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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你的谁!”
“先回房再说……”
“说!”
光是看着他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顾惜朝没有移开眼睛,他看他收了伸出来的手,看他定定的站直了身体,看他的脸色,白的像上好的竹梅宣。
“你叫穆鸠平老八,我却未见过其他几个,是不是……”
“是。”回答的快,如刀斩乱麻。
顾惜朝反映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退了三步开外,手心被自己握得生疼,冷得很。抬眼那人还站在原地,脸上平静的,眉眼正看着自己。他咬牙,笑了。
“不出所料。杨无邪说我欠你人命债。原来不是。我欠你,是当时没有相信你。我该信你的……我若信你,就该跟你的兄弟一样,死在那条上京的路上。”
“你是信我的,否则我怎么还有命在?”
“或者是因为救你的人太多了。”
“你……已经知道了晚晴小姐的事?”
“听闻她是我的妻子,为救我而死。”一语盖过其中的纷扰,两人心头同时划过一些无奈,看着对方的眼睛里,有些欣慰。
“怪我,只告诉了他休要提你我之间的恩仇。”
“也没什么不好,他若不说,你今天会告诉我?”
“也许明天告诉你。”
那人轻摇了摇头。“是杨无邪说的倒好些。若是你说的,我还要担心你是不是有所隐瞒。”他欠那女子已够多…… 眼神转了一圈终又抬了眼看戚少商道:
“大当家的,你不杀我?”
戚少商笑,“你我之间的事不是生死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哦?”顾惜朝上前了两步,“那要如何解决?”
时间倒流难道会改变什么?他们依旧一个是大侠,一个是书生,大侠被书生追杀,浩荡千里,几百条人命。说这是命也好,运也好。这大概就是他们的人生,真实的,一刀一剑,一滴一滴血累积的人生。
于是两人一同笑了。如同那年的击掌盟约,纯粹的为了对方。
“……我,代他们杀辽狗,退金贼。 还山河国土,慰藉他们在天之灵!大当家的,这还不了的人情债你又怎么还?可愿同我一道?”
那时顶棚错落的木缝间散射进来的一缕缕阳光熨帖在那人身边,光晕下的眉眼中带着无比的刚强和自信。 戚少商有些庆幸自己相信了顾惜朝。那一段回忆是他们对死去的人唯一的敬意。还好他,重与那人分担了起来。他没有信错他。
还有什么好说的?除了
“愿意!戚少商荣幸之至!”
“好!”顾惜朝笑的很欢喜。抬了一只手掌静静的在空中。
戚少商扬手。
啪!
击掌盟约。永不相负。
顾惜朝眉宇间的喜色变成得意满足,转身拉着人就往外走。
“走,去找杨无邪。”
“找他作甚?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前堂有我顶着,有话明天再说。” 伸手在袍袖里找了他的手,戚少商握紧了微微拉住了那人的脚步。看他面上虽轻松,戚少商却知道他痛自己当初的失去心里不好受着,不由自主的有些后悔,上前了一步给他依靠,
“找他把上次要给我的那什么名单拿来看看,正好跟你前堂的那些‘朋友’好好聊聊。”笑着看某龙露出无奈的笑,顾惜朝挑眉道:
“顾某做过的没什么不敢认的。没做过的,却也休想来凑热闹。”
戚少商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掌来,掌心静静躺着一颗墨色药丸。看着那藕荷色的指尖衔起放进两瓣薄唇内。
“他们若出言相逼……我倒该为他们担心。”
轻笑一声,转眼那手掌心又托了几颗糖果伸过来,鼻翼间满是红果的酸甜。顾惜朝取了一颗在眼前仔细打量,轻轻的道:
“难怪杨无邪赌定了你不会告诉我。”就是这点苦都不愿他细品。
“杨无邪会打赌?”
“他也输了。这一输,就输掉了自家的代楼主。”将糖果丢进嘴里,顾惜朝笑得愈加得意了十分。
“谢顾公子处处提点着在下。”于是跟着迈步,外面的阳光微微刺眼,温暖的风正包围着他们的手,那人未挣,戚少商想。那人未挣。
“过奖了。只是能让杨无邪如此邦定跟顾某打这个天大的赌,戚大侠也功不可没。”回头看他低声笑道:“不要我得命,却要我得手么?”
