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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云不是没瞧见飞涟的不悦,只是他不懂更不想去加以安慰以免惹得不必要的情债。他一直记得米丫头小时候对他说的话,她说,男人和女人就如茶杯和茶盖,这个世上茶杯茶盖如此之多,却永远只有那么一个,才是和自己相配套的。从前他不是很懂,但自从再次遇见她后,他懂了。一个人的心何其小,装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想起那日在浴室里的亲吻,他只觉得心里仿佛淌过蜜糖汇成的小溪流,那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充斥五脏六腑,就连身上每个毛孔,都似乎忍不住叫嚣着他的快乐。他想,这次找到了她,他一定要告诉她,她就是他的茶盖。
这厢里,两人各怀心事往前走去,那厢屏翳和蚩尤亦是各有心思。所以四人均为察觉,先前那互相追逐的两人与他们前进的方向是一致且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
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回今生一次擦肩而过,那么此时本着两耳不闻身边闲事的繁云又浪费了前世五百次的回眸,他潇潇洒洒地从那闹场边走过,以至于将此闹场留给了后来倒霉的某人,从而结下一段不解缘。当然,这是后话,此时对当事人来说,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擦肩而已,如无数电视剧和小说里写得那样。
且不提这小小的连当事人都未觉察的擦肩而过,繁云经过这次死里逃生,又在朝阳谷中跟着蚩尤等人修炼一段时日,早已掌握最初级的御风而行之法,更何况本就有武功底子,运用起来更是别有一番信手拈来的味道。
一行四人时不时提气御风而行,前进速度颇快,不过半日,汤谷已在烟波浩渺的东海中显出轮廓。
汤谷只是东海较为靠岸的一处小岛屿,本也名不见经传,却因着谷里一方经年不干涸名为甘渊的泉水而出名。相传上古时期,天神帝俊之妻太阳女神生了十个儿子,他们喜欢在汤谷甘渊洗澡。一日,十个儿子偷偷下凡玩耍,十日齐出,大地顷刻间化成焦土。人间哀鸿遍野,处处白骨累累。为了挽救在烈日中炙烤的人类,人间派出天生神力的射手射落九日,只留下一个高高悬于九天之上,每日里规规矩矩地当值,其余九兄弟均化作了鸟,常年栖于汤谷甘渊边的扶桑树上,人们统称其为“十日金乌”。
汤谷并不大,还没上岛,就被眼前那棵参天巨树所吸引,此为扶桑树。树高耸入云,层层叠叠的枝叶如一顶顶巨大的伞交叠着盖在岛屿上,因临渊而建,树冠间终年缠绕着丝丝水汽,在阳光下,扶桑树墨绿色的叶子若隐若现,水汽凝结而成的露珠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在那密密麻麻的枝叶间,偶尔传来一两声悠远如洪钟般的鸟鸣声,荡人心神。
上得岸来,一路分花拂柳,朝着那棵参天扶桑巨树行去,很快就到达甘渊边。说是泉水,实则是个小型内湖,湖水表面被厚厚的白雾遮盖,远望如翻腾的云海。拂开白雾,下方是碧绿如翡翠的湖水,用手探之,温润如汤,煞是舒爽。
众人一时陶醉在眼前如诗画境中,有种乘风化雨,与之交融的感觉。
“轰隆!”平静的甘渊水面白雾乍起,疑似有什么巨物从天而降落入水中,激起一股冲天水柱。水柱冲上半空,又失了动力重重落下,霎时溅起层层飞浪,涌向岸边。
众人急忙闪避一旁,正疑惑,忽见上空盘旋着一只火红大鸟。那鸟一边向甘渊中吐火球,一边呱呱高叫着。
“是毕方!”蚩尤朝众人说道,眼中警惕异常,繁云闻言与蚩尤一起护着二女朝旁躲去。
那火鸟毕方绕着甘渊彷徨几周,扔了几颗火球后在扶桑树一根枝桠上站定。众人一看,只见那毕方如独立金鸡般单脚站立,却丝毫未见倾斜颤抖,稳稳当当地站在枝桠上,边对着散去了白雾的湖水洗梳那红艳如火的羽毛,边砸吧砸吧嘴作出很满足的样子。
众人见着这火力高强可媲美火箭大炮的毕方,躲在甘渊边的树丛下大气不敢出。那火球招呼过来,生铁都能化成水,何况区区凡身肉体。
就在毕方顾影自恋的当口,扶桑树上方开始哗哗作响,树冠如狂风过境般摇摆起来。“呼呼!”一道凌厉的气劲直直朝树丫上的毕方招呼而去。
毕方呱呱怪叫一声,挥翅飞离扶桑树,方离身,原先所站之处树丫齐根而断,落入下方甘渊中,瞬间消失在浓浓白雾间。就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那断了树丫的地方又迅速长出一根新的枝桠来,逐渐开枝散叶恢复原状。
