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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怔了一下,“别想了,再想下去更睡不着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书生哼了一声,挑了挑眉头,“这一次是剑客呢还是大侠?”
“不,不,不——”白衣男子卖关子般的拖了一个长调,成功的换得书生一个白眼,他呐呐地笑了笑,“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做戚包子的土匪。”
“一个叫包子的土匪?”书生有点好笑的打了个哈欠,“他还不如改名叫戚菜刀,说出去也许还能更吓人一点。”
“这个,你别打岔么?他真的叫包子;”男子并没停下手中的揉揉按按,“而且,他其实挺强悍的……”
“是么?”也许是白衣男子手上传来的暖意让书生觉得很惬意,他破天荒地没有继续反驳,稍稍挪动了一下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后面呢?”
“后来啊……”温暖醇厚的声音徐徐的在头顶响起,他半迷糊半清醒的听着,隐隐约约的觉得,这样子,就很好了。
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戚包子的土匪……
其实戚包子有一个还不错的名字,叫少商;至于包子这个外号,是他的曾经心上人替他娶的,那个女孩子,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和比名字更美的容颜,叫做红泪。
戚包子第一次看见红泪是在京城。那一年他十八岁,还只不过是小雷门雷卷的小老幺。不过那时候,江湖上已经有很多人认识这个说话爽利做事爽快为人爽气的年轻人;按照雷老夫人后来的感叹,虽然她老罚包子跪佛堂,但也确实考虑过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嫁给这个眼睛大大笑起来有一双酒窝的年轻人。至于卷哥,则是笑笑说了一句,他是我兄弟。
十八岁的戚包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帮卷哥砸场子;可是没想到京城这么大,还没找到仇家自己倒先用光了钱,于是只好摆场子卖艺挣钱,到时候他年轻气盛,五湖四海各门各派的口诀是信手拈来,往那场子中间一站,身姿挺拔双眼明亮,真是好一个少年英雄,围观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好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偷偷的瞧他……
“等等,等等”,书生微凉的手指攀住了男子的手,“你不是说那个包子是个土匪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抢钱而要摆场子卖艺?”
“呃,这个……”男子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书生的手指,“他那会儿还没做土匪呢!而且那时候他的脸皮还不厚,直接抢钱他不好意思。”
“哦,可我觉得已经够厚了……”最后的几个字音像雨点划入湖面,消失得无影无踪。白衣男子无奈的笑笑,继续说了下去。
说起来戚包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的功夫是雷卷亲授,而且聪颖好学,那时候算一个准一流高手也不为过。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摆场子,等了小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愿意下场和他比试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岁的女子,而且她是那么的美,戚包子一直记得她一身红衣,翩翩走入场中,歪歪头,挂在唇边的那有一点点不屑有一点点赞赏的笑,且美且艳且烈,让人不由得迷失。于是在后面的打斗里戚包子一直就是恍恍惚惚的,就看着那朵美丽的红云飘啊飘飘啊飘……后来,他就输了,尽管输得有那么一点不服气。
那以后,他们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一起去砸了卷哥仇人的场子,割下了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的舌头。少年成名,身边是江湖第一美人,戚包子觉得自己很幸福,他的眼里只得一个她,满心满眼的爱恋。直到回到小雷门,却原来,他喜欢的女子居然就是卷哥一直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戚包子敬卷哥,爱红泪;红泪敬卷哥,爱包子……于是他们俩离开了那个包子曾经以为会是一辈子的家,离开自己尊敬有若长兄的卷哥,一起闯荡江湖游历河山。
怒江边,红泪曾对着一朵悬崖边的蔷薇发出过欢喜的感叹;他其实已经纵马驰过,却又回了转去,在大家的一片惊呼中,一跃而下,为红泪摘花。当他把花递给喜笑颜开的红泪的时候,手是稳的,但是戚包子的心却跳得很快,怦怦,怦怦怦。没人知道,只要有一点点差池,他就会落入怒江万劫不复。可是,他还是觉得值得,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对红泪的爱。那样年少那样闪亮的日子。
后来,戚包子带着红泪来到连云寨,一剑扬威,击败七大寨主成为了他们的大当家;也因为这样,他和红泪的婚事被搁了下来。他要那个美丽的女子,等他。红泪,那么明艳那么骄傲的女子,虽然百般不愿,却还是,答应了他。
这一等,就是五年。他一直是连云寨的大当家,而她,建立了自己的毁诺城。两个人都功成名就,遥遥相对,江湖上人人说他们相配,可是他们两,却不像初相识的那会儿那样的亲近了。
五年后,当他终于在去向红泪求婚的时候,却在当年旗亭酒肆,遇到了一个书生。他永远也忘不了大漠的黄昏,天边的火烧云映称着金黄|色的沙丘,宽袍青衣的书生,衣衫在风中飞扬,这样一步步地拾阶而上,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好像是沙漠深处,一个关于江南水乡最美丽的梦境。戚包子其实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他,那个青衣书生,到底是真实存在的绿洲,抑或是,一个虚幻的海市蜃楼?
