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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喂了水,才好给它带上消息。”
那张姓侍卫连忙到院内的水井旁摇着辘轳打上来一桶井水,一边提过来,一边道:“都只怪我进府当差的时候短……听说那年甘州之役,回鹘不济,被党项的元昊掀了牙帐,王爷从襄阳千里驰援。谁料咱们宋营驻守甘州的大将军畏敌自尽,乱了调度,甘州城一夜之间陷落于党项之手。否则当时王爷大军一发,便是十个元昊也早就灭了,哪还能有什么如今的西夏国?”话音转低,轻声向阎姓侍卫道:“我还听他们几个说,这雪玉鸮身上的消息也是要带到兴……”
刚刚说了一个“兴”字,他突然低呼一声,向前冲出数步,噗地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喉间血花翻涌,竟已气绝。
咣当一声,他原本提在手中的水桶滚落在地,桶中井水洒了一地。
冰凉水流蜿蜒漫过庭院地上的石砖,映出天上初月穿云,也映亮他犹自惊惧的眼神。
血,本浓于水,此刻却汇入水中,渐渐淡去。
覆水难收,人的生命岂非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襄阳篇 第四章 玲珑月
顷刻间变故陡生,展昭心头一震,却虽惊不乱。他仍旧隐身原处,连气息也未透出半丝一毫。
垂花门下出现三条身影。当中一人中等身材,约有四十来岁,身穿一件褐色长衫,俨然便是方才冲霄楼内接递漆盘蜡丸之人。他左手边是一名持刀侍卫,右侧之人却大不寻常。
那人一身劲装,黑巾覆面,身材瘦削,目光似野兽般尖锐锋利,令人见了不寒而栗。他右手青筋毕露,指节嶙峋,握着一柄窄窄的长剑,剑已出鞘,寒芒如电,剑锋垂向地面,正缓缓滴着鲜血。
方才黑暗中剑光一闪,展昭看得分明,正是这黑衣人一剑疾刺,贯穿了那张姓侍卫的喉咙。
那一剑追魂夺命,快得不可思议。展昭的脑海中闪过平日素知的一众江湖门派,一时竟想不到哪一家的剑法能有如此毒辣迅急。
那阎姓侍卫见到这三人,浑身筛糠般地颤抖,软倒在地,向那中间的褐衣人不住地叩头:“杨总管饶命……饶命……”牙齿咯咯作响,竟吓得说不下去了。
那杨总管淡淡道:“阎武,你当差时间也不短了,却怎地越来越糊涂?这雪玉鸮的事情,也是能随便议论的么?”
阎武颤声道:“那张…张勇…初当此差,不懂规矩……本来不等杨总管动手,小人也会封了他的口……谁知还是总管快了一步……”
杨总管道:“阎武,王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想与你们为难。但若因这些奴才横生枝节,耽误了王爷的大计,你个人固然是人头不保,你全家九族也免不了要陪斩。”
阎武道:“小人谨遵总管教诲……日后定会加倍小心,绝不敢再有半点差池……”
杨总管嗯了一声,语气稍缓,道:“方才的蜡丸,已经给白十六带上了么?”
阎武道:“回总管的话,还……还没……”
杨总管从袖中取出另一枚蜡丸:“那倒省事了。王爷刚刚改动了消息,你把刚才那颗蜡丸还来,我换一颗给你。”
阎武手中原来托着的漆盘早已跌落在地,蜡丸也滚在一边。他忙不迭地将那枚蜡丸拾起,双手呈给那杨总管,又接下了新的蜡丸,战战兢兢道:“杨总管但请放心,小人自当稳妥从事。”
杨总管一声冷笑,道:“但凡你们真的尽心当差,我也不必如此辛苦了。这三个月来,那边回话说,雪玉鸮来回之间,已经丢了三个消息。再如此下去,你我砍头的日子可真是不远了。”
