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迷糊时的顾惜朝常常跑到村口陌白家的布店去打酒,因为认定他们家店门口挂着的招牌是酒幌子;他也时常溜进巷尾顾五家的棺材店里睡觉,因为他说那口红木棺材很象他以前的大床;更有甚者,迷迷糊糊的顾惜朝每次饿了都会闯到村长家的厨房胡吃海喝,完了一抹嘴一挑眉,还来一句厨艺太差,差点没把村长老婆气吐血,要不是戚少商死命拦着,他早被村长冬天打成真痴呆了……
几番周折以后,每次顾惜朝犯病,戚少商都得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再干出什么傻事,不过令戚少商欣慰的是,经过村里唯一一位老大夫的医治,顾惜朝的迷糊病,一天好过一天……
那天下午,戚少商被村长拉去临村帮忙,再赶回来时,天已迟暮。
急急忙忙进了屋,却发现屋里没人,只有一豆灯光,伴着窗影。
“惜朝、惜朝……”戚少商试探的叫了几声。
门突然“兹呀”一下开了,一身青衣的惜朝一般的冲了进来,目标,桌子上的一根棍子。
“惜朝你……”才要开口询问,顾惜朝从他身边风一般的又冲了出去。
戚少商呆呆的站在屋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那道青影又冲了进来,行动还是如风,目标,桌子上的粉带子。
“惜朝你干吗呢?”趁着顾惜朝再次冲过他身边的时候,戚少商手一捞,抓住了那片青影,这才发现,平日里最喜干净的人儿今儿个却一头的白粉,身上的青衣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
“要你管。”夹着劲风,惜朝手上的小棍子随手就打了上来,戚少商连忙松手,那抹青影趁机又冲了出去。
下午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变成这样,难道是惜朝又犯迷糊了?戚少商如此想着,连忙跟了出去,却见那一抹青衣消失在厨房。
戚少商上前推房,发现顾惜朝居然把门从里锁反锁了,他拍了拍门,里面却没人应声。
一定出什么事了!戚少商如此想着,一边大声叫着顾惜朝的名字,一边用力拍着门,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下戚少商真急了,连忙运功去撞那扇薄木板,可正当他的手肘碰到门板时,门却突然开了,一个惯性不稳,戚少商戚大侠,就以一个大马趴的姿势,直直的摔倒厨房的青石地板上。
“你在干吗?”一回头,门边那个青影手里拿着一只盘子,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他。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戚少商从地上一跃而起,顾不得差点摔歪的鼻子,连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
还没说完,就被顾惜朝从盘子里抓起一样东西塞进嘴里,下面的话,变成了唔唔声。
“好吃么?”顾惜朝眨了眨眼,好笑的看着他贪吃的样子。
“好吃,这是什么?”戚少商意犹未尽的咂着嘴。
“月饼!”
“月饼?”戚少商打量了一下尚有凌乱的厨房,“原来你在厨房是为了……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
“今儿个中秋呀。”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怎么是咸的?”
“谁说月饼一定要是甜?”惜朝斜睨着他,“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
“这咸的……是特意为我做的?”小心翼翼的问。
“废话,谁让你不吃甜月饼的,我这也是第一次试验。”顾惜朝举着盘子晃出厨房。
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暖流,他的惜朝,即便失了忆、犯了迷糊,依然会记得他的每个小习惯、把他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哎,惜朝,别走呀,再给我一块……”戚少商扭头追了出去,“真好吃,用什么馅做的?”
“你猜呀。”
“猜不出,什么做的馅嘛?告诉我……”
“杜鹃醉鱼!”
屋外,一轮圆月高挂半空,繁星如灯,闪亮在天际……
“所以,任何月饼都入不了我的眼……”白衣大侠轻轻搂过青衣书生,让他面对着自己,“只有你知道,我这辈子,只喜欢吃杜鹃醉鱼馅的咸月饼。”
“不是桂花百合?”
“不是!”
“也不是玫瑰红豆?”
“也不是!”
