。”罗飞点点头,然后看着周立纬,“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他很不感冒?”
“我是一个科学家,科学和迷信是坚决对立的。”周立纬认真地回答,随即又说,“这个人和怎么会最近的病案有联系呢?这倒真是有些蹊跷了。”
“别着急,先坐一坐吧。”罗飞做了个礼让的手势,“等他来了之后,一切都会有答案了。”
岳东北并没有让两个人等太久,大约十分钟后,他在小刘的引领下走进了罗飞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男子,头顶光秃油亮,没有一根头发,下巴上也不见胡须,使得他的脑袋看起来像个圆滚滚的肉丸子。一件不合时宜的长袖衬衫紧紧地绷在肚皮上,扣子似乎随时都会有弹飞出来的危险。
“你是罗警官?而你,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周立纬周教授了?”岳东北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依次扫过,大咧咧地说道。然后不待别人招呼,他自己踱到会客的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立时,他的半个身体似乎都陷在了沙发里,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就是岳东北?那个网络学者?”周立纬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口吻。
“你仇恨网络,是吗?”岳东北阴阳怪气地反击,“当真理被你们这些人压制的时候,网络给我们提供了最后的战斗平台。”
“真理?”周立纬哑然失笑,“你那套迷信的东西也能称做真理吗?”
“迷信?”岳东北针锋相对,毫不退让,“什么叫迷信?盲目的、痴迷的、甚至毫无理由的相信某种事物,称之为迷信。你们这些以科学家自诩,高举着反对迷信旗号的人,却不知道在当今的社会中,科学已经成了最大的迷信!你们顽固地控制着学术领域,容不得任何与你们的信仰相悖的东西存在!即使出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你们也坚决不接受其他的理论。科学界,已经在事实上成为当今学术领域的宗教裁判所!”
岳东北挥舞着胖胖的拳头,越说越激动,似乎正在宣泄一种被压抑了多年的怨气。
周立纬冷笑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罗飞在一旁摆摆手,制止了他。
“好了,我们不要把话题扯远。”罗飞看着岳东北说道,“告诉我关于那个病人的事情。”
“你们必须接受我的理论,有些东西你们平时是坚决抵触的。但现在,你们必须听我讲述,否则我们将无法交流。”岳东北抱起双臂,一副倨然的神情。
罗飞点点头:“那我们洗耳恭听好了。”
周立纬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有些不屑。但现在的局面,他也不能再反对什么,只好耐着性子听岳东北开始讲述。
“我知道你们很难认同我是一个学者。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是实实在在地学历史出生,我的历史知识,绝不会逊于国内的任何一名专家。只不过我对于有些历史的钻研实在太深了,难免会发现一些埋藏许久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往往又是难以用现代的科学知识解释的。我试图破旧其中的谜团,于是旁征博引,涉猎了很多偏门知识,最后忽然发现自己迷上了玄学。从此,主流的学术界就没有我这号人了。”说到这里,岳东北的眉宇间隐隐现出些忧伤,不过这忧伤转瞬即逝,当他的话题触及到自己的“学术领域”时,立时便换上了一脸沉醉的表情。
“我将要给你们讲的,是明末清初的一段历史。公元1644年,明朝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身亡,很多人以为明朝的政权也就此消亡了。这是大错特错的。当时中国南方的大部分地区仍然在朱明王朝的控制之下,史称南明。南明对满清的反抗一直持续到公元1662年,当时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就是永历帝朱由榔,他手下最著名的将领叫做李定国。”
“你说的这段历史稍有知识的人都了解,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周立纬冷冷地插言,“南明军队一直退守到云南边境。1659年,永历帝流亡到了缅甸境内,李定国不甘寄人篱下,仍然在云南边境坚持抗清,直到1662年才溃败身亡。”
罗飞不通历史,听两人突然扯起了这个话题,一时有些茫然,直到周立纬提及“云南边境”四个字,他才意识到什么,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这些写在书本上的历史,自然是人人都知道了。”岳东北不屑地撇撇嘴,“我问你,李定国退守云南边境的时候,兵力不足万人,面临满清、缅甸和当地土著多方势力的合围,却支撑了三年之久,这不奇怪吗?”
