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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些照片还不足以证明什么的话,我这里还有这位服务生和徐小姐的一段录音,我想徐小姐是不乐意看到这些东西送到丁磊手上的。”他眼中光芒冷静,语调依然平淡,有一种不急不缓的优雅,然而细细听来却辨得出一股食筋啮骨的压迫感,听在耳中只让人脊背上冒起阵阵寒意。
她恨恨磨牙,直想一巴掌扇到他那气定神闲的脸上去,当然,众目睽睽之下,A市小有名气的她也只能咬牙切齿地想一想而已。
那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周正泽,她给出的定义是——斯文败类。
3故意
那天晚上本来一切计划完美的,可是被那斯文败类搅了局,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非但如此,还让她看到了那一对准新人选试婚纱的幸福甜蜜,她把那两张照片揉了又揉,上面两个人的笑容依旧刺眼,她忍不住拿起电话打给丁磊,却总是没有人接听,后面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丁磊要躲她几乎是不可能的,周氏的广告开拍在即,作为这一次的广告策划和模特,他们要商谈的东西还有很多,他自然有顾忌,和她接洽的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助手大刘,可是她随便找个借口轰了大刘要见他,那也容易得很。
工作室里人多嘴杂,她说约到外面吃饭,他犹豫一刻还是答应了,她选了一家西餐厅,轻淌的音乐,隐蔽的座位,确实是很好的环境。丁磊拿了公事包出来,一叠厚厚的资料摆在她面前详细解说着,她并不专心,慢悠悠拿着刀叉在餐盘上划,眼睛时不时望到他脸上去,浅的碎发,高的额头,飞扬的浓眉,褶皱深陷下去的双眼皮,嘴角左边那一个浅浅的酒窝……他的每一点轮廓、每一点特征、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是她熟悉至极的,她也熟悉他这样认真工作的样子,曾经他带着资料四处找人谈方案计划的时候就是个样子,他通宵达旦地对着电脑赶设计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她拉回视线,举起红酒来抿了一抿,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他终于不再说那些方案了,抬头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犹豫很久才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起霏,不要再因为我的事耽搁了,好好把这个广告拍出来,周氏实力雄厚,这次的广告我也很有信心,一定会把你捧起来的。”
她再仰头喝下一大口酒去,脸上泛起酡红,樱桃般水润晶亮的唇撅起来,有一种小孩子撒赖般的恼怒:
“你不是都跟我分手了吗,你不是都要和江以夏结婚了吗,还管我好不好干什么?我知道周氏想请更有名气的人来拍这个广告,你不是那么不想看见我吗,你不是怕见面尴尬,怕我破坏你和江以夏的好事吗,为什么不干脆顺着他们的意思好了,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坚持我来拍?”
他的眼光沉下去,那雾气的一团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悲悯:
“你知道我想你好好的,起霏,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只这一句话也让她立刻红了眼睛,她攥紧酒杯怒声责问:
“既然你想我好好的,为什么还要说分手?!”
