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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楼从来没有见过西尽愁这副模样,这副宛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战鬼的模样。他被西尽愁紧紧地搂在怀中,逃出了秘道,他不知道秘道外竟是一处悬崖,架于悬崖之上的是一座吊桥。双眼看不见的西尽愁只记得一条路,就是他走过的那一条路——从吊桥通向石渚的那一条路。
“抓住他们!”在这样的吼声中,西尽愁踏上了那座颤巍巍的吊桥,快要朽掉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桥下就是一条令人望之腿软的山涧。当西尽愁走过吊桥,跳上石渚的一瞬间,他转身斩断了桥索,于是便是“哗啦——”一声轰鸣,那危桥就耷拉到了对面的山崖壁上。那桥上的人有的被甩下了山涧,有的抓住了断桥挂在山崖上。
“凌楼!”西尽愁把岳凌楼放到了地上,问道,“你还好吧……”岳凌楼拂开西尽愁紧紧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望着五十米远的地面山崖上叫嚣的人群,淡淡说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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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雷“轰隆——”一声巨响,在西尽愁和岳凌楼头顶轰鸣着,伴随着的还有闪电凛凛的强光。石渚四面都被山涧环绕,通向对面唯一吊桥已经被毁了,飞鸿帮的人一直守在对面不肯离去,如果不是连续了三天的暴雨,恐怕他们已经修好桥过来了。
三天了,这场暴雨降了三天,西尽愁和岳凌楼被困在这石渚上也已经整整三天了。岳凌楼的头靠在西尽愁的胸膛上,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他们都已浑身湿透。“凌楼……”西尽愁突然摇了摇岳凌楼软瘫的身体,一股异常的热气从岳凌楼身上发了出来。把手拊在岳凌楼额前一探,西尽愁才发现岳凌楼竟然发烧了。
“你杀了我吧……”岳凌楼淡淡地说着,口中吐出的热气扑到了西尽愁的身上,“你杀了我,他们也许会放了你……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离开“花狱火”三天的岳凌楼身上已经生出了一块一块的红斑,虽然他们身边就是绽放地异常眩目的“花狱火”,但是却都没有成熟的花朵,所有没有用处。
西尽愁把岳凌楼抱得更紧了,突然不知从那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掰开岳凌楼的手指,硬塞到了岳凌楼的手中。恍恍惚惚的岳凌楼只隐约感到那是一串珠子,被雨水浇得冰凉的珠子,挣扎着睁开眼帘,看到的竟是那翠绿的颜色——“凌楼哥,这个,辟邪……保平安……”
“你……”岳凌楼认出这串翠绿的念珠,想问话却又问不出来。于是,西尽愁缓缓说道:“这是耿奕死前交给我的,我想他大概是想交给你的吧……”耿原修死的那晚,在杭州城西的荒坡上这串珠子被尹珉珉割断,但后来又被耿奕捡到了。
“凌楼,你记好,其实还有很多人希望你能活着……好好地活着……”顿了顿,西尽愁才突然又问道,“你愿意再跟我做一个交易吗?还是以人换人的交易……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而你的代价就是无论如何要活下去,活到获救的那一天……”
岳凌楼的肩膀突然颤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西尽愁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拍了拍岳凌楼的肩膀,西尽愁接着说道:“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被困在这石渚上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应该是三个人!”
“你说什么!”岳凌楼猛地抬起了头,“这里还有一个人?”
