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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明发拿到钱也不再叫了,只是露出一口黄牙点着唾沫笑嘻嘻地数钱。依然看着他的背影,无力地蹲到地上,没了那些钱,意味着她未来的几天要水米不进。在关家住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有动过关家的一粒米,她所有的吃喝,都在这几个少的可怜的钱上。可她没有办法,那是岳离的爸爸,是岳离唯一的亲人。
依然站起来,心里一片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去哪儿。刚刚打岳明发那只手突然横到她前面:“依然姐,别走啊。”
她居然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在这儿。她抬起头,看见的居然是上次绑架她的那两个人,刚刚没有说话的那个此时开了口:“岳离嫂,麻烦再走一趟吧。”
他们的身后是一身棕色风衣的海洋,他扬了扬手:“嗨,又见面了。”
依然看着他们:“岳离已经跑了,我这次没理由跟你们走。”
“那可由不得你!”说着依然被面前的两个人推到墙上用胳膊抵住脖子。
依然的脖子被卡得有些疼,接二连三的事情终于让她升起了一丝怒火,她抬起腿重重踢向前面的人。她跟着岳离这么久,没有些身手,但起码的自保岳离还是教过她一些。两个人自然是没有想到,毫无防备所以叫起来。
“找死啊?”海洋把烟摔到地上冲过来扬起手,快得依然想躲都来不及。
但是还没等海洋的巴掌落下来,有人突然挡在了依然前面架住了海洋的胳膊。
荆晓涵仰着脸:“海洋哥,这样不好吧?”她看着海洋,保持着漂亮的微笑,轻轻推开他的胳膊口气不卑不亢,“我们叫你一声海洋哥,就是敬重你的为人。你这么不依不饶,太有失身份了吧?”她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接着说:“就算要抓岳离,也犯不着欺负个小姑娘吧?”
“我们欺负她?”海洋气急败坏地吼,“现在蹲在地上哇哇大叫的可是我兄弟!”
“她也是正当防卫嘛。”荆晓涵笑着,不越礼也不讨好,那样子让所有人感觉就是海洋在欺负人,但她又把态度处理得滴水不漏,显得礼貌又不不失亲切和尊重,她说:“她一个女学生再怎么样也伤不到咱们兄弟。两个哥哥要是打疼了,我赔不是。但是海洋哥……”荆晓涵走到海洋旁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应该回去跟柳哥讲清楚,她,可是岳离的心尖儿,伤了她,哪怕是一根头发,岳离都会翻脸。到时候成了仇人,还怎么去他手下,连商量都没得商量。说不定他一生气还会跑到对头手底下。岳离打架怎么样你是见过的,那可是护场子的好手。真那样损失的只能是柳哥。柳哥生气了,海洋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再说……”她微微一笑,把声音拉得更低,“海洋哥你也要这么想,人活一世,要为自己留好各个后路,你也不要为柳哥太卖命,柳哥这么看重岳离,如果有天岳离真到了柳哥手下,对您,未必是件好事。”荆晓涵依旧笑着站直恢复正常的声音,“您说,是不是?”
海洋笑了发觉真是小看了面前这个小姑娘他拍了拍荆晓涵的肩膀说:“晓涵,聪明当然是好事。不过你说了这么多,真正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别找你这个小姐妹的麻烦吗?话说得再好听,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
“我的确是为了这个啊,我也没有不承认。”荆晓涵有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但是我也的确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我哪句话说的没道理?我如果说的不对,你早一嘴巴把我抽回去让我闭嘴了。”
海洋笑出了声音,他点点头:“好。走,撤!”他扬了扬手转过身,在坐到车里之前他转过身对荆晓涵说,“晓涵,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你这样就别上学了。什么时候想出来混,到海洋哥这来,海洋哥随时欢迎。还有……谢谢你提醒。”
荆晓涵笑着:“一定。”她抱着肩膀微笑着看着他们,等到车走远了,她突然转身走过来收起所有油滑的表情紧张地握住依然的胳膊问:“没事吧?”
依然轻轻摇了摇头。荆晓涵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靠,吓死我了。我他妈再晚来一会儿你就死定了,到时候岳离还不吃了我……不过你也可以啊,自己不也会打架?”
