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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森想必看过了。
她瞪着躺在柔嫩掌心,一枚绽出锐利光芒的白金星形徽章。
这就是小静在张永祥保险箱里找到的东西,除了这枚造型奇特的徽章,还有一张写着英文字母与数字的纸条——A4013K。
一直到现在,她仍然想不透星形徽章以及那六个字分别代表什么意义。
A4013K是某种密码吗?如果是,是进入哪里的密码?而那枚价值不菲的星形徽章又有什么作用?会不会是某个组织的识别证?
如果真是某个组织的识别证,又会是何种性质的组织?
齐思思皱眉,愈想深究答案就愈发现一切仿佛一团纠结缠绕的毛线,怎么样也无法轻易理清。
除非是极有耐心的人才可能一步步抽丝剥茧,直达事件核心。
她不怀疑自己有这种耐心,问题是还有多少时间能让她这样一步步仔细理清案情呢?为什么连殷森都要阻止她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齐思思颦眉凝思,不数秒,面颊忽地刷上一层雪白。
她深深地吐息,拚命想调匀乱了节奏的呼吸,但不论她如何努力,呼吸频率就是无法均匀,而她的心也愈来愈纷乱,愈来愈奔腾难抑。
她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性,但脑海里浮现的念头怎样也无法挥去。
殷森也……会不会已经知道那枚徽章代表的意义了?
第五章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瞪着电视萤幕,耳边接收着记者慷慨激昂的语音,面上肌肉不住地抽搐。
“该死的女人!”在终于领略记者一连串旁白的意义之后,他发出一阵锐利的诅咒,“她竟有胆公布证物。”
“那徽章是属于组织高层的令牌啊!”另一个同样瞪着萤幕的男人失神地说道,“张永祥原来留了这样的东西。”
“还不只那些,最重要的是密码。”原先的男人神色阴沉,“我怀疑那女人连密码也知道了。”
“她说的决定性证据该不会是那个吧?难道她已经知道那组密码代表的意义?”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磁片在我们这里,她肯定还不晓得密码的意义,所以才故意用这种方式引我们采取行动。”
“不知死活!她难道不晓得我们随时可以要她的命?”
“超级女检察官是不惧怕威胁的。”男人冷哼一声,“看样子只要能破案,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赌上。”
“我们该怎么办?”
“打电话给苍狼。”男人冷酷的指示,“要他把密码弄到手,然后做掉那个女人!”
电话铃声响起。
殷森接起话筒,在听见线路另一端男人急切的报告后,倏地刷白了俊朗面容。
他冷凝着一张脸,拿起电视遥控器用力一按,默然听着记者报完整则新闻。
“除了星形徽章,齐检察官表示检方另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距离破案之日应该不远……”
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竟然公开在大众媒体上公布证物!她难道不晓得这样等于是将自己的性命暴露在高度危险中?
他明明提醒过她不要再理会张永祥的案子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
该死!殷森在心底诅咒一声,忽地又苦涩一笑。
他早知她不会听的,她是齐思思啊,可不是一般胆小怕事的女人。
看样子,他一定得去找她了。
“什么!你收到恐吓信?”
入夜,鹏飞楼里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
“思思,你究竟在搞什么?”男人高昂的语音带着责备,“为什么我才出国一阵子,回来就听见你胡来?”
齐思思捂住耳朵,一面朝正对着她侃然激动的俊秀脸孔送去一朵嫣然微笑,“之鹏,说话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你听得见?”黎之鹏撇撇嘴,故意俯下身去细细端详她,“我才正想要找个医生来替你检查检查呢,为什么我们说的话你老不听,老爱为自己找这种麻烦?”
