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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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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大侠答应了一个朋友在旗亭酒肆等人,没想到却遇到了另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小顾不屑:讲了这么多废话才进入正题,再次证明讲故事的人智商有问题。大当家: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堵上那张毒舌的嘴!河蟹消音……N久之后……)
      那天,大侠进了酒肆又坐在他五年前坐过的位子上,向絮絮叨叨的掌柜要了杜鹃醉鱼和炮打灯,谁知那无良老板居然要二十两银子,可大侠身上总共只有五两。高老板就要大侠留下来给他杀鱼搬酒抵债,还说前两天有个书生因为银子不够也被押在这儿做伙计。二人争执间大侠的佩剑突然铮铮而鸣,大侠正诧异却看见高台下有个人走了过了。
    后来,出了很多事情起了很多波折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大侠一直记得他们初见的情景。
    那天下午的晚风轻缓而温暖,轻柔地吹拂起那人宽大的青色袍袖,斜阳的金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笼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玄虚的光晕,看不清面容。那个人慢悠悠一步三晃地拾阶而上,带着点心不在焉的轻忽。然而他一袭青衣,有着苍翠修竹的傲然气韵,硬是给这尘土满天黄沙飞扬的大漠边陲染上了一抹江南的水气氤氲,灵秀俊逸。大侠当时就想:这世上竟真有这般如玉君子?!
      那人随手把托盘往桌上一搁,回身就走,竟是眼角都不瞄那一派英雄气概的大侠一下。大侠不由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那书生闻言转身抬头,看向大侠,有一瞬似乎所有夕阳的金光都被吸入了他深潭墨玉般的眼睛,而后挑眉一笑,带着三分疏离二分自傲三分戏谑二分散漫地回敬道:“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于是空气中就浮起了杜鹃醉鱼浓郁勾人的香味,只可惜大侠来不及品尝就跟去后厨做了小二,那害他做工抵帐的酒菜早不知被他忘到了哪个角落。
    然后,大侠就留在旗亭酒肆里做活,还替那书生洗了碗。他见那书生言谈有物举止不俗,只是眉宇间总笼着郁郁之色,不知为何就是不愿让他有半分不快,结果当夜一向正气凛然的大侠居然领着书生偷那高老板窖藏的美酒炮打灯。确切的说,是他偷酒给他喝。二人还打赌,谁喝醉了,没喝醉的人就要负责洗碗。那书生喝起酒来豪爽潇洒,谁知竟是半分酒量也无,空有大得吓人的酒胆。三杯下肚,已是满头烟霞烈火,醉得一塌糊涂。大侠洗碗的时候,心情却莫名的雀跃。
    第二日的清晨,大侠在院里伺候他的红颜送给他的两只小羊,却看见书生不知从哪里回来,一脸愤怒不甘又落寞自伤的神情,呆站在酒肆门口,手里死死攥着一本蓝皮线封的书,像是要捏死自己的孩子一般。然后手一扬,竟将那本书生生震碎,碎纸纷纷,如同大侠的心情。
    而后,大侠花了一天的时间将那本书拼好又通读了一遍,发现那是本不可多得的兵法奇书。等书生再次出现,大侠兴奋地举着那本书由衷赞道:“这真是一本好书!”
    书生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笑了。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不类此前他的笑容永远带着几分冷诮疏离。他说大侠是第一个肯将他写的书看完看懂的人,难得有人如此知道他,便为他奏一曲,以谢知音!
  接下来的事情大侠总觉得像在梦里,书生弹琴,大侠舞剑,白纱缠绵,酒香醺然,周遭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恍惚的不真实的美感。琴音剑气相合相契,竟是从未有过的心灵相通。
    那一夜之后,大侠再也不只把书生当作一个欣赏的不凡人物,他把他当作知音!他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送给那个人,帮他实现梦想,再不让他受不得志的苦楚。所以他邀请书生,到他的大寨去,做大寨主。

    “书生同意了?”顾惜朝又喝了一口瓶中的药,莫名地觉得比方才更苦了。
    “同意了。”
    “然后呢?”
