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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戚寒颜的死讯传来。
在山道的转弯处,她驾驶的车冲破栏杆,直直摔下悬崖。
车毁人亡。
粉身碎骨。
何许深悲恸欲绝,迅速颓丧下来,整日待在房中,不停地灌酒,不让自己有一刻的清醒。
他彻底变了。
成天穿着胡乱搭配的衣衫,满脸胡髭,凌乱邋遢,醉酒后便大吵大闹,摔东西骂人。
以前那个衣着整洁,温和俊雅的男子不复存在。
所有人都说,何许深完了。
这样持续一年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渐渐远离他。
除了未欢。
她一直待在何许深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整理房间,擦拭地板上的浊物,煮菜做饭,什么都亲力亲为,甘之如饴。
他经常发脾气,对她大嚷;因为缺课过多,她被学校退学;父母责骂,扬言和她断绝关系。
未欢通通不在乎,只要他在身边,什么都不再重要。
终于,何许深在一次醉酒后失手将她推下楼梯。
未欢只觉得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悠悠醒转时,却发现何许深一直在床边守着她。
见她睁眼,何许深焦急而疲倦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未欢张张嘴,柔声安慰道:“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
何许深将脸埋入掌心,哑声道:“未欢,别再管我了。”
“我做不到。”未欢温柔地看着他:“我太爱你,我做不到。”
何许深并没有太大的讶异,这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他看清未欢眼中的爱意。
“未欢,我早就完了。”他颓然地说:“忘了我,找个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你会过得很幸福。”
“如果真能忘记,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了。”未欢伸手拉下何许深覆着面孔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不会再爱上别人。我唯一爱过的人是何许深,最后爱的人也只会是何许深。”
“何许深,你没有完,你只是累了,过去的20年你不停地付出爱,却一无所获,所以你累了。你只是需要爱,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未欢紧紧握住何许深那双大手,直至自己因激动而泛起的热度慢慢将那掌心的冰凉融化。
也许是时间的作用下,何许深渐渐接受了戚寒颜已经离开的事实。也许是经过这次变故,他已经将一切看得很淡。也许是对未欢单纯的感激。
总之,何许深同未欢结了婚。
他戒了酒,重新振作起来。
可是眸子却不再明亮而有生气,会时不时惘然地看着远方。
未欢知道他在想着谁,却并不为此黯然神伤。
因为,活着的人是她,陪在何许深身边的人也是她。
当然,未欢是快乐的。
整天可以依偎在何许深怀中,静静呼吸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可以在睡觉时牢牢拉着他的手,做个安稳的美梦。可以缠着他一遍遍讲小时候的故事,他的声音平缓浑厚,像有魔力的音乐,让人深深沉迷。
半年之后,未欢有了身孕。
何许深打开卧室门,只见未欢躺在那张紫色丝绒贵妃椅上,正熟睡着。不施脂粉的脸容有些憔悴,但较之以前,更添了一股明艳。
他在一旁坐下,将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鼓动。
那里面,孕育着他的骨血。
这时,未欢缓缓睁眼,“你回来了。”边说边慢慢撑起身子,8个月的身孕让她每个动作都显得异常困难。
何许深替她调整靠枕:“来,我扶你去床上好好休息。”
未欢摇摇头:“不了,已经躺了一下午,再睡下去晚上定会失眠。”
何许深帮她轻轻捶着后背,忽然说道:“谢谢你,未欢。”
“为什么?”未欢闭上眼,他娴熟的指法让腰部的酸痛渐消。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闻言,未欢浓长的睫毛猛地颤抖一下,身子顿时僵硬。
何许深继续说:“你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照顾我,让我振作,现在又将生下我的孩子,”他俯身轻吻她的额头,由衷说道:“未欢,谢谢你。”
未欢搂过何许深的颈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一道异样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原来,一切都已由上天安排好,你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何许深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温柔。未欢紧紧环住他,幽幽地一笑。
卧室中的电话忽然响起,何许深起身去接听:“喂,请问找谁?……喂?”
何许深放下话筒,无奈地耸耸肩:“没人说话。”
谁知刚挂上没多久,铃声再次响起,何许深拿起话筒:“喂,喂?……”
“怎么回事?”何许深疑惑地皱眉:“总是不说话。”
“可能是线路问题吧。”未欢提议:“明天找人来看看。”
“也好。对了,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杏仁海绵蛋糕,在楼下,我去给你拿上来。”
“好。”未欢笑着看他下楼,拿起一旁的杂志看了起来。
这时,电话第三度响起。
不知为何,未欢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几通电话寻找的人是她?
未欢迟疑地接起电话,刚报上名字,那边便传来一个陌生而嘶哑的声音:“明天下午3点之前准备好100万元的现钞,否则,你丈夫就会知道是谁杀害了戚寒颜。”
未欢如坠冰窟,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她颤声问道:“你是谁?”
“我?我就是当年受夜风指使去干这件事的人。不,应该说是受你指使才对。”那人冰冷的声音似乎传到话筒上,将未欢的手冻得瑟瑟发抖:“老子不过犯了点事,那姓夜的王八蛋居然就要把我灭口!没办法,只好来找你借点钱跑路了。放心,得到钱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来纠缠你。”
“好……好!”未欢重重地喘着气:“我答应你,但你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一言为定,明天下午三点我再打电话来告诉你地点。记住,如果敢通知夜风,我发誓你丈夫将会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喀嚓一声,电话挂断。
未欢一动不动,依旧将话筒放在耳边。整个人怔在原地,心中乱成一片。
为什么……怎么会……钱……只要给钱……现钞……下午3点……
忽然,听筒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属于另一个人,充满着绝望,战粟与哀痛。
未欢机伶伶打一个冷颤,她猛地站起,快速来到隔壁书房。打来门,顿时面如死灰。
书桌前,何许深木然而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双眼黯然,没有一丝亮光。一只黑色的话筒则摔落在地上,正孤零零地摇晃着。
何许深站起身子,缓缓向未欢走来,他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清晰:“是你杀了寒颜?”
