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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暮归在县衙睡了个回笼觉,此时刚上山来。众人都看向他,正有缝隙可走,迳自到擂台下,在官兵与江湖众人搭界的地方站了。
江湖众人都揣测,此人是什么来头。
兵卒们也都揣测,那件貂裘明明是大将军的,怎么到了他身上。
司徒暮归只看程适:「不知道程掌书要说什么?」
风头总算转回程适身上,程适咳嗽一声,大声道:「在下是觉着打擂台的方法不公平。凤凰寨主一个弱女子,一个接一个同人这么打下去,武功再好也支持不住,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后上台的?前面下场的英雄们也太委屈。」
江湖客们一时寂静,擂台上的玉凤凰又凝起妙目向程适看来,程适十分得意。
三当家在玉凤凰身后低声道:「这位程掌书屡次出言帮忙,听说替我们解围那次还被吕先打了棍子。分明只能招祸的话,他却敢仗义执言,这人可惜委屈在官场里头,若身在江湖,真是条铮铮的汉子。」玉凤凰唇边染了一丝笑,未回话。
二当家道:「不知道刚过来那人是什么来路,武功看来不低,又没在江湖上见过。。。。。。」六当家洪五娘也是个不出双十的少女,低声接道:「只是他相貌真是好,从没见过那么俊的。原以为那个白脸将军与知县身后的哥儿都难得的标致了,居然加起来都不如他。」颊上飞了红晕,却咬唇向玉凤凰笑道,「若这人也是来打擂的,这副样貌足配得上寨主了。」
玉凤凰眼波流转在司徒暮归身上一扫,淡淡道:「真正的英雄岂能看皮囊。此人连来路尚不知道,喜华饰且爱招摇,性必浮躁。皮相越好,心术越容易偏邪。」
二当家即刻点头:「寨主说的甚是,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怎么能只看脸。」六当家低头不再说话。
江湖众人嘈杂议论,熙熙纷纷。熊盟主适时起身,拱手道:「各位,刚才那位程掌书说的却有道理。我等今日参与此事,一不能让人笑话我们江湖人欺负女人,二不能让人笑话我们算计女人。擂台的事,需调整调整。大家都拿个主意,再听凤凰寨主自己想怎么选人,」又向官府席上一拱手,「各位大人有好计也不妨一说。」
江湖堆里即刻有人喊:「那就让想娶玉凤凰的都站出来,先相互比过,最后剩下的再和凤凰寨主比试!」又有人高声道:「不然让娶玉凤凰的站在台前,先让凤凰寨主相一相,相中的再切磋。」立刻有人道,「相一相,他娘的又不是相牲口。还是互相先比过好。」又有人喊道:「相一相好,武功强的差的都罢了,还是要凤凰寨主中意!」又被人顶回去,「中意?比武招亲自然是打得过的就得中意!」
各厢争成一团,叫嚷让熊盟主裁定,熊盟主一句做不得主,朝廷既是公证,请朝廷做个裁定,将烂柿子推给吕先。吕先温文起身,正要尔雅开口道此事还待凤凰寨主自定,尚未出声,忽然远远听得人群外有人大声道:「谁都不必裁定,也不消想什么规矩,这场擂台根本不当开!」
众人皆惊,都转目去望,却见人群外一行人正翻身下马,牵马径直到台前。熊盟主与几位掌门立刻从席上起身,拱手向中心的人道:「窦帮主居然亲自过来,实在幸会!」[]
窦潜向几位掌门一一拱手还礼,双眼却看着擂台上。
众人都诧异,窦帮主只有闺女没儿子,漕帮怎么来蹚这趟浑水?难道窦帮主胆敢在母老虎夫人眼皮底下想收玉凤凰做小老婆?
窦潜身前站着大女婿沈仲益,方才那句话正是他喊的。沈仲益看了看擂台上,朗声道:「凤凰寨主自小就有婚约,这场擂开不得。凤凰寨主其实是家岳的幼女,闺名天妤。」
人群中炸开油锅。
沈仲益目光如冰河流水,却看向吕先,缓缓朗朗道:「吕将军,当年令尊吕相与家岳定下儿女婚约,双方都未曾忘。为何吕将军明知此情,却出策让天妤小姐擂台招婿,又在擂台下做见证监督?」
冰河水浇进油锅,油花爆溅。
森森的矛头,都指上了吕将军的脸。人群中最先有人高叫道:「没想到大将军人模人样,居然干负情毁约的勾当!他大爷的把兄弟们耍得团团转!」附和声迭起。
诸将诸官与程适顾况都大惊,吕将军几时成了和玉凤凰订下娃娃亲的未婚相公?程适恍然,原来吕小面瓜颠颠地从京城跑到山贼窝里和稀泥,其实揣着见不得人的私心。玉凤凰是个好女人么,哪点配不上你小面瓜了。
吕先面如静水地站着,却没说什么。江湖众人看他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义火顿起,玉凤凰搅得武林大乱,这是江湖的家务事,但朝廷的人欺负到江湖美人的头上来,还是欲毁婚弃约,端的是把整个江湖不放在眼里,这口气忍不得!