戚少商赶忙放松了手劲,骚红了脸不敢看那人微笑的眼。眼前的路,是宽阔的。他高抬了头,自觉神清气爽,沉寂了好久的激|情盈满了身上每个毛孔,叫嚣这一种盼望。
与一人上天入地走一遭的,盼望。
话已不必再说。事也已做绝。等的,不过就是一个了断。
“大当家的还没听过我说好听的话吧?”
“让他们追着也到北面也好,听小妖说正缺人手。反正都是打打杀杀,战场岂不是更合适?”
“这倒不像个大侠该说的话。”
“对你,我并不是个大侠。”
说话间已远远看到敞开的朱红门扉,一名小童正从里面迈步出来,一看到他们二人怔了一怔便飞快的跑将了回去,他们停下了脚步。不一会一人慢慢走出来,不是杨无邪是谁,只见他在门阶上站定了,向两人的所在静静的看。
戚顾二人抱拳。
该谢他的。
杨无邪回礼便转身进去了,下一刹青天白日的爆发出一阵急雷几乎将那偌大的厅堂房顶掀了去。挑眉等着家仆四散,乌泱泱得人头攒动,顾惜朝淡淡的开口,头也没回:
“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时风正鼓起他的衣袍发丝,飞扬着缭乱着似要带他直上九天一般。戚少商看着,温柔了眉角,往前去一步拓上他的背影。倔强的挺直的,契合在他怀里心上。
“没了。去吧。”他一字一字仔仔细细的说。
好像说了一句再见。向过去。
1001――那一夜的日头 作者:老尔
渐渐的便入了秋。
青衫的外头有时便会多了件披风,茶壶里热水也常换,温温的水,润了喉也暧了心。
戚少商坐在屋外的条凳上,夜凉如水,偏是他身体强健,到也不以为忤。
“大当家的。”
门帘掀开一角,那人半倚在门框上,挑着眉。
戚少商偏了偏头,也不回身,只是指了指天空,“今晚月圆。”
“还不知道大当家原来有这雅性。”说完便进了屋,执着门帘的手一松,啪嗒两声拍在门框上,碎了夜的静。
戚少商又待了一会儿,这才起了身,进了屋。
“今天的月亮真好,真圆……”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那时的戚少商还正值年少轻狂,有次犯了事,跑到个穷山沟沟里,敲开了户农家的门,借宿。
借助的那户农户里有个老大爷,整张脸皱着跟晒干的橘子皮似的,花白的胡子都可以拖到地上了。
戚少商跑去借宿的当口,老大爷正坐在门口,原本欣喜的眼神一看到戚少商便暗了下去,可还是答应让戚少商在柴房里暂住一宿。
大半夜的,戚少商便突的醒了过来,翻来覆去的实在睡不着,便起身在院子里溜达,灰蒙蒙的看到了个身影窝在门边,便奔了过去,想是这穷山里竟然也有贼人。
一拳头就差点招呼在对方身上,幸好戚少商反应快,才没再闹出人命来。
“老伯,大半夜的,你坐在这干嘛。”
“今晚月好。”老头子也不在意这人差点就伤了自己,招呼戚少商搬了块凳子一同坐下,顺手把酒壶塞在戚少商的手里,比了个手势,这酒可是背着儿子喝的。
“月好你也不怕招了风。”
“老喽,睡也睡不着,又怕她要是来的时候没见着人,不敢进屋,又跑回去了。”
“她是谁?”戚少商有酒便好,当下就跟老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大爷的眼神一下子温柔起来,戚少商也说不得准,那双眼睛其实已经混沌发黄了,只是觉得当时心里就这么软软的,听着从老大爷漏了风的牙齿讲出来的故事。
当年老大爷还是小伙子的时候,喜欢上了邻家的小闺女,可是这闺女家里嫌老大爷家里穷,硬是远远的把闺女嫁给了山那头的大户人家做小妾。原先两人商议着实在不行私奔算了,可说着说着,小闺女便哭了起来,爹的年纪大了,娘的身体不好,这下聘礼的钱全拿去看病了都还不够……
老大爷叹了口气,当年她这么一哭,我也懵了,想到家里明天还等着我去割谷子,爹的风湿犯了,躺在坑上动都动不了,这事便只好搁了。
不过,老大爷顿了顿,我俩约好了,等我们都无牵无挂的时候,她便抛了一切来嫁我。说这话时,老大爷的眼神闪亮亮的,咧着嘴,又灌了一口酒。
这日子啊就是太阳从这头升起,再从那头落下,我也依着爹娶了房媳妇,生了大胖小子。有时听从山那头传来的话,她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不错……
“过得不错,你还想她?”