    “然后——”

    大侠并不知道,书生本就是受命来杀他的。拜香挂柱的那一天,书生发动了杀无赦计划。那真是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在那场混战中,大侠失去了他几乎所有的兄弟,只剩他一人,千里逃亡,而书生,千里追杀。
    那场追杀牵扯甚广,整个江湖为之震动,无数有辜的无辜的人死在那场追杀里,舍身取义,杀生成仁。大侠在逃亡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除了兄弟惨死,身遭诬陷,更疼得却是他当作知音的人背叛了他,撕心裂肺直痛到灵魂深处去。
    然而,即使这样的痛、恨,他一路逃亡中也没忘了那旗亭酒肆的初遇。而且,他知道,书生也没忘。
    他逃亡重伤时遇到了书生新婚的妻,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紧急关头不得已用她作了挡箭牌。脱险后,他指点她去旗亭酒肆找书生,因为他一定会在那里等他去“谈生意”。那清淡如兰的女子很惊讶,问他如何知道。大侠只能在心里苦笑,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知道他一如我知道我自己,亦如他知道我一般。可他不知道,他该为书生也想到旗亭酒肆高兴,还是该为他以为自己会要挟他难过。
    再后来,他有一次接到一根木条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去某个设了埋伏的地点,落款是“旗亭相识人”。他的心在看到那五个字的时候狂跳了起来,他的理智告诉他帮他的人不是那书生,可却控制不住自己去相信那人会改过自新。他不顾劝阻的赶到那里,只为了亲口问他一句:“这是旗亭相识人留的吗?”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懂得的暗语。当然,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那时,书生已是欲罢不能,非杀他不可了。
    再再后来,大侠和书生都被困在了一个地牢里,大侠装作傀儡引人耳目,没想到书生却来跟他说话。书生问他,“你还记得旗亭酒肆吗?你还记得我吗?”书生又告诉他,在棋亭酒肆的时候,他非常想和他做好朋友。他从没有朋友,而他是唯一一个他真正想结交的好朋友。大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你现在告诉我,又能如何?!
    书生说:“旗亭酒肆弹琴论剑一夜,永生难忘!”
    为了逃出地牢,大侠终于又和书生联手,双剑合璧,杀了地牢里的怪物。那一次并肩作战,曾是大侠盼望已久的,果然跟他设想过的一样,心有灵犀珠联璧合,仿佛又回到了旗亭酒肆的那天晚上,他弹琴,他舞剑。
    那场战役凶险非常,他却依稀听到琴声,逆流而上,迎风而去。可是相知越深,心伤越痛。这世上只他一人能与他双剑合璧,只他一人能懂他琴音胸怀。只他一人能懂他心之所至。可是,他们的并肩,只得一刻,然后又将是刀兵相向。

      “完了?”
    “呃,快了吧。”
    “这故事好长啊!”顾惜朝喝尽了最后一滴药汁,皱皱眉。
    “反正我们的路途也很长,解闷呗。”戚少商再次搂紧怀里的人,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故事的结局跟大多数其他故事一样,正义战胜邪恶,最后尘埃落定,坏人得到惩罚。可是看到书生抱着他妻子的尸体大笑着离开,大侠却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远去了。
    之后三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陪他经风历雨的红颜嫁作他人妇,他只觉得歉然和松一口气。有一天,他摆脱了身上繁重的公务,故地重游,又一次回到了旗亭酒肆。
    酒肆还是照旧又老又破,还是只卖杜鹃醉鱼和炮打灯,只是高老板已死,那青衣的书生也不知去向。
    大侠仍坐在他曾坐过的位子上,等着那物是人非的一梦浮鱼。
    他听见脚步声,缓慢的,不匀称的步伐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不曾抬头,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什么人只得他抬头。
    “啪”,托盘随意地搁在桌子上,小二转身就走,青色的衣角扶过桌面。
    大侠浑身一震,抬头。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这次真的完了!”九现神龙长舒了一口气。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
    “我们到底去哪里啊!”不死心地问道。
    “本来我也只是随便走走,不过现在嘛——”
    “如何?”
    “我们去那个什么旗亭酒肆吧!”
    “啊?为什么?”戚少商有一点惊讶。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那什么酒肆做的杜鹃醉鱼好吃一点,还是我做的好吃一点。”
    “……”
    “你笑什么?”
    “那当然是,顾大公子的杜鹃醉鱼好吃啦,哈哈哈……”
    顾惜朝满意地靠在那人宽厚的胸膛里,其实,一直在胸口捂着的药,也不是那么苦嘛!

