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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玎宁羞得脸又红了起来。我推她到苏赫的身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哎哟。”这一推又触到手上的伤口。
“怎么了?”三人齐声问道,我摇摇头,“没事。”又自己看看手臂上那道伤痕,红叶说是为了给我把毒导出体内的切口,这倒好了,左手右手每只割过一次了,只是我实在纳闷,红叶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只逼出了我体内的毒血,而没有让我失血而死的,若学了来,岂不比现代医术更高明些。
看小青送走苏赫他们,屋子里又冷清了下来。我直起身来,披上单衣,推门慢慢走出去,雨依旧“淅沥淅沥”地下着,却没有前几日大了,伸手去接雨帘,又看着雨水落在地面上冲刷着青石板,夏天的庭院里,所有植物都绿的郁郁葱葱。若是在以前,最想在这样的雨天捧一本书,坐在窗前细细地看,可现下,再无心看下去。
想着刚刚苏赫和玎宁的婚事,现下已近七月,七月……
记得他说过,我们的婚事仿佛是在七月吧,记得你告诉过我,本拟的是初七那天,但你说七夕的故事太过凄清,改到了初八,七月初八,今天已经是初三,可你的人呢?我以为离开的人会是我,岂知竟然是你把我推开,为我好吗?是吗?阖上眼睛,伸出手去,不再看这雨,只是觉得脸上湿湿的,却早已不愿去分辨那到底是雨水或者是别的……
手突然被拉了回来,握在一只温热的手中。我睁开眼睛,知道是子轩来了,张了张口,竟然没有说出话。临风的走,终究像一道横梁横亘在我跟子轩之间,我这几天,每次见到,都不知该怎样面对他,这会儿手被他的手握住,温热的气息传至心底,就这样看着他,鼻子突然一酸,眼泪簌簌地流下。
他看着我,伸手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柔柔的,一如往昔。
“子轩……”口中生涩吐出这熟稔入骨的名字,为什么生死面前我可以坦然,此刻却无法面对自己对他的情感?
“筱言……”他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又拉我到他怀里。
趴在他的肩头,却是号啕大哭了起来,“子轩!”
他没有说话,只是拍打着我的背后,任我放纵着自己的情绪。
哭了一会儿,再没有力气,胸口却痛了起来,他轻轻拍拍我,道:“不要哭了,嗯?”
我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刚要进屋,却又停住了脚步,“子轩,子轩……我……”
“我知道。”他点点头,对我轻轻笑着,温和,一如往昔。只是我,我们,还会一如往昔么?他仿佛知晓了我心底的疑问一般,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先把身子养好,什么都不要想,答应我,好么?”
望着他的眼神,我对他点点头。子轩,我们还可以么?
第九十一章·惘然(下)(1)
一路泥泞颠簸,走到别苑的时候,已近正午,凌云一路嘱咐车夫小心,生怕我的伤口再有闪失,我示意他无事他才又放下心来。
下了车,再次迈进这别苑,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满园香气,一望无尽的桃花源。
进了门,目光所及处正是石伯常整理的那畦花草,因着这几日的大雨,野草疯长了起来,虽是满眼的绿,竟让人在这绿里看不到一丝生机,只是不到一月而已,这院子看起来竟这般萧条。
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熟悉?陌生?物是人非,一切都仿佛发了一场梦一般。
院里低洼处积着水,这场雨过后连成了一道小渠,顺着地势低处一路流向后院。
凌云只是默默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跟着、看着。
渐渐走到后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常住的那间屋子,看着这屋子,我却迈不动脚步。
我挪动脚步向那间房子走去,“吱嘎”一声推开门,一切都如故。看着眼前的一些,胸口一闷,一阵风吹过,窗户被风吹得“吱嘎”作响,不期然地,竟然看到那盆海棠,他送我的那盆海棠——只是多日无人照料,看着直叫人心酸,走近前去,仔细看着每片叶子,绿色的所剩不多,竟然大半都黄了。
“凌云,”我回过头,看着他,“我想把这盆花带回去。”
他点点头,搬起那盆花,走了出去。
抚着床前的流苏,满是潮气,转身看着这屋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每日都待着的地方,床上已落了一层灰,拿起手帕要打落上面的灰尘,却停了手,也许这就是尘封么?只是半月余,体味的却是物是人非……
轻轻地阂上门,转向他的房间,推开门时,我以为什么都没有了,谁知,一切都在。
就是这道门,无意中注定的么?我闯了进来,从那之后,一切再无从改变?
