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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子,咱们桂花人可好着呢!你可别辜负她喔,否则我玉嬷嬷第一个不饶你!”
“是、是、是……”
低着头、红着脸的安公子,不停地说着是。
他的真心是不容置喙的,但他的家人呢?
对红楼里、欢场中的女子而言,能作梦要趁早做,不然又能如何?但可别对梦放下真心呀!
不过看玉桂花那副娇羞的模样,现在不论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吧!
玉嬷嬷留给两人一场短暂的梦,到该醒之时她会毫不留情地戳破两人的美梦,反正她当坏人也当习惯了。
再来该去看看那个一直对自己的相貌有着旁人无法置信的自信心的玉梅花。
自玉阶阁重新开张至今,梅花不知替她吓跑了多少个客人,还好她还能以他们喝醉了当作借口,否则玉阶阁真的会变成别人口中的鬼屋,里头全是狐狸变成的妖精、专门吸食人气的妖怪。
加快步伐的玉嬷嬷,忽见长廊上一闪而过的人影,感到相当熟悉。
“梅花?”她是此时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玉嬷嬷试探性地轻唤,觉得这儿总不会真的闹鬼才是。
“奴家在。”
真是她。
“什么在不在,你怎么会在这儿?小姐呢?”在夜晚时分为避免出错,玉嬷嬷也跟着其它姊妹唤于晓颉“小姐”。
“讨厌啦,想起来就教人害臊。”
玉嬷嬷忍住几欲暴跳的青筋,“不要让我再问一次。”
玉梅花不怕死地们兀自陶醉不已地道:
“就是那位俏公子嘛,他求我帮他照顾和他一道儿来的另一位醉倒的公子,还猛向我抛媚眼,暗诉情衷。我就知道我的魅力连好公子哥也抵挡不住。”
“什么!?玉梅花,你留小姐和一名公子独处!”
玉嬷嬷气冲冲地揪住玉梅花的耳朵。
“你忘了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吗?小姐是咱们的摇钱树,万一有个什么……哎哟,咱们惨了!”
原本陪着于晓颉接客的是玉牡丹,也只有她才能将想以蛮力骚扰水月镜花的登徒子赶跑。
水月镜花可是艺妓,卖艺不卖身;况且他根本也不能卖身,所以他的身子不可让人给轻薄,否则秘密一旦被揭穿,戏弄许多达官贵人的下场,玉阶阁可是承担不起。
“有这么严重吗?客人的需求第一,让客人满意是第一优先的,玉嬷嬷不是也这么告诉我们的吗?更何况这是那位猛向我抛媚眼的贵公子的要求,我怎能不顾?再晚些他肯定会来找我的,我得好好打扮一番,让他刮目相看。”
“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想再听玉梅花发泄的玉嬷嬷揪着她的后衣领,直往于晓颉所处的“水云间”冲去,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砰的一声,又一扇门宣告寿终正寝,心宽自然体也胖的玉嬷嬷气喘如牛地冲进水云间,无暇注意她揪着的玉梅花下场是否凄惨,是否撞得满身是伤。
“玉嬷嬷,我正等着你的到来呢!”
笑得不羁的飞羽,单凤眼微眯,绚丽的桃花飞向玉嬷嬷,使得她半老的心也不由得怦怦跳着。
“咳!”清了清有些难以自主的喉咙,玉嬷嬷佯装热络地迎向和于晓颉一同坐在纱帐内的飞羽。
“飞公子,您等我作啥,想向我抱怨芙蓉服务不周吗?”
“呵呵,怎么会,我再满意不过了。”
纱帐被掀开,所见到的景象教玉嬷嬷不禁惊声尖叫。
“啊——”
天啊!这声音实在难以入耳。
飞羽的笑容虽不变,但也双眉拧紧,有点受不了。
“停!”俊朗的声音出口一喝,成功地制止蹂躏他人耳朵的声音。
“飞、飞公子……”天啊,她能说什么?玉嬷嬷在心底暗叫苦,她们玉阶阁没有未来了!
究竟玉嬷嬷看到了什么足以让她呼天喊地、彻底绝望的景象?
