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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一串“我爱你”之后,卫未一停顿了一会,慢慢松开了他,“可是你是个混蛋,季布。”
这句话卫未一时常会骂出来,可都不是这个口气,这一次卫未一说得冷冰冰的,冰到了季布的心里去,季布大吃一惊,看着卫未一那双漂亮的眼眸,那里面有怨愤、痛苦、绝望,还有敌意。季布伸手去拉他,“我怎么了,未一?呵,为什么是这个口气,我爱你啊。”
卫未一笑了,笑得面色苍白,“我好像变成了僵尸。”
“你怎么了,未一。”季布想抱住他,这孩子今天好像真的在变的苍白透明起来了,好像就要不再属于他了。
“我虽然还活着,可是好像渐渐死了。”卫未一挣脱开季布的胳膊,季布有些无力。
他直视着季布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跟别人在一起?我不好?”
季布的嘴唇有些发干,勉强还能挤出一个笑来,“我跟谁在一起了?我只有你。”
卫未一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转了过去,不知道是屏幕的光照的还是怎的,季布的脸也白得像是没有人色,“你又雇了私家侦探跟着我是不是?”
“现在那还重要吗?”卫未一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喊什么?”季布猛地合上电脑,“你先跟我说你为什么还要雇人搞监视?你还被害得不够惨是不是?你不能按照正常人的套路走么?”
“你觉得我就不是正常人是吗?”卫未一抓住了他的重点,他的眼圈红了,眼睛里开始有了泪水的影子,但是眼泪没有流下来,“原来这果然是真正的照片,不是合成的。呵呵,你觉得我有了那次教训,开始乖乖地听你的话,我就永远都不会发现你的那些事了,是吗?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找情人?现在我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季布不想吵架,他没什么理,也解释不清,但是心里却难过,“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呵呵,那你又是怎么看我的呢?不像正常人,是个无赖,痞子,而且还特别贱是不是?所以现在我知道了这些事,又能怎么样呢?你哄哄我,我还会跟你在一起,那是一定的,因为我就是这么贱,就是爱你。”卫未一咬着舌头,拼命把眼泪忍回去,“那个男生很好是不是?又干净又乖巧的学生,长得比我好看,身上又有跟你合得上的那个气质,一看就跟你是一类人……他有什么地方不如我吗?没有,所以你他妈的甚至还带着那个傻 逼去买戒指?”
“卫未一,”季布看着卫未一的眼睛,他知道是自己的错,可是卫未一眼里的冷漠疏远又激怒了他,他从来没在这种情况下跟卫未一吵过架,他有些慌,又有些气恼,还有下意识里知道要拉不住未一的惊惧。“那不是给他买戒指……”
“是给我买的,你带他去帮你选款式——你骗谁啊?”卫未一抢过来他的话。
“本来就是的。”季布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要死了。
卫未一怒极反笑,“你那么聪明的人,就不能编个我想不出来的谎话吗?”
卫未一站起身,一只手搭在季布的肩头,“你哄哄我吧,跟我说你只不过是偶然控制不住。”
季布抬起头看着卫未一,他也有被卫未一逼到犄角的这一天,而且还是自作孽不可活,“别这样,未一。”
“跟我上床。”卫未一说得更直接了,伸手过来扯季布的衣服。
季布拽回自己的衣服来,“未一,你……未一,我说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信不信我?”
卫未一忽然笑了起来,“我说这些照片不是我雇人拍的,你信不信我?”
季布略一迟疑,卫未一不笑了,变了脸色,“季布,你去死吧。”他一把抓起季布向门外推。
季布不知道卫未一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他被卫未一直推到门口,脊背顶在门上,“未一,听我说,未一,我爱你。”
“你爱我?”卫未一又笑了起来,“谢谢你啊,你是不是接着还要跟我说,你选择我,你马上跟那个男孩断绝关系?”
