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最好快一点。”她说,“我给英格丽德许下愿了。她可漂亮了。”
贾德相信她长得漂亮,不过同安娜的漂亮不是一种类型。
“你又一次对人家失约,我们会闹翻的。”
“再不会了。”
“那次车祸后,你身体彻底恢复健康了吗?”
“彻底好了。”
“真可怕呀!”
罗娜的声调中有点忐忑不安。“贾德……大约在圣诞节吧,彼得同我希望你能
同我们共度节日。”
贾德感到胸内一阵紧缩阀门。对方夫妇每年都邀请他去过节。彼得和罗娜使他
亲密的朋友,他们不愿让他一个人孤单单地过圣诞节,不愿意让他同不相识的人一
同行走,消失在陌生的人群中,驱使自己的肉体不断地奔波,知道精疲力尽无法思
念往事。贾德这种举止就好像在为死者做安灵弥撒,任凭哀思驾驭,将自己扯烂,
撕得粉碎,如同在某种无法抵御的古老的宗教仪式中一样。他萎靡不振,消沉厌倦,
还明白这是在做戏。
“贾德……”
他清清嗓子说:“对不起,罗娜。也许下一次圣诞节吧。”他心里明白,罗娜
是多么失望难受。
她竭力不让失望的情绪在话音中流露出来。“好吧,我会转告彼得的。”
“谢谢。”他突然想起挂电话的目的,又说:“罗娜,你知道泰丽·渥斯本是
什么人吗?”
“泰丽·渥斯本?是个电影明星!你问她干嘛?”
“我——我今天早上在麦迪逊大街看见她了。”
“亲眼看见了?真的吗?”罗娜象一个热切渴望的孩童似地发问,“她现在怎
么样?老了?年轻了?瘦了?还是胖了?”
“气色看上去不错。她过去是个有点名气的电影明星,是吗?”
“有点名气?泰丽曾经是最有名气的巨星,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第一流的,你
懂我的意思吗?”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这么一位杰出的女孩子离开了好莱坞呢?”
“她不是自己离开的,是被开除了。”
看来泰丽说的是老实话,贾德放心了。
“你们当医生的整天把头埋在砂堆里,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不是吗?泰丽·
渥斯本卷入了好莱坞有史以来最耸人听闻的丑闻。”
“是吗?发生了什么事?”
“她谋杀了自己的男朋友。”
第十二章
天又开始下雪了。十五层楼下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嘈杂声喧起,又消溶在絮雪
飞舞的凛冽寒风中。大街对面楼上的办公室亮着灯,窗户上贴着一张模糊不清的办
事员的脸庞,瞅了瞅外面的风雪。
“罗娜,泰丽真的杀了自己的男朋友吗?”
“有关好莱坞的事,我是本活的百科全书,亲爱的贾德。泰丽同大陆制片厂的
厂长同居,又跟以为助理导演保持肉体关系。有天晚上,她发现这为助理导演骗了
她,就一刀把他给捅死了。那位厂长四处奔走活动,这才算平静下来,把谋杀说成
是车祸,而她所付的代价则是永远离开好莱坞。”
贾德对着电话机发愣。
“贾德,你在听我讲话吗?”
“在听。”
“你好像有点不舒服。”
“这些新闻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听来的?报纸杂志都在议论这事,人人皆知呀。”
只有贾德不知道。他说:“谢谢你,罗娜。替我向彼得问好。”他挂上了电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泰丽所说的“意外小事”。她谋杀了一个男人,又从来没有
对医生提起过。如果能杀一次人,那末她……
他考虑了一会儿,打开笔记本,写下:“泰丽·渥斯本。”
电话铃响了。贾德拿起话筒:“我是史蒂文斯医生。”
“我想知道一下:你是否平安无事。”是安吉利侦探。他的声音还有点嘶哑,
感冒未痊愈。
贾德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还是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有什么新情况吗?”
贾德犹豫了。他觉得对炸弹的事保持沉默是没道理的。
“他们又干了一次。”贾德把莫迪及安放在车内的炸弹的事情告诉了安吉利,
“这回麦克锐佛中尉总该相信了吧!”