阎武连忙又跪倒在地“总管放心,小人今夜便一直在此看护白十六,直到天明放归为止。”
杨总管淡淡道:“那倒不必……雪玉鸮歇息最不喜旁边有人打扰,你岂会不知?待会儿做完事情,便下去吧。”
阎武连忙称是,伏在地上,直到那三人离去,才站起身来,靠在垂花门前,手抚胸口,长出了几口气。再低头看时,张勇的尸身早已被杨总管身边的侍卫拖走,石阶上只余下一摊血迹。才不过盏茶时分,方才的同伴已经是阴阳相隔。阎武浑身大汗淋漓,好似刚刚做了一场噩梦。
展昭伏在暗处,见那阎武重又汲了一桶水,步履蹒跚,提到那雪玉鸮跟前。雪玉鸮呼啦一声伸展了翅膀,凑过近前,低下脖颈饮水。约过了一炷香光景,雪玉鸮抬头展翅,显见已经饮饱。阎武放下水桶,突然伸出左手卡住雪玉鸮的脖颈,右手拿起那杨总管方才带来的蜡丸,趁那那雪玉鸮张开嘴的一瞬,将那蜡丸塞进了它的喉咙。
这一下展昭倒是吃了一惊。本以为那雪玉鸮送信不过是像寻常信鸽一般将消息缚在脚爪之上,却没想到是像鱼鹰吞鱼般藏入喉咙。这一着实在是匪夷所思。襄阳王府用上如此隐秘的手段,想来传递的消息必是是机密无比。
阎武收拾了庭院中的物件,便即离去。只见那那雪玉鸮逐渐收拢羽毛,单足撑木,将头颈埋入翅下,似乎是睡着了。
四下俱寂,展昭双手轻轻一按墙头,正待掠进院中,却见那雪玉鸮扑棱棱一声乍开翅膀,双目圆睁,头颈不住四下转动,似乎在倾听究竟是何处传来的动静。
展昭这才得知,这雪玉鸮天性最为警醒,且性情彪悍凶猛。若是被人打扰了睡眠,必会奋起直击。怪不得那杨总管和阎武如此放心,不留一人在此守夜。
展昭只得顿住身形,见那雪玉鸮半晌之后又恢复了睡姿,只盼它早些睡熟,好走近探看,或能再设法取得那雪玉鸮身上的蜡丸。
静夜沉沉,轻云间的月光无声流泻,时而近切,时而疏离。展昭轻轻阖起双目,任深浅变换的光影在眼帘上洒下一层清淡寒意。
一缕飞絮般飘忽的气息拂过,展昭蓦地睁开双眼!
小庭中,樱树下,静静地站了一条袅娜身影。只见她乌发堆云,长袖飘逸,衣衫被满树花影映出一层浅碧,似是个妙龄女子。
雪玉鸮瞬间警醒,甫一睁眼,便张翅疾向那女子扑落。她却似乎胸有成竹,不过侧身一闪,便已避开。右手在怀中一探,随即张开手掌,伸到雪玉鸮的眼前。
纤细手掌中,华光闪动。展昭凝神望去,已看出她掌心之中托着二三十颗金黄色谷粒。
那雪玉鸮本待追击,见了那女子手中的谷粒,竟收翅落在了那女子右臂之上,伸颈在那女子手中啄食起来,温顺驯服,竟好似一只自幼养熟的鸟儿见了主人一般。
那女子轻纱覆面,展昭本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见了她此刻与雪玉鸮周旋的身法,心中却突然一震。
她一举一动间,轻灵淡漠,不着痕迹,绝不带半分烟火气。这份独有意态,便是寻常人也会一见难忘 ,更何况展昭目光敏锐犀利,实属当世罕有。
这王府院落里突然出现的女子,赫然便是日间在奉先寺中遇见的那素衣少女!
那少女伸出左手,轻抚那雪玉鸮背后羽毛,好似在逗弄安抚。突然间,她出手如风,扣住了雪玉鸮的头颈。雪玉鸮咯地低鸣一声,自喉中深处吐出了那枚白色蜡丸。那少女左手一翻,接住了蜡丸,手法竟是极其纯熟。她旋即将蜡丸收入怀中,静立庭中,继续喂食。
那少女于此间重现,已是大出展昭意外;此时见她出手取得蜡丸,更是令展昭惊异满怀。他一时大意,未能完全屏住呼吸。那雪玉鸮天性灵敏,已瞬间察觉有人窥伺在侧,忽地自那少女手臂上一振而起,去势劲急,向展昭藏身之处疾扑而下。
鹰之一击,群禽辟易,更何况这雪玉鸮天生猛悍,更胜于鹰?