“怪人!”青衣书生轻嗤了一声,拍开白衣大侠的手,转身欲走。
“去哪?”白衣大侠忙问。
“去拿你喜欢的月饼。”青衣书生走出房,未几,又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盘子。
“惜朝,还是你最好。”见到盘子里的月饼,戚少商双眼放光,连忙扑了上去,抓起最大的那只,想也不想的放口里一咬……
“啊呀……”一股怪味道在嘴里荡漾开来,正想吐出来,却撅见顾惜朝恶狠狠的眼光,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咽。
“这是什么馅啊?”好不容易才吞下一口,戚少商就着灯光,打量手中剩下的那半只里青青红红的馅子。
“青椒拌红醋。”
“啊……”
《完》
一千零一夜 大当家讲的故事之 烟花雪
入秋。
天气转凉,白日里遗留的暑气傍晚便已消散。
夕阳从树梢渐渐沉落,余晖返照秋山,如野火在燃烧。
江南小城的灰败石墙也在一瞬间染成一片炫彩。
小城的某条小巷深处住着一位剑客与一个青衣书生。
古巷深深,路面是整洁的青石板,穿着木屐走上去,脚步声绵长悠远,回声宛然。
夜凉如水。
原本入夜便显得空寂的小城今晚却格外热闹,不少人一齐挤在城中的市集地。
浩瀚苍穹垂下羽翼笼盖四野,满月像一颗像在乌色锦缎上的猫眼石,巨大透明,安静。
夜风似世界的边缘吹来。
“今儿个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青衣书生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仰头望着星空,有嘈杂的声音在耳边似幻觉。
以“轰”的一声为开端,接连不断的轰响的结果是天空绽放了无数的烟花,淹没了书生后面的话。
应声抬头,院子里另一个长着一张圆圆包子脸的人心中默算了下。
“八月十五,今天中秋节了。”
闪亮亮的眼睛和牙齿,还有灿烂的酒窝,书生觉得自己很想用手使劲戳一把。
天边满目流光星火里,忽然爆开了一朵硕大无朋的璀璨牡丹,镶金边的朱红花瓣一层层绽开,转瞬又似株连倒卷,曳着光尾消散在夜幕之中。
很美。
极致的绚烂。
书生总觉得记忆之中曾有过类似的景象。
“好像雪……”
琥珀一般沉静的眸色,映着满天焰火残霞,沉淀出岁月悠久又静谧的忧伤,墨黑缠绵的卷发静静的匍匐在肩头,如花尖收拢双翼的蝴蝶。
不知是谁惊动风尘,蝴蝶翩迁风尘中。
“包子,今天你又打算讲什么故事?”
回眸清浅,卷发零落成美好的弧度,懒懒扯成一抹慵闲剪影。
“说到雪,虽然现在才入秋,天气毕竟是转凉了,小顾,你的腿要不要紧?”
已经照顾人成反射习惯的戚少商自动自发的从房间里取出了n年如一日的狗熊皮,盖在顾惜朝的膝上。
“这是谁害的~~”
嘴里反驳着,手却拉住那张虽破旧却能暖到人心的皮草。
“你想起来了?”
包子的眼睛瞪大了原来会更圆。
顾惜朝眼睛眯了一眯,明媚里闪过一道凛冽精芒,如毒蛇一闪而过的舌信。
“戚包子,我是,忘了,不是,傻了。”
仿佛有风呼啸而过,瞬间回到旗亭初见的那一刻。
他由衷赞叹,他讥诮回答。
一切未曾改变。
蓦然被烟花拉回神,对上那双内敛的鹰眼,他知道,那些终是过去,轮回不再。
因为那双清冷孤寂的眼眸深处,深深深深的隐藏着一抹温柔的担忧。
“……那么今天,我就讲个关于雪的故事吧……”
在连云寨大当家的一生中,见过无数场飞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三次映像最深。
当大当家不是大当家,还是个小毛头时,他只和他娘相依为命。
从有记忆起,就和那个女人一起生活。
在记忆中,她总是弯着腰,不停的洗衣,织布,绣花,从没有直起身过。那时候的小毛头很单纯,打倒所有嘲笑他没爹的孩子,带领着自己的小弟满大街小巷的跑。
偶尔会有事主找上门来,那个女人总会好脾气的赔礼,笑得既谦卑又恭谨。送走人之后看着小毛头的眼神却非常奇怪,既冷又静,平淡得激不起半丝涟漪,小毛头总会在这样的目光安分一段日子,然后,又惹祸,周而复始。
到后来,他才知道,那种眼神叫淡漠。
终于有一天,女人厌烦了这样的生活,使了小小的手段将小毛头丢下。
那是个冬天。
朔气严寒冬,霰雪坠纷纷。
雪从女人离开不久开始下。不过片刻工夫,便落得越来越密,暗青的天空好像就压在头顶。路两旁的树与房阁虽不至于积雪,却蒙上一层暧昧不明的薄霜色。
路上的行人愈来愈少,细细碎碎的雪花,无声而缓慢的飘曳。
纷纷扰扰,沸沸扬扬。
一片萧瑟。
“然后呢?那个笨蛋冻死了?”