“炸弹在哪儿?”安吉利声音变得激动不安。
贾德停了一下,说:“已经拆除了。”
“已经什么了?”安吉利不相信地问,“谁拆除的?”
“莫迪。他觉得这没什么。”
“没什么!在他眼里,我们警察是干什么的?只要让我们看一看,就完全可以
判断是谁放的!我们这里有M.O.S.档案。”
“M.O.S.。”
“罪犯惯用法。人人干事都有个习惯,第一次按某种方式做了,一定还会作第
二次。这些就没有必要同你讲了。”
“是没必要。”贾德说。他想,莫迪懂这一行,是不是由于某种原因,不愿意
让麦克锐佛见到炸弹呢?
“史蒂文斯医生,你怎么雇用莫迪的?”
“我在电话本上找到他的姓名。”这听起来就连贾德自己也觉得荒唐可笑。
他可以听得出安吉利是在强忍不满。“那么,你对他是一无所知罗。”
“我知道我信任他。怎么呢?”
“从现在起,”安吉利说,“不要再信任任何人!”
“莫迪不可能同谋杀的事由任何牵连!老天爷呀!我是从电话本上随便挑的一
个姓名!”
“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找到他的。味道不对头呀。莫迪说,他设了一个圈套,结
果什么人也抓不到。然后他又让你看车内的炸弹,说不定正是他自己放的呢!他是
想赢取你的信任,不是吗?”
“你可以那样认为,”贾德说,“不过……”
“也许你的朋友莫迪是老实人,也许他在帮你忙。不过,我请你头脑要保持冷
静,等我们找出凶手以后再说。”
莫迪会跟他作对吗?无法相信。他又回忆起初次接触时他对莫迪的怀疑。莫迪
会不会在设圈套坑自己呢?
“你让我干什么?”贾德问。
“离开城市,你觉得怎么样?我是指真的离开。”
“我不能离开我的病人。”
“史蒂文斯医生……”
“另外,”贾德说,“这样做也无济于事,不是吗?我在逃避什么?逃避谁?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等我回来时,凶杀事件又会重新开始。”
对方沉默了一阵。“你的话有道理。”安吉利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喘开了气,
声音可怕极了。“你什么时候同莫迪联系?”
“不知道。他说他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
“你想过没有,这个幕后策划者付给莫迪的钱比你更多?”安吉利话音中流露
出紧迫不安,“如果他要求见你,你就给我挂电话。这两天我还起不了床,病未全
好。记住,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决不要单独会见他。”
“你在凭空猜测,臆造案情。”贾德继续说,“仅仅因为他从我汽车里拆除了
炸弹你就……”
“不仅仅凭这一点,”安吉利说,“我有预感,你选错了人。”
“一听到他的消息,我就给你挂电话。”贾德答应了安吉利的要求,挂上了电
话。是安吉利多疑?当然,莫迪完全有可能撒谎,玩弄炸弹的把戏骗取信任。这样,
下一步行动就轻而易举了,只需打个电话给贾德,请他去某一个僻静无人的地点,
借口给他看证据,然后就……想到这些,贾德不寒而栗。难道自己看错了人?他想
起头一回见到莫迪的印象,当初认为这人无能、笨拙,而后才发现在他那平淡无奇
的表面下,深藏着机灵、警觉和敏锐。但这并不等于他值得信任呀!况且……贾德
听到外间接待室门口有人走动。他看看表,是安娜来了!他匆忙锁上录音带,走去
打开通向走廊的边门。
安娜正站在走廊里,身穿一件裁剪得体的蓝色海军衫,小巧的便帽正配上她的
脸盘。她茫然若失,若有所思,竟然没有觉察到贾德正注视着她。他上下打量她,
领略她的美,竭力找寻其中的不足之处,以说服自己确认她不值得一球,还有更理
想的女人在等着。狐狸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不值得一求;弗洛伊德才不是
精神病心理学的创始人,真正的鼻祖倒应该是语言大师伊索呢!
“你好!”他说。
她抬头一瞅,愣了一下,笑了:“你好!”
