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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洞口有人守着呢。”另有几个土匪也点头。
缺门牙的瘦土匪说:“今天有些奇怪,这是第二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了!”
杨老子挥手示意别多嘴,问道:“你说你是从几十年后过来的,有什么凭证?”
我猛然想到一件东西,急忙说:“有,我有铁证,包你一看就相信!刚才我包里有一本书,你们谁拿去了?证据就夹在书里面。”
众土匪互相望来望去,都摇头,有一个土匪飞奔到池塘边,很快找到了书本,又跑回来交给了杨老子。杨老子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自封口的塑料袋,转来转去不知道要怎么打开,在我指点之下才打开,然后翻动书本,找到了夹在里面的纸张。
我暗暗得意,这张地图是杨老子亲手画的,他一定认得,说不定他手里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而我这张纸质已经发黄,少说也有几十年了,这就是铁证如山!
杨老子摊开了纸,眉头猛皱,接着眼睛瞪得极大,嘴巴也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鸭蛋。他的表情很古怪,我说不上他是惊讶、震惊还是恐惧,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如果不过心理冲击太大,像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颤抖的。
我说:“你应该可以看出来,这张纸已经存放几十年了,不会是假的。”
杨老子呆立不动,过了一会儿突然怒目瞪向我,吼道:“妈了个逼,果然是那畜生派来的内奸,还偷了老子的东西,给我拉出去点天灯!”
“啊?”
这回轮到我被石化了,怎么会这样?
我听太婆说过,土匪处死敌人时,有些很残忍的手法,“点天灯”就是其中之一。其做法就是用一条长布把人全身一层层缠紧,裹成一根“布棍”,只留嘴巴和鼻孔,再从头顶中间往下浇洋油(媒油),然后从头顶开始点火,或者把人倒立过来,从脚上开始点火。裹在里面的人短时间内不会死,也无法挣扎,惨叫之声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也为之颤抖,不是性质极度恶劣的叛徒、内奸,一般不会用这种酷刑。
现在杨老子居然说我是内奸,要把我点天灯,我怎不吓得尿裤子?我大叫:“老祖宗,我是你的亲曾曾外孙啊!我太婆最疼我了,你不看别人的面子,也要看她的面子啊!我太婆呢,叫她出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众土匪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办,杨老子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拉出去点天灯了!”
众土匪不敢怠慢,砍断了柱子上的绳索就把我放外拖,有的去找布匹和洋油。我大喊大叫,却没有一个人理我,没人把我当活人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杨老子看到地图后,应该相信我的话,摆下酒宴给我接风洗尘才对。即使还有些不信,也应该叫我拿出更多证据,不能这样突然翻脸把我拉去点天灯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土匪们把我拉到了池塘边,靠近洞口那一头,很快有人找来了整匹的白布和一桶洋油,立即动手用布来卷我。我的双手被绑着,又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土匪抓住,根本没有办法挣扎,很快身上就被缠了几层。
完了,完了,今天是真正的祸星高照,走到哪儿都遇险,连亲曾曾外公都要把我点天灯,还有比我更惨更倒霉的人么?而且这回死得糊里糊涂,究竟是不是穿越了,杨老子为什么要杀我,喵太哪里去了,全都不知道,这一切比做梦还要不可思议。
“呯”的一声,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呯呯啪啪之声不绝,甚至有手榴弹爆炸的轰鸣声,我看到了洞口有好几个土匪趴在那儿对外开枪。外面也有人朝洞内开枪,似乎火力比里面还猛。
绝望之中的我精神一振,难道是解放军叔叔来剿匪了?可惜了我现在不能自由行动,要不就可以拍下真实的剿匪枪战场面,发到某个门户级网站,保证点击过千万……
杨老子和土匪们都向洞口跑去,加入战斗之中,洞内还有些土匪跑出来,总共估计有三十多人。我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当然也没看到可能比我还小一些的太婆,这也不对啊,根据太婆的故事,土匪之中有不少人是带着老婆孩子的,总人数远比这个多。
