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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底下传来的惊呼声平定后,守住火坛的道士与侍卫,突然手捧拂尘与宝剑成三角形屈膝跪下。形成奉拜天子的形状。
一声暸亮的高喊:「上天,请听朕的祈愿!」
高举的宝剑略略倾斜,彖的左手攀上剑锋!橙红的太阳变成耀眼灿烂的鲜红色,像是在预示什么。
「大亚皇朝几乎每个朝代都有大疫发生,每当此时,天下百姓死残无数,可至今没有良好的医治预防之法。朕虽明白这是上天给你的臣民的试炼,可是,作为这个国家的天子,朕不能视天下百姓于疫病中不救!
「上天!朕在此用己之血祭拜!请指示仙医何方──请传下治疗预防的方子──」
剑锋一抹,鲜艳的血液从左手腕喷出!
「啊!」
重生腾地站起。只见那深红色的鲜血顺着高举的手臂蜿蜒向下滑落,染湿了明黄袖,璀璨了九龙袍。
「皇上──」
天台下的官员加上军民,齐声悲呼。有那感情丰富的人已经酸了鼻头,红了双眼。
心中一绞,这是怎么回事!重生愕然。我明明已经让小木把方子送去了啊!他怎么……
古小木!唐池猛然回首,只见小木正看着天台上的皇帝呵呵笑,也只有他和漠然鹤立人丛,直标标的站着。
小木感觉到有人看他,见是重生,嘿嘿一笑,往这边挤行过来。
「上天,如果你认定朕乃真命天子,那么请听朕之祈愿,让仙医走上天台,来到朕的身边,救朕及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否则……便任朕血尽于此!」
天子的口吻已像是威胁,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威胁上天还是别的什么人,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重生一边紧盯着天台上的彖,一边恨恨的低声询问挤到身边的大块头,「我问你,药方和预防的法子你有没有告诉他!」
因为太急,他都感觉不出来他们三人站在跪满一地的人群中有多显目。
「啊?」小木装迷糊,「啊,你说那个啊。重生,你这次要怎么感谢我?呵呵。」
「你说什么?」感谢?
「是呀!好了,你的那些事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些些。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想那皇帝小儿当年如此待你,如今又三番五次找你麻烦,哼!那种没心肝的人如果不给他一些报复,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反省。嘿嘿,所以啊,你让我送的药方我根本就没送过去。」
「漠然也赞同我这么做哦!让他急死好了!你看,如今他不就是遭罪了吗?哈哈!」
大男人笑了眼,拍拍重生的肩膀,口中直感叹自己终于帮老友报了仇。
「对呀,干脆就让他这样血尽而死算了!反正皇甫家还有其它兄弟。」漠然更狠。
唐池愣住,继而大怒,「你!古小木!你就算想要报复他,也要为天下百姓着想啊!这耽误的几日要耽误多少苍生性命,你!你真是胡闹!」
心中的急:心中的痛,真的是为天下苍生么?
抓抓头,古小木吊儿郎当地说道:「放心啦,该死的总要死,不该死的也不会提前去见阎王。想要彻底教训这个皇帝小儿,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
「哼!我倒要看看这皇帝小儿能撑到什么时候!我就不相信如果没有治疗疫病的医者出来,他就真的让血这么一直流下去!」漠然抱臂于胸,准备和小木两人看好戏。
「小木,漠然,你们!唉!」急得跺脚,可重生也不想就这样跑上去,在万众前承认他就是所谓的「仙医」。更何况他现在怕见那人怕得要命。
太阳越来越耀眼,照射在剑锋上的光芒反射到彖的眼里。微微挪开双目,眼光不由自主地往下面溜去。一找就找到了!天台下站着的也就他们三个。
远远的,看不清楚那人脸上的表情,但见他丝毫没有上台的意思,盛凛帝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怅然之色。
唐池,我虽然仍旧不清楚我对你到底是哪种感情,但我知道我对你的爱情比哪种爱情都要深刻、尖锐!
自懂事来,我从没有爱上什么人,也不知道如何爱人、疼人。也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没有任何目的、毫无保留的把感情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曾失去你,那种滋味我已经不想再尝第二遍!
