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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发火,但想想自己似乎不是这个兔崽子的对手,只好暗认倒楣。
林毅细辨他脸色,慢慢地道:“你不愿意?”应长歌抬头怒道:“你愿意你怎么不去……”话到中途,忽觉口中被投入一物,触舌即化,竟流入喉中。应长歌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林毅道:“摄魂丸。”应长歌瞪大双眼,颤抖地指着林毅道:“你……你敢……你敢给我下毒?” 林毅一脸平静,道:“恩,下了,怎样?”
应长歌狂怒,拔出树干上的单刀就要冲上去。林毅道:“你打不过我的。九叔没和你提过此药么?只要定期吃下解药,断无性命之忧。” 应长歌怒道:“我已说不走了,你为何还要下毒?”林毅道:“谁知你会不会害我,会不会偷偷跑掉?这药是我后配的,解药只有我有。三日后就给你,现下快去找睡觉的地方吧。”
应长歌心中气苦,呆立了半晌,无奈地长叹一声。他心中厌烦,话也不愿多说一句,提着单刀四下乱走。到了一处石壁前,寻到一个山洞,里面长满荒草,倒是颇为干净。他折了树枝胡乱扫了扫,又见旁边一块大石甚是平整,倒是个睡觉休息的好去处,不过想来那林毅也不会让给他。
应长歌百无聊赖坐在石上,忽然想到林毅躺在这上面,玉体横陈、倦意慵懒的模样,定是美妙得紧。若能趁着他沉沉睡去,轻轻摸上两下,那也是一大乐事。应长歌生性豁达,乐观自在,初闻中毒的怒气一晃便散。见天色渐暗,便生了堆火,走出洞外找东西吃。
想来想去,只有捕鱼最容易,慢慢又踱到深潭边。见潭水清冽,映着金灿灿的霞光,凉意一阵阵透了过来。他在炎炎烈日下折腾了一天,觉得浑身燥热难当,索性脱了衣衫,裸身跃入潭中。
正潜来游去玩得自在,忽听林毅在岸边道:“弄好了么?”应长歌眯着眼,不在意地道:“上吊也得喘口气啊,先让我痛快痛快再说。”林毅道:“恩,也好,是很热。”应长歌心里暗笑;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也能知道热,真是奇哉怪也。
忽听“哗啦”一声,一道白影落入水中。应长歌游到浅处,站起身来,任水波在腿弯处荡漾。他抬起头,正看见林毅跃出水面,背对着他,一手撑着岸边大石,一手将颈中宝石链子除下,放在岸边。
应长歌望着他冰雪一般晶莹润泽的身躯,顿时目瞪口呆。林毅转过身,闭上眼睛,感受着潭水的凉意。半晌方道:“还是山上好,比府中自在得多。”睁开眼,见应长歌目光呆滞,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心中微感不悦,冷冷地道:“你看什么?”
应长歌没出声,他根本不曾听到林毅的话,眼前只是那个白皙紧致的身子。林毅向他掀起一大捧潭水,应长歌打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林毅目光在应长歌身上流连,突然停住,道:“原来你真是喜欢男人。”
应长歌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正瞧见自己不争气的分身蠢蠢欲动,慌忙蹲下身,将腰部以下浸在水中,一张俊脸红得发烫。
林毅见他又羞又窘的蠢样,不由微微一笑。当真如冰雪初溶、寒梅乍绽,惹得应长歌又是一阵心摇神驰。却听林毅道:“这就是蔓夕花纹绣么?果然妖艳多姿,不同凡响。”应长歌涎着脸笑道:“哪有你美。让我摸摸好不好?”趟着水向前走去。
眼见那如玉的肌肤伸手可得,应长歌忽见眼前一花,心底一惊,慌忙偏头闪过。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他若是慢个半分,定被那匕首穿脑而过。只听林毅阴冷的声音响起:“若是再胡说八道,我要你的命。”
应长歌不料林毅说翻脸就翻脸,半点情面也不给,而且招招狠毒,险些就刺死自己。他裸身沐浴,竟还要藏着匕首,其生性多疑狡诈可见一斑。应长歌痛骂自己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地被林毅美貌迷惑。都说红颜祸水,今天才真正领教。他觉得林毅恶毒残忍,不愿再去理会,自己穿了衣服,走回山洞之中。
林毅也穿戴齐整,随他进了山洞,见大石平整,躺在上面和衣而睡。应长歌赌气睡在地上,两个人再不交谈一句。
