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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慢慢的爬起来,虽然虚弱但是口气特别强硬:“月儿,不要胡说。我自被关在牢里以后,还多亏了九星的照顾。”月儿不再说话,只是悲悲的看着阿鬼。
九星叹口气:“温月儿,你知道不知道你害了阿鬼?”温月儿颤抖着嘴唇看着他,九星蹲下身子,凑到温月儿身边,眼里满是真诚:“你本是阴年阴时出生的阴女,身上带着重重的戾气。你命里注定是孤独一生的,你会克死你的亲人。你想想你的爹,你的娘都是怎么死的。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你又来害阿鬼了。”
阿鬼咳嗽的非常厉害:“九星,你不要这么说月儿。”温月儿笑得很凄惨:“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是一个不祥之物。”九星叹口气:“伯颜已经下令,阿鬼明天正午问斩。我已经努力了,可是无能为力。”温月儿看着阿鬼满脸的伤痕,沉默了一会说:“我可以来代阿鬼哥砍头。”阿鬼大吼一声:“月儿,你疯了吗?”话音刚落,胸口的一处刀伤立时崩裂,鲜血流了出来,阿鬼一下疼晕了过去。
温月儿哭的满脸是泪,想把手伸进牢里去抚摸阿鬼。九星叹口气说:“温月儿,救阿鬼,到不一定要你死。另外有办法,只是不知道你肯做不肯做?”温月儿隔着牢门,终于抓住了阿鬼的手说:“你说吧。我什么都愿意。”九星说:“嫁给云从龙。”温月儿惊的眼睛瞪的极大:“嫁给云从龙?他不是死了吗?”九星摇摇头:“不是他的尸体,是冥婚。你会被鬼差抬到冥界去完婚。”
温月儿惨笑:“那我到了冥界,是不是就算是死过了。”九星点点头:“你再也没有机会还阳了。这个你自己考虑考虑吧,阿鬼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温月儿愣愣的说:“这个云从龙是个什么样的人?”九星笑:“这个你放心吧。在冥界,你会生活的非常好。”
温月儿沉默半晌:“你们把阿鬼放了,我就答应你。我要看着他安全的离开天水镇。”九星点点头:“我和阿鬼本就是过命的好哥们,你只要答应了下嫁冥界,这里谁都不会为难他的。”温月儿说:“我什么时候去?”九星说:“明天晚上子时,在镇外我开坛做法,引鬼差来迎娶你。进冥界,必须要全副死人扮相,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装束。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完全听我的了。”
温月儿说:“放了阿鬼,我就跟你走。”
李家大门被一队士兵“况况”砸响,李光开了门看见十多个士兵举着火把怒目而视:“陈小元呢?叫他滚出来。”陈小元就在院子里,急忙走了出来:“你们有什么事?”为首的军校说:“你马上收拾收拾包,滚出天水镇。晚走一步,定斩不饶。”陈小元眉毛倒竖:“看不见我徒弟,我是不会走的。”军校一挥手:“把他给推出来。”
两个士兵推着一个手推车走了过来,车上是昏迷的阿鬼。陈小元一个箭步跳到跟前,仔细去看阿鬼,他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心才放了下来。性命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太重。军校说:“推着你的徒弟,赶紧滚。走晚一步,我们就把这里杀的鸡犬不留。”陈小元说:“我还有两个徒弟,现在不知落到何处。我要等他们。”军校一摆手,一个士兵拽住李家一个妇女出来,把刀架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军校说:“你走不走吧?”陈小元叹口气:“好吧。”
李光走了过来,满脸垂泪:“道长,我希望你把李乐一起带走。”陈小元点点头,看着那军校说:“我要再带一个人,李乐。”军校犹豫,他微微回头望向街道远处,一个人在阴影里点点头。军校一摆手:“好吧。我们大人有好生之德,领着那孩子和你徒弟,赶紧滚。”
阿鬼迷迷糊糊的说:“月儿,月儿。。”陈小元心里一动,他问那军校:“你们把温月儿怎么样了?”
