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妃位,保你家人。”
方氏定定看他,忽然眼神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痴,她极轻的问他,“我若死了,陛下,你会不会伤心?”“……朕现在已经不会伤心了。”方氏慢慢松开手,向后退去一步,疲惫一般的问道:“……我真是傻……”
这句话没头没尾,萧羌眉毛略挑,静静的看她。她脸上有晶莹的泪水,却笑了,沉稳安静,让他联想起绽放的带着雪花的白梅,她轻声道:“陛下,你知道吗?刚才你对我说,我死了,你不伤心,我居然开心了一下,我居然觉得,真好,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真好。” 萧羌闻言浑身一震,他凝视着对面安静微笑的女子,没有说话,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他转身而去,毫无留恋。那个曾经冠绝后宫的女子只是那样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有晶莹的泪水滚落而下。
她漫漫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是个小少女,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在花轿里颠簸摇动,落轿掀帘,忽然有风摇花动,不知道名字的白花扑簌簌落了她一肩,她就看到了那个俊秀少年站在薄薄暮色里,一身喜气的红衣,那样含笑带喜的凝视着她,向她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对她微笑,抬手,拂去她发上一点雪白的花瓣。这样的少年,就是她托付终身的良人,她要与他同床共枕,诞育子嗣,未来的日子那样长,都要和他一起走过。动心的不是一个,那一年,洒落一片雪白花朵,谁家少年风流,她将身嫁与,一生休。
曾经,她以为自己真的拥有永远。只不过,这条路漫漫,终于便也走到了尽头,只是,和她所爱的那人,却已歧路,再不能看到彼此的容颜。昔年琴瑟齐奏,今日歧路而鸣,终成,绝音。
第三十九章母子(上)
是就算是我知道了我的身世,我也从没有恨过您,母后,真的……”
他顿了顿,“这个世界上,我所认定的,唯一的母亲,除了您之外,没有任何人了。”
太后沉默的看了他半晌,最后无奈长叹,“你真的如此打算?”
“我真的如此打算。兴邦立国固然需要鲜血淋漓,但是,无谓的流血却只能给一个王朝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痕。”萧羌低低答道:“母后,麝衣她是……罪有应得,方家却并不是。”
太后稍微把他退开一点,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他,开口的语气里糅合着欣慰和淡淡的茫然若失。
“……羌儿,你长大了。你有自己的看法了,既然你这么决定,就这么做吧。”她笑了笑,有了点惆怅的意味,“然后,我呢?羌儿,我你要怎么处置?”
即便可以放过方家,太后却不得不处置。
太后垂帘理政将近十年时间,已经尾大不掉了,即便已经还政给萧羌了,但是依附太后的人还是会依附她,即便她什么都不管,以她为中心的权力组织依然会存在,这些为了权力而生存的人,已经不是能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控制的了。
这点他早就想过,但是在她说出这话的一瞬间,萧羌只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有团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让他心里疼得发慌。
那是……他所认定的,唯一的母亲啊。
生育之恩固然重要,养育之恩却更为深厚,何况,是真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的抚养?
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女子,萧羌以非常郑重的姿势,慢慢跪倒,他额头抵上冰冷肮脏的地面,颤抖的声音在空气里传递:“……请母后……去为太后守陵。”
太后想了想,点点头,语气里含了赞许的味道:“不错,你把我发配到汉州去守你父亲的陵这个主意很好。那边远离京城,我的影响力和权力会大大减弱,此外,汉州也是我大越的咽喉要冲,我在那边,至少能帮你看着在外的诸王。”
听到这里,他浑身又是一颤,太后慢慢的弯下身子,摸着他的头发,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会趴伏在自己膝盖上,孩子气的跟自己说今天都背了几首诗的孩童,萧羌无声的哽咽了一下,稍微抬头,把脸埋在了太后的裙子里,过了不知多久,太后才淡淡的说道:“……其实,这样也好……你父亲天生柔弱的性子,这八年来一个人躺在那么荒凉的地方,不知道多寂寞。虽然晚了些,我总要去陪陪他,至于你啊……羌儿……我打算把你……还给你的亲生母亲了……”
“我的母亲只有您一个!”萧羌几乎是激烈的说道,却被母亲一指头点在了额上,“她就在太庙。”
萧羌听了这句,真的惊了,他没想到居然离他离得这么近?太后看到他惊讶神色,开心的笑了起来,又重重一指戳在了他额头上,“所以啊,想和我斗,羌儿你还不行啊。怎样,让你想不到的地方吧?”
