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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几乎比雪花落地还轻,木屋的门外掠过几条劲装人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黎一帆还会以为这是身上悬着钢丝绳的电影特技,可是这是真的,这些人各个身材魁伟,少则也要在七八十公斤以上,他们掠过之处,雪地上却只留下意层层浅浅的痕迹,就像微风拂过水面时留下的波痕那幺浅淡,如不亲眼所见,绝不会看出是脚印。
黎一帆大气都不敢喘。
几分钟后,人影又掠了回来,几个人聚在门前。
黎一帆很是奇怪,为什幺他们不进到屋里来?而且好象根本没看到龙野岸和他一样,这样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早没什幺遮蔽处了,真是奇怪!
「我们又兜回了原地。」其中一个颇为高瘦的男人说。
「该死的,龙野岸又布阵了。」一个矮墩墩的男子用尖利的嗓音叫。
「妈的!上次看到那家伙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杀了他的!」另一人说。
「他也太狡猾了,可是上面又不准伤害他分毫。」高瘦男子叹口气,「眼前重要的是走出迷阵,刚发现了线索,在这里一耽搁,肯定又让他跑远了。」
「我来看。」一个挺斯文的人飞掠了出去,约莫盏茶功夫又回来,「是根据河洛图上小周天变化的阵势,跟我走吧,快!」
风行于水,眨眼间,八条人影就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中。
整个过程中,黎一帆与龙野岸的身体都紧贴着,肌肤相亲的感觉让黎一帆觉得寒毛直竖。突然,一阵轻风而过,从身后男人传来的味道像一尾狡猾的小鱼游进他的鼻翼,闻上去有点辛辣,有点清新,有点炽烈又有点忙忙碌碌的尘土味道,充满性感诱惑,嗅着嗅着,黎一帆的心悄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从那里面沽沽流出的东西,世人一般称之为——陶醉。
微风而起的涟漪,间歇地将雪地化为碎银,风过之后于回复到令人感动的静谧。
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似轻梦一层层涌来,温柔似母亲的抚摩,也许是眼前这梦幻般的景色,也许是身后暖暖的温度,黎一帆的呼吸慢慢变得顺畅起来。
龙野岸的手一直紧搂在他的腰脊处,大掌如暖炉,温热从皮肤的表面一波波的渗入到血脉里,让他舒服得再次朦胧了双眼,可是疑问又让他不甘心:「那些人是追你的吗?」
「嗯。」龙野岸将衣服裹紧,不让一丝丝冷风袭进来。
「他们为什幺不进来?难道看不到我们吗?」黎一帆对于所谓的阵势的知识大多来源于武侠小说,虽然《孙子兵法》、《三国演义》之类的书上也经常提到排兵布阵,那感觉和这种神奇的阵势是不同的。
刚才那几个人在门口时,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可龙野岸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所谓的『阵法』真的这幺神?神到明明近在咫尺,却视若无物?
「看不到。」龙野岸淡淡地说,似乎这行同于巨大隐形衣的『魔法』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哇!」黎一帆回过看着他,眼中满是崇拜,「你是怎幺弄的?神奇哦!」
「呃——就是这样子。」龙野岸的手指在黎一帆的胸前比划着,「左弄弄,右弄弄,借用树木的移位,将视线交错,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会错过这个古庙。」
「啊……咦……呜……我、我明白了……」黎一帆心头开始冒火,这个该死的男人,果然是个该死的Gay,居然这种时候也不忘大吃豆腐,可——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幺窝囊过,明明身上有几千只毛毛虫一样,他还是无法移动分毫,似乎有一种魔力胶将两人的身体粘合在一起。
「我明白了,原理就是形成一种视觉上的『盲点』,神奇哦,没想到古老文明这幺神奇!」黎一帆有点兴奋地说。
「是吗?」龙野岸似乎觉得他亮闪闪的眼睛更神奇一点,就俯下脸去仔细盯着瞧,呼吸的气息交汇,鼻翼与鼻翼之间仅一厘米之隔,黎一帆吓了一跳,想骂他却发现自己说不了一句话。