对好友义正辞严的责备,齐思思只能翻翻白眼,“不对吧?之鹏,一向都是我教训你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向我说教了?”她边说边瞥了眼黎之鹏坐在客厅一角的新婚妻子袁真澄。
后者正捧着杯红酒,一面轻啜着一面蹙眉,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齐思思不觉悄然叹息,一张红唇却仍不平地微噘,“别以为你结了婚就可以摆高姿态。”
“我摆高姿态?”黎之鹏自鼻中逸出一阵不屑的气息,“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不信你问问在座其他人。”
齐思思不吭声,她那些好友一个个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瞪她,光用目光梭巡四周一遭,她就明白自己完全处于不利的状况,哪还蠢到去问他们的意见?
温文而雅的黎之鹤首先开口,“我赞成之鹏,他说得没错。”
“我也是。”齐晚儿轻柔的语音加入,“你做事真该多考虑一下的。”
“我知道你破案心切,”晚儿的夫婿严寒也插嘴,“但用这种方法挑衅凶手实在不是上策。”
“太危险了。”之鹤的妻子清晓说道。
齐思思试着辩解,“恐吓信不一定是凶手写的……”
“废话!当然是凶手写的。”黎之鹏抢过捏在她手中的一张信纸,“识相点,女人!小心性命!”他大声念出信中的字句,“这样的威胁还不够明显吗?”
“我当然看得出是威胁,只是未必是因为我在公众媒体上宣称有决定性证据那一椿,我还不确定……”
“不必确定,我有预感就是那一椿。”
“你的预感哪说得准?”齐思思撇撇嘴。
“因为若我是凶手,绝对忍受不住你公然挑衅!”黎之鹏再度怒吼。
“好嘛,就算我这个决定是轻率了点,只是——”
“只是你太过自信所以一意孤行?还是——”
“之鹏,别那么说。”袁真澄截断他,“思思也只是想早日破案。”
终于有人为她说句公道话了。
齐思思吐了口气,感激莫名地看了袁真澄一眼。虽然在嫁给之鹏以前,真澄跟她并不认识,但自从那次她亲自前去权充两夫妻的和事佬后,两个女人间逐渐形成某种默契。
“我会这么做也只是想唤起社会大众对这个案件的重视,希望握有线索的民众能主动联络我。”她尽量平静地解释,“方法是冒险了点,但或许可以抛砖引玉。”
听她这么说,当下就有几个平日较好说话的人动摇了。
“思思说得也没错……”
“用这种方法唤起民众也可厚非……”
“问题是我总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黎之鹏赶忙提高声调,以免大夥儿被齐思思说服,“那个星形徽章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还是属于某个见不得光的组织。”
“就是因为不晓得它代表了什么意义,我才会故意放出消息啊。”
“可是却因此招来横祸。”黎之鹏瞪她。
“什么横祸?”她无辜地眨眨眼,“不过是几封恐吓信嘛。”
“几封?”黎之鹏一声怒吼,“原来你收到不只一封?”
齐思思霎时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不该说溜嘴的,本来只是想和好友讨论讨论这椿案件的进展,没想到一时不察让他们晓得了恐吓信的事,现在又让他们知道不只一封。唉,看来今晚可难受了。
果不其然,众人开始此起彼落地质询。
“到底有多少?都写了些什么?”
“除了信,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最近有没发生奇怪的意外?”
“上回你车祸住院,该不会就是跟这个案子有关……”
趁他们的问题还不至于纠成一个解不开的毛线团时,齐思思赶忙一一回应,“总共收到三封信,两封E—Mail,写的都是这些东西,他们其实没做什么,也没什么奇怪的意外发生在我身上,倒是我顶头上司,这两天感冒请假在家,我乐得没有人在我耳边唠叨呢。”她试着用轻松的言语缓和忽然凝肃的气氛,但似乎效果不大。
众人仍旧瞪着她,“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黑道组织?”
“不会吧?”齐思思浅浅一笑,故作优闲地晃了晃杯中酒红色的液体,“你们别胡思乱想。”
“才不是胡思乱想!”黎之鹏驳斥她,“现在是恐吓信,下回搞不好就跑到你家。”他蹙着眉,“前几天我看到一本小道杂志,竟然拍到你家附近的画面……”
“你说的是那篇有我跟你共舞的照片的报道?”齐思思一扬眉,“那是好一阵子前的事了,你竟然还能看到?像那种不入流的杂志,要不是助理拿给我看,我还不会注意到呢。”
“就是那种不入流的杂志才可怕!”