人群中大喊道:「姓吕的,你的老底被揭出来,要如何对凤凰姑娘交代!咱江湖的女子也不好被你们这些当官的欺负!」
「假惺惺说什么看不得欺负女人,全他大爷的放屁!当官的一惯满嘴虚幌子,都他大爷的不是东西!」
玉凤凰冷眼看擂台下,窦帮主正向江湖众人拱手,「各位英雄且请莫动肝火,此是老夫的家务事,莫为了老夫的私事开罪官府,老夫看吕将军在众人面前一定会给小女一个交代。」口伐声更甚,迭起中,蓦然听见有两个人声同时道。
「慢着!」
「且慢!」
嘈杂声暂宁,那两声的主儿,一个是台上的玉凤凰,一个是顾况背后的恒商。众人将眼神匀成两半,两厢看去。吕先回过头来,面色微有担忧。
恒商抢先开口:「此事与吕先无干,当年吕太傅与窦帮主订下婚约之事,我定给窦帮主一个交代。」缓步走出,窦潜和沈仲益都不再做声。恒商到底是王爷,众人面前威仪自生,话虽说得平常客气,听在耳里还是隐约觉出高高在上的意味,何况他直呼吕先名讳,轻描淡写。众人心中啧啧,老窦当真能折腾,一个闺女藏了许多年,还早早攀上个高高的枝头。
顾况和程适知道其中的缘故,顾况忽然想起,一砸拳头,「是了,那天在蓼山脚下,凤凰寨主让你我捎的话,竟然忘了捎!」
程适道:「当时看见满地六合教的死尸,差点连自己的姓都骇忘了,谁还记得那个。」顾况十分顾虑不安,若当时说了,是不是还不至于弄到这种局面?
沈仲益在恒商面前尚有一两分人情,大姑爷应酬灵便,满脸堆笑拱手道:「阁下如此说,家岳与窦家皆甚欣也。」人前仍不点破恒商身分,算顺手又买了个人情。
窦潜摸着胡子欣喜一笑,拱手低头:「窦某心甚欣慰,小女想来也甚欢喜。。。。。。」话未落音,擂台上的玉凤凰朗朗道:「窦帮主,不知你几时认了我做闺女,我却不知道。」
众人愕然,四处寂静。唯有窦帮主老泪纵横,「天妤,这些年你与天赐在外面吃苦,全是爹爹不好。你若不认我这个爹,爹爹也无话可说,爹只想你有个好归宿,便是下黄泉,也能含笑了。」
顾况低声道:「这个窦老头说话,实在肉麻。」
程适从牙缝中道:「我正要说,被你抢了。老小子唱得是哪一出?」
玉凤凰挑起秀眉嫣然笑了,「窦帮主说他是我爹,我给各位讲个笑话。」眼光在台下扫过,道:「我玉凤凰在江湖道上这些年,别的不敢说,但到今天各位道上的英雄侠士们都还给小女子三分薄面,却是我自己一刀一剑挣下来的。能让人听名儿知道有我这个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从未有姓窦的人跑来说,我和他是一家子。近来江湖局面混乱,由头在我身上。蓼山寨没少被各位朋友会过,但来会寨子的与帮我挡客的,也从未有过姓窦的。玉凤凰搭擂台招亲,这是第二回。两回天下人都知道,小寨与漕帮分舵算个邻居,第一回却没见沈姑爷和窦帮主有空来喝个茶。前几天诸位同道上蓼山寨,欲来小寨做客。是吕将军帐前的程掌书仗义执言,诸位看在朝廷的面子上宽宏大量。从始至终,没见有姓窦的。这次擂台再开,由吕将军代朝廷做见证,数天前天下皆知。到此时之前,姓窦的没什么动静。偏偏在方才那个不着调的时候,窦帮主带着姑爷们从地上冒出来,张口说我是他女儿,又说许多年前的婚事,让吕将军下不了台。这不是个笑话么?我说窦帮主啊,我生做你女儿的这许多年里,你订下亲事后的许多年中,大气没见你出过一声,为什么专在此时冒出来?」
台下寂寂无声。几位姑爷在窦潜身后默不言语。窦潜一张棠色的面皮涨做猪肝色,玉凤凰清亮的双眼只看着这几个人。
窦潜流下两行热泪:「天妤,爹爹也是才晓得你在此处,这些年都找你不着。你怎么怨恨,都是爹爹应得。但那亲事,实在是当年爹爹为你订下,有一枚玉佩做凭证,一面刻着一个窦字。敢请吕将军代问吕相,便知确有此事。」
程适恍然,原来当年把爷爷的牙硌得生疼的是你这老小子的玉!