眼神如二百五十万的电流交汇,甚至听得到『劈劈啪啪』的声响。
黎一帆下意识地向下滑,龙野岸浑身散发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强烈得犹如山雨欲来,风暴将临。
「啊……呃……敌人走了,我们也该走了吧?要在这里等死吗?」黎一帆给这个危险得男人一个白痴般得笑脸,僵硬而心虚。
「不是等死,是等人。」龙野岸用他长长的手指拨弄着黎一帆的头发,这短短的头发似乎让他倍感兴趣。
「还有敌人吗?」黎一帆有些担心地问。
「是啊,而且是很厉害的‘敌人’,这个小阵是难不住他的。」龙野岸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面临一个十分强大的敌手,你会怎幺样?」
黎一帆略微沉吟了一下,人生在世总会面临许多危险,而一个人的成功与否关键就在于对待危险的态度与方式,所以他老老实实地问答:「我不知道。」
「哦?」龙野岸似乎有点意外。
「因为只有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对策,我对目前的情势一无所知,所以不能妄下定论。而且我不会武功,不懂兵法,为了避免盲目地把自己送到刀口上,我还是沉默比较好。」
「一帆,你总是令我惊奇。」龙野岸再次抬起他的脸,黎一帆水样的眼睛里却闪着成熟男人才有的睿智与沉稳,龙野岸笑起来,像个孩子般稚气,「幸亏我没看走眼。」
黎一帆送他有个好奇宝宝的眼神,龙野岸却不回答,径直傻笑,似乎终于安了什幺心。
「奇怪的人。」黎一帆小声嘟囔一句。
「其实,我现在等的是一个不算敌人的人。」龙野岸笑着说。
「那也不算朋友吧?」
龙野岸笑而不答,过了片刻又说:「如果有一件事你很想做,而别人却都告诉你不能做,也做不到,你会如何?」
「干吗?你要做主考官啊?」黎一帆白了他一眼,可是看到龙野岸认真的眼神,他又无奈地叹口气,再次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小时侯,我妈妈常对我说:『如果别人问你能不能摘天上的星星,你先别忙着说不能,你应该说——让我试试吧。』」
龙野岸的笑容消失了,沉默了许久,才说:「说的好,人不应该绝望,应该学会试一试,老子说『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也是这个意思吧。」
「应该吧,呵呵……」黎一帆尴尬地笑,什幺老子孙子的,不要吓他,他大帅哥可是很少钻研古文的。
「我也确实该试试了。」龙野岸用一种梦游般的语调说,随即从腋下抱紧黎一帆欲逃的身体,像按住无谓的波涛奔涌一般,紧紧贴着肌肤抱着他。
「试、试什幺?」黎一帆额头冒出几颗汗珠,为什幺他有一种大势不妙的预感?他啊,不要吓他!
「嘘——」龙野岸示意他不要再讲话,空气又安静下来。
可是黎一帆的内心一点也不安静,不仅不安静,简直是十二级的暴风翻滚。
在拒绝蜜语与柔情的迷乱间,黎一帆显得几分晕眩的沉醉,有种陷入深渊的失重轻飘,更有几分挣脱束缚般的兴奋雀跃。
可惜,没有任何情Se动作,龙野岸只是安静地抱着他,沉沉地睡去。肌肤相亲的感觉让黎一帆寒毛直竖。
腰间的鼓动与心脏的跳动合二为一,黎一帆打了个哈欠,像只暖炉旁的猫咪一样慵懒而舒适。他模模糊糊地想,幸好是遇到龙野岸,如果是一个女人,现在该费心操劳的恐怕就是他了,哪还有闲情逸致睡觉。
不!不要说女人,即使是一个现代都市的男人,现在处理困境的重任也一定会落在他肩上。
他是一个很会玩,但更能承担压力与责任的男人。他的成功有多大,他的荣誉有多高,他付出的努力就有多少。他一天花六个小时玩耍的话,那他会拿十二个小时来工作,偏偏羡慕他的人只看见他的玩耍,看不到他工作的时候。
现代的男人,已经越来越退化。
在世纪初的时尚舞台上,「中性化」潮流是双向的,女性要有点男子气,男人要有点女人味,与强悍的『女强人』,不羁的『酷姐』,生猛的『辣妹』,野性的『坏女孩』相对应的是:温柔的『奶油小生』,清纯的『靓仔』,多情的『大男孩』,柔情似水的『新好男人』,以及游戏人生的『Play Boy』。
在男人身上已鲜少见到大江东去的万丈豪情,金戈铁马的英雄气概,物质的高度丰富造就了一个温吞的年代,以及比年代更温吞、骨子里透着阴郁的男人。
黎一帆承认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在金钱的追逐中迷失自己,在性欲的放纵中麻醉自己,在垃圾食品中拼命地糟蹋着自己……
所以,龙野岸带给他地冲击是很强烈地,用他自己的口头语来形容就是——神奇!
熊掌是怎幺得来的?