未欢将后背紧紧抵在门上,只觉得口中干燥无比,她不停地咽着唾沫,却说不出一个字。
“未欢,你不该这么做。”何许深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暴怒和激动,而是像对待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轻柔地责备着。
看着何许深的异样,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未欢心头笼罩,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语音微微发颤:“许深,原谅我,我不能失去你!戚寒颜不爱你,她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只有我……我才是爱你的,我才是爱你的!”
何许深捧起她的脸,深深凝视着,眼神像水一般温柔:“未欢,罪魁祸首是我。”他喃喃说道:“如果没有我,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是我,害了寒颜,害了你,是我,是我……”
何许深脸上显出苍茫的神色,声音空而远,边说边推开未欢往外走。
未欢心中一阵紧缩,她死死将他拉住:“许深,你要干什么!”
何许深置若罔闻,只是直直地前进。
未欢又惊又惧,却无法阻止何许深,而此时,腹中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未欢只能松开拉着何许深的手,转而扶住栏杆。
佣人听见两人的动静,赶紧上前扶起未欢:“太太,你没事吧?”
未欢痛地两眼发黑,额上冷汗如雨般滴落,她紧咬着唇,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能让他走,快去……找回来……快去!”
“先生刚开车出去了。太太,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之后,未欢的意识混沌起来。
她像是做了场梦,梦中充斥着人们焦急的交谈声,急救推车轮子吱呀吱呀不停作响,刺眼的手术灯,医生苍白的制服。
她觉得身子越来越冷,但手上刺青处灼热的温度,却像是在燃烧。
未欢7
更新时间2008…7…29 21:37:42 字数:3736
夜风来到病房前,停住,向身边那个戴着黑框眼睛的男子吩咐道:“韩卢,在这等着,不要让人进来。”
“是。”韩卢沉声应道,随后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夜风打开门,只见未欢正静静站在窗边。
凉风袭来,白色的纱帘扬起,时不时将她身影遮住,整个人若隐若现。
夜风来到未欢身后,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小心着凉。”
未欢毫无反应,只是失神地看着远方,眼神没有焦点。
“对不起,我没料到他竟会找上你。”夜风话语中透出隐隐寒意:“但放心,他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未欢静默着,隔了许久,终于开口,“何许深死了。”她的声音苍茫而空寂,像是在梦呓:“他们都瞒着我……但我知道,他死了。”
“……”
“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夜风轻吸口气:“那天从家里出来后,他驾车来到戚寒颜出事的山道上,然后……直直地冲了下去。”
未欢闭上眼,身子一阵细微的颤粟。她将双手死死扣住窗台,直至指甲齐齐折断。
夜风紧贴在未欢身后,按住那瘦削的双肩,俯身轻轻说道:“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你现在能做的,便是振作起来,保护你的孩子。”
夜风不冷不热的话音继续在未欢耳畔响起:“刚才我去育婴室看过他,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我多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未欢,你也是和我同样的想法吧。”
闻言,未欢猛地睁眼,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淡淡说道:“可是我担心自己没有保护他的能力。”
“我有。我可以保护你们母子……”夜风将鼻子凑在未欢发端,幽幽说道:“只要待在我身边,你和他便会很安全。”
未欢扭过头直直看着他:“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记得吗?我曾说过,我们是同类,为了得到心爱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夜风的手顺着未欢的双臂滑下,最终牢牢箍住她的纤指。
他有一双白玉般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处有层薄薄的茧,透着冰凉。
“是阿。”未欢苍白的脸上挂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不惜一切代价。”
夜风步出病房,韩卢默默跟在身后。两人走到停车处,韩卢上前打开车门,夜风却忽然停住,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是,昨晚已经把尸体丢到海中。”
“他家里人呢?”
“一个也没留下。”
“很好。”夜风拍拍他肩膀,微笑:“你做事永远这么干净利落。”
韩卢略一垂首以表谢意,同时眉毛轻微皱了一下,这个细小的动作却没能逃过夜风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韩卢迟疑片刻:“我在想……余小姐会相信这件事和您无关吗?”
夜风抬头看着未欢的病房,白色的纱帘依旧被风撩拨着,正无力地飘荡。他缓缓说道:“那并不重要,无论她相信与否,都得待在我身边……因为现在,我手上握有他们的孩子,她再也逃不了。”
何许深新丧未满三月,未欢便在夜风的要求下再度披上婚纱。
走在洒满香槟玫瑰的红地毯上,未欢懒懒地抬眼扫视四周。
她一个人也不认识。
就连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充当父亲角色的也是个不知名的陌生人―――在阻止她嫁给夜风无效之后,父母毅然和她断绝了关系。
一样的程序,一样的牧师讲话,一样的应答。
似乎一切又重演了一次,但已是两样。
未欢麻木地接受了夜风的吻,成为他的妻子。
那天晚上,她正式住进了那幢飘满血红枫叶的房屋,在熟悉的幽绿镜子中,她被夜风紧紧环抱着。
他舔吻着她胸前的柔软,双手在雪肌上游移,狂肆地律动着。
就如三年前的那天。
激情之后,未欢背对着他侧身而睡,夜风用手指亲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