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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楼竟然说他想帮一个人,一个外人。莫名其妙地,西尽愁竟有些嫉妒起这个叫常枫的人了,他把视线移向窗外,淡淡道:“我一直以为你的血是冷的……”
岳凌楼走回西尽愁的身边说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像是一个弃妇。”西尽愁苦笑。这时候,从门外又走进一个人——丘然。从一踏进这门,丘然就觉得这屋里的气氛僵僵怪怪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西尽愁和岳凌楼两人都呆呆地立着,于是丘然捋一捋胡须对岳凌楼说道:“岳公子,你好些了吧?”岳凌楼点头后随即问道:“常枫呢?”丘然道:“他已经跟‘镇南镖局’的人去兴和了。”一听说是去兴和,岳凌楼的唇角便扬起了一个弧度,问道:“黎成绎是要带着常枫回兴和收罗旧部吗?”出乎岳凌楼意料的是,丘然竟然摇头了,然后慢慢说道:“他们回兴和……是去收尸的。之后常枫便会跟着他们回京城,不再过问‘飞鸿帮’的事情。”
“不再过问!”岳凌楼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威震关中的“镇南镖局”黎成绎,竟然会不管“飞鸿帮”的事情,而只是带着孙儿灰溜溜地跑回京城就算了,他竟然能忍得下这口气。如果是在十年前,黎成绎是决不会让此事就此罢休,但现在,诺大个“镇南镖局”只能靠他一人撑着,他年事已高只想保住现状,不想再到处树敌了,年青时的那股壮志雄心早已被岁月消磨殆尽,这一点是岳凌楼没有想到的。
突然,岳凌楼又要开门出去,丘然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岳公子,你等等。”岳凌楼果然停住了脚步,回望丘然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丘然道:“岳公子大概还不知道吧,常枫的疯癫是因为后脑被三枚银针封|穴,现在银针已经取出,他也已经正常了。”“他正常了?”岳凌楼和西尽愁同时道,又都随即陷入了思考。
“这样更好,丘大夫,可否借我一匹快马?”岳凌楼决定如果“镇南镖局”的人不肯帮忙,那么他就以“天翔门”东堂堂主的身份重整“飞鸿帮”。现在常枫不傻了,那么“飞鸿帮”的下任帮主就非他莫属,但这一切都要以先找到常枫为起点,所以现在自己也必须赶去兴和。丘然对岳凌楼心中的想法也已猜到了几分,道:“秀婷的命都是你救的,区区一匹马算什么,岳公子你自己到马棚里去挑吧。”
“我要救的不是你夫人。”岳凌楼说这句话时,已经推门走了出去。丘然背对着岳凌楼说道:“是啊,你想救的人是常枫。”“你看着我说干嘛?”西尽愁对丘然抱怨一句,听到常枫不傻的消息,西尽愁竟然有如临大敌的感觉,又接着道:“丘大哥,我也要借你一匹马。”说罢,西尽愁也跑了出去。只留下丘然一人在房间里笑得意味深长,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自命风流的西尽愁,这次竟然栽倒在一个男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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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和城,“飞鸿帮”总舵被炸毁,已经过去五天了。昔日的兴盛已成为一片废墟,再不见往日的气象。暮霭沉沉,天边一片红霞,映得这一片荒景更凄凉。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飞鸿帮”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黎成绎,黎震,黎雪,以及十多个镖师踏上这一片废墟,不免感慨万千。但是,令“镇南镖局”的人吃惊的是,在这废墟旁边竟然有一排排的土坟,像是早在五天前就修好了。黎成绎大吃一惊,不知是什么人为他们收的尸。蓦然,黎成绎看见在废墟中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忙走了过去。那乞丐模样的老人抬眼看了来人一眼,并不说话。随后,黎雪跑上前去问道:“请问老人家你知不知道,这坟是谁给修的?”老人这才慢慢说道:“是一个玄衣男子,手中还带着柄银白的长剑。”
银白的长剑?这天底下用银剑的人多的如牛毛,怎么知道是谁。想到这里,黎雪又问道:“那老人家,他有没有留下名字?”老乞丐点点头,斩钉截铁般说出一个字:“有!”黎雪急忙又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老乞丐笑笑说道:“姑娘你不要急,他留下的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炸毁这里的人的名字。”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一齐说道:“是谁?”而那老乞丐却又笑了,说道:“五天前,那人给了我点酒钱,让我在这里守五天,如果有人来问就把这个名字说出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你们却是第一个过来问我的……”
