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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楼冷笑道:“过了今天,荆君祥并不足为惧。”
“唉!”李铨放下酒坛,叹气道:“人都说沈重元是‘七巧剑客’,我看还不够,应该说是‘百巧剑客’。你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麻烦事情怎么这么多!”
“铨兄还是小心为好。”沈重元当然知道李铨早就对自己不顺气了,于是放轻了语气。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小卒跑过来报说在一个山湖上漂着一具无头尸体。
“无头尸体?”李铨和沈重元同时问,李铨这次隐隐感到了事情有变。
“是的,而且并未穿衣服。”小卒又道。
听罢李铨和沈重元便匆匆地跟着那小卒去了。
第十一章
李铨和沈重元赶到时,刘辰一的尸体已在山湖里浸泡了一天一夜,早就浮肿起来,难以辨识。
再加上这尸体无头亦无衣,要辨认出这是谁的尸体就更是难上加难。
李铨命手下把他匆匆葬了,无论这尸体是谁,出于人道总不能让他一直泡在这湖里吧。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小卒惊叫说在水边发现了一套衣物。
沈重元忙命人把那衣物打捞上来,他知道这衣物必定就是死者的,也许可以从衣物上发现一点死者身份的线索。
但随即沈重元便失望了,因为这只是一套市井随处可见的粗布衣,像是客栈里跑堂人穿的。
沈重元想:“难道这死者是客栈的小二哥?”
沈重元并没有猜错,因为当日刘辰一的确是装扮成了客栈的小二。
但是沈重元却猜不出这小儿哥竟是天翔门即将登位的门主贺峰的手下——刘辰一。
刘辰一的尸体浮出水面,天翔门的人发现尸体,这一切都已不在岳凌楼的计划之中了。
因为岳凌楼根本不知道此趟“七巧剑客”沈重元会跟来,不然他也就不会这么疏忽了。
但是上天却帮了岳凌楼一个忙,这所谓的巧合使岳凌楼的计划正常的运行着……
可是,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件重要的证据沉在湖底,只要发现了这一证据,尸体的身份就可以推断出来了。
那重要的证据便是——刘辰一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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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飞鸿帮”的总舵设在兴和—— 一个距离离阳镇七十里的城镇。这里因为盛产绿茶,商旅来往频繁而日益繁华起来。
自古繁华处便少不了金粉笙歌,醉意红楼。这兴和城当然也不能例外。
旭日初升,朝霞满天。
昨夜,岳凌楼和西尽愁通宵赶路,由离阳赶到了兴和。
这七十里的距离自不算短,西尽愁当然也有百万个不愿意去讨这个麻烦。但因为岳凌楼要来,他也只好跟着。谁让自己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了呢。
不过,出乎西尽愁意料之外的是,岳凌楼连夜赶来兴和的目的地竟是一家名为“翠微轩”的青楼。
因为时候尚在,“翠微轩”的门庭颇为冷清,楼下只有几个宿醉的人趴在酒桌上熟睡。
老鸨见西尽愁和岳凌楼都是器宇不凡之人,忙赶过来招呼。
岳凌楼对老鸨笑笑,俯首在那老鸨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掏出一锭黄金递予那老鸨。
那老鸨一见这公子出手竟如此大方,立刻满面堆笑,连连点头。
岳凌楼刚才递出的黄金正是在那三车镖银被投入长江底之前,从中取出来的。
随后,老鸨引着岳凌楼和西尽愁上了轩中的木阶,打开一间空的厢房。
岳凌楼略一挥手,老鸨便带上门推出去了。
西尽愁虽跟着岳凌楼进了厢房,但仍然是满头雾水,不知眼前这位娇俏少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西尽愁正欲发问,却见岳凌楼背过自己,已解开了衣衫。
一袭白衣顺着岳凌楼的粉肩滑落,倏然落地。掠过处,青丝轻扬,幽香依依。
岳凌楼赤裸的背部在青丝的半遮半掩下更显撩人,西尽愁竟一时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
这时,岳凌楼突然转过头来,见西尽愁正毫无掩饰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娥眉一颦,柳目一扬,说:“把你的脸……转过去。”
西尽愁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慌忙把视线移向窗外,说:“你紧张什么?反正都是男人。”
岳凌楼提起黛笔,开始对镜描眉了,边描边说道:“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
