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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要要。”周静看她脸色实不对,只好松口,顺手牵了她窗台上晒干一些南瓜子,攒手里嬉笑着,“这个也给我吧。”
禾蓝无奈地摇着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谢岭是她父母世时同事,因为一些事情退出了情报局,后来做了雇佣兵,遇到周静以后,他就做了一个普通人。他是个性子很好男人,想不到遇到那么一个女人,不但骗光他钱,给他留了大把赌债,还带走了他们儿子。谢岭死前,应该也是后悔吧?
禾蓝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
这么多年过去,根据白东楼给线索和她调查,那些事情也渐渐浮出了水面。只是,她现还没有能力报仇,只能隐忍。蛰居这个小镇已经有半年了,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日子,仿佛白潜还她身边。
想起白潜,她眼眶不由自主地湿了,忙抬手抹去。
换了条青绿色纱笼后,她给自己露出肌肤上抹上了青草膏以防蚊虫叮咬,才敢出门。
沿着小路向小镇东南部走去,禾蓝到了一处山谷,这里种植地是各族各家私属,也有一些雇佣土地。
自从上个世纪中叶开始,中、缅、泰政府联合缉毒,罂粟种植地就渐渐萎缩,到了小镇,这一带地区已经很难看见罂粟花了,而是被各种谷物和咖啡等植物替代。
不过,禾蓝很清楚,这地方地形复杂、民族纷乱,暗处还有不少毒源,被一些军阀和特区首脑所掌控。
山谷里气候加湿热,阳光毒辣,穿着纱笼可以好地透风,身上擦一些防晒药膏就可以了。
禾蓝负责是谷中东南部一块小麦种植地。从山谷入口狭隘小道慢慢走进去,两旁是茂密草木,静谧中传来潺潺水声,像风铃谷中空旷回鸣。
远处视野可及地方,飘来奇怪香味,带着一种特殊甜腻。禾蓝知道,那是深处罂粟田,名义上是小镇东区黑帮掌控,实际上就是特来区首脑军阀杜洋暗中操纵。他们虽然臣服于中央政府,毒品贩卖方面,却一点也不含糊,甚至还因此得到了很多便利。
走了会儿,绕过一条清澈小溪,禾蓝到了山谷东南边缘,脚边慢慢出现色彩纷乱罂粟花,随风而摆,风里甜腻味道加深了些。远地方是另一片种植地,漫山遍野都遍布着罂粟田。
“来了。”面前灰绿色藤屋高楼里走出个围着红色纱笼老妇人,沿着竹制木梯缓缓走下,递给她一杯大麦茶,“渴了吧?”
老妇人笑着,脸上皱纹挤一起,勾出了丘壑。
禾蓝对她行了个合十字礼,双手捧过杯子,喝了几口,干燥舌头才缓解一些。
老妇人领着她上了高楼,一边窗子开着,有微风徐徐吹进,卷进罂粟香气。另一边窗子也被老妇人支开,给了她一个藤条编制垫子。她们面对面跪下来,喝着杯茶。佳种植时候还没到,禾蓝也乐得休息一下。
“近气候不是很好。”老妇人重重叹了口气。
禾蓝道,“这是为何?”
