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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她尖叫道,
“我们不争论这点,”老人慈祥地接口说,“但是肯定你不反对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但是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那女人反击说,“我叫安吉拉·罗素——安吉拉·罗素夫人——还有我,我和费尔德先生订婚了。”
“懂了,”奎因严肃地说,“安吉拉·罗素夫人,你跟费尔德先生订婚了。非常好!那么昨天晚上你在这些房间里干什么,安吉拉·罗素夫人?”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说,“你最好现在让我走——我没干任何出格的事情。你没权利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老家伙!”
埃勒里,站在一个墙角正朝窗外看,笑了。老警官弯身轻轻握住了那女人的手。
“亲爱的罗素夫人,”他说,“相信我——绝对有原因,不然我们为什么急着想知道你昨晚在这里干什么呢?来吧——告诉我。”
“除非我知道你们把蒙特怎么样了,否则我绝不会开口!”她喊着,甩掉了他的手。“如果你们抓住他了,为什么还要纠缠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费尔德先生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老警官厉声说,站起身,“我给了你很多暗示,夫人,蒙特·费尔德死了。”
“蒙特——费尔德——”那女人的嘴唇机械地移动着。她一跃而起,抓住裹在她丰满身体上的睡衣,盯着奎因无动于衷的脸。
她笑了笑,躺回到床上,接着又说:“——你在骗我。”是嘲笑的口吻。
“我不习惯用死亡开玩笑,”老人稍带微笑反驳说,“我向你保证我没有欺骗你——蒙特·费尔德死了。”她抬头瞪着他,嘴唇无声地动着。“而且,罗素夫人,他是被谋杀的。也许现在你会屈尊回答我的问题了。昨晚十点差一刻你在哪里?”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他的脸离她的脸很近。
罗素夫人身子一软躺在床上,大眼睛里开始露出恐惧。她目瞪口呆地凝视着老警官,在他的脸上却找不到安慰。她的哭泣变成了趴在皱皱巴巴的枕头上的呜咽。奎因走回去低声对刚刚走进房间的皮格特说话。那女人悲伤的呜咽突然平息了。她坐起身,用一块有花边的手绢擦了擦脸。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我懂你的话了,”她静静地说,“昨晚十点差一刻我就在这间公寓里。”
“能证明吗,罗素夫人?”奎因问道,手指头拨弄着他的鼻烟盒。
“我什么也无法证明,我也用不着证明,”她口气阴沉地反驳说,“但是如果你想找个不在犯罪现场的证人,楼下的看门人一定看见了我九点三十分走进这幢楼。”
“这很容易查清楚,”奎因承认,“告诉我——你昨晚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跟蒙特约好了,”她沉闷地解释说,“他昨天中午给我家打电话,我们约好昨天见面。他跟我说大约十点前出去谈个生意,要我来这里等他,我经常”——她停了一下又厚着脸皮说下去——“我经常那样来这里。我们通常亲热一番,晚上一起过,你知道——订了婚。”
“呃,我懂,我懂,”老警官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然后,他没有按时回来?——”“我认为他比他估计的时间会多耽搁些时间,所以我——觉得有点累就睡了会儿。”
“很好,”奎因很快地说道,“他告诉你他要去哪里,或者他做什么生意了吗?”
“没有。”
“我将非常感激你,罗素夫人,”老警官小心地说,“如果你能告诉我费尔德先生对于看戏是什么态度。”
那女人好奇地看着他,她的精神似乎正在恢复。“不常去,”她急促地说,“为什么?”
老警官微微一笑。“这正是问题,对吗?”他给海戈斯托姆打了个手势,海戈斯托姆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
“你能否给我一个费尔德先生私人朋友的名单?”奎因接着说,“还有你可能认识的生意伙伴?”
罗素夫人卖弄风情地把双手放在脑后。“说实话,”她甜甜地说,“一个也不认识。我是大约六个月前在村子里的化装舞会上遇见蒙特的。我们的订婚没让别人知道。实际上,我从没有见过他的朋友……我认为,”她吐露道,“我认为蒙特没有多少朋友。当然了,我对他生意场的伙伴也一无所知。”
“费尔德的生意状况怎么样,罗素夫人?”