“你不懂,你还小,她啊,是我的盼头,就像那花儿盼着日头升起来好开一样……”
老大爷把小闺女藏在心里,藏到自己的媳妇也走了,藏到孙子的孙子都出生了,老大爷心里一合计,小闺女那应该也没什么好放心不下了,想去山的那头,可是腿早就走不动远路了,就托人带了个口讯,说是自己家的树上挂好了红灯笼,这是他们当初的约定,挂了红灯笼,对方便能来了。
“然后呢?”微卷的头发随着主人的回头在肩头一跳一跳的。
“不晓得。”戚少商摇了摇头,当时日头一出来,他便离开了那地,走到半道上回头时,还看到那花白的胡子飘啊飘的,院里那棵树上的红灯笼早已残旧褪色。
“要换了我啊,”顾惜掀开被子往里一钻,“当时便直接带着人跑了,天塌下来也阻不了!”
戚少商苦笑了一下,凑近了身,江南水气悠悠的扑面而来。
惜朝,这心里有着盼头,总是好的。
(完)
未完待续
看来并不是只有夏天的雨才说来就来,深秋的天也有耍脾气的时候。前一刻秋风习习,后一刻大雨倾泻。原本就透了凉意的天,因这突如其来的雨越发的凉寒。风冷雨冷,透过衣物渗到骨子里去。
戚少商提气在山林间飞奔。难得碰上一场秋雨,偏是在这样的荒山野岭,虽说有内力护体,并不觉得太冷,但被雨淋透了也着实不好受,还是要快些找个地方避雨为好。
视线里终于出现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是一间破庙,聊胜于无。
还未进门,戚少商听到微弱的噼啪声,是木柴被火烧断的声音。看来还有倒霉的人被这场雨耽搁了行程。这样想来,倒是升起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戚少商踏进门去,果然见有一人坐在屋内一角,身边是一个燃起的小火堆。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戚少商,又很快的转了回去。这人生的甚是儒雅俊秀,眼神却冷然犀利。心里一个突突,把戚少商原本要脱口搭讪的话打回到肚子里去。
别人没有结识的意思,自己还能贴上去?戚少商讪讪地在另一边坐下来,看看对面的人,再看看自己湿透的衣服,考虑着再如此一个人面前脱衣服是否合适。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戚少商着实被湿衣服搭得有些冷了,犹豫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在下戚少商,不知道这位兄弟是否介意我借个火烤烤我的衣服?”既然张了嘴,他也省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若对方不答应,忍一忍便罢,只希望这雨快些停。
那人拿着柴火拨了拨火堆,又扫一眼却戚少商还是没有开口。
左等右等不见回话,戚少商只得叹口气,放弃。明明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怎么这么难相处?心里感慨一句,身子忍不住瑟缩。
“想过来过来便是,难道还要我动手帮你!”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戚少商听罢,呆楞着。是对面人说的?他不确定。
“你不是要烤火?”那个人再次对戚少商说道,带着一点不耐。
“啊,是是,这位兄弟,在下冒昧了。”戚少商反应过来,急急走了过去。“你……”
还没来得及说上话,那人已经起身往破庙另一头走去。戚少商以为对方不想两个人坐一块儿,正后悔自己鲁莽,却见对方捡了些干草断木又走了回来,心里一阵舒气。
“这位兄弟……”
“顾惜朝。”报了自家姓名打断对方的话。明明长的一副爽快男儿的样子,怎地说话这般麻烦。顾惜朝在心里评了一句。
“顾兄弟,麻烦了。”戚少商觉得自己有点莫明其妙,对方看起来并不待见自己,他却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不知道要如何与对方相处,只得默默支起架子烤起了衣服。可外罩可脱,里衣总不可一并脱了吧。浑身贴着冰冷的湿衣,戚少商在火堆边也禁不住哆嗦了几下。
顾惜朝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白色棉袍,丢给戚少商:“去后面把衣服换了。”
戚少商原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对方这样不喜拖泥带水的样子,拒绝倒显得隔阂了,也就谢过接下。待脱了里衣,换上白袍,一阵温暖贴上肌理,不知怎的,戚少商觉得脸上竟发起热来。
“这雨我看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不如我们聊聊?”火还在烧着,衣服也在一边烤上了,戚少商受不得两个人的沉默开口道。
“没什么话可说。”顾惜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