依然歪着嘴角轻笑了一下:“自从跟了岳离那天起,这些就要学了,不然这么多年,我还有命吗?”她低下头皱了皱眉头,刚刚荆晓涵和海洋说了那么多话可声音太小她一句也没听清。她感觉得到荆晓涵之所以那么小声就是怕她听见,这就更证明里面有问题。她想了想说:“海洋既然那么生气柳蔷和岳离的事,为什么不和柳蔷分手啊?”
“哼。”荆晓涵倚到墙上点燃一支烟,“你以为海洋是什么好东西?柳蔷她爸的场子是柳薇她爸,也就是柳蔷她爸的三弟看的,他跟着柳薇她爸混,柳蔷不过就是他保证自己地位和往上爬的工具罢了。本来他最一开始看中的是柳薇的,老大的女儿,那多直接。可柳薇这个人,表面上大喇喇,但从不玩感情,所以他才掉头找了柳蔷,老板的女儿,也不错。柳蔷也不过是图他的名头在道上比较响,互相利用罢了。他们就和我和乔羽一样,甚至还不如我们。他要是真那么在乎柳蔷,柳蔷借十个胆子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闹啊。”
“那就更不对了。”依然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既然海洋根本就不喜欢柳蔷,他怎么可能为了柳蔷这么兴师动众呢?那是为什么?”她一边走一边小声说。
荆晓涵瞪大眼睛看着依然的背影,努力想打消她的怀疑,可她知道这很难。但荆晓涵是这种人,即使是假话,她依旧可以说得振振有词,就算在你背后皱着眉,你听上去她依旧底气十足,她的声音传进依然的耳朵,她说“你知道规矩的吧,要玩可以,兄弟的人不能碰。海洋和岳离虽然算不上兄弟,但交情总是有的。”
是这样吗?不是的。就算海洋是因为这个生气好了,但如果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早就想找岳离麻烦终于抓到了把柄是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没有一个混出名堂的人会真的因为这种事振臂高呼兴师动众那对他自己的面子没什么光彩,除非他另有所图。可是要装作相信吧,不然晓涵肯定不会安心又要编出一大堆理由,不要那么为难她——依然回过头,对荆晓涵笑着点点头。
灯火点缀了城市的黑夜,依然坐在地板上,头仰在床上闭着眼睛,眼前还是不断闪过梦里的画面。
门突然被依琴撞开,她打开灯,依然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
“先把你身上的钱拿二十给我。”依琴伸出瘦得皮包骨的手,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但是她还有着一个女儿,还有很多债要还,她还必须撑下去。见依然没有说话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拿来啊,想什么呢?你爸车胎爆了急着修没带钱来找我,我碰巧今天身上没有,你先拿来,等我再给你。你爸在楼下等着呢,快点儿!”
依然站起来紧张地握住衣服的下摆,如果让依琴知道她的钱全没了而又说不出去向的话,她绝对会死的很难看。可是这个去向,她怎么说?
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关靖颀突然站到依琴后面,手里握着三十块钱递到她面前:“依然这钱是你的吧?”她抬起头,看见关靖颀不停地对自己挤眼睛。
“刚才你给我讲完题我在我屋里捡的,不是我的,一定是你的吧?”关靖颀依旧伸着手,见依然没动直接塞到依然手里,被依琴直接拿了二十块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依然低下头喉咙动了动,灯光照在她和关靖颀之间,投下一片模糊的影。
“我会尽快还你的。”依然说。
“我不用你还。”
依然没说话重新坐到地上,看着玻璃上的水汽。
“我说你给我讲题,不会有事吧?琴姨知道你从回来就没出过屋子吗?”
“你如果知道,她应该也知道吧。”
“也不一定,她不会像我,一直看着你。”关靖颀说完急忙掩住口,看依然没什么不自在的反应才又犹豫了一下说,“……你今天中午的事,我知道了。整个学校都快传开了。你那么喜欢他,他带给你的就是这些麻烦,你觉得值吗?”