“等会儿,你我俩究竟在说什么啊?”一旁聆听两人针锋相对的众人终于忍受不住了,纷纷开口质问,“什么小道杂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一家八卦周刊嘛,他们好像派人跟踪思思,拍到许多照片。”黎之鹏气愤的表示。
“你是说思思被狗仔队盯上了?”难得因为妻子以外的女人而激动的严寒双眉一拧,“怎么会这样?”
“就像他们当初对你和晚儿的婚姻紧盯不放的道理一样,这些人最喜欢挖掘名人的隐私了。”
“我有什么隐私好挖的?”齐思思凉凉的说。
黎之鹏低吼,“挖你的隐私还不打紧,我担心的是连普通杂志社的摄影机都随时可以对准你,偷拍你的私生活,何况那些黑道份子?只怕他们早已暗中跟踪你很久了。”
“放心吧,我可是国家检察官,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你敢确定?”
“不行!不能让思思这样下去。”
“我们替她请个保镖吧,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对啊,这样我们也安心一点。”
“谁认识比较好的保全公司?”
“有了,我朋友好像雇用过保镖,我问问他好了。”
“我也知道一家保全公司……”
听着好友们愈来愈热烈的讨论,齐思思不禁翻了翻白眼,“喂喂,你们听我说,别那么大惊小怪嘛——”
齐晚儿的回眸一瞪令她倏地合上樱唇。
天啊,是晚儿瞪她呢,怎么连一向最温婉的她情绪也激动起来?
齐思思默默退开,决定自己还是离这些情绪激动的人们远一些比较妥当。她站起身,一个人来到鹏飞楼外的庭园,一面深深地吸了口外头沁凉的空气,一面轻啜了口杯中上好的勃根地红酒。
其实,说她不烦心是骗人的,不论再怎么镇定的人连续几天接到恐吓信也高兴不起来。
但就因为接到恐吓信,让她更确定她手中握有的证据果然是关键。
那枚徽章跟那组密码铁定代表了某种意义。
而凭着她多年来培养的敏锐嗅觉,她开始觉得张永祥命案并不简单。
或许正如之鹏所担忧的,这件案子的背后牵涉到一个庞大的黑道组织,而她,说不定真的会成为靶子。
不,齐思思摇摇头,跟眸点燃坚定的火焰,就算真因此置身于危险当中,她也非破这件案子不可。
她一定得破这个案子,否则……否则……
脑海忽然浮现一张俊朗的面孔,她不觉身子颤抖,心跳忽快忽慢。
别想。她命令着自己,强自压下阴暗的念头。在几次长长的深呼吸后,她的心跳终于恢复平和。
她伫立原地一会儿,接着开始沿着庭园中央的彩色喷泉绕着圈,微微仰头,享受清风拂面,月华洒落全身的宁馨感。
她喜欢鹏飞楼,这栋由严寒设计的楼宇不仅风格别致,更是他们几位至交好友经常选择的聚会场所。
许多最值得纪念的事都是在这里发生的——之鹤与清晓的初遇,晚儿与严寒的初吻,之鹏与真澄的初夜,还有今晚,真澄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加入了他们的聚会。
她所有的好友都找到他们最重要的人生伴侣了,什么时候她也能寻着?
想着,齐思思扬高螓首,凝定高挂夜空的一轮明月……
连月儿也是圆圆满满,不带一角缺撼……
清澄的星空,清澄的月色,清澄的心痛。为什么在这样月圆人也圆的时候,她心中会忽然泛起一种类似寂寞的滋味呢?
莫非是因为他?
唉,不是说好不再想的吗?偏偏念头转来转去总是转回到他身上。
她幽然吐息,一面缓缓低头,直到一个修长的暗影忽地映入她眼瞳,攫掠过她所有心神。
小时候,他经常像这样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