西尽愁微微颔首后说道:“的确还有一个人……不过是个死人……”说到这里时,西尽愁突然站了起来,从繁盛的花丛中拖出了一具尸体。岳凌楼的瞳孔收缩了,讷讷地吐出了两个字——“耿奕……”
“只要让他们以为我们都死了,他们就会离开了……”西尽愁边说着,边向岳凌楼走来。
“不!你要干什么!”岳凌楼也不知是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西尽愁撕扯自己衣襟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能想出这一个办法让他们离开!”西尽愁扼住岳凌楼的肩膀,朝着岳凌楼大吼了过去。看着岳凌楼怔住的苍白的脸,西尽愁皱了皱眉,一把脱下了岳凌楼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转身又把自己的衣服穿在了耿奕身上。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下来,不然耿奕,常枫,还有我,就算白死了……”西尽愁说完这句话,就向向石渚边缘走去,但他的脚却抬不动。岳凌楼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西尽愁的脚,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不……你不要去……杀了我吧,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做,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低头看着岳凌楼那副苦苦哀求的模样,让西尽愁心中一阵酸痛,“你还记得吗,凌楼……”西尽愁蹲下了身子,抚摸着岳凌楼被泪水弄污的脸颊,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时候吗……那天,你也是这样抓住我的脚……叫我救你……但是这次,你却是叫我杀你……”
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说不出来,西尽愁只是平静着注视着岳凌楼的脸,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岳凌楼了。
“你!”岳凌楼刚想要发话,但却突然被西尽愁点了哑|穴,声音戛然止住。
“你不要大吵大闹,他们会听见的……你听我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隐剑的秘密……”西尽愁说着缓缓抬起了右手,在岳凌楼的眼前停住,岳凌楼看到西尽愁的食指上赫然带有一只血红的扳指——那是以前所没有的!
西尽愁淡淡说着:“被传得很神的隐剑其实根本就不是剑,而是一个冰蚕丝做成的扳指状的暗器……冰蚕丝无形无色,肉眼看不见,但它只要沾到血,那鲜红的颜色就不会褪去……所以,隐剑不能杀人,如果隐剑沾到血,它就不再是隐剑了……”
西尽愁取下那枚血红的扳指待到岳凌楼手指上,说道:“你应该知道‘名剑门’认剑不认人的古怪规矩吧……现在,你就已经是‘名剑门’的首席弟子了……他们会收留并且保护你的。”
说完,西尽愁再次起身,但他这次却被岳凌楼抓住了手,被点了哑|穴的岳凌楼说不出话,只是狠狠地瞪着西尽愁,眼角边泪水不断地滚落。西尽愁想抽出手,但岳凌楼却猛一低头,一口咬了下去。手上传来的剧痛令西尽愁蓦然愁眉,只一瞬间,鲜血就顺着岳凌楼的嘴角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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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在石渚对面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一个一袭白衣的人缓缓从花丛中爬了出来,趴到了石渚边上,那白衣人的手中仿佛还拖着一个青黑衣服的人。悬崖边上的所有人都认为那个白衣人是岳凌楼,而那个被拖着的人就是西尽愁。因为他们以为那片石渚上只有那两个人。
突然,白衣人猛地一掀手,那黑衣人就被掀下了山崖!
同一瞬间,山崖对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他杀了西大哥!他杀了西大哥!”尹珉珉捂住头,不断地向后退着。
但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白衣人也陡然一翻身,跳下了悬崖……急速地坠入山涧之中,转瞬间就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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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西尽愁和岳凌楼都已死的飞鸿帮人,和紫星宫人都离去了。岳凌楼在几天以后被常枰所救,离开云南,到了京城。常枰也恢复了本来的身份——洛少轩。一年后,走私“花狱火”的案子在终于了结,已经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天翔门”宣告倒台,而十年前杭州都司岳闲的怨案也终于得以昭雪。
荒废已久的岳府的庭院里,岳凌楼走在如席的绿茵上,身旁的洛少轩摇摇扇子,悠然地踱着步子,说道:“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是朋友,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倒还可以成为亲戚……”
岳凌楼舒一口气,缓缓抬眼,问道:“什么意思?”
洛少轩笑笑道:“你在洛家也住了一年,觉得我妹怎么样?”
岳凌楼垂下眼,低喃道:“洛心儿么……”
“家父与岳前辈是故交,这你也是知道的。但是……”洛少轩顿一顿后又说,“洛心儿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你大概就不知道了吧……”
岳凌楼惊诧地抬眼看了洛少轩一眼,洛少轩立刻避开了岳凌楼的视线,又说道:“不过,我也不想把我妹嫁给一个生得比她还漂亮的人……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心里还想着其他人……”
岳凌楼抿嘴一笑,走远了。纤细如凝脂般的手指上,一枚猩红的扳指格外的刺目。在京城洛家住了一年,岳凌楼这次回到杭州,打算来这岳家故宅看一看后,就到“名剑门”去——以隐剑继承者的身份回去。
“在京城住得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杭州?”出发前洛少轩曾经这样问过。
“他会到那里来找我……”当时,岳凌楼是这样回答的。如果西尽愁还活着,如果他还想见我,他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杭州的“名剑门”。而我就会在那里等你,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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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大哥!”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声,一个娇俏的女子突然跑了过来,说道,“爹叫你回去吃饭了!”