见那老乞丐唠唠叨叨,黎雪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那到底是谁?”老乞丐见来人心急的样子,不急不徐地道:“如果你们再给我几个酒钱,我就告诉你们……”“你这人怎么这样!”黎雪急了,而黎成绎却平静地掏出几两银子递给那老乞丐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那乞丐接了钱,笑嘻嘻地道:“那人的名字就是——岳凌楼。”
岳凌楼?难道是杭州“天翔门”的岳凌楼?“镇南镖局”的人又蒙了,这次总舵被炸,“天翔门”的人也死伤惨重,岳凌楼为什么要害自己人呢?“天翔门”东西两堂的堂主贺峰和荆君祥的争斗,也只是“天翔门”高层的人心知肚明的事,在外人是看不到“天翔门”内的种种冲突的。所以远在势力在京城和广州的“镇南镖局”就更不知道了。
听到岳凌楼这个名字,还有一个人比“镇南镖局”的人更加吃惊,就是常枫。凌楼……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蓦然,常枫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白色的身影……凌楼,叫我凌楼……,常枫甩甩头,那个白影难道就是岳凌楼?是炸掉总舵的人……
“常枫哥,你怎么了?”黎雪发现常枫的脸色有些发白,关切地问道。看到总舵的这副惨象,黎雪不由得开始同情起常枫来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即使已往的记忆已经丧失了,但触景生情难免不会勾起了他的一点回忆。黎成绎看了看常枫说道:“我们今天就在兴和住一天吧,枫儿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起程回京城。”
“明天就回去?”黎雪突然大嚷道。一旁的黎震瞥她一眼说:“明天怎么不能回去?”黎雪支支吾吾半天回不了话,她总不能说她想见到西尽愁以后再回去吧。杭州名剑门,第一名剑西尽愁,黎雪在京城就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对他莫名的崇拜。上次在去离阳的路上,意外地碰上了这个神秘的人物,后来在离阳镇上又看到了他的马,想必西尽愁就在离阳附件,就这样回去了连他的脸都没看到,这叫黎雪怎么甘心呢?
支吾了半晌,黎雪终于想到了借口,对黎成绎说道:“爷爷,这‘飞鸿帮’的仇难道不报了吗?”黎成绎苦笑道:“报仇?找谁报仇啊?‘飞鸿帮’本就不是我黎家的家业,而且你们的姨妈是死在戴安手里的,我们难道要找死人去报仇吗?”“那还有堂哥呢……”黎雪一时嘴快,竟没有想清楚但话以出口,暗叫不妙,想道:“我怎么竟忘了堂哥是被西尽愁杀的……啊……那个,其实……堂哥他花天酒地,死了也无所谓啊……”黎雪本想帮西尽愁说话,但黎成绎却皱起了浓眉,狠狠道:“混帐!你怎么能说你堂哥该死呢!”被黎成绎这么一吼,黎雪吓得收了口。
黎成绎自言自语道:“西尽愁,常桐与你有什么仇,你竟然要杀他。常桐一死,‘飞鸿帮’就乱了,这一乱‘天翔门’又趁虚而入,罪魁祸首是你西尽愁!”黎雪在心里恨不得把自己掉起来抽,现在莫不是爷爷要去找西尽愁报仇了?正在黎雪担心之时,黎成绎的语气却又缓和下来,道:“西尽愁,你若再敢招惹我‘镇南镖局’,我决不对你手下留情。”一听这话,黎雪算是安了下心,想:“还好还好,爷爷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他不会追究了。”见黎雪一会儿急,一会儿又喜的表情,黎震在旁边偷笑起来。身为黎雪的哥哥,那个小丫头心里想的什么他还能不清楚,在京城时就老爱缠着从江南来的人打听西尽愁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西尽愁就在附近,能不兴奋吗?黎雪瞪了黎震一眼小声道:“笑什么呢,恶心死了。”
黎雪爱说黎震胆小,黎震爱说黎雪霸道,也许在外人看来这一对兄妹老爱互相讽刺,互相拆对方台,但他们却都明白自己是离不开对方的。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应该算好,还是应该算不好。