“降水过多,太过湿热,根茎会坏死,这一次收成,恐怕不能向上面交代了。”老妇人说道。
这块小麦地也是特来区政府下辖,他们既做正当种植作掩护,也种植罂粟贩卖毒品。不过,这样谷物地盈利自然比不上罂粟地,想必过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会被重征用,用作罂粟种植。到时候,就会像和这里接壤其他种植地一样,弥漫着那种罂粟花气息,甜腻地让人作呕。
两人聊了会儿,话题有些沉重,渐渐冷了场。
禾蓝叹着气,等茶杯温度手里慢慢冷却,楼下传来了车子行驶声音。到窗口一看,几辆军绿色越野车从远处茂密热带森林中穿出,泥地里驰了会儿,纷纷停楼下。
车门打开,几个穿着迷彩服士兵训练有素地跳下来,持枪把住了这里。
禾蓝还没有从这种变故中反应过来,“咚咚咚咚”脚步声就上了楼,为首是个俊朗男人,高大挺拔,大约三十多岁年纪,脸上带着恰当笑容。
他用泰语说了句什么,对老妇人行了个合十字礼。
老妇人脸色很冷,根本就不想理他。
杜枫也不意,继续用泰语和她说着,态度和善,似乎是劝诱什么,周围士兵却全副武装地提着枪,表情威严。
禾蓝能听懂一些,却不能全部听懂。
大抵是谈得不太愉,杜枫对她告了别,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要离开。禾蓝安抚了老妇人几句,提着纱笼裙摆走下楼梯,用泰语远远唤了句。
杜枫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略微有些诧异。刚才和老妇人说话时候,他并没有注意禾蓝,现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她是一副好模样,这样白皙肌肤,至少本地女人是没有。
“你好。”他说了句中文,声调怪怪,禾蓝心里嗤笑,正了神色,佯装问起了他来意。
杜枫没有遮掩,把他们想回收小麦田事情告诉了禾蓝。
禾蓝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杜枫目光变得有些奇异,欣然答应下来。
山谷里像这样竹制高楼很多,有一些是宴客用,禾蓝和他一同上了其中一座闲置竹楼,里面翻找了几下,也没有找到茶杯。
杜枫跪坐垫子上,目光一直停留她身上。纱笼她腰间扣着,直直垂下来,正好勾出曼妙身段。等她回过身来,他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禾蓝他对面跪下来。
杜枫告诉了她自己名字,也问了她名字,状似不经意地问起,“禾蓝小姐是中国人?”
禾蓝点点头,“我来自南江。”
“那是个好地方。”他声音很低沉,静寂山谷里和水声混一起,还是很动听。如果忽略掉他肆无忌惮目光,禾蓝会舒服一点。
她量无视他侵略性目光,缓缓说道,“从上个世纪中叶开始,中央政府就颁布了各种法律,目就是为了杜绝毒品。罂粟是江河日下产业,也许能获得一时利润,却不利于长远发展,人们想要还是粮食。”
禾蓝还有一点没说,毒品赚取钱财大多流入高层首脑手中,生活这地方人却会越来越贫困,社会矛盾只会越来越尖锐。
“禾蓝小姐是为了劝我放弃这片天地?”杜枫低头摩挲着竹制藤桌,让人看不出情绪。
禾蓝平静地说,“我是为了大家好。”
杜枫沉默了会儿,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大力拍着自己膝盖。他“腾”地一声从座椅中起来,几步踱到了她面前,伸手就扣住了她脖子“你我第一次见面,禾蓝小姐凭什么以为能说动我?三言两语我就会信你,难道我看起来那么好说服吗?”
他微笑也带上了几分不屑,禾蓝平静地看着她,感到扣住自己脖子手越收越紧,静寂中,她脸慢慢涨红,神色越来越无力,忽然,对着他阴冷面颊拼命挤出一丝微笑。
杜枫怔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松了一松。
忽然,耳边擦过一道劲风,杜枫连忙避开,还是被伤到了。一柄三棱军刀堪堪贴着他面颊擦过,“夺”一声插入地面,劲力之大,刀身不动时,刀鞘还狠狠颤动。
杜枫抬手一摸,指尖沾了血迹,眼神一下子变得阴狠起来,死死盯住门口。
有个身形高挑年轻人懒洋洋地靠门口,伸手打了个哈欠,“小蓝,这人是谁啊?”
这一次,禾蓝是真笑出来了。这家伙说话,一直这么不客气。她忍着笑,介绍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特来区司令大公子,杜枫先生。”
“来头还不小。”宋善宁笑了两声,信步走到房间中央,俯身一拔,那刀又入了鞘。
到了室内,逆光消去了些,杜枫才看清眼前人。很少能见到好模样,眉清目秀,皮肤白地没有一丝杂色,嘴唇却是很自然嫣红。她剪了个不算长也不算短中分头,发梢向里,蜷曲着贴着面颊,眼睛微微眯着时候,就像猫一样随性。
如果不仔细看话,他几乎要以为这个穿着白衬衫、迷彩裤和军靴年轻人是男人,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个二十多岁女子——她没有喉结,耳朵上还穿了三个银环和一片孔雀翎图案耳坠饰物。
被一个女人给吓住了,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当下冷了脸。
宋善宁他身边踱了几步,清咳了两声,“杜先生,好久不见啊。”
杜枫怔住,怒气反而退了些,“我们见过?”
宋善宁笑道,刀子慢慢拍掌心,“杜先生真是健忘,你忘了去年腾邦运那批货吗?如果没有你弟弟拦截下来,恐怕早被缅甸当局给抓进牢房了。你不谢谢我吗?”