玉凤凰道:「窦帮主,江湖规矩,身在江湖,顶什么名头做什么事。今天此擂,招的是我玉凤凰的相公。擂台正开,蓼山寨只能待帮主一杯送客茶。若帮主有闲情在台下坐坐,凤凰正好有个假仁假义两处讨好趁火打劫的故事说给帮主解闷。依我看,帮主还是先回漕帮的好,假如有人因为这件事拿小人居心揣度帮主大义,恐怕有损窦大侠的盛名。」
窦潜的额头隐隐泛紫,长叹一声,将老眼向玉凤凰慈爱一望。玉凤凰不等他转身,回首向身后道:「开擂吧。」
恒商从头到尾,负手静静站着。二当家抡起鼓槌,再击三下,恒商自人丛中缓步走到擂台下,抬手作礼,「在下欲请凤凰寨主擂台赐教,望寨主允准。」
玉凤凰凝目望了望他,颔首道:「好,你上来吧。」
恒商上了擂台,程适甚愕然,难道恒商就此迷上了玉凤凰?早上刚和顾况在被窝里滚过,这小子转向转得也太快了吧。忍不住看一眼顾况再看一眼顾况,唏嘘。
顾况拉着脸道:「你看我干吗?」
程适心道,顾况虽然没从了恒商那小子,到这个份上也算半个弃夫了,可见在这个上头,爷们还是比不过娘们。
顾况料到他心里动的不是正经,自觉君子坦荡荡,不与此人计较。恒商上擂台时,他本也吓了一跳,但他不知为何,像恒商的心思通进了自己的心思一般,瞬间便清楚明白恒商并不是想娶玉凤凰,他这番上去,却因为有别的不得不上的理由,于是只留神去看擂台。
玉凤凰与恒商在擂台上站着,却是玛瑙与暖玉,皎月与寒星。顾况心道,其实这两个人实在是一对班配的璧人,在刚才的淡定外,又另浮动起某些莫名的不是滋味的情绪。江湖人丛寂寂,官府这厢也默然。正要转身回府的窦家人都目光灼灼地站定,程适又去看吕先,小面瓜一张脸纹风不动,大家都凝神看擂台,只等那两人的动静。
恒商在兵器架上选了一把长剑,在下首站定。玉凤凰上下将他一看,「你是睿王恒商?」声音恰好只恒商能听见。恒商直言道:「是。」再拱手道了声请赐教,玉凤凰回礼,道:「小心。」手中的剑如疾风,破空刺去,恒商闪身避过,反手一格。
顾况与程适不懂路数,只见台上剑如雪片来来去去,人若游蛟回走穿插。
顾况道:「可惜打得太快,看不出上风下风。」
程适道:「待我去问个懂行的。」晃到罗副将的椅子后,笑嘻嘻地悄声道:「副将大人,你看上头哪个胜算大些?」罗副将正看到嘴痒,低声道:「玉凤凰能做上十余省山寨的总瓢把子,功夫自然了得。轻易胜不了她。不过。。。。。。」卖了个关子,拖长音,却不急着说。副将身旁的知府大人竖着耳朵正听,立刻道:「罗副将有什么高见?」罗副将道:「若有她看上的,兴许就胜了。」望着台上,意味深长一笑。
密禁卫们缩在人堆里看台上打得热闹,其中一个便低声向赵禁卫长道:「大人,美人儿别是真看上那位了,万一成了上头一定震怒,小的们可要遭殃。」
赵禁卫长叹道:「我也正想该怎的办好。」
禁卫就道:「不然一看风头不好,大人您飞身上台,您武艺超群,一定能将那女子拿下。上面褒奖您忠心,这美人儿娶回家,大人也不亏。」
台下的只管议论,台上的正对到淋漓,玉凤凰在恒商挡招的当儿笑道:「我原当你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却还有两下子,挡得住我几招。只是你只守不攻,打的是什么算盘?」
恒商道:「凤凰姑娘,其实婚约事我早知道,却并不晓得窦家小姐就是寨主。今日若不上这擂台,实非君子。」
程适已从罗副将的椅子后晃到了吕先的椅子后,离台近,看得分明,「这两个人怎么打着还聊上了?」
言语间又交过数招,玉凤凰转目笑看恒商:「嘴上说得道义,心里却不情愿。你已有了心上人?」
恒商道:「是。」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