他只沉眉望着她并不说话,她将杯中的酒咕噜咕噜灌下去,抓起瓶子倒下半杯又一口抹尽,她再要去抓酒瓶,丁磊按住了她的手:
“起霏,别这样。”
那红酒瓶晃了几晃从她手中扑落下来,花瓣色的液体伴着酒的甜香汩汩流出,泼了一桌的狼藉,又牵着细线滴落到地板上,她眼中的液体同样肆意泛滥,她推开桌子坐到了他旁边,半边身子都扑到他怀中去,伏在他胸膛前哭出声来:
“磊磊,我知道是我不对你才说分手的,我们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犯了糊涂,我不该那么做,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以前也说过等恒远有了起色就和我结婚的,磊磊,你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这餐厅相邻的座位间都有植物间隔着,隐蔽性很好,可是这样的动静也引得不少人往这边投来目光,丁磊有几分尴尬,却又不忍推开她,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哄着:
“起霏,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摇头,只像曾经热恋时那般抱紧了他不松手,不管不顾地仰头去吻他的脸颊,他一边柔声哄她一边想要站起来,眼睛无意间一抬,却陡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纤细影子呆呆站在不远处望向这里,也不知已经将这暧昧一幕看了多久。
他猛地一个激灵,喊了一声“以夏!”,那女子似乎这才如梦初醒,僵硬朝他笑一笑,却比哭还要难看,他一把推开怀中的人走过去,江以夏从未经历过这种局面,看一看他,又看一看那冷冷望向这边的女子,手足越加无措,似乎她才是被逮了现行的那个人,连忙挤出一点尴尬的笑结结巴巴解释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约我来这里……”
丁磊牵着她低声解释安抚着她的情绪,眼睛却看向徐起霏,她斜靠在椅背上,下巴昂起,头发几分散乱,眼睫微垂,眼中还有一点未拭尽的晶莹,目光冷冽至极,那尖锐凌厉的美扑面而来,撑出了一种竭尽全力的强悍,他脑筋向来转得极快,这时立刻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的预谋了,他本来想要说什么话的,却咬了咬牙最终咽了下去,只拿复杂的眼光看了她几眼,结了账拉着江以夏便走了出去。
服务生过来收拾了桌子,她再要了一瓶红酒,一个人自斟自饮,水晶杯中的淡红色液体有一层盈盈的光泽,她微微晃动,波光流转便生出了妖娆的美丽,她对着那铮亮的杯子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越笑越不能自已,干脆伏在桌面上,脸埋进臂弯里,只有身体无声地颤动。
后来她打了电话给莫莫,想约她一起去酒吧的,可是那厮正忙着和她家老五你侬我侬,她也就识时务地挂了电话,等从酒吧回到寓所已经过了凌晨,她知道今天这一幕会给江以夏带来什么样的震撼,却不想她甚至在意到等不及天明,而在这凌晨时分打来这个电话。
江以夏的声音很好听,和她的人一样有一种软软的温柔在里面,语气也是小心而客气的:
“徐小姐,这么晚打搅你实在不好意思,可是……”
“你打这个电话是想警告我不要再缠着磊磊吗?”徐起霏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她对着电话冷笑,没有任何铺垫便已经直奔主题。
“不,徐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边的声音有一丝惶恐,显然是不善于应对她这样的人的,她隔了片刻才又慢慢吞吞说出口,“他说和你在谈公事,其他什么也没跟我说,只是、只是我听别人说过你们的事……”
“是吗,那别人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说最开始是你先放弃的……”
丁磊到底还是给她留了面子,没有为了给江以夏解释就将他们那一段过去摆出来踩低她,可是那些事流言蜚语到处都传遍了,难道江以夏还打听不出来什么吗,她笑:
“没错,是我先放弃的,可是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我想挽回我们的关系行不行?江小姐,你和磊磊才认识多久,你又知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有多久?我们不可能说断就断的!”
“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可是我和丁磊……我们已经订婚了……”
“是,你们订婚了,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一次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徐小姐,这不是报复,我分得很清楚,丁磊他不是在报复。”江以夏的柔和声音里也有了坚定,只听得徐起霏笑起来,如水流般澈澈清脆:
“你真以为你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他就对你真心了吗,如果他真心想和你结婚的话为什么不把我和他的过去完完全全对你解释清楚?我当初离开他,按理说他应该恨我入骨,可是为什么还要处处帮我,甚至周氏这个广告,他明明知道你会误会难过,可是为什么还非要坚持让我来拍?”
那几句话问得江以夏哑口无言,她也终于有了一逞口舌之利的痛快,坐在沙发上跷起腿来,声音越加得意:
“或者江小姐可以去试一试让他炒了我,不接我电话,再也不要理会我,看看磊磊做不做得到,试一试你就知道在磊磊心里更在乎谁了。”
那边没有再说话了,只有呼吸声通过电流急促起伏着,她再笑:
“江小姐,其实你也不能只怪磊磊,我想这段感情你也不是一心一意的吧,你不是都已经有了一位护花使者了吗,你不是同样和他见面吃饭,甚至也有亲密举止吗,你这么做又把丁磊摆在一个什么位置呢?”