伴着话音,温月儿在士兵后面走了过来。她神色暗伤:“道长,你们快走吧。我没事。”陈小元疑惑的说:“你到底怎么了?”温月儿摇摇头:“你们快走吧。我愿意留下来。”
陈小元无奈,他秘密嘱咐李光:“如果乐天和小云回来,你一定要转告他们,我和阿鬼已经离开了镇子,让他们尽快去拜师时的道观。他们自会明白。”李光说:“你放心吧。道长,李乐以后就托付给你了。”说完,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孩子的脑袋:“以后要听道长的话。”
军校安排一队士兵押解着陈小元师徒三人离开了天水镇。
九星从街道远处闪了出来,走到温月儿近前:“走吧,跟我去装扮一下。我现在就是你娘家人,新娘子要出嫁,必须要好好打扮一下。漂漂亮亮的上路。”
天水镇外二里地,丛林环抱中有一块巨大的空地。九星让士兵们在空地上架坛,准备好了桃木剑,香火红烛道符鸡血等做法必须之物。他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便来到坛前,拿着桃木剑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几队士兵按照事前的训练,此时按照八卦方位整齐的站好。
慢慢的,树林开始起风。此风一起,树林里本来还有的鸟兽植物的自然声音全部都消失了,一片的肃杀。这个风阴冷之极,让人不寒而栗。士兵们也是人,平时作战勇猛没有话说,今天有迎娶冥婚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每个人都惴惴不安,浑身颤抖。
温月儿此刻正在布坛处不远的帐篷里梳洗打扮,两个老妈子和一个棺材店老板正在紧跟着忙活,帐篷外是重兵把守。棺材店老板不但行销棺椁,而且还卖寿衣。今天的温月儿一身的寿衣打扮,就是这老板提供的。两个老妈子完全是按照死人的装束给温月儿化的妆,满脸厚厚的粉白,头上是艳红色挂着吊珠的凤冠,嘴唇中间抹着胭脂一点红。老妈子边化手边哆嗦,从来就没干过这活。给活人上死妆,比给死人上活妆还要诡异还要令人胆寒。化妆差不多了,温月儿轻轻的说:“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想静静。”
帐篷里就剩下温月儿一个人,孤独的望着那铜镜。里面的自己盛装打扮,月儿哭了,自言自语:“我要出嫁了。娘,我要出嫁了。嫁给一个死人。”她用手抹了抹铜镜,擦了擦眼泪:“阿鬼哥,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你我一起在修葺我们自己的房子。你站在凳子上很仔细的敲着钉子,我站在旁边给你扶着凳子。我感觉我们都比现在要老许多,真的阿鬼哥,”女孩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这个梦很真很真。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桌子上,很卖力的哭泣着,肩头在无助的抖动。
那队士兵押着陈小元师徒三人离开了镇子,行走在镇外的深山里。这是山中的一条宽敞大路,专走车辆马匹的,路两旁是密不透风的山林,夜风在凄惨的嚎叫着。这么多人,很是沉默,没一个人说话。只能听见脚步声,和陈小元推车的“嘎吱嘎吱”声音。领头的两个军校在一起咬着耳朵密语:“是不是该下手了?现在机会不错。”原来这两个军校出来已经接到命令,等行走到没有人烟的山林中时,就把陈小元师徒三人全部干掉,不留活口。为了谨防陈小元道法厉害,已经秘密的准备了臭狗血来对付。
为首的大个军校轻轻的咳嗽一声,这是暗号。士兵们心领神会,都暗暗的拔出了随身的武器。以包围圈形状慢慢的向走在前边的陈小元围拢。李乐心有灵性,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他拽了拽陈小元的衣服:“师父,你看看他们。”陈小元停下推车,回头去望,看见士兵们狞笑着围拢过来,他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唰”一下拽住了宝剑:“你们想干什么?”