接着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杨老子既然还活着,二当家也可能活着,也许现在就是二当家叛变的时候,杨老子带着少数人逃出来被困在这儿。但是也不对,因为太婆的故事中没有哪个山洞里面有宫殿或者寺庙,这个地方不是当年的土匪窝。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古怪了,任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洞口的枪战非常激烈,枪声如鞭炮般响个不停,外面的人有一挺机关枪,打得洞内的土匪不敢抬头,有好几个土匪被放倒了。
杨老子举起步枪开了一枪,外面的机关枪哑了,但很快又响了起来。杨老子再开枪,机关枪又哑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响起……看得出来杨老子的枪法非常准,一枪一个,但是外面的人远比里面的人多。
激烈的枪战持续了一会,枪声渐渐稀了,双方都有重大伤亡。我不知道应该在精神上支持哪一方才好,从亲情角度来说,我是不希望杨老子死的,但是他不死就要把我点天灯。唉,老祖宗,你不要曾曾外孙,我也只能不要曾曾外公了,还是你死吧。不论外面是什么势力的人,与杨老子敌对,看到我被绑成这样,放掉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战斗又持续了五六分钟,终于完全安静下来了,外面的人停止了进攻。洞内阵亡的土匪有十多个,超过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要么带伤流血,压抑地呻吟着,要么灰头土脸焦头烂额,一脸的沮丧悲伤,山洞里面充斥着硝烟味,一副劫后余生的惨淡。杨老子带着几个土匪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我暗叫不妙,现在他心情不好,就更不会饶了我,说不定还会认为是我带了人来攻击他们……
杨老子走到我面前,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对准了我的额头,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到这个分上了,我也豁出去了,坦然地说:“外面的人跟我没有关系,但现在我说了你也不信,随你怎么样了。不过我有一个心愿未了,希望死前能见一见我太婆,她在哪里?”
杨老子微眯着眼睛,脸带杀机,握着枪的手青筋鼓动,眼看就要开枪。即使太婆在这里也认不得我,喵太这回也救不了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想要活命得靠自己,对了,也许我对他来说有用!
“等等!”我大叫一声,“你们有很多人受伤了,我会法术,可以帮他们止血,如果没有效果你再杀我!”
杨老子眉头一挑,握枪的手却没有松动,我紧接着说:“我还懂治伤的草药,留我一命,可以救很多你的兄弟,你们更合算。你们可以盯着我,不用怕我逃走,要是我的法术和草药没有效果,你也可以杀了我。”
杨老子犹豫了几秒钟,很潇洒地把枪在手上转了一下插进皮套,转头对刀疤脸说:“带他去试试,不要跟他多说话,也不要相信他说的话,要是敢跑立即毙了。”
刀疤脸应了一声,立即叫两个土匪解开我身上的白布和绳子。我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捡回一条小命了,当真是古代有风险,穿越须谨慎啊!
杨老子独自一个人往洞内方向走去,脚步沉重,背影有些萧索。
我这时还只穿着一条短裤,得到刀疤脸的同意后,我迅速穿好内衣,把自己的东西卷在一起胡乱绑在背上,开始去给伤员们止血。止血咒我练习过很多遍,之前试过一次手指上的小刀伤止住了血,枪伤这么严重的伤口能不能止住我还不知道。到于草药知识,那得翻一翻《炼毒秘要》,现炒现卖才行,能不能保住小命,就看临场发挥了。
第十二章 满血复活
刀疤脸把我带到一个上半身都被鲜血染红了的土匪面前,正是缺了门牙的瘦土匪,心脏附近中枪,流血不止,他虽然还活着,却因为失血过多嘴唇都没了血色,虚弱得无法抬手。
救人要紧,这一刻我把各种担忧和压力抛开了,伸出手指头在瘦土匪的伤口上方虚空画符,同时嘴里也在念咒语。
止血符是一个简单又实用的咒法,普通人稍加练习都能使小伤口止血,但是要让致命的伤口止血止痛,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鲁班门的止血咒与道门的止血符完全不同,符文是一种花符(符文和咒语见附图),不算太复杂,咒语也不算太长,但是要同时念咒和画符,一心二用,没有经过练习还是有些困难的。
念完咒语刚好画完符,我往地上一跺脚,喝了一声:“止!”,伤口果然不流血了。但是一个旁观的土匪叫了起来:“大炮筒死了!”