就在这时,几个金色的影子嗖嗖地从扶桑树间朝着空中的毕方冲过去。毕方静静看着,待到那几道金色影子即将靠到身前时猛然朝旁边飞去。
那几道金色影子正是十日金乌,它们正全速前进,猛然见目标转换方向,一时刹车不急,飞在最前面的几只继续飞出了好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后面几只到好些,愣了一会儿便调整方向继续追过去。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停顿足以令毕方做好攻击准备,只见它一边绕着圈圈在前面飞翔,一边从嘴里吐出颗颗浑圆的火球。
十日金乌最喜火球,美食当前,早已抛却追逐毕方的初衷,纷纷挥着翅膀朝那下落的火球追去。
毕方眼见着引开了难缠的十日金乌,兴奋地高吼一声,挥着翅膀往扶桑树顶飞去。
那正追逐火球的十日金乌听见毕方吼叫,回头却望见毕方正如入无人之境般往扶桑树顶飞去,急忙调转鸟头,顾不得那些还没到嘴的火球淹没在甘渊水中,发出急切而又带着警告意味的叫声朝毕方疾飞而去。
众人疑惑对望一眼,心中均在好奇那扶桑树顶究竟有何了不得的东西值得这两大神鸟相互争夺。
扶桑树顶有秘密
众人躲在甘渊边,因未见着青帝,但又碍于毕方与十日金乌之斗而不敢轻易上前,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为踌躇。
抬眼望,那高耸如擎天巨柱的扶桑树顶端早已消失在缭绕云海间,十日金乌追逐毕方的影子早已看不明晰,只隐约见到那云海如闪电般时不时有橘红色的耀眼光芒划过,并伴随着隆隆声响,若是半途不明事由的人见着,多半会以为是雷公电母在狂欢。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众人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呵斥,正全神贯注仰头揣摩云端上战况的四人被吓一跳,纷纷回头,却见身后翩然而立一位青衣男子,如同那从草木间诞生的木精灵,只是俊脸满是警惕地盯着四人,手里一团青色灵力球蓄势待发。
“轰隆隆!”蚩尤正待开口,天空中又传来一声巨响,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众人的脸庞。那青衣男子大叫一声糟糕,身形拔地而起,竟直直往扶桑树飞跃而去。
众人只觉得一道青色幻影在墨绿色的扶桑树间几个快速的跳跃便已消失不见,没多久云端上的轰隆响声愈盛。
“呱呱!”伴随着一声凄厉而惊慌失措的叫声,毕方的影子从云端落下,独脚上一束璀璨青芒,紧随其后的是道青色人影和一群十日金乌。
飞得近了,众人瞧清毕方的脚爪上正抓着一颗冒着闪亮青光的珠子,正急急地往众人所在方向飞来。
“孽畜!速速放下青木珠!”那青衣男子边追边厉声喝道,奈何双腿难敌双翅,只能在树木间飞跃腾跳。眼见毕方就快要从众人头顶飞过,青衣男子飞身跃上领头那只金乌的背,直直朝毕方追去。
“嗖嗖!”就在这时,众人头顶自后向前飞射而过一道道绿光,擦过飞翔的毕方往青衣男子和追逐不休的十日金乌攻击而去,那一人九鸟边追边躲避,原本已接近的距离又慢慢拉开。
眼看毕方即将成功逃脱,忽然一阵凛冽狂风凭空吹来,迅速旋转成一个下小上大的巨型龙卷风,似乎认得方向般直直朝毕方刮去,毕方一个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卷进龙卷风中。
“飞涟!”屏翳惊讶而又急切地唤道,繁云这才发现竟是飞涟出手干涉,不禁眉头一皱,这下不想管闲事也不行了。
果不其然,身后那发出绿色光芒攻击的人眼见原本围观的几人出手,将毕方卷入那威力恐怖的龙卷风中生死未卜,不禁勃然大怒,一串串攻击夹杂着雷霆之势朝四人躲避之处射过来。
“小心!”繁云和蚩尤一人一手各抓住一女往旁躲去,恰好这时空中飞翔的青衣少年回过神来落在众人身边,用眼神与众人表示谢意后,就与那攻击之人打了个正面。
“哟!你倒是会找帮手哦,连风雨双姝都勾到手了。”婉转如莺啼般的嗓音传来,一绿衫女子盈盈立在一片巨大的芭蕉叶上,如丝媚眼正撩人地望了那青衣男子一眼,又幽幽地扫视繁云等人一周,那似娇嗔似幽怨似勾引的目光如羽毛般从众人心尖尖上掠过,摄人心魂。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道:“绿裳!想不到你竟然打青木珠的主意,你这般作为可曾考虑过青莲?”