“我不是,我……”季布抓住了卫未一,硬把他搂紧怀里,“不是那样的,你相信我一次,我把他找来,我把这件事当面解释清楚,我……”
只不过卫未一已经听不进去了,“你给我滚开,你给我滚,放开我,滚。”他在季布的怀里不住地挣扎着,拳打脚踢。卫未一虽然瘦小一些,可好歹是个男人,并不那么容易被控制住 。
卫未一揪住了季布的衣襟,因为挣扎和情绪激动而剧烈地喘息着,“我爱你,我他妈的爱你,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可是……你赶紧滚吧,如果我再求你爱我,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瞧得起我自己了。季布我爱你。”
季布看着卫未一红了的眼睛,已经有泪从未一的脸上滚落下来了,季布想给他擦眼泪,这孩子的语言已经混乱了,就像有两个不同的念头正在撕扯着他,季布心疼他,胸膛里疼得要命,疼的他的眼睛也要湿了,面对着发疯了似的卫未一他不得不服软,他低声呢喃着祈求他说,“我错了,宝贝,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这么蠢,最后原谅我一次。”
可是卫未一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为背叛的行为道歉。卫未一的怒火更胜了,还有羞耻感。他那么卑微地把自己的心都捧给季布了,季布想怎么践踏都行,可是季布不能这样对自己,他不能这样羞辱自己的心。那种羞耻火辣辣地炙烤着他的眼睛,让他的眼泪不住地流下来,心酸加剧了眼泪的流速,他却不觉得自己在哭,“我那么爱你,你可以杀了我,我宁远你杀了我,你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拧碎了再扔进垃圾桶,可是你不能……我爱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那天我为什么要去吃那顿晚饭……我趴在栏杆上从上往下看见你,我就疯了……我就他妈的爱上你了,我爱你,我爱你……”
卫未一猛地拉开了门锁,季布被他推出门外,连同他放在门口的包和外套。
季布紧紧拉住卫未一的右胳膊。
卫未一拼命挣扎着,季布的手从卫未一的小臂上滑脱到手腕,他不敢用力拉卫未一的右手,就那么松开了他。卫未一在他面前“呯”地一声把门关上,从里面反锁。
季布重重地砸着门,“卫未一,你给我开门,卫未一,你滚出来,卫未一,你这个弱智,你欠揍是不是?给我开门。”
门里一声不响。
“未一。”季布的声音软了,他的额头贴在门上,贴着门低语,“我爱你,让我看看你,未一。事情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回事,你要相信我,你就原谅我这个蠢材吧。”
68
季布出了门,卫未一也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颓然坐倒在门口,听着季布砸门。
他的心口已经被人戳开了,所以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还活着,他昏昏沉沉地倚门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变成魂魄,飘飘渺渺,忽忽悠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疲惫地合上眼,睡了过去,没多久又醒过来,四周静悄悄得没有声息。
季布走了?
这是卫未一的第一个念头,他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打开门,门外什么人都没有,季布走了。他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嘴里有了一股血腥味,他瞪着门口,仿佛还能看见季布最后站在这里的影子。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地,感觉却清晰起来,清晰到连呼吸都在刺痛肺部。
卫未一关上了门,他不知道季布还回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念头驱使着他,他只知道自己也应该离开。离开这些人,离开这些他爱着,却不爱着他的人,离开这个地方,远远走开,他不知道他恨不恨这个城市,但是他连死都不想死在这里。
他没想带走任何东西,只拎起了一只沉甸甸的工具箱,那是他的全部摄影家当,他只是不想丢掉它,只觉得那才是属于他的。
他要走了,赶紧逃走。他早就该走了。他把季布和那个男孩的照片都删除掉,想起包里还有昨天帮季布买的烟,忘记拿出来了。他把烟拿出来放在平常季布放烟的柜橱里,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沉稳。他想要快些走开,又想要尽可能地磨蹭。