应长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一会是林毅清冷俊秀的容颜,一会是杀机隐隐的宝剑,一会是他讥讽轻蔑的冷笑,折腾到半夜,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之中只听到一声声细不可闻的呻吟,应长歌初时以为做梦,稀里糊涂地翻个身。但黑夜之中,万籁俱寂,呻吟之声不断传来。应长歌霍地坐起身,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仔细倾听,竟是林毅的声音。
应长歌定了定神,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没有回答,呻吟声却消失了。应长歌听得林毅呼吸粗重,显然是拼命克制。他连忙起身,摸到那堆早熄了的火堆,掏出火石相击,将木头燃着了,洞中顿时一片光明。
应长歌看向林毅,见他咬着唇,满面发红,隐隐又透着青色。一只手握住胸前衣襟,一只手按着石头,尽皆因为用力而指尖发白。他全身不停颤抖,显是痛苦已极。
应长歌吃了一惊,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林毅睁开眼,冷冷地道:“你滚开。”应长歌听他出言不逊,哼道:“我才不愿理你。”他心里痛恨林毅恶毒,见他痛苦难耐,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之意。又觉得这个人诡计多端,暗自提防。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毒,一阵狂喜,伸手在林毅身上摸来摸去。
林毅怒不可遏,但体内一阵灼热一阵冰冷,难受之极,无法反抗,任应长歌摸去身上瓷瓶。应长歌出身苗疆,甚知医理,只打开盖子嗅了嗅,便知道哪个是解药。忙拈起一粒吃了,余下的毫不客气塞入自己怀中。心道:这下你可管不了我了。转身便走。
到了洞口,却又停住脚步。他一向心地善良宽厚,若非林毅几次三番逼迫,也不会这么不理不顾。但是毒药既已解了,将林毅放在这里,未免说不过去。想了半晌,终于一顿脚,罢了,就当是给林湛个面子吧,又返回到林毅身边。
59 聊为清歌驻白云
应长歌返回大石旁,见林毅一脸冷汗,已经晕了过去。他按住林毅腕间脉门,细细号诊。只觉脉象忽强忽弱,强时如山洪急流,不可遏制;弱时细若游丝,一触即断。又察看林毅面色忽红忽青,几番轮转。
应长歌将他双腿盘起,扶着坐起身来。一只手按住头顶百会|穴,一只手按住丹田气海。林毅体内真气四下乱窜,难以掌控,似乎便要破体而出。应长歌沉心静气,摒息凝神,默运玄功,将自己真气注入林毅体内。
林毅内功高于应长歌甚多,应长歌不能凭借自己内力压制他,便缓缓加以引导,将林毅体内鼓荡的真气一丝一缕渐渐归于经络之中。这一运功极为凶险,若是应长歌稍有不慎,林毅真气走岔,非得经脉尽断,吐血而亡不可。
应长歌不敢怠慢,全神贯注地施为。林毅真气慢慢平复,应长歌又助他运行大小周天一个轮回,这才大功告成。
应长歌收回玄功,觉得自己真气流畅,并无阻碍,放下心来。睁开眼睛,才发觉洞口天色大亮,黑夜早已过去。他转身见林毅仍是双目紧闭,知道他折腾一宿,内力受损,十分虚弱。只是这病来得蹊跷,不似中毒也不似重伤,倒象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
应长歌走出洞外,摘了片宽大的树叶,在清澈的溪流中取了水,回来慢慢地给林毅喂下。见他躺在自己怀中,面色苍白,浑身无力,说不出地荏弱。应长歌爱怜之心大起,前日种种怨气均抛到九霄云外。
林毅喝下清凉的溪水,缓缓睁开了眼睛。应长歌问道:“怎么样?没事了吧?”林毅看了他一眼,道:“是你救了我?”语气仍是不紧不慢。应长歌道:“你练功练岔了气么?” 林毅却不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不是得到解药了么?自己走了便是,为什么要救我?”
应长歌哈哈一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是林家人,手段狠辣,睚眦必报?我应长歌心肠不算好,可要是见死不救,放任你在这里自生自灭,也做不到。”
林毅勉力坐起,靠在石壁上,黑瞋瞋的瞳仁深深地望着应长歌,若有所思。应长歌被他看得心底发毛,道:“喂,你别这么瞧我,大病初愈应该好好休息。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病怎么得的?”