五行奇门阵是怎幺设置的?
为了等一个朋友,冒着被追杀的危险,枯坐在荒野雪地中,这是不是就是君子之诺?
龙野岸,我实在很想了解你……
正要沉入睡眠,却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的黎一帆猛然睁开眼,先是看到卡住他脖子的一只手,在大脑来不及思索之下,他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这一拳快、准、狠,一记漂亮的直拳,正中来人的面门,来人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被击倒在地上,并且很光荣的鼻血直流。
来人倒地的同时,右脚由下而上挑起,正巧踢在龙野岸的双腿之间黎一帆的腰部位置,这一脚比刚才那一拳更快、更准、更狠,所以刚才的男人倒下去,而黎一帆此时就直直地飞上了天。
在空中的感觉类似于坐超速电梯,黎一帆双手抱膝,做了一个漂亮的三周半小空翻后,如鹰鹫般重重地扑在了来人的身上,不容他翻滚开,双手已经紧勒住他的脖子,直到来人狂咳,眼泪鼻涕横流开口求饶了,他依然没有松开手,他认定这个人是来暗杀龙野岸的。
「咳……咳……我是……朋友……」来人声音断断续续的。
「放开他吧。」从来人进古庙之前就已经醒来的龙野岸依然大模大样的倚靠在墙上,懒洋洋的,「打架之前最好还是穿上衣服,否则有人要狂喷鼻血而死的。」看似随意一丢,T恤和长裤却正好落在黎一帆的身上,护在了腰腹间。
「生死事大,失节事小。」既然知道没什幺危险,黎一帆也就放松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这位仁兄,小弟沈风这厢有礼了。」沉风用雪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潇洒地弹了弹身上的雪花,然后冲黎一帆弯腰深深鞠了一个躬,一揖到地,不仅鞠躬,嘴里还唱戏般的念叨着。
「啊,兄台客气了,小弟黎一帆还礼。」黎一帆努力回想古人的说话习惯,也有样学样地一揖到地,可是他不知道,这样的作揖是需要穿着长袍大褂时才行的。
「客气客气。」沉风又站直了身子,目光中满是促狭之色,黎一帆这才发现自己被耍弄了,但是他却没有生气——眼前的男人有一张让人无法生气的脸,头发整齐地向后梳拢,露出形状娇好的额头,端正的剑眉显得英气勃勃,狡黠的笑容和他的薄唇搭配的天衣无缝,一身雪白长衫更衬托得他如玉树临风,飘飘似仙。
「你的个性还是这幺恶劣,这下载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里,还没接受教训吗?」龙野岸冷冷地对沉风说。
「什幺?」沉风这回倒是明显地大吃一惊,「他真不会武功?」
「当然。」在肢体的亲密接触中,龙野岸早就知道黎一帆的体内并未充盈着习武人所拥有的『内气』,只有拥有一副比较健康的身体而已,所以——黎一帆对于危险的反应之灵敏,回击之迅猛,也让他颇为吃惊,也更觉得有趣。
「呵呵……我不懂武功,不过我大学时是跳水队的,偶尔也练练拳击。」黎一帆现在觉得除了龙野岸像只野兽一样颇为可怕,像沉风这样的古代习武的人也不过尔尔,他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无能之辈。
「拳击?跳水?那是什幺稀奇功夫?」沉风疑惑不解地问。
「啊……哈哈……这个嘛……就相当于拳法吧?」黎一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现代搏击术与古代武功的微妙差别。
「少罗嗦!反正你输了。」龙野岸冷哼着,「还没用我出手呢。」
「啊哈哈……马有失蹄,人也难免失手嘛。」沉风不尴不尬地笑着,「轻敌所致,我还以为他是你等不急自己找的面首呢!」
面首?!
他有没有听错?黎一帆火大起来,恨不得当场就抽沉风一个耳光,「沈老兄,比一比,你更像个小白脸吧?」
沈风和黎一帆的身高差不多,但是不知是衣服的缘故,还是怎幺,他显得更纤瘦一点,颇有楚楚动人的韵致。
「哦?有吗?」沉风兴奋地喊,「人家有那幺英俊吗?可以做面首了,哦呵呵……小岸岸,早知如此,就不用我大费周章去找什幺人了嘛,把我送给你不就结了?」说着抛给龙野岸一个媚眼,让黎一帆一阵恶寒,直想吐。
「少来!」龙野岸嗤之以鼻,「做面首光有张脸蛋管什幺用?关键是下面的真家伙,唾!」
「哎哟哟,你怎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