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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梦之一萼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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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绮罗却忽而怀念的道,“我记得月明在时,沧海才是常被欺负的人。如今月明换成碧莲,沧海倒是彻底的翻了身,连对我她都敢说教了。”

  而今不过三年岁月,却已物逝人非,所谓白驹过隙,也不过尔尔。

  杨箫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把人搂进怀中。“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勿需忧心。”

  凤绮罗甚少有多愁善感之时,偶一为之,倒叫人唏嘘不已。他这三年来的点滴改变,杨箫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怜惜,但也莫可奈何。成长总是必须的,何况如今的环境也由不得凤绮罗再像个孩子般长不大。

  只是脾性总非一日养成的,小侯爷的任性骄气倔强乃至喜怒无常,尽管已收敛了许多,但要彻底改变却是不可能的事。而杨箫也不愿他在此有过多的改变,相反还一直宠著他的这些小脾气。

  在杨箫看来,如果凤绮罗不再任性骄气倔强喜怒无常了,那也就不是原本那个令人又爱又恨偏又割舍不下的凤绮罗了。

  不过那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感物伤怀,同样也不适合小侯爷。凤绮罗很快就忘了忧愁为何物,开心的拉著杨箫去了东市的教坊。听说那里有胡旋舞,舞技震惊四座,凤绮罗听人说得久了,也被勾起了些许兴致。

  那胡旋舞倒果真是名不虚传,就像诗中所描绘的那般,“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只是凤绮罗全无心欣赏,他在那撞见了一个人,三皇子凤慕城。

  待他想避开时,凤慕城已看到了他,所幸是隔了一个回廊,只遥遥的看了一眼就彼此错开了。但凤绮罗的兴致已全被搅了,他无心再看下去,结果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归,扫兴的很。

  凤绮罗本以为教坊一见只是场意外,他已有数月不曾入宫,即便是先前进宫,也是直奔皇上所住的养心殿,有意不和太子与三皇子有所碰触。但不料隔日就有人送来了一方绢帕,上面写著四个字:有凤来仪。

  送东西的人没有留名,但凤绮罗一见便知那字是凤慕城的笔迹。他少时曾同几位皇子一同习课,对各人的笔迹是再熟悉不过了,何况那方由冰蚕丝所织成的绢帕,原本也就是他留在凤慕城那里的东西。

  三皇子的暗示是再明显不过了,小侯爷将绢帕捏在手里揉了又揉,几度欲付之一炬,但最终还是忍耐下了。

  既然迟早是要二选其一,那他不妨再观望一阵好了。凤绮罗收下了绢帕,心中亦已有了决定。

  3。

  响堂堂地乐平侯府自是不同凡响,没人敢在小侯爷的地头上撒野,那群一路追杀秋素商进京的神秘人也消失了踪影。日子过得太平淡,小侯爷反而觉得有些失望。

  但对秋素商而言,能在侯府里睡上个好觉,半夜醒来时不必为近在眼前的刀光剑影而担惊受怕,已是奢求。

  秋素商所带的行李不多,不过是几件衣裙一点盘缠罢了。沧海带了千丝坊的人为他置了新衣,吃穿度用也皆是按贵客的规格置办,丝毫不敢怠慢。

  秋素商还不大习惯这种礼遇,但几度推辞无效,也只好由著府上的人拿他当半个主子来伺候。只是唯有一样事物,他不仅是从不离身的携带著,也不许任何人碰触。

  那是一把花梨木琵琶,用的是六弦,比教坊内惯常用的五弦琵琶要多一根银弦。琴头也不是常见的凤尾形、龙头形或如意形,而是卍字形。除此之外,倒也再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但秋素商却视这把琵琶逾命,他的人走到哪,琵琶就抱到哪,就连吃饭睡觉也不松手。

  旁人虽感怪异,不过自从得知这把琵琶是秋蒙留给秋素商唯一的遗物後,也就多少能够理解了。尤其是沧海,对这个娇弱犹胜女子的男子总有那麽一些垂怜之心。

  反倒是碧莲在无意间道出了一个疑点。“就算是睹物思人,也不必日夜抱在怀中不离手吧,倒像是怕人抢去了似的。”

  凤绮罗听後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後一连五日去听秋素商弹奏《月儿高》,待到了第六日,那琵琶已在他的手上摆弄了。

  沧海吃惊地道,“侯爷是想学弹琵琶麽?那我可要请人多制几把备用著了。”

  凤绮罗凤眼圆瞪,面上却陡增了两团可疑的红晕。“沧海,你皮痒了是不,给我出去,少在这添乱。”

  沧海哪里肯依,哧哧笑道,“侯爷放心,要是以玉为骨,以铁为弦,那做出来的琵琶肯定是坏不了的。”

  秋素商不明所以,他从未听说过有用玉石和铁线制成的琵琶,一时好奇,便道,“如此坚实的琵琶,也能弹奏出曲子麽?”