屋子里一切都在,独独空了的琴架昭示着他已取走锦瑟瑶琴,满是灰尘的屋子顿觉憋气,一阵咳嗽,牵动了胸口的伤处。我心头一阵痛楚,看来,再怎么小心,刚刚的山路还是颠簸了些。
扶住空空的琴架,却在手触到的时候,“哗”的倒了下来,这本是紫檀木的琴架,怎么会散呢?
颤抖着双手,蹲了下来,看着满地的木块,一时间再无力站起身来。
“咱们再合奏一曲吧。”
“就是你第一次弹给我听的《沧海一声笑》,你再唱给我听……”
“言,我会给你治好的,你一定会再说话,会再唱歌给我听。”
耳畔充斥着他的声音、他的箫声、他的琴曲,久久不得平静。
缓了片刻,才又站起来,最后看一眼这屋子,缓步出了屋子。
对着面前的一池荷塘,此刻花已谢,莲蓬刚好新长出,可惜没了人照管,因着落了的荷叶,满池子飘着。池塘边的石阶上长满青苔,好像在对所有人昭示着,现在已经没有人照管这里,一切都是它们的天下。
坐在池畔,眼前突然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从前,他每夜静静坐在这里陪我看荷花,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点点荧光。
“多想就这样抱紧你,永远不放开,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眼前的我呢?”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我的,我从没有答过他的,可,我又怎能看不到他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急匆匆地转过头,明知那不可能是他,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看到凌云时,心空了下来,凌云看着我,没有说什么,我没有再看他,因为我知道,此刻,我掩不住那满眼的心思。
临风,你怎就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寻遍这里,我竟找不到你留下的只字片语,或者,仅剩这盆海棠,我会好好照看它,我会好好地看它再开花。
就这样,整个下午,我看着满池的荷花,想着对着这荷塘的每一日,他伴着我的每一夜。一切好的坏的所有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我甚至记得那次疯狂地跟他争执时,他抱住我,弄得我肋骨生疼的感觉……而他,竟然连告别的话都没跟我说,临风,你是要我记住你么?
第九十一章·惘然(下)(2)
我记得的,一起看过的那场焰火,一同弹过的曲子,一起赏过的桃花,一起喝下的桃花酿;我记得的,桃花树下的他;与我一同弹琴吹箫的他,陪我捉住荧光的他,同看日落荷花,同销万古愁的他,临风,我记得的。我永远记得的,只是,一切,都已不再。
“噼啪”一声,池边的树上不知什么掉落荷塘中,荡起一波一波的涟漪,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再看一眼这里的一切,回过头,对上凌云眼眸,他正看着我,眉目间隐隐透着些担忧。
“走吧。”我对他说,他对我点点头。
我上前走了几步,与他并肩出去,身后,荷塘依旧。我却知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坐在马车上,蓦然间,竟然看到了忘忧亭,临风,但愿你此刻可以放下心中一切羁绊,忘记所有烦忧。或者,我们从来不该出现在彼此的生命中,也许,我就不该去看那场焰火……
看着窗外夕阳一片,突然间,觉得特别特别的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的生命里又有多少个黄昏可看呢?红叶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才最清楚,也许……
轻轻靠在凌云身旁,长舒一口气,我道:“哥,夕阳真美。”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接着凌云轻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的鼻子忍不住酸了起来,“哥,我好累……”
趴在他的肩头,任自己就这样歪着,不费任何力气,凌云缓缓道:“筱言,都没事了,以后都会好的,我们这就回家……”
“哥,我好想回杭州,再看一眼西湖的日落。”说罢,又自己接着自己的话道,“只怕,这辈子再没有机会了。”
他身子一颤,用力搂住我的肩膀,“筱言,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看他紧张的样子,我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抱歉地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京城离杭州好远。”
凌云松了一口气,道:“等过段日子,你身子大好了,我便跟皇上告假带你们回趟杭州,好么?”