我转头一看,果然瘦土匪(大炮筒)的头歪在一边,眼睛不会动并且暗淡无光,脸上的表情是固定的,真的死了。
刀疤脸大怒:“你妈的,什么狗屁法术,没有治好还治死了,我崩了你!”
我不能确定伤口是止血咒生效停止了流血,还是人死了停止流血,但我可能肯定大炮筒不是因为我使用了止血咒才死掉。我急忙说:“大哥,不是我的法术没有效果,是我的法术还没有使出来他就死了,他的伤太重了,你换一个伤轻一点的,法术一定有效!”
刀疤脸把我扯到另一个受伤的土匪面前,这个土匪是肩胛骨中枪,精神还好,低声呻吟着。我叫他拿开按着伤口的布,立即血流如注,我高度集中精神迅速念咒画符,然后大喝一声止。奇迹出现了,伤口不流血了,那个土匪停止呻吟,惊讶地说:“咦,真的止住了,也不怎么痛了!”
众土匪立即对我刮目相看,刀疤脸满是横肉的凶脸露出了笑容:“先生真厉害,请帮我这位兄弟治一下。”
我当仁不让,给下一个土匪止血。虽然以前多次验证过法术是有效的,但并没有给我带来实质的改变——圆盖咒没有镇住僵尸,藏身法不知道效果达到什么程度,避怪符没有赶走黑色巨蛇——这一次却不一样了,改变了我的待遇,也改变了别人的命运,我有很大的成就感和神圣感。
虽然老骗子叫我尽量不要用法术帮助别人和害别人,但是这一刻我抛到脑后了,第一我需要靠这个来改变我的现状,第二我觉得救死扶伤是神圣的,不可能见死不救。
总共给七八个人止住了血,土匪们对我态度友好了很多,都是口称“先生”。拿解放前来说,先生一般是用来称阴阳先生和老师,是很尊敬的称呼,可不比现在满大街都是先生,土匪们已经对我刮目相看了。
杨老子把《炼毒秘要》还给了我,我从书上找了几种有消炎、止痛、化淤的药,说出了药名,土匪们不认得这些药,洞外有敌人又出不去,只能作罢,却也不能怪我不会治伤了。
刀疤脸人称白爷,在方言中“白”与“疤”同音,所以实际上是疤爷。大块头黑大汉人称乌塔,力大无穷,这两人是杨老子的得力干将,合称黑白二将。
我牵挂着喵太,也想找到回去的路,天黑前在水塘附近瞄了几个来回。这个水塘看起来很普通,就是在地上陷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蓄了一些水,略有些浑浊看不到底。四周长了些杂草,但还不足以遮住可以让人通过的洞口,四周绝对没有二十公分以上的洞。我明明在黑暗的地下河里面,怎么会迈一步就到了水塘中间,穿越到了古代?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这个水塘可能回不到地下河道了,喵太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出来,另一头的山洞又被堵死,只怕永远出不来了。
天黑后,白爷带到我到后面休息,我看到了后面的简易木屋里面有几个妇女和孩子,守着伤者或死者哭哭啼啼。我瞄来瞄去,没有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以我太婆的个性,如果在这儿早就跳出来参战了,所以她应该没有在这里。
我进山的时候是农历十二月初九,天寒地冻,几乎可以用滴水成冰来形容。在地下河里我还冻得直哆嗦,这里却温暖如春,不冷不热,像是清明节左右的天气,难道穿越过来季节也变了?我不太相信自己是穿越了,但是除了穿越这个词,我又无法解释眼前的这一切。
麻瓜应该也在这里,不知被绑在什么地方,我有些担心他会放出恶鬼伤人。不过现在越混乱对我越有利,要是出现了恶鬼,我把恶鬼镇住了,土匪们只会更信赖我。获得了土匪们的信任和依赖之后,我才有可能获得自由,掌控局面做出改变。
白爷安排我睡在他住的木屋里,名为优待实为监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实在太困太累,背着一个大背包走一天山路,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又好几次遇险,紧张、惊恐、绝望都会大量消耗精神和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