不过他走到门口实在是走不动了,回头再看一眼这里,心口酸疼。他在门口停了一下,撕下一张便签,写下几件他实在不放心的事——不要再抽烟了,不要再多喝酒,不要再跟程剑交往。他用右手写字,有些歪歪扭扭的。最后再想想,还有许多的不放心,可是太多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写了,只好写了一句:保重,我走了。他的许多嘱咐和牵挂都在这句话里了,希望季布能明白。他脑子乱,心里糊涂,实在没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想走开,想走的念头反反复复地在他脑子里,已经不是一天了,这件事最后断了他留下来的希望。
卫未一锁好门,走进电梯,有些希望自己能遇到回来的季布,希望季布能拦住他。可是没有。他拉开大门的时候,清冷的风涌过来,让他咳嗽了一下。外边的车位里也没有季布的车。
他站在门口忽然想到他应该跟什么道别。可是尼玛已经先他一步失踪了。柏远这个时间也许正在把他的情人送回情人的老婆那里。师父那边呢,现在大概还在忙着加班。
他抬起头,这个城市上空灰蒙蒙的天正在被路灯染成橙红色,他想起小时候听别人的奶奶讲的一个故事,一个老是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东西的小孩,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因为太贪婪,太软弱,太想不劳而获了。
卫未一离开了他住的街道,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初遇季布时候的事情,他第一次看见季布,他好羡慕季布,他有他期望一个男人该有的一切。他希望季布能救他,也许错了,他向季布要求的太多了,却不知道季布想要什么。
他想过季布会跟女人结婚,没有关系,他可以谅解,可是没有想过季布另有情人,那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天开始下雨夹雪,这样的天气他的右手总是很难受,他没说过,但是季布有感觉。季布总责备他对自己不在乎,疼痛的神经似乎都不明显,犯愁的时候也不会说出来。其实他不是那样的,他只是不敢说,不敢拿自己的不舒服,或者愁闷去烦季布,季布的脾气其实并不是很好,他生怕自己会成为季布的麻烦,怕自己低落的情绪会传染给季布,让他也不高兴。他在季布面前宁可永远是开心的,或者至少也是做出开心的样子来,他怕的事太多了,生怕会……
他已经给季布找了够多的麻烦。
他不知道别人,或者说聪明人是如何恋爱的,也许那个男孩子很会恋爱也说不定,毕竟季布跟他在一起的照片都是很高兴的,好多张季布大笑的照片。而卫未一自己,似乎很难让季布那么高兴,他纠缠着季布的时候,季布不开心,然后他的手受伤了,就更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事了,再后来的事……卫未一就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是个笨蛋。
卫未一到了火车站,买了他能买得起的最远的火车票。发车时间很近,快得似乎不给卫未一后悔的时间,他坐火车的次数不多,有些好奇地看着月台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上了拥挤的火车,然后看着月台在后退,窗外的景色换成了衰败的城郊和村庄。
他终于检讨够了自己,开始委屈。没仔细想自己负气而走有什么后果,也没想自己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他也累了,头靠在车窗上,他没买到卧铺票,也没买到坐票,他被一群扛着编织袋的乡下人挤到了两节车厢连接的地方,他紧紧靠着车门站着,沉重的工具箱放在腿边,他叹了口气,头靠在车窗上。
火车里很热,有人在这里抽烟,辛辣的烟味混着汗臭味,不通气的车厢越来越让卫未一窒息,他转过头来看那些人,有些好奇他们的粗野举止,粗野,却直爽。汗水很快湿透了卫未一里边穿着的T恤,他很难受,不过这种身体上的难受却奇特地缓解了心头的伤痛。
他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偶尔一点点的灯火,他猜测那大概是些村庄,或者远处的小城市。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夜晚,他离开了熟悉的季布,跟一群不相干的人一起,去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却知道那里必然没有季布,而既然没有季布,他也就不关心了。
他在火车上站了一宿,看着车门上不断下去又上来的人,有人在月台上抱头痛哭,有人在月台上欢蹦乱跳。天色微明的时候,他坐在地上睡着了一会,梦里季布拥抱着他,柔情蜜意地说着情话,醒来觉得眼睛酸疼,知道自己又哭了。
他爬起来想看看外边,结果被面前高耸着又紧贴着车窗的山峰吓了一哆嗦,他从前很少旅游,见到山的机会也不多,乍一看到山,很是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