“别担心,他只是醉了而已。”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飞、飞……”
“什么东西飞来飞去?”被玉嬷嬷丢掷在门边,撞得满头包的玉梅花好不容易自地上清醒。
玉嬷嬷没注意到原本应该覆在玉梅花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已经掉落,露出她真得不能再真的真面目;而在另一头纱帐里的飞羽却看见了,一惊之下立即呆若木鸡,嘴巴微开,好一副蠢样。
“没你的事,出去!”玉嬷嬷半侧着身命令,她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应付飞羽,以致没有注意到前后两人的异状。
“耶?”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出去。”
“好嘛、好嘛,出去就出去。那么飞公子,奴家告辞啰!”临走前她还不忘多抛几个教人很难不作呕的媚眼。
待门重新被掩上,玉嬷嬷迫不及待地开口:
“飞公子,你想要什么?”
等候不到响应,敢情他是在拿乔?
“飞公子?”
“嗯,什么?”在数声唤叫下终于唤回飞羽被吓走的数条魂魄,他回魂地匆匆应了声。
天啊,真是惊人,如果没隔着纱帐让人看得不够真切,或许他真会被吓昏,因而失了他现有可以谈判的优势也说不定。
“噢,对了,玉嬷嬷,我不会将你们的秘密泄露出去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会靠乘机威胁而得利的小人。”恢复不离嘴角的浅浅笑容,飞羽动了动身子。
躺在他腰侧,上半身裸露,正熟睡的于晓颉在顿失温暖的依靠下,发出不明的咕哝声后,又转个身抱住暖暖的热源。
也难怪玉嬷嬷会忍不住放声大叫,她最近好不容易挖到的摇钱树、玉阶阁唯一的希望,竟赤身裸体地和男一个衣衫也不怎么整齐的男人共处于床上,那是最为敏感暧昧的地方。显而易见的,她极力隐藏的最高机密曝了光,已回天乏术,再无圆谎的可能。
哦,她的孔方兄,她的玉阶阁呀…… 可听到飞羽的保证,玉嬷嬷暂时松了口气。不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不是活到半百的她深切体认过的吗?
“飞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只要我玉嬷嬷做得到的事我一定办到,还请你高抬贵手,留给玉阶阁一条生路。”
“呵呵,不愧是玉嬷嬷。”
此时此刻的褒扬又如何?又不能当饭吃。
玉嬷嬷虽心急,但她们忍下,站在一旁等着飞羽开出他的条件。
“我一向懂得敬老尊贤的道理,绝不会让长辈吃大亏的。玉嬷嬷,附耳过来吧!”
飞羽靠近玉嬷嬷耳旁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在外头久候不到帅哥出来寻她的玉梅花又心急地回到水云间,正巧由窗户望见飞羽正亲昵地不知同玉嬷嬷说了些什么。
只见玉嬷嬷原本愁眉不展的一张老苦瓜脸渐渐地舒展开来,皱纹也少了好几条,屋里随即传出她大剌剌的、中气十足的笑声,不绝于耳。
他们在谈什么?很好笑吗?是笑话?怎么不见小姐,被他们挡住了吗?
“呵呵呵……”
屋内的笑声继续向外传送。
唔,人家她也很想听。
趴在窗口的玉梅花恨不得能加入他们、多和帅哥相处,兀自垂涎不已。
第五章
严肃的气氛浓重地笼罩在所有郭府人的身上,沉重得教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皆战战兢兢地,生怕触怒正坐于高位上的老爷子而惹祸上身。
“我不是说男人不能去声色场所放松一下心情,但一个新婚的男人在那种地方流连忘返,你说外人会传得多难听,你新婚的妻子又会做何感想?虚长了二十又五的岁数,难道你不会用脑袋好好的想一想吗?”郭府之主郭苍斥骂跪在阶下的长子,他对这桩婚事愈来愈感无力,抚着抽痛不已的额鬓叹气。
不过出外洽商,几日不在,儿子便惹出这种事端。唉,非要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费心不可?
同郭珀一般,郭苍也受不了连日来的难解家务,只是趁公务之便外出透气几天,想不到回来面对的是郭珀捅得更大的楼子及更大的压力,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为了郭家他绝对没有错,绝的!
“爹……”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借口,不论如何,我要你将王蝉自她娘家带回来,还不快去!”
