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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的指控还没有机会说完,就听见侍卫军下达命令——
“晋王爷有令,阴煌子试图烧毁护国天女尸首,立捕!”
阴煌子双足不停地奔进小巷,后头的士兵在追,或者已经追上、或者已经被砍中,他都毫无知觉了,只知道用这双不曾努力过的双腿卖命地向前跑。
心里也明白就算现在停下来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至少还来不及让他们相信他的话,就会先遭人砍杀。
好个晋王爷,必定是下达一个命令,不管是谁,只要是男人进了楼阁,就编派个罪名杀了来者。
理由再简单不过,就像独孤兄一般,怕有心人再在天女身上动手脚,他怀疑连晋王爷都动了手脚
是他倒霉啊!可恶!
独孤玄对天女的感情他是没办法理解,他只知道他从来没有亲兄弟,遇见独孤玄之后,有了兄长对弟弟一般的情感,心里也很明白今天就算为了独孤玄而死,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因为我们有缘嘛!”他不甘地大叫,听见后头的脚步愈来愈近。
人都会死,可也要死得有价值,在死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留尸不留命;杀无赦!”
我能逃过这一劫吗?能吗?能吗?他自问。逃过了,他要娶一大堆老婆回家啊!
他的背顿感剧痛,双足仍不停,完美的一个跳跃,跳过街上的古井,闪了一下腰,暗骂自己平时不多运动一下,随即又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跑
也许在独孤玄的骨子里仍残存几分理智,所以深爱亲姐,却始终没有在身体上冒犯她,也从未产生过欲望。
隔了数百年的沉淀,反而容易看透当年独孤玄复杂的心态。
他对芸娘,几乎是纯粹精神上的爱恋——有爱、有怜惜,就是没有欲望。就算一生一世无法碰触,独孤玄也会心甘情愿而毫无怨言。
而他光听见水声,便心猿意马了。
“你在叹气吗?”
水声停了,身后不远处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猜倘若他不答,她会当这里闹鬼了。
胤玄用力叹了口气。“是啊。”
“你还是冒汗吗?”
“如果你愿意让我下水的话”
她立刻打断他的渴望。“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
“应正你我都已授受亲亲了,还在乎什么呢?”他抱怨道,但声量不大,只够让自己听见。他微微合上眼,靠在石头上,身体紧绷,唇畔却露出笑意来。
京师郊外的小府邪,是他私有的。泰半时候,他住在离宫甚近的郡王府,或者与阿玛、额娘同住数日忆起阿玛与额娘,他就头痛。
今年正逢废皇太子之际,八贝勒人缘极好,已有亲王进言册立新太子之事,万岁爷心烦意乱得紧,就没空再管他的婚事。
万岁爷不管,他的上头还有个阿玛跟额娘在烦他。是他不孝,是他对父母的情感极淡,时常看着阿玛与额娘,总有恍惚之感,像隔着浓雾看着他们的所言所行。
事实上,自从复生后,每遇一个熟人,总觉得疏离了。
他微哼一声,张开眼,忖思道:一个被废的皇太子,一个处心积虑想当大清皇帝的八贝勒,到头来,仍然摆脱不了权势的斗争。
只要他小心点,将拈心护在臂里,避开他们,应就无事了吧?至于博尔济,他永远也不会逾矩。
他的眼角瞥到右后方草丛有微弱的动静。他转过头,看见一条五指宽的青蛇在滑行,他连眼也没眨,拾了石头,对准蛇头狠狠砸去。
他的天人福分用尽了,他知道。
连最后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了。在他因于地府中受尽火焚的无尽痛苦后,他还能怜悯谁?
水声滑过他的心头,他直觉顺眼望去,瞧见裸露的美体半浸在泉中。
淡白的月光投射在她乳白的胭体上,黑漆的长发直没入泉中,水打在她身上,激起无数的水珠。
他的喉口不停地滚动,立刻将脸撤至一旁,忍不住,又将视线调回来,看着水珠由她细白的颈子滑至她浑圆洁白的乳房,再路经平坦的小腹
仿佛有一只可怕的手掌紧紧扭扯住他曾经受创过的胸口。
他倒抽口气,引起她的注意。拈心抬起脸,骇叫:
“啊!偷看!”