“……钱肯定会还你的。谢谢你。”依然把脸贴到床边,闭上了眼睛。
冯少国推着爆了胎的自行车缓慢地在这座大楼的楼下走着,身边停下一辆轿车,荆艳从车下来。然后她和冯少国同时愣住互相对望着,他们的眼神很复杂,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怎么不走了?”连楚越停完车问。
“啊,老公,我想起有点东西忘了买,我去下超市,你先上去吧。”荆艳言语温婉地去轻推连楚越。
“那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马上回来。连漪不是急着吃炸鸡,凉了就不好了。”
“也是,那你快点。”
“嗯。”荆艳答应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冯少国的方向。
等连楚越关上了楼门,荆艳所有的笑容僵在脸上朝冯少国走过去先开了口:“你来干什么?”
“……晓涵最近怎么样?”冯少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自顾自地问。
“你管她怎么样?她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果然是来偷看她的是不是?我说你怎么又犯毛病了?她跟着我生在连家就是连楚越的女儿,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失去的,我会让你用十倍来还我!”
冯少国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说:“荆艳,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你就是这么自以为是爱慕虚荣,晓涵这辈子毁就毁在你手里。我知道我是配不上你,我也不能让晓涵过好日子,我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我要是想抢我早就抢了。”他说完推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缓慢地离开了,穿着破旧的衣服,苍老又疲惫,和背后光鲜亮丽又富有的荆艳形成鲜明的对比。谁能想到,十九年前,这两个人会是夫妻。荆艳和冯少国当年从家乡来到这里讨生活,为了巴住连楚越不顾已经怀孕寻死觅活和冯少国离了婚,又骗连楚越怀了他的孩子。荆艳跟着连楚越走后,冯少国为了他们的孩子一直没有离开,只是希望看着她成长。他曾经在荆晓涵小的时候去她的学校门口看她,后来被荆艳发现恐吓他不许再去。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那个总和她女儿在一起的小女孩——依然。也是为了多看看女儿,他不顾漫长而残酷的还债生活和依琴生活在一起,只是为了通过这个方式,能多看她一眼,再多看一眼,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这件事,包括依琴、依然、荆艳、荆晓涵在内谁都不知道,而这其中更多的机缘巧合他们更无从得知。
时间掩埋了所有际遇,等待一个时刻,疯狂爆炸。
☆、(17)
爱情与幸福,并不是一体的两面,而是一道布满荆棘寻觅的路途和一座梦想中的城堡。选对了路也许会赢得整个天下,而披荆斩棘,说不定也只会误入歧途,坚持到最后,横在你面前的,只是一道万丈断崖。这其中没有轨迹可循,对于某些人而言,可能一生都在寻寻觅觅,而事实上,正是坚持埋葬了幸福的永生。
香滦终于进入了隆冬,稀稀疏疏的阳光已经不能带来丝毫的暖意。这是新年前的最后一天,明天会有一个两天的假期,之后是期末考,然后是春节,再然后,走向二十岁。而这些,并不是依然有精力去考虑的问题,她伏在桌面上,手搭在胸口下面,手心和额头都渗出一层密密的汗。长年来的饮食不规律,每当要急用钱就不能吃饭,早就积累成严重的胃病和贫血。她咬着嘴唇狠狠地掐住虎口,曾经很多次,岳离都这样来缓解她的疼痛,默不作声地把她拥在怀里,擦干她不停渗出的汗水。依然紧闭着眼睛用舌尖舔干嘴唇上被咬出的腥甜的味道,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液体,不是因为胃痛,而是因为比疼痛更深刻的痛苦,源于深爱,源于无奈。
在这之前的一个星期里,她只吃过四次饭,每一次,只有一个面包。
中午放学的铃声打响,关靖颀时不时地吹着口哨兴奋地在言自语,即使有堆积如山的作业,一个短暂的假期依旧会让大部分高中生心里说不出的欣喜。他把一本一本的书收好,当收好最后一本的时候,他的笑容突然消失在嘴角——那本书下面压着的整整齐齐的三十元钱在刹那间扫光了他所有的好心情——这已经是他记不清的第几次了,退回去一次,保证还会再同样还回来。他曾经想就不信拗不过,可他碰上的这一个,他真的拗不过。他坐在座位上看着斜前方依然的背影泄气地叹息——我不是想伤你的自尊,我只是真的担心你会饿坏自己而已。
依然伏在桌面上,感觉整个身体似乎都要跟着胃一起痉