“进来吧,勃雷克太太。”
她从他身边挤过,进入办公室,丰满结实的身子擦了他一下。她转过身来看这
贾德,紫罗兰似的眸子闪着不可思议的光。“你找到了那个撞到你又逃走了的司机
吗?”她脸上现出关切的神色,一种含有担忧不安的真正关切的神色。
他巴不得马上把一切都告诉她,却又不可能。这样做,至多不过是要一下博取
同情的廉价把戏罢了,从最坏处考虑,倒可能把她卷入未知的险境中去。
“还没找到。”他指指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安娜注视他的脸,说:“你太疲倦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开始工作呢?”
上帝呀!他不愿要任何同情怜悯,现在还不需要,尤其是不能从她那里得到它。
他说:“好了,没什么。我取消了今天的病人预约,因为无法同你联系,所以没通
知到你。”
她脸上掠过一丝焦虑不安的神色,担心自己是否打搅了贾德。“对不起,如果
不见外的话,我还是离开……”
“不,不!”他赶忙解释,“我很高兴没能同你联系上。”这毕竟是最后一次
同她见面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她犹豫不决,想讲点什么,马上又改变了主意。“有一点迷惑不解。”
她看着他,目光异常,面部神色中蕴积了某种神奇的力量,触动了他内心那根
微弱但又依稀犹存的琴弦。他觉得从她身上奔来一股暖流,一阵阵压倒一切的肉体
上的渴望——他蓦地明白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这是在把自己的情感附会到她身上,
想入非非,就象大学一年级精神病学专业的学生,当了一瞬间的傻瓜蛋。
“你什么时候去欧洲?”他问。
“圣诞节早上。”
“同你丈夫?”他觉得自己象个说话吞吞吐吐、颠三倒四的白痴,又象个典型
的市侩。“去什么地方?”
“斯德哥尔摩——巴黎——伦敦——罗马。”
贾德真想领她逛逛罗马。他曾在罗马呆过一年,在当地的美国医院做实习医生。
在第渥里公园附近,又一家名叫赛贝尼的大饭店,历史悠久,坐落在一处峰顶,那
曾是古代异教徒的圣地。坐在山顶上可以沐浴阳光,观赏成百的野鸽,呼啦啦地飞
起一大片,遮云蔽天,在斑斑点点的悬崖峭壁处盘旋。
可是,安娜事同她丈夫一道去罗马。
“那将是第二次蜜月。”她说这话时声音中流露出微弱的紧张不安,几乎可以
描画出来了。只有全神贯注地倾听的人,才能捕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贾德盯着她,更仔细地端详。从外表看,她是沉静的,并无异常的地方。但是,
他感觉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紧张。如果一位热恋中的女人,就这样去欧洲度第
二次蜜月,那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贾德突然明白了。
在安娜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兴奋激动的情感,即便有过,她已被另一层奇特的
情绪所淹没。是悲伤?还是悔恨?
他发觉自己正盯着他,便强装出发问的样子:“多——多久,你准备去?”
她唇便闪过一丝微笑,好像懂得他的意图,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说不
准。安东尼老爱改变计划。”
“我明白了。”他耷拉下眼皮,瞅着地毯,那模样可怜极了。他不得不结束这
种状态,不能让安娜把它看成一个蠢货而离开,得马上打发她走。“勃雷克太太…
…”他张口说。
“嗯?”
他尽力压低嗓门,说:“我假借了看病的理由把你找来,你本来已经不需要再
来找我了。我只不过想——相同你道别,说声再见。”
奇怪的事,她倒好像不那么紧张了。她安详温和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情。我
也是想来同你告别,说声再见的。”她话音中某种力量又一次征服了他。
她起身准备离开。“贾德……”她抬头看他一眼,两人目光相遇,久久不离,
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窥见了自己。这是一种影射出来的电流的反射,如此强烈以至连
肉体都可以感觉到。他开始朝她移过去,又煞住了。不行,自己已经身处仙境,可
不能把她也拖累进来。
当她再次张嘴讲话时,他几乎已经抑制住了感情。“到了罗马,给我捎封信。”
她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