然后,这个曾以自己一己之力统治帝国的女人,微笑着,一把推开了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对他说:“去看看她吧,我欠她,你父皇欠她,你也欠她。”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萧羌再无话了说,重重一头叩在了地板上,转身离开。
痴痴的望着那道迅速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一刹那,前尘旧事全数涌上心头。
那还在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娃儿,那会绕着她的裙摆乱抓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伸展开一双广阔的羽翼,离开了她的庇护。
她痴痴的看,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心里胡乱想着的却是不相关的事情,太后只想着自己走了之后谁照拂这孩子?她下意识的向萧羌的来处看去,想起自己的侄女,心里一疼,却没有办法。
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这里,太后眼里忽然精光一厉,急步走了出去,唤来自己身边女官,只吩咐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杜昭仪一言一行,全部向我回报,不可有丝毫错漏!”
她不能再保护萧羌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预先去除萧羌身边的危险——
杜笑儿,这女人到底能成为萧羌的伴侣还是成为他的伤,她还需要好好看看。
第三十九章
母子(下)
萧羌在黄昏时分回到了太庙,太后的女官在暴室门口等着他,把他领入太后所在的院落后,果然就找到了一个极隐蔽的小院,他却没有进去,站在院外静静的眺望,就看到了如花追着海氏灌药。
那个他没有多少印象的女孩子活力充沛,满院子的追,他的亲生母亲是他从没见过的活力充沛,用力的跑。
那就仿佛是两个少女。
是的,两个少女。
他的亲生母亲的生命,已被定格在了二十八年前,诞生下他的那一瞬间,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他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诞生下他的人从不认为自己曾经有一个儿子,而抚养他的人,却也从不曾真正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当他知道身世,第一次去看海氏的时候,他的母亲扑了过来抱住他,唤的却是他父亲的名字。
萧羌知道自己和父亲生得极为相似,在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在海氏眼里,从来没有他。
从那天之后,他会去看她,然后学父亲的语气,唤她海儿,只有这时,她才会乖乖吃药,他所能做的就是哄着她睡着,然后离开。
偶尔海氏会发狂,牵扯起他和海棠缘分的那个咬伤,就是拜他的亲生母亲所赐。
看了片刻,他一咬牙,转身离开,女官在他身后恭敬问道:“陛下,不去看看么?”
他摇头,女官又问,“那任御女……”
“……放她离开吧,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答应过海棠的。
“那海氏……”
听到这个名字,他震了震,却没有说话,只是仰高了头,看着黄昏的天空上浮动的云彩。
那是美丽的,被夕阳晕染的,薄薄的桔红色。
他轻轻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逃离一样急步走出,到了门口,却又止住步伐,回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最终,绝然离去。
他走向海棠所在院落,那个女孩子正在院子里散步,看他过来,对他笑了出来,萧羌忽然就停住脚步,远远的向她伸出双手,“过来,让朕看看。”
她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对天翻了个白眼,慢吞吞的走近他,整个人往前一倒,被他抱了满怀。
海棠敏感的察觉到了男人身上一点不对劲的气息,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下巴靠在他肩上,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男人抢了先,“如花没事,我放她出宫了。”
听了这句话,海棠立刻把所有阴霾甩一边去,她在他怀里跳了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萧羌没怎么在听,只是着迷的看着她重新充满了生气活力的一张脸。
她不美不稳重不谙权术,但是为什么就一颦一笑牵扯他的心?为什么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安定?
