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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悠予这个人虽然跟他们的生活没交集,但欧阳多少也听过他。一直是娱乐界词曲创作的天才,虽然不在台前露脸,只做幕后,但因为长得实在不错,气质又突出,偶尔陪一些艺人出出镜,就让人对他的模样印象深刻。
不做偶像,却也享受偶像待遇,后面一堆热爱美人的小女生在追捧。
欧阳有些惶恐,“那,普通的菜色不行的吧?是不是要去订个大龙虾?但这个我不会做……哦,还有,得买什么酒?一定得有好酒吧?”
“嘿,”钟理倒豪迈,“他说要吃家常菜,咱就做家常菜,你手艺比外面店里的都好,不担心。他要是只肯吃鱼翅、龙虾,那这个朋友咱们也交不起,是不是?”
这天把手上的翻译都做完,欧阳就赶紧拿了钱包出门。
近两年经济情况开始好转。做的活多了,经验和信誉都渐渐积累起来,接到的工作的数量变得稳定,价格也高了点。
虽然他身体不好不能太拼命,钱赚的是不太多,但也不会拮据。
去超市买菜,欧阳经过书店的时候想到这个月一直忙着工作,还没买过新书,忍不住习惯性地进去。
期待的那本新的语义学专著仍没有上架,欧阳绕了一圈有点失望,就到杂志区看看。买不到专业相关的书,弄本登着杜悠予公司艺人消息的娱乐杂志回去也不错。
那么多杂志里,他一眼就看到那本商业新刊的封面。
虽然已经六年过去,旁边杂志上还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面孔,欧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那个人真的是长大了,优雅又英俊,十六岁时候脸上那种轻微的孩子气已经不见了。那样从容地笑着,一切都已经尽在手中的气势,好像没有什么缺失曾经让他皱过眉头。
欧阳站在两、三步远的地方望着他,他也似乎在看着欧阳,那种定格了的,毫不在意的笑容。
几个穿制服的高中女生挑了两本时尚杂志,又过来拿起那本商业刊,“哇,为什么这个会是商业杂志的封面啊,根本就该是娱乐杂志才对啊。”
“超帅的,买一本回去看吧。”
“好几页专访,哇,都是彩页……”
“他是谁啊……哦,肖氏的少爷,居然这么帅,讨厌,眼睛比我漂亮……这个睫毛会不会是假的?大学毕业以后我一定要进他们家的公司!”
“我要当助理……”
“那我当少奶奶好了……”
唧唧喳喳笑闹着的女孩子们很可爱。欧阳站在一边,认真听她们说话。
“哇,采访上有说他年龄,哈佛商业院毕业回来,也才二十二岁……好棒……对公司经营的改革……呃,这个看不懂……”
“拜托,快点跳过啦,直接看他结婚没。”
“是单身,也没有心上人,万岁!”
“万岁什么啊,那也轮不你啊,人家肯定是跟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
“讨厌,麻雀也会变凤凰的嘛……”女生们真的拿了一本那个杂志,开心地打闹着走开。
欧阳站了一会儿,伸手随便拿一本英文周刊去收银台结帐。台上竟然也迭了两、三本肖玄当封面的杂志。
近距离看着那个男人的照片,会觉得,其实也还是个男孩子。
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在南高教书,他跟肖玄这种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
他宁可没有过。
“这本你也要买吗?”
欧阳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回到家,时间还早,欧阳忙碌地洗菜、配菜,拼命弄出一身汗。
钟理也比平时早点下班回来,帮他一起准备菜色,起劲地干了会儿活,突然开口:
“小闻,我跟你商量个事。”
“嗯?”
“周末有空的话,出去喝两杯吧。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介绍朋友给我?”欧阳好奇。
“嗯,”钟理有些僵硬地地点了点头,“先吃顿饭认识一下,看看能不能合得来。”
欧阳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吃惊地望着钟理。
那个行事粗犷的男人居然脸红,咳嗽了两声:“我、我也是朋友刚好有认识的啦。想着说你认识圈内人的机会不是很多,所以介绍给你相处一下。
“那人长得很斯文,可能,呃,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反正你一个人也怪闷的,多来往来往吧。”
钟理居然要给他介绍男朋友,这个看起来粗线条的男人,心肠却比谁都软。欧阳也被弄得不好意思,只是笑,笑着笑着眼睛有点发酸,“钟理……”
“啊?”