黎成绎朝着身后的镖师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往回走。黎震和黎雪也跟着大队人马走了,只有常枫一人呆在原地,动也未动。黎雪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走啊?”常枫道:“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儿。”这一走,也许一辈子就再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想到这里,黎成绎说道:“雪儿,我们先走吧,让你常枫哥多呆一会儿也好。枫儿,你知道回客栈的路吧?”常枫对黎成绎点点头,然后望着“镇南镖局”的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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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两个人站着望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们已经走了。”西尽愁突然说道,他站在岳凌楼的背后。岳凌楼淡淡回答道:“我也看见了。”西尽愁道:“你不想出去见常枫?”“不想。”岳凌楼的声音很低,低得让西尽愁几乎听不到。“我倒真是搞不懂你,你从离阳赶过来,不就是为了找常枫吗?现在他正好一个人,你却又在这里畏缩不前了。”
岳凌楼现在注意的人不是常枫,而是那个走过他们身边的老乞丐。“你站住!”岳凌楼一声喝住那乞丐道,“你刚才跟那些人说了什么?”那乞丐笑笑道:“想不到我守了五日,生意竟全是最后一天才到。你若想知道便给我老乞丐一点赏银吧。”赏银?岳凌楼冷笑两声,然后阴恻恻地说道:“你的命值得了多少钱?”见老乞丐一惊,岳凌楼接着道:“要不要我把它取出来……交给你当赏银?”说这话时,岳凌楼已经箍住了那老乞丐的脖子,把那乞丐脸都吓得煞白了,连连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岳凌楼松了手,说道:“还不快讲。”那乞丐捂住脖子咳嗽两声后道:“我告诉他们这个地方是被岳凌楼炸的。”岳凌楼惊诧道:“什么!”见岳凌楼又翻了脸,那乞丐连忙又补充道:“这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子饶命啊。”岳凌楼这时平静了下来,说道:“我不杀你。但你告诉我是什么人让你在这里传话的?”老乞丐一听岳凌楼不杀他,立刻松了一口气,道:“是一个拿着银白色长剑的人……”银白色长剑……岳凌楼和西尽愁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谢秦。岳凌楼有一点想不明白,谢秦怎么会知道是自己炸了总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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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岳凌楼尾随着“天翔镖局”的人赶到兴和,误抢的正是谢秦的马。失去马的谢秦,等赶到兴和来时,这里早已一片火海了。谢秦不会知道岳凌楼曾经来过,但他却知道是岳凌楼引燃的炸药——因为有人告诉了他。这个人就是“七巧剑客”——沈重元。岳凌楼所做的一切事情,沈重元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不出面阻止,因为他不想自己去冒险,于是他告诉了谢秦,他知道谢秦是决不会饶过岳凌楼的。如果谢秦杀不了岳凌楼,沈重元不会有损失;如果谢秦杀了岳凌楼,沈重元也有一点功劳。
现在,沈重元早已赶回了杭州“天翔门”,把在云南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告诉了西堂堂主荆君祥。荆君祥听沈重元说完后,当然气得不轻,握拳狠狠垂到木案上骂道:“混帐东西,没想到我荆君祥竟然被这男宠一样的人摆了一道!他胆子也太大了!”沈重元在一旁道:“堂主息怒。这个仇自然是要报的,但岳凌楼现在还动不得……”荆君祥一听这话火又大了,叱道:“现在不早点除去他,难道要眼睁睁地看他登上东堂堂主之位吗!”沈重元阴恻恻地道:“正是。”荆君祥一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重元压低声音道:“岳凌楼这次敢这么嚣张,全是贺峰在撑着他,再加上他又是耿原修的宠爱,西堂这次又元气大伤,我们这样贸然动了他,只怕回两面树敌自取灭亡……”这些事情荆君祥又何尝没有想过,叹气道:“难道我们就忍了他吗?”沈重元道:“当然不是,我们应该让贺峰养着他。”荆君祥不解道:“养着他?”沈重元道:“堂主难道没有听过‘养虎为患’吗?岳凌楼决不是安于被贺峰管制住的人,等他的虎牙长长了,自然会反咬贺峰一口,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坐山观虎斗,尽收渔人之利了……”说到这里沈重元笑了起来,随后荆君祥也跟着笑了起来,道:“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忍了他让他为我们所用。”
沈重元突然又道:“是啊,到时候,也许他连耿原修也会帮我们除去了。”荆君祥道:“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