池,原谅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得到你,因为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不是好脾气的人,你知道的。如果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下去,我想,我很有可能会给所有与你有关、无关的人,带来比这次瘟疫更可怕十倍的灾难!而我又不想见你恨我的样子,所以我只能如此做……
池,来吧,来到我的身边。
「神医啊,你在哪里啊!听听我们的祷告吧!救救我们吧!」
跪倒的民众中突然传出了凄厉的叫声,有人高举双臂对天高喊。一人呼,千人呼,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顿时,祈愿的百姓面朝天台磕起头来。看来,皇甫彖此举的第二个作用──收买民心已经做到。
「上天!请把他赐给朕!朕愿意与他共享此江山!」一阵眩晕,彖脚下打了个踉跄。
「皇上!」
「陛下!」
Chapter 13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建康良医唐池,得天之托,以身试法研制出人痘之术,解救我大亚子民千千万万生命,更为我大亚日后昌盛不凡建下功勋。朕感其恩德,得上天指示,有其相助大亚必盛,实朕誓言,天下与其共享。特赐唐池齐凛王之位,以示敬天。钦此。
──这是舒王在京祭天的次日对天下所宣读的诏书。
直到唐池得知该诏书内容,从时间上推算,才猜晓这一切竟是彖和小木合谋演的一场苦肉计!
「笑什么笑!你和古小木出的好计策!如果不是那大块头溜得快,哼!」唐池撇过脸去,不愿去看那张得意的脸孔。
「嘿嘿,我没笑,我只是太高兴而已!」伸手摸摸淳厚男子的面颊,彖吃吃笑着。
「你!」想要教训他,可是瞧他一身软弱无力的样子,也实在下不了手。
这个人狠起来当真是命也不要!那日,自己原本想狠下心肠,就不信他真的任鲜血流尽。结果他……
瞅着那一丝心痛了么,狡猾的皇甫彖当即打蛇随棍上,像是没坐稳一样,身子一软,趁势倒进唐池怀中。
「皇甫彖!你给我起来!」唐池又急又怒。
「我起不来,头好晕,身子软绵绵的,哥,你抱我。」
揉揉眼睛,彖双臂圈住唐池,学小孩样拿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身子一颤,「不准叫我……哥。」没想到彖会这样叫他,唐池推推他。他还暂时无法习惯这种亲密。
「那池池?」
「不行!」
「梓童?娘子?」梓童乃是皇帝对皇后的一种爱称。
「皇甫彖!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虽发誓答应其后一生留在你身边辅佐于你,并不代表我……我……」
那日他竟在天台上逼他以大亚兴亡发下重誓,答应一生不离他左右。还找了一大堆借口,说什么仙医不可弃天下百姓不顾,留在皇帝身边效劳就是为天下人着想,他若就此离去,便是他帝德不高,无以留下仙医,不肯、不愿治伤,还故意用流血的左手拉着他不放!
他都不知道原来皇甫彖竟还有这般无赖的一面,偏偏底下的百姓被他这副仁慈皇帝样所骗,齐声恳求,让他进退两难,不得不对天发下不离不弃的重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又不愿只叫你唐池,难不成让我在床上也要叫你齐凛王不成?」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吗?我说我虽答应留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要侍候陛下您的床笫!」气他顾左右而言其它,拼命把他身子往外推。
「我听到啦。你说的我怎么可能听不见?不过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以后如何称呼彼此的问题。至于你愿不愿意侍候我的床笫都不是问题。」
彖翻过身子,仰躺在唐池怀里,慵懒的笑笑,「你不愿意侍候我,换我侍候你好了,保你舒舒服服。」
「皇甫彖!」
唐池现在才发现什么是有理讲不清,原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想想自己日后在他柔情中沦陷的样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唉,你原来都是叫我彖彖,现在不是皇甫彖就是陛下,真是越来越不可爱。」
见唐池生气推自己,彖故意用裹满绷带的手去阻挡。
「什么……什么可爱!我当初那样叫你,是因为……因为……」唐池不知不觉地停下动作,握住那只受伤的左手,怕它使力过度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留下。
「因为你当时爱我,现在不爱了。没关系,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决定了,以后就叫你七七好了。」
怕唐池否决,彖赶紧又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叫你池池,叫你宝贝心肝,叫你梓童,你选择好了!七。」
「……」
唐池决定等回京他伤好血足后,再跟他好好量下距离。
君是君,臣是臣,他并不会因为彖的一句共享天下,就真的以为自己有跟他分庭抗礼的权利。至于对彖的感情,他会把它深藏入心底,不会让它再出来兴风作浪。
彖虽说一生不会有子,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再纳新妃。迟早有一天,应该会有个女人代替他在他心中的位置吧。
而他,那时就连他的兄也不是……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情,想来想去,总是说不出口,说出去只怕那人没了所有顾忌──虽然他现在就没什么顾忌,但还是让他有点顾忌好了。
他承认,他仍旧不敢相信彖对他的一片真心,因为昔日的伤,并不是那么容易痊愈和遗忘。
唐池的归来,唐池今后在皇帝身边的地位,所有的将相王臣心中皆明白。面前这位清秀淳厚,建下无上功勋的男子,明里是大亚皇朝的最高爵──齐凛王,暗里其实也就是这个皇朝的第二人──他们的皇后!