周立纬泰然应对:“这有什么奇怪的?李定国早年跟随张献忠,是起义军出身的悍将。手下的士兵也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异常。”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不过在我面前,却只是皮毛而已。”岳东北尽力把那眯缝的双目睁大,瞪了对方一眼,“照你这么说,南明王朝早就应该把清兵赶回关外去了。他们兵多将广的时候节节败退,最后孤军被困丛林,皇帝流亡国外,人心浮动,却在三年大小数百次战斗中保持不败,这解释得通吗?”
周立纬知道自己的历史知识肯定不及对方,干脆转攻为守,反问:“我倒想听听你的理论。”
岳东北得意地怪笑两声,然后把身体往沙发上一靠,缓缓说道:“李定国当年驻守的那片边境山林,现在有个名字,叫做‘恐怖谷’!”
“恐怖谷?!”罗飞和周立纬同时轻呼出声,一脸惊愕的神色。
“你们已经听过这个名字了,是吧?是他告诉你们的。”岳东北对两人的反应显得非常满意,“不过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有据可查的书籍都记载说,因为当年战斗惨烈,死尸遍地,又没有人收敛,场面恐怖,所以有了这个名字。嘿嘿,纵观历史,这样的谎言数不胜数,有多少真相就此被掩埋。”
话题说到这里,周立纬和罗飞都已经插不上话,他们只能迷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将信将疑地继续听对方讲述。
只见岳东北清了清嗓子,挺起身板,郑重其事地说道:“据我考证,恐怖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驻守此地的李定国已经成了一个可怖的魔头,他控制了恶魔的力量,所以能够屡战屡胜。”
听了这番言语,罗飞连连摇头,周立纬更是直言斥责:“荒谬!”
岳东北却不慌不忙:“做学问,考证历史,得讲究证据。我当然不是信口胡说。”
说完,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的硬皮文件袋,然后起身把文件袋展示在两人面前的办公桌上。
罗飞二人凝目看去,只见文件袋中夹着一缕约一尺长,一寸宽的布条,那布条看起来腐旧不堪,但上面暗红色的一行繁体字迹却依稀可辨:
“与魔同行,大喜无虑。心生异志,入恐怖狱!”
“这就是当年李定国手下的士兵战斗时,扎在头上的布条。几年前,我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这个宝贝,也正是从它入手,我才解开了历史中这段鲜为人知的秘密。你们看看这句话,意思很明确了。李定国明白无误地告诉自己的手下:我已经掌控有恶魔的力量,顺从我的人,将得到欢愉,而背叛我的人,将被恶魔拖入恐怖的地狱!”岳东北挥舞着手臂侃侃而谈。
周立纬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只不过是古代将领激励士兵的一个惯用伎俩而已。义和团当年不也号称神明附体吗?事实又是怎样呢?”
“事实?坐在家里翻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事实是什么!”岳东北翻着白眼,怪声怪调地说道,“我是一个学者,有着严谨的治学态度。得到这个布条之后,我立刻动身前往云南边境,在恐怖谷附近走访探询。嘿嘿,真相终究是隐藏不住的,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了李定国遗部的后人。他们家族传说中所描述的一些东西,竟和我的猜想极为吻合。”
“怎么个吻合法?”罗飞蹙起眉头追问,且不论这番讲述的真实性,至少他有点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根据他们代代相传的说法。当年李定国溃败到云南边境后,军心散乱,人心惶惶,局势岌岌可危。此时,李定国突然显示出了恶魔般的强大力量。凡是听他号令,与他齐心作战的人,全都可以获得无穷的勇气,据说,即使战斗到死,脸上也挂着愉快的笑容。而懦弱畏战的人,便会受到恐怖恶魔的惩罚,他们的下场,不是被吓疯,就是被吓死!在这种状况下,三军将士人人拼命,才能创造出一个孤军绝境,苦撑不败的奇迹!”
“你说是苦撑不败,可最终李定国不还是兵败身亡了吗?如果他真拥有恶魔般的力量,这又怎么解释呢?”罗飞抓住了岳东北“学说”中一个致命的漏洞。
“问得好!”岳东北却反而兴奋地拍了一下巴掌,“这才是我这套理论的关键,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而且,它还能解答你们最近所遇见的种种怪事!”
罗飞二人沉默不言,静待他继续讲述。
“李定国据守丛林,连年征战,不但清兵胆寒,周围的土著也受到连累,苦不堪言。此时的李定国已经被传为恶魔的化身,他的基地也有了恐怖谷的名号。后来当地土著的一个老祭司设下计谋,通过一些另类的方法,终于断送了李定国的性命。”岳东北说到这里,闭目摇首,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