他正站在冷泉旁,一条腿已跨进水中。他回过神,不知自己何时像个野兽一样,想要扑上去、想要撕扯她柔软的身子、想要
太多的欲望让他差点失去理智,他咽了咽口水,晃动有些混乱的脑子。不能移开视线,他就闭上眼费力地爬上去。
心口的痛开始蔓延了。
他还以为他好运到上苍停止了他的火焚之苦。
虚弱地靠在石头旁,听到她跟着爬上岸,他咬牙从嘴缝里吐出:
“别靠近我!”
红雾在合上的眼眸里烧起,无止境的火焰从四周开始窜起,从皮肤里流出的汗化为一簇簇火花,开始在他皮肤表层烧灼;接住会烧进骨、烧进心肺,当他烧得一点也不剩时,他的知觉仍然在,然后牛头马面带着他走地府。
这就是当日独孤玄的下场。
这些他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必须履行他的毒咒,在地府里受尽火焚之苦,日日夜夜。
她投胎,他才跟着转世。
而从大隋到大清历经数百年,短暂的投胎不是阴错阳差的错身而过,就是神眼封起,让他平白错过机会。如今,这一世他权贵加身,死后复活后重回记忆,他的神眼也已开启,所有的时机都轮转到他身上,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世啊
可是,等他复生的那一刻起,灵魂中夹杂着独孤玄的思想与回忆,毒咒便再度开始重现了。
这样的日子将永无止境,就算胤玄死了,还是会再回到地府里再被折磨。
冰冷的气流从间滑进,一点一滴的,开始降温。
他的耳从听见僻哩啪啦烧着肉的声音到水声水声
可不能让拈心瞧见现在的他!
好不容易亲近她的心防,若是吓坏她,要再接近势必又要再花一番工夫。
他强力调整自己扭曲的面容,张开痛苦的双眸,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浪子的笑。笑容却僵化,盯着她的小脸放大。
她身上随意包着放在石头上的披风,披风下当然什么也没穿,因为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颈子都是湿的。她的指尖触在他腕间,认真地为他把脉。
月光下,认真的小脸完全看不出来有芸娘的影子,而他的心口充满了柔情。
就算柔情溢过火焚之苦,他也不会感到讶异。
她皱起眉头,为他。“你躁火过旺,吃两帖药就好”脉象是这样告诉她的,但他痛苦的神色却像是热到痛不欲生。如果世上有人烧死之后还会有表情的,大概就是像他这样吧。
简直吓得她惊惶失措。
“你真的很热吗?”她小声问。
“我热的绝不止一辈子这么久。”他虚弱地说,黑眸仍然锁住她的。“我以为一个女人最诱人的莫过于赤裸胴体,现在才知一个女人为男人所露出的神色最是惑人。”
“你热到胡说八道了。”
他想举起手抚平她打结的眉褶,无奈气力不足,她见状,连忙扶住他的手臂。
“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真的在担心我。”他轻轻扯动嘴角以示笑,随即靠向石头,合上眼休息。“不碍事的,你快换上衣服吧。”
他的呼吸不似先前的沉重,胸口却仍然有些发热。有一回,他被火烧得受不了,直奔进府用的人工湖泊,哪知道身体所浸的水化火,烧得更透。
额头轻轻地被贴上,冰冰凉凉的,几乎要满足地叹口气。
他又张眼,瞧见她的眉鼻近在咫尺,她的额靠在他额上。
“我现在很凉。”她轻声说道,仍在担心他。“你常这样吗?”