“我还是不要了。一个人挺好的。”
钟理担忧地看着他。
“小闻啊,不是每个人都跟那兔崽子一样混帐的……”
欧阳摇摇头,切着手里的笋,“也不是一个人就不能过。”
“有个伴总是热闹些啊。”
欧阳看着自己卷起的袖子下露出的胳膊,上面也有颜色深浅不一的疤,“人家多半看不上我的。”
钟理恼了,“什么?你有哪里不好了?哪个敢嫌弃你?看我不揍死他!”
“唉,钟理,”欧阳感激他的维护,“别的不说。我脱了衣服,还能看吗?”
钟理立刻憋红脸,青筋都突出来了,耳朵几乎都要冒烟,嘴里不停怒骂:“那个小兔崽子……”
来不及多说几句,门铃就响起来了。两人忙整理一下表情,不再提那些事,紧张地等着迎接今晚的客人。
杜悠予真人看起来比电视上的要更英挺高大一些,照道理跟他们同龄,但脸上完全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人。
长得黑眉大眼,却一点也不粗犷,因为极其白皙干净,反而是清秀羞涩的长相,下巴尖尖的,甚至还有一对没整过的小虎牙。很斯文,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居然是可爱多过知性。
明明是那种面对无数闪光灯都从容自如公众人物,到这里作客,却挺怕羞似的,跟他说话他就赶紧笑,似乎很紧张。知道这一桌菜是欧阳做的,才吃两口,他连说了好几次谢谢。
普通的碗筷,他自然而然地也吃得很优雅,感染得钟理都斯文了点,忍住豪放的脏话。
身为名人,却完全不做作,不摆架子,又有礼貌。钟理多个这样的朋友,也与有荣焉,一直望着欧阳笑哈哈。
“谢谢今晚的款待,”一顿饭吃完,杜悠予都是客客气气,“明天我朋友的俱乐部新开业,有空的话可以一起来捧场吗?”
杜悠予笑起来给人感觉就是羞答答的,“可能也没什么好玩,但是有不错的乐队表演,我们公司很多艺人会去,应该挺热闹。”
钟理跟欧阳对于灯红酒绿的场合都没什么向往,但颇好奇,而且知道肯定会有好东西吃,便从杜悠予那里拿了设计别致的请帖。是手感很好的卡片,上面小小的水晶点缀很是优雅。
“记得带上这个,明天到时候我会来接你们。”
第二天下午欧阳去一趟翻译公司,要找的人正在开会,多等了一会儿,就来不及搭杜悠予的顺风车了。
“你们先走吧,我知道地址,等下自己过去。”
钟理还唠唠叨叨:“记得要来啊,把相机带着,看到大明星就拍两张……”
坐出租车到了地方,见到那个气派,欧阳才明白杜悠予是太轻描淡写,哪里会是“没什么好玩”,看停着的那些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花钱就能进得去的地方。
毫无心理准备,身上只穿着旧的衬衫长裤,鞋子也穿了有四年。站在那里看珠光宝气的名仕淑女们从车里下来,还有保镳模样的人跟着,纷纷走上台阶,欧阳都觉得有些怯场。
但钟理跟杜悠予应该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他,欧阳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门口负责接待的服务生只看了他一眼,就说:“对不起,只有被邀请的贵宾才能入内。”
欧阳忙伸手在提包里找,“我有请帖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拿数据的时候一起带出去,还是忘在家里,翻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只好把身上的各个口袋也都摸了一遍。
陆续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欧阳为了不挡道,站在一边,翻来覆去怎么都找不到身上那张卡,打钟理电话,也没人接,可能是设了静音。
在服务生的眼光下胡乱翻找着,欧阳渐渐有些尴尬。
“对不起,我找不着了,但是我朋友真的在里面。”
服务生的脸上有点不动声色的轻蔑,“抱歉,我们不能随便放人进去的。”
欧阳已经脸红了,很想转身就走,但又怕对杜悠予太失礼,只得低着声音:“麻烦你……”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有人大步迈出来。
“老师。”
欧阳心脏立刻重重一跳。
“我在里面看着就觉得像你,”走出来的男人挺高兴似地,“果然是你……”
欧阳瞪着眼睛,忙往后退一步。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吗?”