一夜的琴剑合璧,到最后,两个人都靠坐着,看着对方明亮的眼睛一碗碗的灌酒,戚包子又感觉如同当年摘到花后的心跳,怦怦,怦怦怦——他迷迷糊糊的想,如果,天永远不要亮,酒就这么一直一直喝下去,就好了……于是在漫天黄沙里,他朝他伸出手,他说,“我不把你当兄弟;我把你当知音。”
在然后,就是一段被血浸润的过往,戚包子失去了他的兄弟,朋友,以及半生的基业;那时候,虽然红泪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看着对面红泪安静的睡言,他总是想起那个书生,张狂的眼,紧抿的嘴角,明明是这么狠辣的人,却在笑起来的时候,有着孩子样的天真,他说,“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他又说,“我就为你奏一曲,以谢知音。”他还说,“戚少商!你总也不死,我都快被你逼疯了。”……
终于一切沉冤得雪。戚包子握住了红泪的手,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但是,他和红泪都很清楚,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不久之后,红泪离开了他,她说,她不想在等待。戚包子很平静地接受了,苦涩挥散不去,终究是他辜负了她最美的年华。那以后,他变得很寂寞。
“他们,就这么分开了?”书生有点不可思议的仰起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却在这个时候分开了?那个叫包子的土匪,为什么不去追她回来?”
“因为,可能,包子也知道,追不回来了吧……”白衣男子有点为难的神情,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么多年,红泪其实没有变,他变了很多。”语句涩涩的,应和着窗外的滴滴答答的檐头水,让觉得似乎有细细的风,带着冰凉的水汽和细细的尘埃,从屋子中间穿梭而过。
万籁俱寂。一时间,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终于,书生有点不确定的开口了,“这样,就完了?戚包子后来……”
“哦,没;”白衣男子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他替书生拢了拢披散的发,“其实,戚包子后来,倒是常常记挂那个书生,他的仇人,以及知音。”
戚包子有时候发傻,会想,如果那时候,自己被那个书生杀了,或者自己杀了那个书生,是不是,现在就会不一样?是不是,自己就没有这么寂寞?时不时,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他想得很多很多,想到头都疼了,却还是想不清楚那一个个如果,于是,他决定去找那个书生,一起来想,毕竟,事情的结局已经够坏了,找到他,也许不会变好,但起码,比现在他这样一个人想破脑袋要好。
“他就这么去找那个书生了?”慵懒的声音。
“是,其实他就打算给自己找一个理由。”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男子把书生整个的裹了起来“他和那个书生,其实都知道。”温和到听不出一点波澜的语气,“好了,睡吧,不早了。”
“可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一点点的不甘心,“包子找到那个书生没有?”