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放松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上渗透出来的一点情绪波动,海棠戳戳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一定会后悔的事?”
他低而模糊的笑了一声,“……朕不会后悔。”
“那就是做了会让自己伤心的事情了。”断言。
萧羌沉默片刻,在她肩头笑了起来,“……海棠,你总是给我惊喜啊……”
果然做了。海棠点点点的默,然后叹气,抱住了他。
就在这一瞬间,萧羌拥抱她的力度骤然加大,维持到现在的冷静面具轰然崩塌,无法形容的悲伤痛苦从他身上奔涌席卷而来,那样巨大的悲痛让海棠心里都一紧,她立刻伸手去摸他的脸,本以为会摸到一把眼泪,结果抹向他眼角的指头却只接触到了干燥而颤抖的睫毛。
我以为你哭了。她低声说,说完之后,心里某个地方柔软的疼了起来。
哭不出来啊,哭出来其实也会好点。他低声回应,然后更加用力的抱紧她。
他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字音模糊,听了这一句,海棠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他的悲伤灌入她的肺腑,疼得人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
然后那个男人忽然便轻轻松开了手,软软的揽住她,说,下次再这样情绪不好的时候,不能再来看她了。
她不解,萧羌微笑,明明清俊无伦,看在她眼里,却是眼角眉梢都是伤痛。
他柔声说,因为这种时候我情绪失控,会弄疼你啊。
他这么说的时候,正抚着她一头黑发,掌心的绷带在夕阳下是一片暗淡的黄色。
一刹那,海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这么说,还笑着的男人,海棠潸然泪下。
明明之前那么多痛苦磨难都没让她掉一滴眼泪,现在好友消息落定,这男人苦痛如何不管她事,她却在他面前哭得声嘶力竭。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这天上天下无处不是苦痛,心里酸疼得无法形容,只有他怀里这方寸安全温暖,让她可以号啕大哭。
她的泪水落了萧羌满手,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她哭什么,只能轻轻拥住她,顺着她的背,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对他说,“没事的,海棠,有我……没事的……海棠……”
你这个笨蛋,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好不好!
她在心里这么狠狠的念叨,却说不出话来,泣不成声。
萧羌越发手忙脚乱,平日里聪明风流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只能抚摸她的头,拍着她的背,却被海棠一把狠狠抱住。
我怎么就栽在你这混蛋手里!
她哭着这么想。
忽然就明白小说里那句之前看着字字荒唐的话,现在想来,却是多么凄凉。
原来,我穿越了时空,只是为了和你相遇。
原来。
德熙八年十月十三,御女任氏被证实死于火灾,内府奉旨以五品才人之礼下葬。
十月十五,婕妤方氏暴薨,内府奉旨以贵妃之礼下葬。
十月十七上谕明发天下,历数方氏罪责十六条,但念其对社稷有功,责令全族赐金还乡,削爵为侯……
十一月初四,于淑妃晋贵妃,昭仪柳氏晋淑妃。
十一月初五,内廷有谕,太后方氏欲年后启程前往汉州守先帝陵。
十一月初六,萧羌破格提拔长昭贵族花竹意,拜为三品中书副令,随侍帝侧。
十一月十七,沉国定王沉冰称病,迁居京郊丰茂山内皇家行馆,帝赐金帛,待遇优厚,堪比大越亲王。
于是,大事底定,大越朝政尽归萧羌掌握。
这一系列纷乱的,夹杂着政治斗争的人事变动之后,海棠和沉寒两人也回到了宫里,按照之前定下的两人一起正位腾凤殿的旨意,海棠搬入了腾凤殿的偏殿。
其实按照宫里现在的情况,海棠已经可以正位一殿主位了,但是萧羌没提,海棠也没兴趣自己去折腾。
拜托,如花已经出宫了,她自己单住一殿好孤单哦,自然是和小白花挤在一起比较好啊~
回了宫,萧羌还是和以前一样,私底下让她伺候笔墨,面子上却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