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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营房,伊藤伍长还在揉眼睛。入江跟他说道:
“火好象已经灭了吧?”
“嗯。灭是灭了。”伊藤伍长有气无力地这么回答说。在薄暮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可想象出很不佳。
“真倒霉,伊藤伍长肯定要挨三宅少尉的一顿申斥!”入江心里这么想,对他很同情。
守备队留下以伊藤伍长为首的十五人当留守班,三宅少尉率领其他的人出动到新林镇去搞清乡工作了。
伊藤伍长负有留守的责任,虽说火灾不大,但由于不注意而发生了火灾,他感到沮丧也是理所当然的。
到新林镇单程需要两小时半,来回就要五小时,再加上在那儿搞清乡工作的时间,下午出发的守备队,不到半夜是回不来的。
营房内空空落落的,出动的军队显然还没有回营。
“还没出大问题,这就算不错啦!”入江想安慰安慰意气消沉的伊藤伍长,他这么说。
起火的房子,是这座宅院南边拐角上一间象堆房似的小屋,守备队从来未用过这间房子。反正是别人的房子,应当说没有多少实际损失。
“这可成了大问题了。”伊藤伍长垂头丧气地说。
“成了大问题?”入江反问说。
伊藤伍长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没精打彩。
问题是弹药全部叫人家给盗了。”
“弹药?”
“是呀。因为起了火,大家都去救火,乘这个空子把全部弹药给盗走了。”
“是吗?”
守备队的弹药库在宅院的北端,恰好在与火灾现场相反的一端。
“咱们上当了。”伊藤伍长叹了口气说“这是游击队有计划搞的。在那个堆房放火,肯定也是他们千的。咱们一心想快点把火扑灭,连弹药库的哨兵也跑去救火了。要是平常的话,人多,恐怕就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据说大家都忙着去救火,弹药库没有人看守,被人撬开了锁,把库存的弹药全部盗走了。
在从丹岳回来的途中,烧毁了补给的弹药,因此后来就没让这边派人去领取,而由兵力多的丹岳组织了一个小队人数的运输队,把弹药送到瑞店庄来。
这些弹药全部被盗走了,三宅少尉将会怎样大发雷霆,这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我真想死掉算了!”伊藤伍长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揪下头上的军帽,揉成一团。
入江想不出安慰的话。
“说起来,”伊藤伍长朝四周乱吐着唾沫,恨得牙痒痒地说:“在起火之前,营房北面围墙的外面就停了好几辆马车,上面装着麻袋和木箱。就是这些家伙干的。咱们发现太晚了。翻墙过来的人恐怕相当多。一定干得很麻利迅速。咱们发现得晚,可是他们是把撬开的锁好好地安在那儿才跑掉的。”
据他说救火的时间花了约二十分钟。就在这期间,游击队敏捷地发起行动,把弹药盗走了。
关于堆房起火,事先已发现有撤了汽油的痕迹,但往意到的时候,火势已迅猛地烧起来了。
火被扑灭之后,来救火的弹药库的哨兵又未立即回到岗位。围着现场看热闹,看来在任何社会里,突然发生的事件,都会引起人们特殊的兴趣。
士兵们意识到有问题,是在发现墙外扔下了麻袋和木箱之后。
有的士兵记得这些东西原来是装在附近的马车上。他们感到奇怪,一查看,木箱、麻袋里装的都是废纸屑。
接着又发现一部分围墙被破坏得很厉害,觉得这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了,这才打开弹药库来看。
弹药库里几乎空空如也!
这是守备队驻扎瑞店庄以来最大的不吉利的事件。
负责人伊藤伍长说他想死掉算了,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留守班派出了传令兵,把这次事件报告了正从新林镇回营途中的三宅少尉。
所以三宅少尉回到瑞店庄的营房时,当然早就知道了这次事件的梗概。
留守班的士兵们耷拉着眼皮迎接小队长的归来。三宅少尉咧着嘴巴,皱着眉头。这副样子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可怕。
“伊藤,你来一下!”
