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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眉头微动,猛然抬袖,两道银白的丝线迅疾射向场中人,一人一根搭在各自心口处。女子闭目静静站了一会儿,随后徐徐张开眼睛,目光复杂地望着二人,随后幽幽叹息道:“想办法弄醒他们,我有事要问。”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姑姑从来不对上面沉下来的人有所怜悯,为何此次对这两人却搞特殊对待?
胡三爷亦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了望场中依旧双目紧闭的男女,咕哝一声,亲自动手松起绑来。
青年再次醒转,已是到谷的第二日。那迷药功效强劲,再加上青年原本就身心疲累,竟到了第二日才醒过来。
“醒了?”青年方睁开眼帘,耳边传来一个淡泊地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声音,微微聚焦,发现身旁坐着个白衣白发的女子。女子面容冷如清霜,面皮有些皱纹,但从五官轮廓来看,若是年轻一些,倒是位绝代佳人。
青年亦冷冷地望着女子,哑声道:“她在哪里?”从他醒来时便已感到双手空落落的,心头不禁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放心吧,来得不算晚,还是有法子救的。”女子轻飘飘说道,可听在青年耳中无疑惊雷巨响,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不知身份来历的女子,随后转为浓浓的喜悦,颤声道:“果真能救?”
女子有些疑惑地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青年刚刚欣喜的心猛然石沉深渊,面色唰地变白,紧抿唇角直勾勾地盯着女子,仿佛需要对方一个解释。
女子指了指身旁竹凳上的碗,说道:“喝了药,养好了伤,把该告诉我的跟我说清楚,看我心情好了,或许可以考虑把她救活。”
青年浑身一僵,怒气无声地凝聚在凤眼中,瞳孔逐渐变成紫红色,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死死地盯着面前丝毫不为所动的女子。随后仿佛努力压制着满腔怒气,面色渐渐恢复平静,伸手拿过竹凳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从始至终,女子除了张嘴说了几句话外,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无。就连竹凳上的药碗,也不曾帮忙递上一递。
“名字?”女子望着喝完了药沉默不语的青年,淡淡问道。
“罔榆。”青年开口,下意识便报了这个总是被压在心底深处的名字。女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倒是他自己说完便愣住了。难道从始至终,他内心深处依旧渴望做有父母兄弟的罔榆而非火族高高在上的孤独帝王姜炎吗?姜炎唇角苦涩,自嘲地冷哼了一声。
火族前任赤帝姜炫为人豪爽耿直,性格风风火火爱憎分明,故也是少数没有参与千百年前暗箭伤青丘之事的清白人,是以在黑帝老玄武对五族宣战时,其实背地里早已与姜炫的继位人姜炎有了协议。姜炎不阻挠甚至暗中还会相助老玄武除去曾对青丘国和黎媚儿下手的五族中人,而老玄武则打着战争的旗号趁乱除去原本已是无冤无仇的土族黄帝一家,双方互利共赢。
老玄武不怕姜炎使诈,倒打一耙,因为他自认掌握了姜炎与姬少典之间的秘密。姜炎亦是不惧老玄武会趁机一统天下灭了火族,因为传位于他的养父姜炫曾长吁短叹地说过老玄武是个不折不扣的情圣,对这天下霸业倒无太大的野心。
然而繁云和古米等人的出现却是完全出人意料,老玄武和姜炎的大好棋盘终究落了空处,不但让白帝白无风溜了,土族黄帝姬少典一家三口仍旧完好无损,而且还有重聚团圆的大好前景可言,这对老玄武而言固然有些遗憾,但对姜炎来说却是完全无法接受的。所以姜炎借着身为九尾狐的灵妃也就是古米与繁云等人最初在迷离岛上遇到的小白狐灵芮的狐族易容术,乔装成老玄武帝宫内的侍从,引诱古米进入浮水殿,逼迫老玄武对前来谈判的繁云下杀手。
其实计划本身是挺完美的,一来,可以借着老玄武的盛怒之手除去繁云,二来激怒姬少典为子报仇,从而与老玄武大打出手,无论怎样,这两位实力相当的帝王相斗,必定非死即伤,届时姜炎只要笑看着心心念念要报复的姬少典一家死在自己脚下,那一切皆大欢喜。
哪知,无论是老玄武还是姜炎都未曾料到,繁云竟然是传说中罕见的五灵之身,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除去,反过头来竟将老玄武捆了个结实。而更加令姜炎没有料到的是盛怒下的老玄武竟然真的对古米痛下杀手!如若不是他早有防备,让灵芮施了狐族秘术在古米身上,以假乱真地“死”了过去,恐怕此时的古米早已灰飞烟灭,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命运弄人,他和古米竟然被那怪异的水潭带到这奇怪的山谷中,假如如灵芮所说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那么古米的假死也便成了真了。