他们的皇帝一直执着,甚至借天之力求来的挚爱!
想想看,当初盛凛帝就甘冒大不韪,敢在皇宫深苑给假死的唐池修建陵墓了,如今唐池活过来,他只封他个王,没有举行封后完婚大典,已经算是顾忌天下百姓的承受能力。
──只是百官们没想到,百年后,盛凛帝还是留下遗诏,封了齐凛王仁圣皇后之位,与唐池前后脚携手相去,在北野皇陵中生生世世,同衾同|穴相伴永恒。
回京后,彖借口休养,经过半月的忙碌,总算把积累的国事忙完。
从御书房出来,连问太监一声也没有,做皇帝的埋头就往太医房跑。唐池啊唐池,你躲了我半个月,也该躲够了吧!
「唐池,朕有国事与你相商,走。」不管他人眼光,咳嗽两声引起唐池注意后,随口找了个理由,拉着他就往外走。
「国事?什么国事?陛下,请等等。臣还有事没做完……」唐池在众人面前也不好瞪他,只好婉言相拒。
「剩下的事明天再做好了。朕要找你相商的乃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快!」
被彖匆忙的语气吓住,以为真的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唐池也不再拒绝,跟着他往外走去。
封十放下药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声:孽啊,都是孽。池儿,这次希望你能抓住自己的幸福。
到了未央宫外,唐池就不愿意再进去,那里对他来说几乎等同于恶梦中的鬼地。
「陛下,有什么事请去御书房说。」
彖看看宫内,再看看唐池,心中有些明白他在顾忌什么,傻笑一声,「七,我想来想去,你不愿信我的理由,无非是我曾经对你做的一些狠事。其实你心中仍旧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唐池不置可否,到了今日,他也提不起来力气再去怨他、气他。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淡化了往日留下的恐惧。
如果有个人每天晚上跑来你房里拼命说故事给你听,直到你睡着,恐怕任是谁也恨不起、怕不来吧。
唐池的嘴角泄出一抹笑意,想到彖绘声绘色神情并用,趴在床头用故事「哄」他睡觉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好笑。
曾几何时,那桀鳌的人儿竟也学会了做这种柔馨的事。
「你闭上眼睛,我带你进去,好不好?」
唐池微微叹口气,看他一脸期盼渴望的表情也不忍再拒绝他,便轻轻合上眼睑。
走到门口,唐池站住脚步。彖不解的看向他。
「等会,我有事跟你说。」说完,继续迈步走进未央宫。
唐池此时还不知道他有了第一次的不忍,自然还会有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直到他再次深陷不可自拔。
除了当事的二人,谁也个知道那夜在未央宫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后来听侍候皇上的公公说,次日,皇帝难得的没有处理公事,陪伴齐凛王在未央宫中待了一整日。
那日,皇上的气色看起来极佳,甚至带了点意气风发外加志得意满?除了那天他好象没有多走动以外。而齐凛王则含笑看着这样的皇帝,面上尽是浓浓的疼宠之情。尤其齐凛上像是放下了肩头一个人包袱,神情柔和一如初见时。
盛凛五年,十一月二日。久违的皇帝终于再次早朝,唐池也被强拉着随同彖前往金銮宝殿。
在迈人金碧辉煌的宝殿第一步时,唐池发现了异样。那一直摆放龙椅的位置,那一直独一无二的龙椅忽然变成了两张。
啊,不对,有一张雕刻的不是龙,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