  凤绮罗已是气得磨牙,没好气地道,“哪个见过能用石头弹曲的,我又不是一双铁手,还能削金断玉不成。她是在关心你,怕我把你的琵琶弄坏了。”

  小侯爷年少时也曾因一时兴起而学过琵琶,只可惜天生不是弹琴拨弦的料,学了不过半月,连音阶都还未摸准,琵琶倒是给弄坏了五六把。好在小侯爷喜新厌旧的快,新奇劲儿很快就过去了,“犹抱琵琶半遮面”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过往云烟。

  秋素商不知这些过往,“啊”了一声,心里微微有些挣扎。

  凤绮罗此时已将琵琶的各处都摸索了一遍,没能看出什麽名堂,就还了回去。“还是你自己抱著吧,省得有人在那替你杞人忧天。”

  沧海在一旁挤眉弄眼,笑得好不得意。

  秋素商抱紧了琵琶,心里越发是没了底。他对小侯爷的喜怒无常是早有所耳闻,仅仅只凭听音辨意,他实在是吃不准眼前的人是动了怒还是在玩笑。

  凤绮罗看在眼里,忽然一把抱住了秋素商,亲了下他的脸颊又退了开。“这琵琶兴许认主,还是听你弹的好听。”

  秋素商被凤绮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怀里的琵琶险些砸了自己的脚,心里却泛起了阵阵暖意。他知凤绮罗是在宽慰他,只是不曾料到这个恶名在外的小侯爷会有如此可爱的举动,亲昵却不猥亵,叫人忍不住生出些亲近之意。

  沧海乐不可支,揉著泛酸的脸颊道,“秋公子好福气呢,可不是人人都能得我家侯爷这般待遇。便是少卿大人来了,也要三番两次的示好,才能得偿所愿呢。”

  刚巧进来撞见这一幕的碧莲却突兀地插了一句,“好在夫人不在。”

  秋素商闻言慌忙地道,“能得小侯爷的厚爱是我的福气,但可别让令夫人误会了才好。”

  凤绮罗看著这三人一台戏,不乐意了,口是心非地道,“提他干嘛,难不成我做什麽都还要经他允许不成。”

  小侯爷生性孤高傲气,身边亲近之人也不过那麽数人。当初瞧上一个杨箫,就把自己连身带心的给赔了进去,在这此後能被他瞧得上眼的,更是少之又少。

  但每每令杨箫颇感头疼的并不在此,而是凤绮罗对亲近之人的态度。

  以前的月明沧海也好,现在的碧莲秋素商也罢,小侯爷对於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时常会有些不自觉地亲近举动。搂抱和亲吻脸颊对他而言实在是不算什麽,仅仅是出於一种习惯,然而看在杨箫的眼里就实在不是什麽滋味了。

  凤绮罗自己也清楚,能让他心甘情愿被管束的除了家姐凤素娥,就只有杨箫了。但心里服软和嘴上承认是两码事,至少面子上是不能叫人笑话了去。

  小侯爷方想声色俱厉地训斥下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仆,碧莲趁机又道,“侯爷,夫人刚刚回府了,正找你呢。”

  “怎麽不早说。”凤绮罗一惊,欢喜之情立时就缀满了眉眼间,嘴角翘成一弯新月,转身就往院外跑。

  沧海匆匆跟了过去,碧莲则留了下来指挥人将刚刚买回的鞭烛、纸钱等物送了进来。

  秋素商听著周围悉数地响动声,只当是又添衣物器具了,有些不安地道,“碧莲,麻烦你转告小侯爷一声,就说我这里一切够用,不必再添置了。”

  碧莲道,“这次送来的只是些鞭烛和纸钱。马上就是盂兰盆节了,你不能出去,侯爷吩咐说就让你在院中祭奠下吧。”

  秋素商心头一忪,乍喜乍悲,一时情难自抑,掩面落泪,哽咽著说不出话来。

  碧莲扶他回屋坐下,不动声色地注视著那把琵琶,忽而低声道,“秋公子若感激侯爷的好,日後就不要连累了侯爷。”

  秋素商一怔,明显得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偏又不大能肯定。“碧莲,你方才说了什麽?”