“红叶,你怎么还是叫我西大哥……”河滩上,一个男人转头,为那女子把胡乱翘起的发丝为她掖到耳后。
那女子吐一吐舌头道:“改不过来了嘛……还记得一年前,就是在这个河滩上把你捡到,因为你是从西边漂过来的,所以就叫你西大哥。怎么,你不喜欢吗?难道你想我叫你……”女子狡猾地眨了眨眼,说道:“叫你……孩子他爹啊?”
“这丫头……”西尽愁收起了渔网,开玩笑地推开了红叶笑得乱七八糟的脸。但是,红叶的脸色却突然黯淡了下来,低声问道:“西大哥,你想要个孩子吗?”西尽愁竟一时被这话吓住了,他奇怪红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红叶低着头,继续说着:“西大哥,我嫁给你已经三个月了,你怎么……从来就不碰我……”
是呢,为什么呢?西尽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那半月形的齿痕深深嵌入肉里,一年过去了,依旧不见一点消退。红叶曾经开玩笑地说这是一个女子为了惩罚你这个负心汉,才咬上去的……
是谁呢?到底是谁呢?所有的记忆都已模糊不清,只有一丝淡淡的白影,在心底飘浮不定。每次在梦里看到那个白影,总想开口叫住,然而却叫不出名字……总觉得那是一个让人心痛的人……每次想起时,心口都是一阵刀绞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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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楼台,秋香院宇,
吟笑人来去,醉里且贪欢,
人无去处泪无助,薄命红颜。
可怜今夕月满西楼,
人已去,念悠悠。
——终——
《月满西楼》番外篇之鬼鸢
常枫是被一阵笛声唤醒的,那幽长幽长的笛声哀怨凄厉地就像是妖魅的嘶叫,想试着睁开眼,却因为不习惯突然入眼的光线而皱了皱眉。
“你醒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传来,一只冰凉的手,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常枫的脸颊,声音听上去很稚嫩,但却含着浓浓的妖气。
双眼终于适应了许久不见的阳光,常枫这才发现说话人是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女童,但眉目里却充斥着一种说不尽的媚气,成熟地就像一只修炼千年的狐妖。那女童的前额上用深紫的颜料描绘着诡异的图案,一直延伸到眼角,右眼下镶着一点半透明的紫晶宝石,幽幽地流转着梦幻般的光华。
“我……”常枫捂着头想要站起来,但是背脊却丝毫使不上力气,只能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继续躺在身下那张宽大地可以同时躺下二三十个人的圆形软垫上。那软垫用纯紫色作底,面上铺着白纱,白纱上零星地撒着缤纷的花瓣,周围坠着金黄的流苏,一挂薄如蚕翼的幔子自两丈高的地方洒落下来。
幔子之外是片紫竹林,枝叶的间隙里飞舞着绿毛的孔雀和金翅的鹦鹉,琪花瑶草,芬芳四溢。常枫一阵惊异,这样的地方,真的不像是人间,倒像是仙境。
“你先不要动,你的身体现在还动不了呢……”那女童的嘴角蓦然上翘,一抹怪笑浮了起来,“你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了,不过真奇怪……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伤成那样的人还能活着……”
听到这话,常枫才猛然回想起来,那天误撞机关自己被一块巨石压断了背脊,后来就昏迷不醒人世了。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难道这里真的是仙境?常枫正想着,那女童突然咯咯笑了两声,说道:“这里不是仙境,而是是紫星宫,你现在既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鬼……而是半个人,半个鬼……”
常枫诧异地正想问那女童如何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那女童又说话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你的身体有一半以上的东西……都是我给你的……”边说着,女童的手指开始在常枫的身体上游移,“你的筋骨有四分之三都是我给你的,你的肝脏也是我给你的,还有你的肠子心肺皮肤毛发……也都是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