少尉把伍长叫进自己的房间。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之后,三宅少尉从房间里出来了。伊藤伍长也跟在他后面走出来。伊藤的脸色苍白。大概是挨了小队长狠狠的一顿训斥。
三宅少尉命令全体人员在营房的院子里集合。
入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否也包括在这全体人员之内。
他是守备队的客人,决不是三宅少尉的部下。他没住营房,而是住在李东功的家里。这固然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是三宅少尉似乎也希望他这样做。
不过,如果入江要是住在营房里的话,他或许能为兵员很少的留守班起一点作用。但不能想象因为有了入江,弹药库的哨兵就不会跑去救火,因而就会把游击队击退。
弹药库的哨兵正因为去了火灾场,才活了一条命!”入江心里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火是游击队放的,其目的一定是要把大部分士兵钉在营房的南端,而便于自己在北端下手。这时弹药库的旁边如果留下一两个士兵,游击队肯定不是把他们开枪打死,就是在他们的脑门上狠狠地一击,然后再去执行他们的计划。
哨兵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反而好了。
“假定我在那儿,结果还是一样,最多只不过提前几秒钟把火扑灭而已。”入江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什么道理非要听三宅少尉的说教不可。他虽然这么认为,但有一种气氛使他不能离开这里。
他站在最后一个分队的排尾。
三宅少尉接受了大家的敬礼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说:
“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了。”这句话大出士兵们的意外。
他接着说道“必须要考虑的是,今后再不要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因此我想要很好地来研究一下今天的事件。”三宅少尉说到这里,朝部下扫视了一眼。这时传来了伊藤伍长的干咳声。
“很明显,”三宅少尉在这以前说话的声音很低,这时突然放大嗓门说道:“游击队一定是知道了我们守备队要去新林镇,才搞了今天的袭击战。我们离开营房的时候,当然是排着队伍出发的,所以谁都看见了。不过,我们要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回来,这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走出营房正在行军的士兵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我事先只对下士官们说过今天的行动计划。还叮嘱他们不要告诉士兵。因此,如果说有人透露出去,那就只能从下士官中来考虑。”三宅少尉好似把下士官们的脸一个一个地挑出来打量一番之后,才继续说道:“你们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有没有跟谁透露过去新林镇的行动。游击队一定早就知道了我们守备队要去的地方。我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预计到去新林镇要到半夜才能回来,因此等到黄昏薄暮容易逃脱的时间到来之后,才发动突然袭击。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有人尾随着我们的行军,在证实我们要去新林镇之后,再向游击队报告的。但我感到,这次是敌人预先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从最近的情况来看,不能不叫人想到,就在我队的身旁有着游击队的间谍。我们也在民间放了密探,让他进行调查,但他说还抓不住确凿的证据。不过,据说已经大体有了眉目。
在这里我要求各位下士官好好回忆一下,诸位有没有跟谁透露过今天的行动计划?即使说对方是确实可以信任的人,但这个人也有可能透露给别人嘛!怎么样?心里已经有了底的人请举手!”
三宅少尉把两手放在背后,挺起胸脯。
入江的心里慌乱起来。
几天前,他曾从村田军曹那里听到守备队要向新林镇出动的事。当时村田军曹还劝他一块儿去看看新林镇古寺里的佛像 村田军曹站在前面,从入江站的地方看不到他的表情。
村田军曹的肩头不时地在动弹,每动一次,入江的心里都要扑通地跳一下。不过,军曹终于没有举手,也没有其他的人举手。
“是军曹忘记了呢,还是他看到三宅少尉那副凶样子,害怕得不敢说了呢?”入江心里这么想着,咽了好几次唾沫。
三宅少尉站在指挥台上,他那尖厉的眼光不停地盯视着部下的脸;特别专挑下士官们的脸,象要啄一口似的盯视着。他的视线也在入江的脸上停留过。不,停留在入江脸上的时间好象比其他的下士官还要长。
入江的全身都僵直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极力想给自己的脸上戴上一层假面具,最后竟感到脸面上好象被一层什么胶质的东西枯住了似的。
入江甚至担心起自己的脸面会不会马上龟裂。
“大家好好地想一想!过后想起来一定要到我这里来报告。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我不想再作过多的指责。目的是为了查清透露给游击队的渠道,也是为了我们今后的安全。这件事还关系到我们瑞店庄守备队的名誉明白了吗?”