姜炎躺在榻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头上的帐顶,脑海中思绪纷杂,竟连那白衣女子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再次回神,屋外光线已大亮,婉转的莺歌燕鸣声声入耳。姜炎随手拢了拢略微敞开的衣裳,信步朝房外走去。
方打开门,姜炎愕然地看到门外那抹淡然的本以为早已离开的雪白身姿,仿佛是为了等他,仿佛又只是碰巧,白衣白发的女子头都未曾回,恰恰在姜炎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抬脚慢悠悠走了开去。那脚步那姿势仿佛在闲庭信步,又仿佛特地放慢了速度等着身后那个呆愣了好一会儿的青年,发出隐晦而无声的邀请。
姜炎顿了顿,抬脚跟了上去。
白衣女子仿佛浑然未觉身后跟了个人,又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跟上,径自去了此刻姜炎最想去的地方。
竹楼看似不大,内里却楼宇重重,回廊处处,清一色竹制建造,走在楼间廊外,仿佛能闻到那股沁人的清香,荡人心脾。不知跨过多少步台阶,转过多少处回廊,白衣女子终于在一处竹门外停住脚步,素手轻轻一推,一股淡淡的药香迎面袭来,在姜炎疑惑期待又略带不安的目光中,古米清丽的脸庞映入眼帘。
红颜殇
山中不知岁月,斗转星移间,古米早已把狐狸谷混了个熟透,谷中众人亦是对这坚强的少女怀着真心的喜爱与祝福,以胡三爷为首的顽童党则更甚,每日里竟自发地把姜炎整得跳脚以博取古米红颜一笑当成了家常便饭。
“三爷!请你自重!本公子可不想出手打一七旬老叟!”强压怒气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身朴素至极的灰布衣包裹下仍掩饰不住满身贵气的青年王者。
“自重?小七,我没听错吧?你说自己怎么给自己称重呢?我又不是秤砣”胡三爷很认真地反问了下身边的胡小七,雪白的眉毛下炯炯有神的双眼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不解,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完全不顾身旁闻言差点吐血的姜炎,自顾自喝道:“你个臭小子!居然骂我七旬老叟!我正值青春年少,又怎么会是个老叟呢?咱狐狸谷中个个青春无敌!小五、小六、小七小十七、小十九,兄弟们,给我上,让这小子尝尝咱们那个什么祖国花骨朵们的厉害!”
胡小七以及身旁身形相仿的小童们很配合地欢呼起来,个个举着粉嫩嫩的小狐狸爪将高大的姜炎团团围在中央,只听包围圈外的胡三爷一声令下,众小童将小狐狸爪齐齐伸向姜炎周身各大敏感处。
“把你们的爪子拿开!噗哈哈哈哈死狐狸臭狐狸!哈哈哈痒啊痒啊!本公子哈哈哈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哈哈哈”
古米无限同情地望着在众小狐狸爪的挠痒痒神功下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拔的姜炎,深深为一个好端端的帝王帅哥形象的破灭而感到惋惜。然而,她还是笑不出来。
一年了,她却仿佛过了几十年甚至百年般,昔日清丽绝伦的容颜寸寸渐老,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般慢慢向骨头萎缩,满头柔亮青丝已华发丛生,声音嘶哑难闻,就连精神气力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般逐渐从她体内流失。
古米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只知道一年前醒来后便慢慢地成了这番模样。时间仿佛在她身上来了个急剧加速,每日里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从自己身上溜走,她甚至害怕哪一天一觉睡去就再也不会醒来。然而她最为恐惧的却是在浮水殿遭逢黑帝杀手之前那些美好的回忆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飘渺而模糊起来,那些感觉很亲近的脸庞正在她脑海中逐渐稀释消散。
所以,古米这一年来,不论狐狸谷的大小狐狸们如何费尽心思逗她开心,她始终笑不出来。而让她万分不解的却是,那位原本在南方高居帝位的姜炎却甘心穿上那一身粗布衣裳,不惜损坏自己的帅哥形象,配合着大小狐狸们每日里的辣手荼毒,卖力地在古米面前晃悠,以期见得昔日红颜今日一笑。