换了个姿势,顾惜朝懒懒散散的仰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随意搭在扶手上,水青色衣袖间的手温婉如玉石。
“怎么可能!”
幽怨的瞥了书生一眼,剑客圆圆的脸挤出几道褶皱,看起来更像一个热气腾腾刚出炉的新鲜包子。
这人的嘴巴还是一样刻薄。
“后来他被路过的一个什么名字我记不住的堂的堂主给带走了。”
第二场雪,还是和女人有关。
一个很美很适合红色的女人。
耀眼的红,浓烈的红,刺目而又哀怨忿恨的红,最后被岁月浸染得模糊迷离,固执得不肯褪却。
当年的小毛头经了时间长成了一名剑客。那时他还没什么显赫名声,却一头栽进那浓烈的红里。
他为她摘过悬崖峭壁上的冶艳蔷薇,他因她和自己的恩人翻脸,他对她许诺迎她过门,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
再次相见,却是在五年后。
因着一把剑,一个人,他跑到了她因自己毁诺而建的城,站在碎云渊的飞雪中等待她的相见。
那场雪比第一次还要冰冷,还要纷茫。
大朵大朵的雪花,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风声如咽,冰寒彻骨。
他的心却很平静,泛不起涟漪。当年少的激|情不再,他和她之间剩下的只有一则残破不堪的承诺。
当一切隔了岁月看过去,朦胧暧昧中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那次的见面在追杀结束后,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感觉变了。
浓的转为淡,深的变为浅,最后化成纸上一抹暗淡的水红,逐渐渲染,越来越淡。
所以,他站在风雪里才会那么冷静,安稳如崖上老松,偶尔还会在脑海中掠过一道极清浅极淡然的水青色,在大漠边陲黄沙遍地的昏黄天地间特别明净。
“切,原来你讲的是一个负心汉的故事?”
略一挑眉,内双的鹰眼微眯,偶尔有焰火灿烂映入眸中。
西斜明月危挂在树尖,映照着夜间的树林,朦胧如烟。
那人眼中的光仿若秋水。
“惜朝……没讲完故事,你不要随便乱猜好不好?”
似真似假的抱怨,戚少商反倒笑了,浓浓苦涩中透着一点蜜也似的甘甜。
“哦……那你倒是接着往下讲啊,难道那个大当家当真娶了那个女人不成?”
眼波一斜,秋水横溢,顾惜朝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因为动作而敞开的衣领间露出的莹白肌肤,让戚少商立时感觉口干舌燥。
蠢蠢欲动的他在注意到顾惜朝面前小小的将自己的熊皮往上拉时就变得光明正大起来,顺带还小小妒忌一下自己的那张破熊皮。
不就是怕冷么,有他在啊,总比那个破熊皮好吧……
当下就站起来走到顾惜朝面前,在书生疑惑的眼神中将人拉到怀里,搂住,坐下,一气呵成。将顾惜朝围在自己怀里,那人还傻傻的愣着。
“戚少上,你,这是,干什么?”
蹭在书生的项边,戚少商总觉闻到了竹叶的清香。怀中那人像竹子似的,风,吹不倒;雪,压不垮。到现在,也和竹子一样,连心也没有了。
不,他的心还在,只是不小心遗失了,还有小部分留在了自己身上。
心中突然泛起悲凉,不禁将手收得紧些,再紧些。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再也分不开。
“戚包子,你到底怎么了?”
怀中人不耐的动了动,使劲转过头来看他,黑白分明的眼中盛着满满的疑惑与不解,触及戚少商来不及撤散的后怕,那身子就慢慢的软下来,舒展的靠在戚少商怀里,幽幽的叹息飘散在风里。
“我在,少商,我在。”
“……嗯,我知道。”
闷闷的话自背后传来,顾惜朝心安理得的将全身重量交给身后的人肉椅子,伸手拍了拍环在腰上的某人的手。
“那么,第三场雪呢?”
“第三场雪……”
第三场雪,是在追杀结束很久以后了。
那时追杀大当家的人已经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不但众叛亲离,而且连唯一真正关心他的妻子也为了他而死,只为了她的丈夫可以活下去。她的确做到了,一个在江湖上很有份量的捕头答应保住他的命。
到后来,追杀的事情完结了,大当家也因为这一系列的事件和他的红颜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