“谁说我不是一心一意,我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她的话立刻便遭到了驳斥,那个温柔的声音也激动扬起来了,“我是认认真真对待我们的感情的,你说的那个人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是像哥哥一样的人,丁磊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瞒过他!”
“那显然,他对你还不够忠诚!”她戳中对方的死穴,那边再次沉默,然后是竭力平静的声音:
“我想他会对我说清楚的。”她顿了一顿,似乎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谈下去,匆匆便要结束谈话,“对不起徐小姐,今天打扰你了。”
徐起霏假笑一声率先挂断了电话,脸上犹带着胜利的笑容,可是手臂渐渐垂下来,嘴角却慢慢绷直,再也笑不出来。
她死死将电话攥进手心里,却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她今天喝了很多酒,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既然江以夏的那些事动摇不了丁磊,那么就让丁磊的另一面来动摇她吧,今天她见到的情景,这个自己占尽上风的电话,还有外面捕风捉影的揣测,或许自己,或许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4他是周正泽?
那晚酗酒的下场便是第二天起床时的头疼欲裂,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想继续赖着的,迷迷糊糊却想起今天还有一个重要至极的会面——丁磊要带她和周氏负责人第一次正式碰面!她一惊也醒了,立刻爬起来仔仔细细地收拾,差不多的时候丁磊的电话也来了,他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她拎包下去,车上的大刘冲她吹口哨:
“起霏,我真怕周氏那一帮老古董看到你闪了眼睛!”
大刘向来嘴贫,她笑着横了他几眼也不答话,自顾自坐到了副驾上,丁磊沉默地启动车子,她知道他还为昨天的事生着气,想说几句话,可是碍着有人在后面,她也只有矜持地沉默。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气氛自然有些古怪,大刘似乎也察觉了,一路上不断说些冷笑话逗他们,两人偶尔也回几句,不多时车便开到了周氏楼下,大刘早憋了一肚子的问号要问了,便故意嚷嚷着和丁磊一起去停车,徐起霏一个人站在绿化带旁边等他们,周氏办公大楼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市区的黄金路段,寸土寸金,各个商家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在这里多挤几间商铺赚钱,也只有周氏才会这样大手笔地在这样的繁华位置设计出花园般的绿化观景带来,听说周氏早年做的就是房地产,近年来又涉猎餐饮娱乐百货,样样做得风生水起,当然也有行家说餐饮娱乐等等不过是房地产商用来炒热地皮的一种手段,然而不管怎样,以周氏为龙头组成的一系列产业链条早已经构成为了A市不可或缺的经济命脉。
她站在绿化带上欣赏这闹中取静的美景,正在感慨有钱人的财大气粗,突然身后响起皮鞋铿锵走近的声音,然后有人叫她:
“徐起霏小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
她面露冷笑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又见到那个人,深色西装,整齐领带,穿着比上一次正式许多,站在那里很有几分人模狗样,不过……这男人也太狗腿了一点吧,她昨晚不过对江以夏说了那样一通话,这斯文败类大清早居然又跟到这里来找碴,这种成天围着女人打转的公子哥儿——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抱起手来毫不客气地笑:
“阁下还真是好本事,竟然可以找到这里来!我昨天可没说什么好话给江以夏听,不知道你这一次又准备怎么给她出气?”
他脸上表情本来平淡,这时眼睛微微眯了一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目光似乎陡然暗沉许多,她没来由地有丝慌乱,却转念一想光天化日的怕他干什么!她故意掩住嘴吃吃笑起来,眼波横过去:
“干什么,今天没有再买通什么服务生做好准备吗,还是这一次连你也没有办法了?”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缓,却隐约含着一股冷意:
“徐小姐,记得上一次我就说过,以夏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