说实话,古米对此不是不感动,然而,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早已满满当当,无论眼前人再好,却终究不是那一个自己想要的人。
古米慢悠悠地窝进专门为她制造的轮椅,手上抱着一只尚未能化成人形的小狐狸,眯着早已皱纹丛生的双眼,像个时日不多的垂死老人般贪婪地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不远处胡三爷等人见着古米意兴阑珊的模样,再看她那迟缓而又毫无生机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嬉笑玩闹,全都静静地立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为这个命途多舛的少女感到深深的哀痛和无奈。
胡三爷依旧记得初见沉睡少女时那让自己忍不住惊艳的绝美容颜,这一年来的点滴变化,狐狸谷中众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一些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甚至还忍不住为她的际遇掉过眼泪,然而她除了最初的惊慌之外,便成了无边的淡然,每日里只那般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风中,幽幽飘过一声叹息。古米眼皮都没抬,静静靠在轮椅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安静地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姜炎默默看着那个闭着眼睛晒太阳的女子,感觉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抹,竟然满脸湿润。小狐狸们挠痒痒的技术越发精湛了,都害他笑得流出了眼泪,姜炎恨恨地想着,随手往脸上胡乱一抹,转身朝洞府前庭边的竹楼走去。
洞府前庭周围依旧是一溜圈青翠欲滴的柳树,地上依旧是嫩黄的小草铺就的宽敞草坪,竹楼也依旧是那座竹楼。
姜炎踏步上楼,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扇房门前,极为敏锐地捕捉到屋内人随着他的到来而停止了动作,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门前,屋内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姜炎依旧一动不动地跪着,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而屋内始终一片静谧,静得让人怀疑主人是否还在屋中。
日升月落,姜炎仿若一尊雕塑般直挺挺地跪了三天三夜,屋内也仿佛没有人般静谧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袭银白轻衫随着晨风舞动在姜炎眼前,紧接着他头顶上响起了一声淡淡的惊呼声:“咦?你跪在我房门前做什么?”
姜炎抬头,双眼一动不动盯着眼前没有丝毫惊讶表情的女子,沉声道:“你知道我这是为什么,所以,请你帮帮她!”
女子淡淡挑眉,转身回屋,随后飘出一句几乎让姜炎欣喜若狂的话语:“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跪这么远也不嫌说话费力。”
姜炎急忙起身,膝盖不禁一软,险些重新跪下。他暗暗运转灵气,待酸麻感稍解,立即奔入屋内。
女子从始至终只是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意似讽刺似抱手看戏,待姜炎进屋,随手一挥,竹屋周围便设下了一层结界。
姜炎知道,一年了,她终于打算说些什么了。
“对她,你倒也用心良苦,只可惜人家似乎对你无意。”女子淡漠的声音响起,姜炎一愣,完全不明白为何他自认极为重要的谈话竟是以揭他伤疤为开场白。
“那么,她呢?你又将如何处置?”女子随意撩开额前一屡银发,不顾姜炎愣怔当场,自顾自问道。
姜炎完全跟不上眼前白衣白发女子的思路,这第一个“她”他自认该是指的古米,那么,这第二个“她”呢?
一年了,他仍旧瞧不透这位狐狸谷女主人的一丝一毫。
女子见姜炎皱眉苦思,时不时还疑惑地望望自己,不禁抿唇一笑,微一侧身,如雪轻衫下蓦地蠕动起来,在姜炎呆愣的目光中,九条雪白无暇的尾巴如扇子般摊在他面前的地上。
刹那间,他脑中思绪如潮般回涌,想起了另一个同样身为稀罕九尾银狐的她对自己的温柔与痴情。
他想起了儿时与母亲被送往山谷,那段寂寥冷清的岁月却因为一只笨拙的小白狐的闯入而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他想起来了离开山谷时坐在马车上,看着那只相伴数日的小白狐迈着短短的小细腿拼命追逐马车的身影。
他想起了数年后在东海上相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