“老爷……”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飞羽并没将郭苍充满恫吓威严的怒瞪往心里搁,反而毫不畏惧地回以直视,一点也不闪躲。
“呵,是没有。”笑笑的飞羽没将心底的伤泄露,他掩饰得很好,一如往昔。
“不过这是我的错,当初是我怂恿少爷的,我自当负起这个责任,责无旁贷。”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今日又怎会弄到如此田地?我都还没好好地惩治你,你倒还有话说!”
郭苍怒红了眼,吼得嘴边胡子忽飞忽落。其实若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者或许会忍不住笑出来也说不定。
只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不怕死的飞羽外没有人还有笑的余裕。
“三天,我给你们三天,若三天之后没有将人带回来,你看我怎么惩治你们。下去!”
在郭苍的怒吼下,巴不得能马上退场的人们立刻作鸟兽散,让他单独一人品味难熄的怒焰。
郭珀一脸颓丧地和飞羽一同回到自己的房内,将不绝于耳的斥责声杜绝于房门外,多希望能要回自己的清静,多希望能去见见……
“真的想将那泼妇找回来?”
“别这么说她,教人听见不好。”对你不好。郭珀给予忠告。
“说泼妇是泼妇乃天经地义的事,有何不妥?更何况那个人若不回来,大伙也清静不少,皆大欢喜,这样不好吗?”
“事情如果能这么简单解决就好,不过怎么可能?唉……”
“瞧瞧你,又叹气了,叹的气愈多,叹出去的是浊气,吸进来的也是浊气;积在胸口的浊气成为心底的郁闷,愈积愈多,是永远叹不完的。何不放宽心,交由我去解决,你说好不好?”
飞羽笑得很有自信,但郭珀不想拖累他。
“飞羽,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但这是我的事,我实在不想连累你蹚这浑水.我弄得一身腥就够了,没必要连你也是,满屋子腥臭味是会熏死人的,这样就没有人敢来郭府作客了。”郭珀说着连自己都笑不出来的笑话,想化解沉重的气氛,可惜成效不佳。
“给我两天的时间,让我准备给王珙的歉礼,保证让他满意,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有把握?”
若非看上郭府的财力,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自以为高他们一等的王珙会有被他们说服的一天?会满意他们献上的殷勤?哪一回他所送的贵重礼品,他不是哼地一声,摆出很鄙夷又高高在上的模样后才收下?他会轻易地放过得罪他宝贝独生女的人?
郭珀很难不怀疑,却又肯定飞羽的能力;实际上,他也不想再见到那骄纵任性、无理取闹的人,但父亲的命令……
几番挣扎下,郭珀败给飞羽的满满信心,点头允诺等他两天,两天后他再上王宅请罪,也许该去找来荆棘披在肩上博取同情。呵呵……郭珀自觉笑得真是难看。
一曲“霓裳羽衣”奏罢,飞烟中的仙子飘然而止,踩着优雅莲步,举起酒杯,向纱帐边缘走近。
“吉大人,奴家敬你一杯。”
吉温一双色迷迷的醉眼直瞅着眼前的美人,恨不能马上轻薄,用他那满是肥油的双手摸透她每一寸肌肤,用他那黏答答的舌头好好地品尝一番,品尝那属于年轻貌美的滋味。
“呵呵,站那么远敬酒,何来的诚意可言!”吉温佯装不悦,他最擅长的便是以他的权位和财势压迫他人,他认定对方必定不敢得罪他,定会依他的命令而尽心尽力。
什么清倌,什么卖艺不卖身,有他吉温在,马上破了这些贱民低下的规矩!
镇日沉沦于酒池肉林中的他早已练就千杯不醉的海量,区区几壶玉白露怎撂得倒他?
这种人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与能力。对上,卑躬屈膝、极尽谄媚之能事;对下则仗势欺人,以发泄他卑届时的屈辱。这种人其实相当可悲,因为他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全然依附着他人而苟延残喘地生存着。
“吉大人,您若能一口饮下那一壶酒,那么芙蓉便出来,绝无二话。”于晓颉暗示立于外侧的玉牡丹,但见她不知暗暗地在壶中添上什么料。
“好。”别的不成,说到喝酒,吉温立即自信满满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