那大个军校嘿嘿冷笑着:“干什么?让你下地狱。动手。”士兵们慢慢的围过来,陈小元把李乐拉在身后,满身是汗的看着眼前的众多士兵。这时候,山风愈加强烈,刮的树叶“哗哗”作响。那军校还念诗:“月黑风高,杀人放火。”这条山路远远的黑雾弥漫,隐隐的有敲锣声传来。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锣?这时候这锣声从远处慢慢的前进,愈发的清晰,锣声中还零星夹杂着喇叭声。陈小元一听这个声音比看到士兵们要杀自己还要惊骇:“大家快躲起来,鬼差来了。”士兵们一个一个面面相觑,军校怒目圆睁:“少听这臭道士胡说八道。给我砍了他。”
那黑雾愈发的近了,而且特别的浓烈。陈小元抓住李乐给扔到路旁的树林里:“小乐,切记不要出声,闭上眼睛。”说完他又把装阿鬼的推车一用力给推到李乐旁边。他又嘱咐:“小乐,照顾好你师兄。”大个军校一看:“还等什么,给我宰了他。”士兵们呼啦一声把陈小元围在当中。
那铜锣声和喇叭声愈来愈近了,隐隐的还有人配着铜锣声“哦~~~啊~~”的长声叫着,声音沉厚但很清脆,在山林中能传出很远。有的士兵们吓的手里的刀几乎都要脱手了。陈小元沉声说:“一会鬼差来了,所有人都闭上眼睛,不要说话。”话音刚落,黑雾已到近前,陈小元赶紧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地上慢慢的调整呼吸。
耳边那铜锣声,喇叭声,人声越发的真切,满鼻都是清新的香气。陈小元知道这香气是冥界特有之物沉尸香发出的,能够搅乱人的心智。他咬紧牙关尽量屏住呼吸,耳边突然响起了惨叫声,陈小元心里一凉,不定是哪个人睁开眼睛看了,看者立死。
陈小元知道他现在正坐在这山路的中间,身边有鬼差经过,稍有差池必死。突然他感觉有东西撞在自己身上,一次又一次。从感觉上来分辨,好像是块木头。他不知道,撞在他身上的正是来迎娶温月儿的鬼轿,这鬼轿撞在陈小元的身上就是过不去了。
陈小元感觉所有的声音突然都停了下来,耳边十分的寂静。难道鬼差都过去了?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模糊逐渐清晰。他看见了迷迷的黑雾,黑雾中有许多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认出来了,这是穿着喜衣的鬼差。
除了黑雾和红影,他看不见一个人,不知道那些士兵身在何处,估计已是凶多吉少。耳边是如此的寂静,突然之间,“况”一声锣响,他就感觉眼前一黑,自己似乎被罩在某物之中。等到黑色过去,眼前清晰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四处带着红幔布帘的小空间内,这里还有挂着喜字的座椅,紧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开始轻微地晃动向前。
陈小元心里一惊,哎呀不好,我被封在鬼轿里了。他慢慢掀开旁边的布帘,往外看。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迷雾,什么都不看着。他只能感觉自己随着那鬼轿在晃动着向前走着。
黑雾逐渐消散。李乐扶着阿鬼坐了起来,两个人睁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满地的死尸,士兵们都七窍流血,兵器扔了一地。每个人死时,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胆寒,死不瞑目。
李乐扶着阿鬼一步一步走到山路中间,挨个尸体看着,阿鬼咳嗽着说:“师父呢?看没看见师父?”李乐摇摇头:“师兄,师父怎么没了?”
阿鬼抬起头看看山路,很远的地方映着月光,果然隐隐有黑雾飘荡,越来越模糊。李乐说:“师父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阿鬼心跳地厉害:“我们就在这守着,等不到师父就不离开。”两个人走到一棵树下,李乐扶着阿鬼坐下靠在树上。
李乐看着月亮,想起自己的娘,“呜呜”哭了起来。阿鬼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李乐,你多大了?”李乐哽咽着说:“我10岁了。”阿鬼说:“想家里人了?”李乐哭得特别伤心:“我想娘了。”
阿鬼轻轻叹口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娘就死了。她是被人活活给浸了猪笼。”李乐趴在阿鬼的膝头:“师兄,什么叫浸猪笼?”阿鬼靠在树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黑黑的天空说:“浸猪笼,就是把人给封在一个竹子做的笼子里,在笼子上挂上重石,然后扔进水里。”李乐听得小脸煞白。
阿鬼苦笑一下:“我娘就是这么被杀的。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带着痛苦这么过来的。”李乐没有说话,瘪着嘴神情暗伤。阿鬼说:“小乐,每一天,我们都要面临痛苦和失败,但我们仍然不能放弃,仍然要去争斗,要去对抗。”李乐看着阿鬼,嘴唇在微微地颤动。阿鬼笑着抚摸他的头发:“不然,我们还能去干什么呢?我们要一直斗争,不能放弃。”
鬼轿“支支呀呀”在山中行进。陈小元急得满头是汗,不管他从哪往外看,轿外都是迷迷的黑雾。他知道是“鬼打墙”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他摊坐在座椅上,心兀自跳地厉害。突然他灵机一动,他拔出自己剑,直直地戳在轿子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