“嗯,后来很多人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是在澶州城,城楼下是辽军的数万铁骑,包子朝书生伸出了手,书生微笑着把手递了过去,就好像当年,他第一次称呼他为知音。”
“哦……他们最后在一起了?”书生整个人已经全钻进了被子,一半的意识已经向睡意缴械,一半还在努力的维持着清醒;迷迷糊糊的又闻到了桂花甜甜的清香,翻个身,靠住白衣男子的肩膀,“我们,好像也在澶州呆过?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听起来很熟悉……”
白衣男子用手按住他的手背,淡淡的青筋蜿蜒在上面,越发的显得消瘦,他就这么握着,看着那梦里渐渐舒展开来的眉,静静微笑;附下身,在书生的耳边告诉他,“最后,他们在一起,一直没有分开。”
夜雨阑珊,一灯如豆,两个人的相依相靠,这里,是他们的家园。
不知道过了很久,戚少商突然醒了过来。
夜很深,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清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把空间分成明暗两边,就好像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他静静的躺着,整个人,就像在水里飘啊飘,一些往事浮光掠影而过,在河的对岸。
转头看看,身边的人霸着大半张床睡得波澜不惊,一条腿斜斜的横在他的小肚子上;戚少商低低的笑了出来,“果然是和土匪呆久了,也养成这种野渡无人舟自横的睡相……”,给书生拉好被子,他重新躺了下来,书生均匀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脖子上,有一点点痒;微笑着叹口气,他伸出手,把书生揽进自己的臂弯。
窗边的那棵桂树,风又吹落了几朵桂花,清冷而又甜蜜的香气浮在月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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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窗外,大雨滂沱而下,将万物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顾惜朝抬眼望了望半虚掩的门,此时雨已经持续了好一阵,门口已被雨花浇透。他直直地望着门,等着有人推开半掩的门扉,大步的走进来。
天色渐渐黑将下来,可是还是没有人推门进来,倒是雨花像是禁不住寂寞;纷纷越门而入,直朝顾惜朝而来。生平第一次,顾惜朝觉得那雨原来竟是那么的可恶。
恍恍乎乎之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蓑衣的人推开门扉走了进来。虽然还没有看到斗笠下的脸,顾惜朝心里已然升起了一股雀跃之情。
“你回来了啊。”忽然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奇怪,“那个……山下的村落没事吧。”
“还好,这次水虽然来得快。还好这边的地势比较高,大伙儿也早就有所准备,辛苦到现在也值了。”戚少商卸下蓑衣,拍了拍其实已经湿透的外衣,本来皱起的眉头忽然一展:“怎么,你好像很关心我?嘿嘿,有点意外。”
顾惜朝忽然心里有点闷闷的,虽然戚少商说得都是实话,但是心里的想法被人看穿,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幸而戚少商看出了他的尴尬,遂转移了话题。
“知道吗?我们这片还算好的。早上有村民听说,江南那边已经是一片泽国了。也是,那边本来就经常下雨,这会儿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唉,这次大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呢!”
戚少商还是感慨这次大水对百姓造成的后果,顾惜朝已经被他前面的说话带去了江南,那据说是满眼桃红柳绿,诗情画意的温柔江南。
“大当家……”
“嗯?”
“你不是每天给我讲故事么?给我讲讲江南的故事吧,有什么样的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江南啊…………
戚少商接过顾惜朝递过来的热茶,狠狠的灌了一口:“说到江南,还真是出了一个让江湖大变的那么一个人物。惜朝,你听过扬州么?那个故事就发生在江南的扬州……”
那个人……嗯,跟你一样,也姓顾,我们称他小顾好了。此人小时候的命运非常的坎坷,从小就没有父亲,跟着出身青楼的母亲相依为命。他母亲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长得天姿国色,称艳秦淮两岸。本来吧,这样的人,大家是抢得头破血流也想一睹芳容的,但是这个女人脾气不太好,经常得罪客人,而且一心想让儿子出人头是,出将入相,成为扬州城的一大笑柄。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世俗!”顾惜朝面带讥诮的打断戚少商,“凭什么拿人家的伤心事当笑柄?出身青楼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