  碧莲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秋公子歇下吧,我要去侯爷那了。说来秋公子也是无辜的人呢,只可惜。。。。。。”

  一阵狂风吹来,吹得敞开的窗扇门板“!当”作响。秋素商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恐惧,寒意幽深。

  4。

  一连又过了两个月,京城里还是老样子,皇帝依旧不怎麽临朝,对外主政的也依旧是面和心不和的太子与三皇子。老百姓的日子也是照常过,偶尔有什麽消息从宫内传出,也多半是沦为人们饭後茶余的谈资,提过便罢。

  京城太过平和了,但这份平和仅仅只是一种假相。就如同当密集厚实地阴云遮天避日时,谁也无法预料在云层的後面是灿烂地阳光还是疾风骤雨。

  皇帝的心思谁也琢磨不清,但至少表面上是不偏不倚,两个儿子都器重。而太子与三皇子也是各攒一口气,都等著对方先露底,连带著两帮人马也都是虎视眈眈水火不容。

  小侯爷被夹在正中,成了两边都急於拉拢的对象。但他谁也不卖帐,除了每月必去宫中向皇帝请安,就连自己的候府也不怎麽出了。

  这样憋闷地日子自是令凤绮罗不痛快至极,但好在有杨箫相伴左右,总算是不至於意气用事,只是也因此而愈发地爱黏著杨箫,几乎是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秋素商在侯府里住得久了,人也慢慢地能放得开些,与人说话时也不再是拘谨到小心翼翼,偶尔还能与众人一起玩笑几句。只唯有那把琵琶依旧是从不离身的抱著,谁也不给碰。

  凤霖阳也有来看过一两次,每次都匆匆讲了两三句就又匆匆离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人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大好。来时只是反复叮嘱凤绮罗要忍耐,至於忍耐什麽,却又不肯多说一字。

  凤绮罗很希望能帮自家二哥做些什麽,但凤霖阳坚持不许,他也没可奈何。有时也挺委屈,只是一旦面对著凤霖阳疲惫地面容,再多的抱怨也都说不出口了。

  家人毕竟是家人,小侯爷在外再嚣张跋扈,在自己的至亲面前也是关怀备至的。

  九月初,苏七夫妇到京。

  杨箫与苏七算是感情不错的至交,但凤绮罗对苏七却是没什麽好感。原因无他,只因苏七生性风流痞荡,平生最爱美人,见到小侯爷时曾多番挑逗捉弄,遭人记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连杨箫对此都是听之任之,偶尔还会暗中帮凤绮罗一把。

  不过凤绮罗对苏七的夫人瑾娘,却是敬佩的很。

  瑾娘与苏七是同门师兄妹,自打瑾娘情窦初开看上苏七後,就一门心思的要嫁於苏七为妻。苏七自是不甘心吊死在一棵树上,每每见到瑾娘比老鼠见到饿猫躲的还快。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前前後後统共折腾了八年,终於在一干亲朋好友都看不过眼纷纷推波助澜的情况下,喜结良缘。

  瑾娘历时八年方才修成正果,嫁於苏七为妻,其持之以恒的毅力当真是非同一般。如今两人夫妻恩爱,还有了个三岁的儿子苏萌,小名福宝,生得白净可爱,颇为讨喜。

  凤绮罗把福宝抱到腿上坐著,看著小家夥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乌溜溜地大眼却是一个劲的往桌上的芙蓉丸子瞟,实在是忍俊不禁,就夹了一颗丸子喂进小家夥的嘴里。

  福宝嘴里含著丸子,腮邦鼓成圆球,还不忘大声地说道,“谢谢美人哥哥。”

  苏七噗哧一声,嘴里的酒险些全喷了出来,拊掌大笑道,“哥哥?!哈哈。。。。。。居然叫他哥哥。杨箫,我家福宝方才可是喊你叔叔哦,这辈份也差太多了吧。”

  杨箫倒是不以为意,“福宝乖巧讨喜,可比你小时候不知要可爱多少。”

  苏七倨傲地哼哼两声,一副也不看看是谁生得的得意表情,一身的痞气倒是因做了几年父亲而消磨去了不少。

  哪知瑾娘瞟了眼苏七,不屑地道,“儿子是我生的,你得意个什麽。有本事你自个儿生个去,那时你再想怎麽得意都成。”

  苏七那张得意的脸立时就垮成苦瓜相,忙不迭的陪笑,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我不就是多看了两眼麽,犯不著这麽生气吧,至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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