“真的?”我惊喜万分地看着他。
凌云点点头,捏了捏我的鼻子,“这才是那个莫筱言!”
我一怔,旋即笑了,莫筱言——你回来了么?
入夜,泡在小青为我备下的药浴中,氤氲的雾气缭绕,温热的水围着。抬眼看着窗外深深的桐影斑驳,夜已深,而我却越发清醒了,抚摸着胸口的伤痕,想着今日重回旧处,看到那夕阳的时候,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老了太多,闪来避去,我以为我可以谁都不曾伤害,我以为是好的,可每每总是三人的苦痛。也许,死不失为一种彻底的逃避,可上天总不让我逃开,所幸,我终是明白自己的心意。所幸,自己终究是活了过来,终究把该说的都说过了,终究是从宫里逃了出来,所幸,我还有机会去寻我的梦,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今后,一切,我只能往前看,前尘往事,就此尘封吧,我再无心无力去想……
泡完澡,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蓦然抬头,镜子里的人,依旧是这张脸庞,刚刚的热水泡着,双颊有了难得的红润,眉间却再难以回到曾经的无忧。努力对着镜子翘了翘嘴角,好难看的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梳子,不再看镜子。
今后,我只是莫筱言,不是那个宫女,不是曾经的南亲王妃,什么都不是,经历了这场生死,我知道,我没有太多时间等待。醒来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死生面前,我才明了自己的心愿,与他共执手,过此生,也许,哪怕只是短暂的幸福,我要抓住,再不放开……
窗外的新月刚刚升起,屋里烛光晃动,此刻的心,异常的平静,今后,我不要再流眼泪,我只要笑,要开心地过下去,不管怎样,我再不愿受一切束缚,杭州……我不愿看到这只是个梦,子轩,不管剩下的日子多难,我再不会离开,再不会有任何隔阂,我知道,活着,便有希望,此刻,便要幸福……
第九十一章·惘然(下)(3)
想到此,心中释然许多,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从此只愿梦能圆,只愿逍遥人世间,哪怕,哪怕有一天我必须离开……
第九十二章·注定(1)
今日,七夕,看着红叶和小青忙来忙去的样子,我要帮忙却被推在一边,只道:“你就陪着玎宁说话去吧。”
无奈地摇着头,走出忙乱的屋子,今天便是苏赫亲迎的日子,算是玎宁的婚礼,我这做姐姐的只能分了个陪着妹妹说话的工作。
正走着,却遇到芙蓉,“你怎么又到处乱走,还不回你屋子歇着去。”她手里捧着一方红艳艳的盒子,嗔怪道。
“我这早就好了,红叶不要我干活倒也罢了,你倒好,我正要去陪玎宁说话的,你却不许了,这世道,真真不知道谁是姐姐了。”对她笑着,瞧着她手上的盒子,问道,“这是?”
“太后赏赐的,说是也要我来送妹妹。”她说着,随我一起走向玎宁的屋子。
“太后待你可好?”不知道经过了这一番变故,宫里会不会平静些呢?
“太后最近只是安心研究佛法,宫中的事情再不愿意管了。”
也许,当年的事情就算无她指使,或也曾暗示或者期待过吧,这宫里,又有谁想平白无故地多个女人去抢那早已与众人分享的皇帝呢?
“安安郡主出家了。”无意间,芙蓉说起来。
“出家?为什么?”我愕然看着芙蓉。她摇摇头,“也许看开了吧,太后允她在宫里带发修行,现在宫里平静了许多。”
我听着点点头,“你呢?他待你可好?”我知道端木子俊对芙蓉用情是真,可为何迟迟也不见他纳妃?
芙蓉没有说话,愣了一会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