“偶尔,在我转过身的时候。”他自嘲道。
“那么,你该给好一点的大夫看。”
他望着她郁闷的圆眸,只要他的下颚微微扬起,就能佛过她的唇。
他不得不承认,想要得到曾是天女之身的她,要付出的代价是难以形容的;毕竟在前世,他也是毁掉天女元神的罪首之一。
“我这是心病,说过不碍事的。以后倘若有什么人想要自焚,就叫他尽管来找我吧,看了我,就知道自焚有多可怕。”
“胡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什么自焚!”她微斥道。
他的回忆恍恍惚惚地。“我身上的每一寸都出自于他们,可除此之外,我就再也没有感受到其他爹娘该对子女的;我这样做,是苦了点,却从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微微眯眼,身上灼热交错着那年代自焚的痛,焦距渐凝在她脸上。他咧嘴笑了。“我还是不后悔,因为你是个凡人了。”
“我不懂。”
“不懂最好。”
见他又合起眼来,拈心迟疑了下,将胸前的玉佩拿下来,改挂在他的胸前。
“你这是什么?”他被惊动,又醒来。
“是姐夫送我的。”她笑道:“是见面礼。可以保长命百岁的。”
听是博尔济送的,胤玄差点要拿下,但眼角瞧她担忧无比,于是忍下冲动,决定稍后再丢也不迟。王佩呈不规则的状形,鲜翠之中有一丝血红,不像是普通玉铺买得到的。
“他亲自送你的?”
“嗯,姐夫说既然我跟着金大夫学诊尸,玉佩刚好能护我元神,不让小鬼窃了去。”
他笑了一声。“博尔济看起来不像是迷信之人。”
“姐夫确实不是啊。”
可是博尔济却因担心她,而信了。胤玄没有说出口,也不打算说。在爱情的世界里,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拈心,其实要保长命百岁有一个方法比玉佩护身更实际。”
她讶异。“你快说。”
“这个秘密我只让你知道,你过来点再过来点”她再近时,他直接仰起下巴,舔着她的唇。
她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他虚弱的脸让她不敢妄动,微恼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欺我。”
“不是欺你,确实你比玉佩有用太多了。”他合上眼,喃喃道。
火烧之感渐渐褪去,他有些困盹,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放开。
她的掌心柔软清凉,气流涌进四肢百骸。
起初,眉间微微的发热,他没有注意,只当是火焚尚未褪光,后来当剧痛袭进他的朱砂痣时,他猛然一张开眼。
“胤玄?”
她的声音像在千里远之外,他的眼前变了,变成未来。
谁的未来?
血溅红他的眼前,那表示有人要死了。他心里不甚在意,就算是死吧,人生谁无死黄色的裙尾博尔济八贝勒,这两人会碰头,他不会意外。黄色的裙尾似乎是个女人会是谁?拈心她姐姐?不,他可不打算认识她姐姐,不管她姐姐前世是谁,都不必再知道了
“胤玄?”
不对,是拈心!
血从拈心背后飞喷,溅满了他的长袍。
“胤玄!”她高亢的声音拉回他的预知。
他盯着她。
“我扶你进屋。”她认真说道:“可是我要先穿衣服,你放开我的手。”
他全然没有听见,脑海不停地重演方才的景象。
如同在前世,他唯—一次预知了芙娘的未来,却只能眼睁睁目睹她的死亡。
而这一回,他仍旧目睹了她未来的死亡。
拈心拉不开他的手,没办法,只得紧紧系住披风,想要扶起他。
他却死命地将她抱着,不顾她的披风一直往下滑。
“就算再一次逆天而行,我也绝不让你再次在我眼前香消玉殒!”他咬牙起誓。
第八章
数日后。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拈心揉眼下床,咕哝道:“谁啊”
本想披上外衣的,但来人的敲法太过急切,她细白的脚丫子落地,忙着绕过屏风去开门。
“这么晚了,是谁”门开,庞大的身躯迎面倒下,惊吓震醒她的睡意,直觉伸出手要揽住,但他的重量让她支持不了,节节后退。
“姐姐夫,别压我,我快跌倒了!”
博尔济费力撑开他的眼皮,勉强用最后一点力量站稳,靠着她一半的扶持,狼狈地倒向她床上。
“你以后没有问清楚,不准开门知道吗?”他气若游丝地说。
“不开门,姐夫你要怎么进来?”她疑惑道。见到他黑衫上湿答答的,她刚才扶住他时的手沾满血,是他的。
“别怕,你经历过的,不是吗?”博尔济注意到她的脸色与白色的单衣一样地苍白,不由得心生怜惜。
想要搂着她安慰,却也心知就算他今天无病无痛无伤,也断然不敢碰她一下。
“那那不一样啊。”
“哎!”他惋惜地叹道:“当年果然是你救了我。你先去穿上衣服吧,若是让别人瞧见了,有损你名节。”
她迟疑了下,点头。抱起叠放好的衣服移往屏风后头。
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