千翎百羽,顷刻间遮没了展昭头顶的月光,也遮没了他所有的退路。
展昭没有退。
在雪玉鸮扑下的一瞬,他的身子也立刻飞掠而起,凌空一个翻身,避过了雪玉鸮迅雷般的一击。
身子尚未落入院中,展昭只觉面前银光一闪,两道游丝倏忽间自那少女袖中挥出,无声无息,扑面而至。展昭身子一弓,已斜斜自游丝间的空隙掠出。
那少女一击不中,回袖如风,两道游丝空中翻转,轻搭樱树枝头。她身子借势掠起,头也不回地飘出院落。
寂寞空庭,落樱如雪,轻洒一地琉璃。
作者有话要说:
☆、襄阳篇 第五章 双丝结
那少女身影飘忽,几个起纵便已出了襄阳王府的重重宅院,径直向城南而去。忽听得身后衣袂带风,她回头望去,只见方才那王府院中藏身现形的黑衣人竟一直不离不即地跟在自己身后。
方才那少女在庭院中飞掠而起,展昭也立即展动身形,跟随在她身后跃墙而出。两人身影一闪即逝,王府内院的侍卫们居然毫无察觉。
展昭追踪索迹之能原是冠绝天下,本来以为出了王府便能轻易截住那少女的去路,谁知这少女轻功之妙,竟似绝不在展昭之下,加上她似乎对周边地势甚为熟悉,倏忽之间,与展昭之间的距离竟然渐行渐远。展昭提气纵身,紧追不舍。
展昭方才在院落中俯瞰多时,一直潜影藏形,此刻御风奔驰,筋骨舒展,心中为之一畅——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未遇到过如此绝顶高手,需要自己用尽轻功身法。这少女深夜独闯襄阳王府,来历必定极不寻常。
转眼间二人已经跃过十数条街巷,那少女见终究无法摆脱,身形一缓,落在一间屋顶上,袖中银丝一闪,便似长了眼睛般向展昭颈中袭去。
展昭本来飞奔正急,此刻已收势不及,眼见便要被那银丝缠住颈项。他心念一闪,索性借身法来势挥掌劈出。他方才过招间已知这银丝招数不俗,于是用上了七成功力,掌风迅疾激扬,直逼得银丝荡了开去。
那少女蓦地收招不攻,冷冷道:“你是什么人?穷追不舍,到底所为何来?”
展昭轻轻落下身形,抱拳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想向姑娘请教一件事。”
那少女哼地冷笑一声,道:“并无恶意?夤夜潜踪,非奸即盗。你暗中窥伺襄阳王府,胆子倒是不小。”
展昭淡淡一笑,道:“在下不过只是暗中窥伺,若论起胆气,又怎比得上姑娘?纵然是那凶悍的雪玉鸮,要取它身上传递的消息,在姑娘看来,只怕也如探囊取物一般。”
那少女目光一闪:“探囊取物,不错,要取你的性命,亦是如此!”话音未落,袖中银丝又已向展昭疾袭而去。
展昭并不躲闪,举手挡格,银丝啪地一下缠住了他的右臂:“姑娘且慢!”
那少女冷笑道:“你此时求饶,已然迟了。”
展昭微微一笑,道:“久闻天蚕丝乃人间至柔至韧之物,刀剑不损,若注以内家真气,银光一闪间便能夺人性命于无形。在下慕名已久,今夜方得一见。”
那少女听他道破了天蚕丝的来历,不禁微微一惊,旋即冷冷道:“等你死在我手中天蚕丝下时,再赞不迟。”
展昭道:“姑娘,你我之间,本无仇怨,你又何必非要取在下的性命?”
那少女道:“我本无意杀你,但你此刻纠缠不休,显然一心求死,我便不妨成全你。”
展昭笑道:“在下只有一事相求,若姑娘肯相助,在下便即刻离去,绝不会再打扰姑娘。”
见那少女一时不语,展昭正色道:“那蜡丸中的消息,不知姑娘肯否见示?”
那少女蓦地收紧手中的天蚕丝,冷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展昭道:“在下的身份此刻无法相告,还望姑娘能体谅在下的苦衷。”
那少女冷笑道:“好,纵然不知道你的名字,好歹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那少女见这蒙面黑衣人方才尾随而至,又凌空一掌击退了天蚕丝,轻功之绝俗,内力之深厚,着实是她出道以来所遇见的第一高手。她素性孤高,一时受挫,不禁想看一看这人究竟是谁?
她袖中两道天蚕丝,本来缠在展昭的右臂上,此刻却倏地跳脱开来,直袭展昭面上黑巾,招式之精妙奇诡,实在是匪夷所思。
展昭心中暗赞一声,右手轻分,抓向那天蚕丝。天蚕丝游移不定,绕过展昭面前,直袭后脑。展昭凌空而起,避开天蚕丝的攻势,左掌挥向那少女右肩,轻飘飘地一连串拍出七掌。这七掌变幻无方,迅急如电,犹如疾风吹雪,换作江湖上任何一名一流高手,均是极难闪避。谁知那少女飘然跃起,身形婉转进退之间,竟将这七掌都避了开去。
那少女虽然避开了这七掌,但一见展昭出掌,便已知他功力之精纯实在自己之上,缠斗之下于自己没有半分好处。她心念转动间,出手不再容情,回身挥袖,天蚕丝已经分两路缠向展昭咽喉。
刹那间,银光闪耀,已直逼眼睫,只待一饮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