岳凌楼把“以”字拖长,并未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说到这里西尽愁就可以明白了。
西尽愁也不说话了,只一直望着窗外。
天边红日正在冉冉上升,早起的鸟雀也开始展翅翱翔云端。不知道过了多久,街道上也渐渐有了行人和车马,“翠微轩”的一楼也热闹起来。
这段时间里,西尽愁竟一直无法回头,怕一回头便着了那小妖精的魔了。
但是西尽愁却一直竖起耳朵在听着身后的动静,以确定岳凌楼没有离开。
岳凌楼的确没有离开,他也没打算要离开。因为昨天他急急从离阳赶到兴和,就是为了要见一个人,而这个人则是这“翠微轩”的常客,也是飞鸿帮的代帮主——常桐。
忽然,西尽愁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琴音,蓦然转过头去。
只见一绝代佳人正席地而坐,玉指纤纤,正拨弄着一张古琴的铜弦。
西尽愁知道这眼前宛如谪仙之人便是岳凌楼,但却不敢相信此人就是岳凌楼。
因为此时岳凌楼已经挽发成髻,珠玉缀满头,环配响叮当。
身上的那套白衣已换成了橘色为领,白纱为袖,穿嵌着金丝银线的女儿装。
面敷香粉,文青娥眉,点绛薄唇。眼角涂上了金粉闪闪,额迹贴上了五点红印拼成淡淡桃红。
一段弹罢,岳凌楼挑眼望向西尽愁,他很满意西尽愁看自己时脸上惊艳的表情。
的确是惊艳,西尽愁见过不少青楼的红妆美女,但却从没有人能让他有如此清晰地感到惊艳。连昔日江南第一的妓女,现在是天翔门旧门主夫人的欧阳扬音也不能。
那些女人美虽美,但看久了不觉就腻了。而岳凌楼的身上却有一股神秘的妖气,仿佛要诱人亲近,然而同时他混身又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难以让人靠近。正是这中间若远若近的距离,才令很多男人为他颠倒痴迷。
他究竟是人是妖?西尽愁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跌入了一个美色设成的圈套。
岳凌楼的确要用他的美色设一个圈套,但想套住的人却不是西尽愁,而是楼下的“飞鸿帮”代帮主——常桐。
岳凌楼的玉指还在移动,凄婉的旋律依依不绝。岳凌楼吸一口气,竟和着琴声唱了起来,那美妙绝伦的嗓音远不是“天籁”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一音刚发,满坐阒静。楼下的喝酒人竟忘了把酒咽下去,只愣愣地含在嘴里。青楼的女子们也一脸错愕,她们不知道姐妹里,何时有人能发出这样的仙音。
岳凌楼的唱词不过也是那些儿女情长空悲叹艳词,但自他的口中唱出却像是被失过了妖术一般,连西尽愁也呆住了。
“风无情,叶凋零。
心随风去,空留下,喃喃叹息。
君记否,雕阑水榭,共倚残霞;
君记否,玉砌楼台,醉看风雨。
尘缘欲断,香梦难续,
终是难守今世缠绵……”
一曲唱罢,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正如岳凌楼所料,那常桐确实已到了“翠微轩”的楼下,听罢这一曲,常桐忙招来老鸨问这歌者到底是何人。
老鸨笑道:“是翠微轩刚进来的一位姑娘。”
常桐急忙道:“你快把她叫下来,让本公子瞧瞧她的模样。”
老鸨面露难色道:“那姑娘现在还不能下来,她楼上还有一位客人呢……”
常桐有些怒意道:“我叫她下来也不行?”
老鸨道:“恐怕……是不行……”
常桐突然拍案而起,握紧一柄装饰地异常华贵的长剑道:“我倒要看看她接的是个什么客人,竟敢如此嚣张!”
说罢便提剑走上了木阶,跟着常桐来“翠微轩”的手下也都拿着武器跟了上去。
老鸨怕出什么事情,忙敢过去说了几句好话,但常桐此时哪里听得进去,推开老鸨冲上楼去。
其实那老鸨刚才说的一番话都是岳凌楼在今晨刚到“翠微轩”时教给她的,她既已收了岳凌楼的金子,也就乖乖地按岳凌楼交待的话说。
岳凌楼听见了楼下的喧哗声,知道是常桐就要上来了,轻轻一笑,对西尽愁说:“你可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记得。”西尽愁道,“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岳凌楼道:“很好。”
语毕,便听得“砰——”一声,门被常桐踢开了。
第十二章
见常桐硬闯了进来,岳凌楼假装一惊,然后站了起来,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赶过来的老鸨急忙抢着答道:“是‘飞鸿帮’的代帮主常桐常公子啊。”
老鸨的意思其实是想让岳凌楼知道这常公子不太好惹,让岳凌楼不要在“翠微轩”里生事。
而岳凌楼早已打定了主意,不但要惹事,而且还要惹大事。
岳凌楼对老鸨点了一下头,老鸨便把门拉上了,只留下常桐,岳凌楼和西尽愁三人在厢房内。
关门时,那老鸨还非常不放心地望了岳凌楼一眼,仿佛有些后悔当初答应让岳凌楼他们进来了。
岳凌楼对常桐行礼说:“小女子名叫凌楼,不知常公子来有何贵干?”