欧阳脸上僵着,服务生有些尴尬,“肖少爷,他没有请帖,又想进来……”
欧阳脑子发热,有点混乱,退开几步,转身就要走。被肖玄看到他这种落魄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分外羞耻。
“没关系,他是我朋友。”
侍应立刻恭敬地朝欧阳鞠了一下躬,“是,先生您请进。”
“不用了。”欧阳含糊地,胡乱摆了下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肖玄,有点被打了一记耳光的感觉,嗓子里有什么东西梗着,胸口直发闷。
不想失态,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不得里面等他的那两个人,他只想赶快走远些。
肖玄两步追上来,“老师,都来了,进去坐一下吧。”
“不用。”
欧阳只顾往前走,肖玄胳膊一伸,一把拉住他,然后又握他的手。
欧阳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拼命要往回缩。肖玄倒也不勉强,在他手心里塞了张跟杜悠予给的差不多的卡片,就放了手。
“老师,这个你拿着,等下在里面要做什么都好,有人问的话,报我名字就行。”
欧阳看都不看一眼,忙推回去,转身要走。
“老师,你拿着吧。”
肖玄怎么都不肯接,欧阳往他脚前一扔,急忙走开。
不想再跟他多说半句话,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对于那天晚上俱乐部开业酒会的失约,欧阳对钟理说是因为当时突然有份东西急着要翻译,所以先赶回去做事。
他不敢告诉钟理遇到肖玄的事。钟理太讲义气,总叨念着要抓住肖玄扒了他的皮,看见肖玄现在这种春风得意的模样,可能会一时冲动做出点不明智的事情来。
可是,肖家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看看他的下场就知道了。
他不想报复,连去讨个说法都不想。
钟理气他胆小怕事,不像个男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他只是不想再让那个人干扰他们的生活了。凡是肖家有关的东西,他都远远绕着走。
他确实胆小,他怕了。想到那个有着一双猫眼,用最真诚表情撒恶毒谎的少年,就觉得哆嗦。
他后悔遇到过肖玄,也后悔那么投入地爱过那个人,只能每天用力把自己生命里沾过那个人的部分,一点点抠出来。
这么多年,应该也抠干净了,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人生。虽然是残缺的。
欧阳现在一门心思的,也就只是想着日常工作、柴米油盐、银行的存款够不够救急和防老。
钟理催他找一个交往对象,其实也有道理。钟理迟早要结婚的,等成了家,他们就得分开过。
他一个人生活,有个病痛什么的都没人知道,一天到晚房间里安安静静地也怪可怕。找个心地不坏的人,能跟他实实在在长久过下去的那种就好,闲时聊聊天,晚上睡觉也暖些。
他对恋爱没有什么憧憬,原本打算着等钟理结了婚,再寻一个忠实可靠的同居人。
但碰见回国的肖玄之后,不知怎么地就着急起来,急着要有一个恋人来证明他并不残缺。
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潦倒的老男人,被那么小的孩子玩弄抛弃,身体也伤了,一半人生都毁了,打击太大都不敢再谈感情,经历过这样的羞耻,想重新过上体面完整的生活都没什么希望。
除了鄙夷之外,得到的就是“真惨啊”、“这辈子恐怕就这么完了吧”的同情。
别人怎么看都好,但他不想让肖玄也认为他有多悲惨落魄。
他现在过得好好的,有饭吃,有地方住,也有零散的工作。他也已经把肖玄从自己生命里切掉了。
只要再有一个恋人,他的人生就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