“呵呵!我考虑他?那谁考虑我呢?我的木神好哥哥。”绿裳娇笑不已,雪白剔透的肌肤在那薄如蝉翼的绿衫下清晰可见,那玲珑有致的娇躯随着笑声微微颤动,煞是动人。
原来这相貌清秀的少年竟是木神句芒。蚩尤心下暗叹,随即用传心术告知繁云等人。
飞涟虽然不清楚双方有何纠葛,只是直觉拿人东西的行为不对,是以方才才忍不住出手拦下毕方。此刻见双方胶着,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往毕方所降落的方向而去。
绿裳赤足站在芭蕉叶上,眼角瞥见飞涟的小动作,不禁轻哼一声,一束绿光急速朝飞涟袭击而去。
繁云反应最快,仿佛天生本能般,意识还没做出指挥,身体已划着诡异的轨迹向飞涟飘去,那动作看似轻飘飘无力又缓慢,却比那先发制人的绿光更快到达飞涟身边,一把揽过还毫无知觉的娇人儿,双双朝旁滚去。
飞涟惊呼一声,待反应过来时已躺在繁云强有力的怀里,闻着那淡淡而干爽的清香,不禁醉红了脸,心跳如雷却又甜蜜无比。她略有些颤抖地伸出柔夷,方欲攀上繁云的腰间,猛然被拉起身子然后又迅速放开,那手便形成一个寂寞的上扬弧度僵在半空,犹如那抹挂在还未来得及褪去红晕的双颊上的失落。
反应过来的句芒与出手未得逞的绿裳早已战成一团,十日金乌嚎叫着团团将二人围在中间,并时不时喷两道金色火球给绿裳。
“说!为何要盗取青木珠?今天不交待清楚休想走人!”句芒边打边问。
“哟!你那老相好好不起来啦,拿着这火族圣珠也是浪费,我只是物尽其用而已,没别的意思。哎呀!你怎么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多个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你这木神之名也不怕因此臭掉。”绿裳咯咯娇笑,她见句芒并未下狠手,许是还顾念旧情,不由得一边借机奚落他一番一边急急思索脱身之法。
句芒见绿裳奚落他,也不生气,倒是那九只十日金乌闻言呱呱大叫,挥着翅膀愤怒地朝她吐火球,一时间令少女躲避得狼狈不堪,甚至那薄薄的衣角还被烤焦了几分。
绿裳渐渐处于下风,心中焦急万分。忽然眼角瞥见那紫发少女正神色落寞地站在一旁,其余众人均未注意到她,不由心生一计。
句芒见绿裳娇喘连连,心知她撑不了多久,又见她狼狈难言,唇无血色,一时不忍手上攻击力度就弱了好几分。就这么一个有意一个无心,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绿裳已挟持住了飞涟。
这一次迟疑了一小会儿的繁云没再来得及救下飞涟。
屏翳和蚩尤大喝一声,加入了战局。
“别过来,否则,哼哼,这位小妹妹漂亮的小脖子要是断了就可惜了,啧啧!”绿裳边说边后退,五指成爪扣在飞涟喉咙间,而飞涟却是满脸呆滞,完全不知神游何方。
“放了我妹妹!”屏翳厉声喝道,水蓝色的锁链一甩,划出干脆而又凌厉的弧度,平时的温婉全然不见踪影,那气势倒与高高在上的水族雨师贴合了许多。
“绿裳,回头是岸,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放了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我们还是回到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句芒试图开导绿裳,柔声说道,恍如哄小妹妹般的语气。
“我的好哥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比谁都清楚我们回不去了。你以为当我得知你从我手中夺走了他之后,我还能原谅你们吗?哈哈!小女子该是夸你天真呢还是夸你异想天开啊木神大人!”绿裳面容有些扭曲,双眼透露出浓浓的恨意和疯狂,此时披头散发衣裳破烂神情疯乱的她与刚出场时那撩人妩媚的摄魂妖精大相庭径。
繁云清冷的眉峰一蹙,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古米跟他说过的一个词“同志”
随后他又为自己不堪的想法默了默,继而又想到飞涟的异样自己毕竟难辞其咎,心里不禁涌上几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