(完)
一江春水,烟波渺。
戚少商快马赶回江南时,已是严寒褪,春意来。
一汪碧绿湖水,桃花绽初蕊,树影花踪班驳深处的一舍草庐越来越近。
翻身下马,几个大步,推开竹篱笆,人已冒冒失失闯进了院中。
院子与走时的红梅争艳大不相同,一株老柳枝头吐出星星点点的嫩绿新芽,春风拂过,柳枝扬起,望着满头编织的绿意,戚少商不觉地嘴角轻勾,浅浅露出两个酒窝,手扶在树干上,树皮的那份粗糙触感使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和他竟有一面之缘的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三年前,也是这么个春的黄昏,他牵着枣红马,带着那个人,站在湖畔对着草庐叫门。于是,一个满头白发满脸褶子的老妇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她是那么的老到几乎看不出她的年龄,但他看的出她的不平凡,她该是只落在枝头的凤凰,那时他们之间仅隔着一道竹篱笆。
“老人家,我们错过了客栈,想借你的地方行个方便。”九现神龙好脾气的涎着笑脸等着老人答应。
老人的眼睛望向他的身后,另一个人的身上,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讶,惊喜,惊诧,惊异。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欢迎的戚少商微微皱起了眉。
“不留也罢。”马上的青衣人不耐烦的拨转了马头。
“不,不,两位少侠请进。”老人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把二人迎进院中。
一阵春风吹过,吹散了柳絮,白茫茫的一片,戚少商有些警觉的瞥见老人眼中一逝而去的哀伤与回念。
那个失去记忆的青衣人没心没肺的坐在桌前大吃大喝,戚少商早早就觉得饱了,站在窗前,呆呆地注视着老人在院中忙忙碌碌为那些花草树木施肥灌水,然后看着她坐在柳树下,那双不在少女的手多情的抚摩着柳树,银色的月光洒下,戚少商有了一瞬的错觉,柳树下坐着的是位轻愁带怨的美貌白衣少女。
第二天醒来,首先看到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顾惜朝的背影。戚少商轻手轻脚地穿戴好衣物,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前前后后转了圈,最终在柳树下站定,他终于明白了那个老妇人已经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他的手覆上昨天老人抚过的柳干,再慢慢移开,一行小字,似是小刀细细雕刻,又似经久抚摸模糊了字迹,仔细分辨只是八个字,:“江湖寂渺,不如随风”
“我们几时上路?”身后是睡眼朦胧的顾惜朝。
戚少商低头叹了口气,没有回头,“这里的主人走了,我也累了。”
一片寂静,戚少商知道顾惜朝在等他自己说出后面的话。
“我们就不走了。”
“好啊。”
戚少商一拍树干,回笼思绪,大步流星的朝草庐走去。
庐中安静作画的书生,被突然的推门声一惊,一滴墨在玉板宣纸上,迅速的化开凝结不动。
书生不满的望向卤莽闯入的人。
戚少商被他盯得有些心虚,赔笑道,“惜朝,我回来了。”
“恩。”低头凝眉继续画。
“画什么呢?”装作好奇,贴近,“在画门口那株柳树啊。”
“还有人。”顾惜朝皓腕翻腾,再添一处,收笔搁下狼毫。
戚少商凑近一看,柳树下一个剪剪背影,一青衣公子站的笔直,风过处衣襟摇曳,戚少商看出几份浊世独清高之意来。
戚少商取了笔来,在一旁题词,顾惜朝也不阻拦,在一侧静看。
客舍青青柳色新,青衫磊落险峰行。天下有雪纷纷过;落尽江湖不成歌。
两人无声的站了片刻,戚少商见他对自己的落款不做一语评价,有些委屈的扯了扯身旁的宽大衣袖。
顾惜朝不动声色的抽出袖管,轻声道,“很好。”声音平淡,也听不出是个赞或是敷衍。
戚少商望着那人把墨迹干了的画挂在墙上,远远望去画中柳丝随画纸摆动,这死物竟似活了,而顾惜朝淡定的身影却似融入了画中,虚渺了几分。戚少商蓦地一阵心慌,又一阵伤怀。
戚少商贴住那个背影,双臂从后绕过顾惜朝的腰,宽大的手掌覆上了垂在青衣宽袖中的手,细细摩挲着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又单薄荏弱了许多,戚少商心里倍感自责,自己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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