三宅少尉这么说后,走下了指挥台。
入江感到自己的脸上就好似要发出劈啪劈啪的龟裂声似的。
队伍解散以后,为了不让其他的人看到自己的脸,他还在院子里的树下站了好一会儿。
他感到有一股粗粗的气息从丹田往喉咙口涌上来。他悄悄地把这口气息吐在已经漆黑了的营房的院子里。
第十四章
入江稍后一步走进了下士官休息室。那里已有四个分队长、两个军曹和队里的翻译。
入江一进去就同村田军曹的视线碰在一起。当入江望着村田军曹的时候,对方的眼睛早已盯着他了。
“到底还是没有忘记呀!”入江这么一想,感到身体内的血液好象在缓缓地倒流。
其他的人都围着伊藤伍长,你一句我一句地在打听留守期间发生的事件的经过,没有注意入江与村田军曹的视线接触。
不一会儿,三宅少尉的勤务兵来叫翻译。
“那个狐狸带来了一个据说是亲眼看到的中国人。”勤务兵说。
所谓狐狸,当然是指那个充当日本军密探的谢世育。看来他的那张脸在任何人的眼里都象只狐狸。
三宅少尉的房间就在下士官休息室的紧隔壁。下士官们不再向伊藤伍长打听情况了。因为大体的情况他们已经知道,现在更重要的事是静下耳朵来听隔壁房间里的谈话声。
翻译和谢世育的声音很低,说的话听得不太清楚。不过三宅少尉的声音很大,很响亮,尤其在他激动的时候,嗓门很尖,隔壁的房问里也能听得相当清楚。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三宅少尉的声音。最初听起来还不那么清楚,但他渐渐地激动起来,声音也随着大了。只听他说道。
“多少人爬墙头?你说是五、六个人……是深灰色的眼睛?……是把绳子搭在墙上,把弹药箱吊起来的?嗯,是呀、是呀。那墙上好象擦坏的地方,就是坠着重东西的绳子擦的吧!嗯。……”
三宅少尉把对方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要重复一遍,所以尽管翻译和目击的中国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还是可以了解他们谈话的内容。
“为什么不马上来报告……什么?以为是训练啊?因为营房里在忙着救火?……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要立即报告!给他这么说!……这个人是住在北面围墙后面的房子里……从那儿看,应当比较清楚呀。……”
下面是翻译等人嘁嘁喳喳的谈话声。
下士官休息室里的人们都向前猫着腰,竖起耳朵在倾听着。
入江感到担心,不时地朝着村田军曹那边瞅着。瞅着瞅着又同村田军曹的视线碰在一起了。
对方已有了反应!
村田军曹好象示意似的,微微地点了点头。
儿分钟之后,又传来了三宅少尉尖厉的声音:“用梯子爬过墙头的五、六个人当中,有没有女的?你给我问他!”
入江不觉缩了缩肩膀。
三宅少尉问有没有女的,这会不会是他已经特别意识到有女游击队员呢?在一般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想到有女的;很自然地会认为翻墙头的人一定是男的。三宅少尉一定是有什么根据才特意这么问的。
女人当中也有大胆地登上二十米高的望楼的人啊!
入江怀着祈祷的心情在追循三宅少尉的心理活动。目击者如何回答也叫他十分担心。他闭上眼睛在等待着。……
“什么?他说不清楚?从他家里看,这不应该分辨不请呀!啊?因为太暗了?嗯,是吗。……”
入江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映翔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三宅少尉显然已经盯上了她。
入江感到焦急起来。
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向映翔提出忠告呢?
对入江来说,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