“凌楼?岳凌楼!”西尽愁愣住了想,“难道此人就是即将上位的‘天翔门’东堂堂主岳凌楼,也是尹昀临死前要叫自己小心的人?如果他真是岳凌楼,那么他为什么不乖乖呆在杭州等着即位,跑到这千里之外的云南来做什么?”
那常桐见了岳凌楼,七魂早已被勾走了六魄,一改刚进门的凶神恶煞,说话的语气也温柔起来,好像生怕吓坏了他眼前的小美人似的。
“不干嘛,就是想要见见你而已。”常桐边说着边伸手,想在岳凌楼的脸上摸一把。
只见岳凌楼把头一偏,让常桐摸了个空,说:“那常公子现在见也见过了,还想做什么?”
“还想做什么……你问我还想做什么……”常桐用他色咪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岳凌楼说,“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了……大家都会不好意思。”
常桐这个“大家”里,可没有包含站在一旁的西尽愁,因为现在他的眼里就只看得见岳凌楼了。
岳凌楼笑道:“常公子大概还不太明白,凌楼每天只接一位客人的……”
“一位?我不就是一位吗?”
“那边那位公子可是等了很久了……”岳凌楼说着,望了望还站在窗边的西尽愁。
常桐也顺着岳凌楼的眼神望向了西尽愁,吃惊地道:“他?”
西尽愁左顾右盼一阵后,发现这房间里的确没有第四个人了,才用手指着自己,也很吃惊地道:“我?”
岳凌楼对西尽愁点头,而常桐却因为看着西尽愁,而没有发现岳凌楼的小动作。
“你已经接他了吗?”常桐回头问岳凌楼。
岳凌楼道:“还没有。”
常桐道:“那就对了,既然你还没有答应接他,又为什么不可以答应接我呢?”
岳凌楼道:“因为那位公子……比你先到。”
“那么……”常桐的目光突然变得凶险起来,“……他死了呢?”
“那……常公子就是凌楼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了。”
“好!好极了!”常桐大笑,转身拔剑朝西尽愁挥去,而剑未落下,就被西尽愁用两指夹住了。
西尽愁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如果常公子你真这么喜欢这位凌楼……姑娘,我就让给你吧。”
西尽愁说“姑娘”这两字说得很吃力,而常桐只当西尽愁是被自己的剑吓得结巴了,得意地收剑笑道:“算你识相,本公子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
岳凌楼狠狠地瞪了西尽愁一眼,而西尽愁却假装没看见。本来西尽愁也只是答应呆在岳凌楼身边而已,并没有答应要帮他做打手。
常桐已走到岳凌楼身边,搂住了岳凌楼的肩膀,对西尽愁说道:“你现在还呆在这里干嘛?出去。”
西尽愁道:“我不能出去。”
常桐一愣,道:“好。本大爷今天心情好,你不出去,我们出去。”
说罢向门口走了一步,而西尽愁立刻跟上一步。
常桐回头又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西尽愁道:“没什么意思,跟着你们而已。”
常桐道:“那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西尽愁道:“跟到今晚。”
常桐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和这美人在鱼水之乐的时候,你也要在旁边看着?”
西尽愁想一想道:“嗯……‘那个人’的意思……好像是这样没错。”
这个时候,被常桐搂入怀中的岳凌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岳凌楼当然知道西尽愁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正是自己。
常桐这时候的怒火又被西尽愁给点旺了,叱喝道:“好大的胆子!”便又拔剑朝西尽愁砍去。
一瞬间,只在一瞬间。
常桐的剑断了,“当——”一声脆响,就已掉落在地。常桐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像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
不止常桐,连岳凌楼也不敢相信。
他们都只看到西尽愁一挥手,掠起一道细如丝白光,随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