“一个女人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她反驳道,完全恢复了她轻率的风格。“蒙特很会花钱,好像手里从不缺现金。他好多次一晚上在我身上花五百块钱。这就是蒙特——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家伙,他的运气真糟!闪谋Ρ础!彼亮艘幌卵壑械睦崴掖椅亲印?
“但是——他的银行存折呢?”老警官追问道。
罗素夫人笑了笑。她似乎拥有无穷无尽变化万千的情感。“从不过问,”她说,“只要蒙特待我不错,我从不过问这些事,至少,”她又说,“他也不会告诉我,我又何必操心?”
“昨晚九点三十分之前,罗素夫人,”埃勒里冷漠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
她吃惊地转身去找这新的声音。他们互相仔细地打量对方。有种温暖的东西爬进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谁,先生,但如果你想知道,去问问中央公园的情侣们。我在公园溜达了一会儿——只有我的孤独陪伴我——大约从七点半开始一直到我来到这里。”
“真走运!”埃勒里低声说道。老警官快步走到门口,冲着其他三个人摆摆手。“我们出去,你快穿好衣服,罗素夫人。我们等会儿离开这里。”他们鱼贯而出,她嘲笑地看着。
在起居室里四个人开始了匆匆忙忙但却彻底的搜查。
在老警官的命令下,海戈斯托姆和皮格特搜查房间一个角落里摆的那张雕刻的桌子的抽屉。埃勒里正兴趣十足地翻看那本关于通过笔迹判断性格的书。奎因烦躁地四处走动,然后将头伸进一个就在房间里的衣橱里。这是一个宽敞的衣物储藏间——各种轻便大衣、外套、披肩之类的挂在一根根子上。老警官搜了搜口袋,各种各样的一些东西——手绢、钥匙、旧私人信件、钱包——露了出来。他把这些东西推到一边。顶上一层放着几顶帽子。
“埃勒里——帽子,”他咕哝道。
埃勒里快步穿过房间,把那本他一直在看的书塞进他的口袋里。他父亲意味深长地指着那些帽子,他们一起伸出手检查这些帽子。有四项——一顶褪了色的巴拿马帽,两项浅顶软呢帽,一顶灰色一项棕色,还有顶圆顶礼帽。上面印的都是布朗·布鲁斯的名字。
这两个人翻看着他们手中的帽子,都立刻注意到三顶帽子没有衬里——巴拿马帽和那两项浅顶软呢帽。第四顶帽子,非常好的一顶圆顶礼帽,奎因正不满地检查看。他摸着衬里,撕掉了上面的皮商标,然后摇摇头。
“说真的,埃勒里”,他慢慢说道,“如果知道我为什么想在这些帽子中找线索,我会改变想法。我们知道昨晚费尔德戴了顶大帽,显然那顶帽子不可能在这些房间里。根据我们已有的线索,我们到达戏院时凶手还在里面。瑞特十一点钟来到这里,因此那顶帽子不可能被带到这里来。就此而言,凶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要那么干,即使他有体力那么做?他肯定意识到我们会立刻搜查费尔德的公寓。不对,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埃勒里。这些帽子里面查不到什么线索。”他厌恶地把圆顶礼帽扔回到架子上。
埃勒里站在那里思索着,脸上没带笑容。“你说得很正确,爸爸,这些帽子没什么意义。但我有种很奇怪的感……随便说一句!”他直起身摘掉了夹鼻眼镜。“你想过没有昨晚上除了帽子外也许还有费尔德的别的什么东西不见了?”