“你是杜别人?”杜枫回忆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宋善宁笑容还是很放松,“你不感激我,反而这样看着我?”
杜枫被她气走了,她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回头揽了禾蓝肩膀,“太脆弱了,这样就受不了了。我是洪水猛兽吗?”
禾蓝白她一眼,“你是女孩子,怎么这样和一个男人抬杠?”
“他想扼死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这样说我?”宋善宁撇撇嘴,把头别一边,轻轻哼了声。
“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他这态度,想必也不会接受我建议,你顶不顶撞他,都无所谓了。”
“你要和他谈什么?”
禾蓝把杜枫要收回小麦田该种罂粟事情告诉了她,宋善宁支着下巴沉思了会儿,忽然失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把我当傻瓜。他是什么样人,你一早就知道了吧?还和他谈这件事,可见煽风点火,心里打着歪主意。”
“我很冤。”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杜别?他应该很乐意帮你。”宋善宁笑容里带着一种奇妙暧昧,禾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我和他不熟。”
“这话听着就假。”
“你怎么那么喜欢没事找事?”
“瞧你说,我是为了你好。杜洋是是杜洋,杜别是杜别,你何必迁怒于他?”
禾蓝看了她一眼,“我从来没有迁怒他,不过,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有办法装作没发生过。善宁,你懂我我吗?”
☆、第36章
4年前;禾蓝曾经和宋善宁一同松云山求道学艺;算是同门师姐师妹。宋善宁年纪比她小;却比她早入门,功夫底子也很好,常年游走刀锋口;做些雇佣买卖;算是一个出色雇佣兵。禾蓝没有问过她;心里却很清楚,她不止是一个雇佣兵那么简单。
她潜伏特来区有段日子了;目前杜别手下做事;颇有地位。金三角很混乱;人们生活很困苦;禾蓝一个人靠着表面营生实很难过;宋善宁隔一段日子就会接济她一下。
她们之间,也不需要分彼此。
宋善宁来一次,禾蓝可以轻松很多。她常年走外边,见多识广,会做各地风俗小菜,动作也很麻利。
桌上上满了菜,禾蓝才门口等到谢明珂。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他,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少年,就像当年白潜一样,十七八岁年纪,清瘦修长身形,一双漂亮地过分眼睛。不过,他脸上不像白潜一样对她微笑,神色很清冷,薄唇抿着,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谢明珂,听着像个女孩名字。”宋善宁取笑他。
禾蓝忙一推她,“别口没遮拦。”
宋善宁不以为意,沙发里换了个姿势架起腿。
谢明珂脸色没什么变化,对她们微微点了点头,一个人进了房间。
他一进去,禾蓝就揪住宋善宁耳朵,“都让你收敛点了,怎么还这么说话?”
宋善宁连忙告饶,“我不是故意,有异性没人性……哎呀,疼啊,我知道错了,不敢了!”
禾蓝这才放开手。
宋善宁追她身边,殷勤地帮她准备碗筷,“尝尝我做东西,味道肯定比你好,兄弟们都这么夸我。”
“不害臊。”禾蓝捏着她鼻子笑。
宋善宁打开她手,退了几步,“我活得比你自!”她几步跳上了窗子,单手撑着窗口,纵身跃了下去。禾蓝跑到窗口喊她,宋善宁拍着膝盖地上仰头对她笑,一边挥手一边跑远了。
“真像只猴子。”禾蓝笑,心里却渐渐被一种异样情绪填满。
她说得没错,她一直活得很累,哪里比得上宋善宁那么逍遥?可是,她甘之如饴。有些事情,如果有生之年没法完成,她会抱憾终身。
宋善宁也是出身高门,家里三代都是从政大员,不过到了她这辈,家道中落,她就一个人南下,找了自己路。
这个小镇上这种低矮平房,房间是相通,禾蓝和谢明珂房间,中间只隔着一块蓝色断面布帘,用老式吊钩方法串起来。
禾蓝敲了敲铁床栏,里面应了声,才拿着盘饺子端进去。
他窗前编织一只竹蜻蜓,已经编了三分之一,白皙修长手指傍晚霞光里被染上一层淡淡绯红,像古典暖色印片,被打磨过似,美丽地有些不真实。他抬头望她时候,脸上很平静,只是眼中微有诧异。
他们之前见过几次,打过几次招呼,他态度不算热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