林毅垂下眼睑,默然不语。应长歌只道他不愿回答,这是一大致命弱点。林毅谨慎多疑,不肯告知也是情理之中。他耸耸肩,刚要岔开话头,忽听林毅低声道:“林家‘朝日神功’至阳至刚,大违我本性。后来在宫中珍藏的武功秘籍中,寻到一本‘霞灵经’,正属阴柔一派。那时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得,偷偷弄来研习。谁知正和朝日神功阴阳相冲,水火不容,差一点就没命了。被父皇救回,却无法消除修炼的霞灵功。从此落下病根,时不时地便要发作一通。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是痛楚难当而已。”
应长歌听他说得轻巧,极为淡漠。但两种真气互斗,一冷一热,经脉寸寸欲裂,岂是“痛楚难当”四字足以形容?他点点头道:“你歇着吧,我去找些吃的来。”扶着林毅慢慢躺下,自己提刀走出洞外。
外面骄阳似火,热气扑脸,阳光一晃一晃地,照得人眼晕。应长歌本想跳到潭水中洗个澡,可又担心林毅毫无自保能力,别突然冲入个山猫野兽的吓着才好。看着水里自由自在的小鱼,叹了口气,猛然一拍脑门,想到个遏止林毅体内真气的办法。
应长歌兴奋异常,几个纵跃,到得密林深处。四下仔细观察蛇迹兽踪,挑了个空地用刀挖出个深坑。拾起几块扁平的石头,贴着坑壁竖起,底下铺上一块极平整的石头。他在身上摸了摸,取出一小截香料,放在底部大石中央。又用刀尖划破指尖,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
应长歌任鲜血滴落在香料四周,将香料点燃了,双掌腕部相对,状若莲花,缓缓推出。香料的香气和赫罗族人血液的气息,被掌力催得四下飘散。过不多时,便见两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游曳而来,吐着舌芯在石坑周围徘徊。终于受不住诱惑,向石坑中游去。
转眼又来了五六条,个个头若三角,花纹璀璨。在坑中围着香料来回游动,纠缠在一处。应长歌不料这山上毒蛇种类如此繁杂,而且皆是咬中无救的剧毒蛇类,也是一喜。见数量差不多了,便不再运功。反手刺破手臂,鲜血登时涌出,洒向那些毒蛇。
数条毒蛇大乱,立刻翻滚厮咬,瞬间便死了两条。应长歌撕下衣襟包好伤口,立在一旁观看。见那些毒蛇扭动细长狰狞的身躯,不停地缠绕围堵,长牙森森,目露凶光。香料早被挤翻在地,蛇血混着人血,腥味刺鼻。
转眼间,众多毒蛇奄奄一息,只余下一条,盘起蛇身,昂着头,瞪向应长歌。他长吸口气,伸出手。那毒蛇感到气息所在,身子倏地前突,闪电一般咬住他的手指。应长歌得手,立刻纵身后退,将轻功提到十二重,燕子一般飞回山洞之中。
林毅正闭目养神,忽见洞口一暗,应长歌已然返回。他一手提刀,一手手腕上竟缠着一条毒蛇。林毅吃了一惊,支起上身。应长歌不及多说,手起刀落,破开毒蛇肚子,揪出血淋淋的蛇胆,对林毅道:“快吃了。”
林毅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乖乖地将蛇胆吞了下去。应长歌拾起石上时才喂水的树叶,取了自己的血和蛇血,混在一处,让林毅喝掉。
应长歌本已作好打算,这蛊下得不易,若是林毅疑虑反抗,说什么也得逼迫他中蛊不可。不料林毅竟是半点犹豫也无,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听话得很。
眼见下蛊已成,应长歌这才出了口长气。见林毅一震,手按丹田蹙眉气促,知道蛊已发作,忙盘膝坐在他身后,按抚他周身要|穴。只觉林毅体内一冰冷,一火热,两股真气此消彼长。那股阴功越来越弱,终于消失不见。
应长歌抹了把汗,满脸喜色,道:“好啦,以后你再不用受那真气冲撞之苦。你身上中了我的蛊,这个蛊能克制练武之人体内真气,使其变得于常人无异。但我下得极轻,因此只可克制微弱的那一支。幸好你霞灵功练的时间不长,功力尚浅,否则就算克制了阴功,朝日神功也非得受损不可。”
林毅淡淡地道:“恩。”
应长歌费尽心思,方能帮林毅祛除顽疾,倒不指望此人感激涕零,但连“谢”字都没有一个,自己一番好心好意,竟换来他一声不咸不淡的“恩”,满腔热忱顿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