“但愿问题都像这个问题一样容易回答就好了,”奎因严肃地说道,“当然了——一根手杖。但是一根手杖——那就太简单了,有什么人进戏院时没有手杖而离开时拿着费尔德的手杖。我们又怎么可能拦住他辨认手杖呢?所以我甚至都没有考虑这件事。如果它还在戏院里,埃勒里,它会——那当然不可能了。”
埃勒里抿嘴笑了笑。“此刻我应该引用雪莱或者华滋华斯的话,”他说,“来证明我对于你杰出智慧的钦佩。但是我却只能想起这句诗,‘你的才华令我感动’,因为我刚刚想起这句诗。但关键是:衣橱里什么手杖也没有。像费尔德这种男人,如果有这么一根时髦的戬配晚礼服,那么完全可以肯定也有其他手杖配其他服装。这个事实——除非我们在卧室衣柜找到手杖,我表示怀疑,因为所有的外套似乎都在这里——这个事实就排除了费尔德昨晚拿着手杖的可能性。所以嘛——我们可以把手杖忘得干干净净。”
“不错,埃尔,”老警官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没有考虑那个。好吧——看看小子们进展如何。”
他们穿过房间走到海戈斯托姆和皮格特身边,那两个人正在翻查桌子。桌面上搜集了一小堆单据和票据。
“找到什么有趣的了?”奎因问道。
“没有见到一个有价值的,警官,”皮格特答道,“只是些平常东西——信件,主要是这个叫罗素的女人写的,非常肉麻!簧僬说ズ褪站葜嗟亩鳌T谡饫锉鹣胝业绞裁础!?
奎因翻看这些票据。“对,没有什么,”他承认说,“来,接着干。”他们把纸张放回到抽屉里。皮格特和海戈斯托姆迅速地搜查了房间。他们敲敲家具、桶桶靠垫下面、拎起地毯——干得彻底、熟练。奎因和埃勒里正静静地站着看,卧室门开了。罗素夫人出现了,身穿时髦的棕色的外套。她在门口停了一下,一双大而天真的眼睛环视着眼前的情景。
两名警察没有抬头接着搜查。
“他们干什么,警官?”她用一种慢吞吞的语气问道,“我好看的漂亮衣服呢?”但她的眼睛敏锐而又兴趣十足。
“一个女人这么快就穿好衣服了,罗素夫人,”老警官钦佩地说,“回家吗?”
她的目光射向他。“当然了,”她答道,眼睛投向别处。
“那么你住在——?”
她给了一个地址:格林威治村麦克道吉尔大街。
“谢谢,”奎因谦恭地说道,记下地址。她开始穿过房间。“噢,罗素夫人!”她转过身。“你走之前——能否告诉我们费尔德先生的一些交际方面的习惯。他是,你怎么称呼一个酒量大的人?”她开心地笑了。“就这些问题?”她说,“是也不是。我见过蒙特喝半晚上的酒,严肃得就像——就像一个牧师。我也见过他在别的时候只喝几杯酒就醉得一塌糊涂。分场合——你知道吗?”她又笑了。
“是啊,我们中的多数人都那样,”老警官低声说,“有的秘密你可以不说,罗素夫人——但是也许你知道他喝的酒是从哪里来的?”
她马上止住笑,脸上显露出无辜的愤怒。“你究竟以为我是什么?”她问道,“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说。有许多勤劳的私自酿酒的人,他们比那些想抓他们的人要高尚的多,真的!”
“众生之路,罗素夫人,”奎因安慰道,“不过,亲爱的,”他声音柔和地接着说,“我确信如果我最终需要那个信息,你会启发我,对吗?”一阵沉默。“我看就到这儿吧,罗素夫人。不要离开镇子,好吗?也许我们不久需要你的证词。”
“那么——再见,”她说道,昂起头。她走出这个房间到了门厅。
“罗素夫人!”奎因突然叫道,声音尖厉。她转过身,戴着手套的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笑容从她脸上退去。“自从本·摩根和费尔德解除合伙人关系之后他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才做了回答。“他是谁?”她问道,皱起了前额。
奎因直挺挺地站在地毯上。他难过地说:“没什么,再见,”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门砰地关上了。过了一会儿海戈斯托姆出去了,留下皮格特、奎因和埃勒里在公寓里。
三个人,似乎受到同一个念头的驱使,跑进了卧室。显然跟他们离开时一样。床上杂乱无章,罗素夫人的晚礼服和睡衣扔在地板上。奎因打开了卧室衣橱的门。“哈!”埃勒里说道,“这家伙对衣服有种秘密的爱好,对吗?是那类桑树大街上精品屋的服装。”他们仔细搜索了衣橱,但一无所获。埃勒里伸着脖子看上面的架子。“没有帽子——没有手杖,这就对了!”他带着满意的神态低声说道。皮格特钻进小房间里,回来时摇摇晃晃地背着一只没有装满的箱子,里面放的是盛液体的瓶子。
埃勒里和他的父亲弯腰看着箱子。老警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